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悲劇命運探析

陸婧

摘 要：晴雯是《紅樓夢》中最具叛逆性格的丫鬟，她的言行為當時的封建社會大環(huán)境所不容，“以卵擊石”的反抗必然遭到封建勢力的扼殺！晴雯死得冤屈，但也死得有價值，她的悲劇有著深刻的社會意義。文章主要從法國符號矩形方陣關(guān)系圖來分析晴雯不可避免的悲劇命運及背后的社會意義。

關(guān)鍵詞：《紅樓夢》 晴雯 悲劇形象 矩形方陣圖

《紅樓夢》是一部叛逆者的宣言書，雖然叛逆者最終都難逃悲劇的結(jié)局，但他們毫不畏縮，決不“低眉折腰”，永遠堅守著內(nèi)心的信念，甚至面臨死亡。曹雪芹塑造次要人物雖著墨不多，但這些形象有涉及思想的，也有涉及藝術(shù)的，也有兼而有之的。他在極為有限的篇幅中，壓縮著極大的天才和非凡的創(chuàng)造。[1]

《紅樓夢》塑造了眾多的丫鬟形象，晴雯之所以能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源于這個美好的藝術(shù)形象的真實性，源于晴雯的本真性格與封建勢力產(chǎn)生沖突后晴雯的反抗與最終的悲劇結(jié)局。

一、運用矩形方陣圖分析

法國結(jié)構(gòu)主義批評在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成為重要的文論流派。格雷馬斯是法國結(jié)構(gòu)主義的代表之一，用他論述的符號矩形方陣關(guān)系圖來分析晴雯不可避免的悲劇命運是很適合的。矩形方陣關(guān)系圖如下：

晴雯（X）作為悲劇的主人公，與王夫人為代表的封建家長勢力（反X）產(chǎn)生了基本對立關(guān)系。晴雯代表了青春、美麗，代表追求真實的反抗者。王夫人是封建階級的代表，專制、殘忍，要求的是逆來順受的奴才，不允許“另類”的存在。晴雯的力量是微薄的，對抗如此強大的封建力量，她的命運也只有悲劇，只能以死明志，做犧牲品。這是一對主要矛盾。

晴雯（X）與賈寶玉等（非X）的關(guān)系：賈寶玉與林黛玉和晴雯一樣同為封建的叛逆者。但他們對于晴雯的悲劇卻無力幫助。他們以自己的方式反抗著封建勢力的這張牢固的網(wǎng)，自身已是傷痕累累，難以自保。雖然他們貴為公子、小姐，可以決定像晴雯一樣丫鬟的去留。但是當他們面對王夫人等更強大的勢力時卻無力回天。對晴雯的悲劇他們只能扼腕嘆息。

晴雯（X）與王善保家的、襲人、仆人等（非反X）的關(guān)系，園中年輕丫頭們和那些年長的婆婆媽媽們的矛盾重重，事端迭起，成為大觀園中一道洶涌起伏的暗潮。[2]王善保家的進讒言直接造成了晴雯的悲劇，是導(dǎo)火索。王夫人因此斷然決定趕出這樣的“妖精”。晴雯平時對小丫頭、老媽子經(jīng)常打的打，罵的罵，頗無人緣。在關(guān)鍵時刻，“墻倒眾人推”，這些讒言加速了晴雯的悲劇。雖然書中并沒有文字可以證明襲人對晴雯有所誣告，但是襲人的存在對晴雯來說是個很大的威脅。襲人以封建的倫理綱常為處事原則，所以一個得“善果”，一個遭“早夭”。

晴雯做事絲毫沒顧忌，敢說敢做。雖無害人之心，卻亦無防人之心。在這個“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賈府，安能保命哉！于是晴雯在叛逆中一步步走向了悲劇。

一方面是民主意識的萌芽，個性感情的萌現(xiàn)；另一方面是強大的（反X與非反X）的勢力，二者的力量懸殊太大，注定了不可避免的矛盾，注定了無法挽回的悲劇。

二、悲劇背后蘊含著深刻的社會意義

悲劇的結(jié)果蘊含著深厚的社會歷史內(nèi)容，表現(xiàn)出社會生活的真實。它透過人物的心靈軌跡，使人們看到了悲劇背后的社會殺手。晴雯的悲劇在《紅樓夢》中蘊含著重大的意義，她的毀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有價值的。她為反抗者開辟了一條前進之路。

“晴為黛影”晴雯的悲劇，某種程度上是黛玉悲劇的預(yù)演。黛玉是第一號女主人公，作為“黛副”的晴雯肯定博得作者的喜愛。[3]晴雯是林黛玉的影子，晴雯的死預(yù)示著林黛玉的悲劇。她們的悲劇又預(yù)示著更多叛逆者的悲劇。

但是我們看到主人公的悲劇命運后，卻沒有感到頹廢，原因何在呢？悲劇的故事是通過什么樣的方式給人們以啟發(fā)呢？

晴雯死得壯烈、令人震撼。但它的消亡并不是一種認輸和失敗，而是一種心靈的、靈魂的、人格的完滿。其實她是勝利了，戰(zhàn)勝了不可戰(zhàn)勝的神話。在最高的人性角度上，她已超越民族、地域、環(huán)境，等等的差異而在人們內(nèi)心達成了共鳴，那就是對社會的控訴！個人的力量雖然顯得過于單薄，但她的形象的光芒確是最耀眼的。在這條反抗的道路上，將無疑會有千千萬萬個晴雯，她們用自己的行動反抗封建勢力，她們的失敗給后繼者以鼓舞和啟發(fā)，即便是繼續(xù)著悲劇。但只有這樣，一條反抗的道路才能最終走向成功。這便是悲劇帶給我們的震撼，帶給我們的思考。

作為一個典型的人物形象，晴雯的性格肯定不是單面的，而應(yīng)是一個復(fù)雜的整體。晴雯也不例外，她并非十全十美，在她的身上仍有一些不美的東西存在。但是曹雪芹把她排在了又副冊的首位，答案恐怕在于曹雪芹更看重其心志的高潔和對寶玉感情的純真。[4]古人云：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我們喜歡晴雯的主要原因是這個人物形象的藝術(shù)真實性和藝術(shù)典型性帶給我們的震撼。

注釋：

[1]杜正堂：《略論<紅樓夢>次要人物描寫藝術(shù)》，紅樓夢學(xué)刊，2000年，第2期，第132頁。

[2]白盾：《花襲人辨》，紅樓夢學(xué)刊，2003年，第2期，第71頁。

[3]董金榮：《<紅樓夢>晴雯形象的塑造分析》，文學(xué)教育（下），2008年，第11期，第97頁。

[4]荊煜君：《晴有林風 襲乃釵副》，新聞愛好者，2009年，第9期，第8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