茅盾翻譯觀之我見

竇婉霞

摘 要：茅盾先生的翻譯思想獨到精辟，在翻譯實踐的基礎上，茅盾對其翻譯思想和理論逐步總結(jié)和探索，發(fā)表多篇文章探討關(guān)于文學翻譯理論的問題，提出了多個關(guān)于文學翻譯標準和方法，是中國現(xiàn)代翻譯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文章從茅盾與翻譯、茅盾的文學翻譯理論、茅盾對譯者的要求等三個層面對其進行了初步探討，認為其構(gòu)成了茅盾翻譯思想的宏觀框架。通過中西方翻譯理論探索茅盾翻譯思想并從多個角度來分析茅盾翻譯理論，指出茅盾翻譯思想理論對我國翻譯理論發(fā)展的卓越貢獻和對當下翻譯實踐的重要指導意義。

關(guān)鍵詞：茅盾 翻譯理論 翻譯實踐

一、茅盾與翻譯

茅盾先生是我國現(xiàn)代著名的翻譯家、作家、文學評論家以及社會活動家。作為翻譯家的茅盾出版翻譯作品達40多種，涉及30多個國家的150名著名作家，成績斐然。茅公的翻譯與其一生作為社會活動家的身份是離不開的，通過觀察留意社會的亟需，茅公收集了大量的社會寫作素材和翻譯材料，并為其翻譯事業(yè)奠定了基礎。

茅盾出生于美麗的魚米之鄉(xiāng)——烏鎮(zhèn)，文人墨客薈萃之地。1916年茅公畢業(yè)于北京大學中文系，后到上海商務印書館工作，由此開啟了茅盾翻譯生涯的開端。隨著五四運動和新文化運動的開展，“民主和科學”的旗號深入人心。茅公便致力于提倡新文化、新思想，向國內(nèi)外介紹外國文學作品，提倡新文學，反對舊文學。茅盾所受到的新文學思想的熏陶很大程度上將茅公推向了翻譯之路。

其次，當時的文藝界正需要新文學，而中國翻譯的主流不合時代，加之西方的小說已從浪漫主義到寫實主義，再到新浪漫主義階段，而中國還依然處于寫實階段，這種落后使得茅公大為震撼，以西洋文學為榜樣開始介紹外國文學理論和作品，為中國引來了一股新風。

從以上可以看出，茅盾對原作的選擇是依據(jù)當時社會的需要，對我們當下翻譯有重要的指導意義。根據(jù)德國功能派翻譯理論家漢斯·威密爾提出的目的論（Skopos Theory）的觀點：“目的法則”是所有翻譯要遵循的首要法則，翻譯目的決定翻譯行為過程，翻譯者會根據(jù)其翻譯所要達到的目的來采取翻譯方法和策略。時代環(huán)境和社會環(huán)境對茅盾的翻譯活動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即：社會功利性。安德烈勒菲弗爾也曾在比較文學背景下的理論和實踐中提到：“譯者受到社會形態(tài)意識和詩學因素的影響，同時譯者的作品也影響社會的形態(tài)意識。”

二、茅盾的翻譯理論

茅盾先生在譯壇辛勤耕耘長達六十多年，是我國翻譯事業(yè)的開拓者，在其翻譯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并以此為基礎，撰寫了多篇翻譯理論文章，諸如：《譯文學書方法的討論》《媒婆與處女》《譯詩的一些意見》《文憑·譯后記》《直譯·順譯·歪譯》等。論述范圍之廣，論述之深、獨到、精辟，可見茅公對翻譯事業(yè)發(fā)展的遠見卓識。

（一）茅盾的文學翻譯標準

在翻譯標準上，茅盾贊同嚴復的“信、達、雅”的翻譯標準。茅盾也曾提到：“信即忠于原文；達即譯文能使別人看懂；雅即譯文要有文采”。然而茅盾推陳出新進一步地闡釋該理論。茅盾在1954年《為發(fā)展文學翻譯事業(yè)和提高質(zhì)量而奮斗》的報告中指出“……用明白暢達的譯文，忠實地傳達原作的內(nèi)容?！粏螁问鞘挛锏母拍詈颓楣?jié)的記敘，而是在這些以外，更具有能夠吸引讀者的藝術(shù)意境，即通過藝術(shù)的形象，使讀者對書中人物的思想和行為發(fā)生強烈的感情……使讀者在讀譯文的時候能夠像讀原作時一樣得到啟發(fā)、感動和美的感受”。茅盾認為一般翻譯當忠實原作，文學翻譯當將“藝術(shù)意境”翻譯出來，即“神韻”。當“神韻”和“神貌”不可兼得時，茅盾認為當舍“形貌”留“神韻”。在此報告中，茅盾不僅將“文學翻譯和一般翻譯分門別類，還提出了對文學翻譯的取舍。”茅盾的神韻說，是“信、達、雅”理論的升華。

茅盾鄭重其事地把“讀者反應”納入他的翻譯的準繩，強調(diào)了“使讀者對書中人物的思想和行為發(fā)生強烈的感情”。這與當代美國的翻譯家奈達的“功能對等”，安德烈勒菲弗爾的“詩學因素”，郭沫若的“譯雪萊的詩，是要我成為雪萊，是要雪萊成為我自己。”有諸多共同之處，凡此種種，無疑可從側(cè)面證實我們的判斷：茅盾的翻譯理論思想是頗有創(chuàng)見的。

（二）茅盾文學翻譯的再發(fā)展

接著，茅盾將古典美學的觀點應用到了文學當中，即提出了“藝術(shù)創(chuàng)造性的翻譯”是對“神韻”的繼承和發(fā)展。茅盾用辯證的方法將思想、內(nèi)容、情感高度融合為一體，同時精辟地處理了形式和內(nèi)容的關(guān)系。這與哲羅姆提出的“直譯”和“意譯”，“形式”和“內(nèi)容”在西方翻譯界持續(xù)了一千多年的爭議極為相似。蘇聯(lián)的翻譯理論家索伯列夫也曾探討過：“文學翻譯的特點——用形象翻譯形象——不允許按照字面來復寫原文，它要求譯者創(chuàng)造性的工作。”林語堂曾經(jīng)指出：“凡譯藝術(shù)文的人必先把其所譯作者之風度神韻預先認出，于譯時復極力發(fā)揮，才是盡譯藝術(shù)文之義務。”由此茅盾為中國的文學翻譯指明了方向。

（三）茅盾有關(guān)“直譯”和“意譯”的論戰(zhàn)

“直譯”和“意譯”也是譯界頗為爭議的話題，針對這一點，茅盾在其翻譯報告中說：“我以為所謂，‘直譯也者，倒并非一定是‘字對字，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少。因為中西文結(jié)構(gòu)的不同，這種‘字對字，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少的翻譯，實際上是不可能的。那種譯法不是‘直譯，而是‘死譯。‘直譯的意義就是不要歪曲了原作的面目，要能表達原作的精神。我們一方面反對機械地硬譯的辦法，另一方也反對完全破壞原文文法結(jié)構(gòu)和語匯用法的絕對自由式的翻譯方法。”茅盾用嚴謹與靈活的完美結(jié)合來解釋直譯和意譯，辯證地看待問題，實現(xiàn)了直譯和意譯創(chuàng)造性的吻合。但茅盾的觀點也有他自己的局限性，就是還是處在對于字詞的考慮。

（四）茅盾談“重譯”和“復譯”之爭

在“重譯”和“復譯”的觀點上，茅盾也支持“復譯”的觀點，他說：“文學當是百花齊放的，有多個譯本才可以比較其優(yōu)劣，提高譯文的質(zhì)量，而在西方的有些理論家卻反對復譯。“復譯”確實是翻譯家們翻譯過程中的一個選擇，對持幾種語言的翻譯家來說，選擇一個最擅長最具有表達力的語言，無非是明智之舉。對此，當代翻譯學奠基人謝天振也持同樣的觀點：“因為世界上的語言非常多，無論誰也不能盡通全世界的語言?！?

筆者冒昧地認為，其實“復譯”固然也是應當倡導的，但也有其局限性，翻譯本身是戴著鐐銬跳舞，讀者能看到美妙的舞蹈的同時，很難明辨是否是帶著鐐銬的舞。這將很難評估譯文忠實程度和譯文的質(zhì)量。楊絳曾在翻譯《唐吉訶德》時歷經(jīng)十年學習西班牙語。倘若精力允許，還是譯原著較為穩(wěn)妥。

茅盾翻譯理論的思想最寶貴之處在于指出其翻譯觀是統(tǒng)籌兼顧的。茅盾站在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的基石上來全面的分析，研究翻譯理論，以發(fā)展和辯證的馬克思主義觀點來看待事物洞悉社會，指導翻譯和文學創(chuàng)作！奈達在其文章中也曾提到譯者也當具備馬克思主義思想來指導實踐，理論作用于實踐，再用實踐促進理論的發(fā)展來指導翻譯的生成。

三、茅盾對譯者的要求

茅盾對譯者提出了要求：“對原作進行嚴格的科學研究，是翻譯一部新作品時必須做的工作。……翻譯者……然后才有可能全面而正確地分析、研究作品所反映的時代、社會、和生活環(huán)境，以及作者的思想和風格……?！贝送猓┒茴H有創(chuàng)見的提出了翻譯單字方法：一個字的翻譯不可抄字典上的意思，應得審量改字在文中的身份與輕重，另譯一個。對此，英國哲學家威特金斯坦說過：“一個詞的意義要根據(jù)它在語言中的用法而定?！边@就是說，一個詞在不同的句子中，可以有不同意義，因而也可以有不同的譯法。

四、結(jié)論

綜上所述，茅盾的翻譯理論將文學翻譯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峰，是我國寶貴的遺產(chǎn)，不僅引導當代的文學翻譯還指出了解決翻譯難題的辦法。盡管我國與西方翻譯理論的發(fā)展有所不及，但多數(shù)西方翻譯理論是西方語言間翻譯的準則，語系與漢藏語系間結(jié)構(gòu)存在一定的差別，茅盾的翻譯理論才是地地道道的論述我國文學翻譯發(fā)展的理論，是中國翻譯理論發(fā)展的重要一步。研究茅盾的翻譯理論讓我們客觀的了解我國翻譯理論的發(fā)展狀況：優(yōu)勢和不足之處。我們應當對我國的翻譯理論自信，以科學的眼光運用翻譯理論指導從事翻譯實踐活動，也當樹立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觀，真知灼見，審時知事，站在宏觀的角度去看到社會的翻譯的需要，來選擇所要翻譯的內(nèi)容。

參考文獻：

[1]樊騰騰.對茅盾思想的探討[J].云南財經(jīng)大學學報，2008，（2）.

[2]廖七一.當代西方翻譯理論探索[M].南京：譯林出版社，2000.

[3]李紅英.茅盾的文學翻譯思想[J].社科論壇，2008 ，（11）.

[4]廖宏.文學大師茅盾的翻譯事業(yè)與成就[J].蘭臺世界，2011，（10）.

[5]茅盾.直譯·順譯·歪譯[J].中國翻譯，2001，（2）.

[6]馬利捷.翻譯家茅盾研究[J].保定：河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4.

[7]任曉晉.茅盾翻譯理論評介[J].南外學報，1986，（2）.

[8]王衛(wèi)平.略論茅盾的文學翻譯理論[J].錦州師院學報，1985，（4）.

[9]謝天振.中西翻譯簡史[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0.

[10]于啟宏.茅盾與翻譯[J].鄖陽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4，（1）.

[11]楊建民.茅盾早期輪翻譯標準和翻譯方法[J].江西社會科學，1986，（01）.

[12]朱毓芝.茅盾與翻譯[J].開封教育學院學報，198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