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啟明
DOI:10.3969/j.issn.16738268.2017.03.011
摘要:
意識形態(tài)的表達、展現及傳播與網絡傳媒技術緊密關聯,在深刻透析網絡傳媒技術本身與意識形態(tài)的關系的學術難點基礎之上,結合網絡媒介意識形態(tài)傳播的后現代背景解讀,判斷出在網絡媒介時代,互聯網等新興網絡媒介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的傳播工具本身,表現出強烈的后現代特征,消解乃至顛覆了傳統(tǒng)的意識形態(tài)傳播,而且媒介意識形態(tài)傳播的社會發(fā)展宏觀背景進入了后現代的符號生產和消費的社會。從而,網絡媒介意識形態(tài)傳播有了“日常生活化”轉向。這意味著“媒介化生存”已成為許多人“在世”的方式,網絡媒介意識形態(tài)傳播進入“生活化”的空間和“生活化”的符號消費。
關鍵詞:網絡媒介技術;意識形態(tài);生活化
中圖分類號:D64;G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8268(2017)03006605
伴隨云計算、大數據、傳感技術等網絡傳媒技術的迅猛發(fā)展,意識形態(tài)傳播內容及模式發(fā)生了極大變化,研究網絡傳媒技術下的意識形態(tài)傳播成為當下一個研究熱點。但目前學界基本聚焦于網絡媒介作為載體如何傳播意識形態(tài)的功能研究,更多地把網絡傳媒當作一種媒介工具,很少甚至忽略了對網絡傳媒技術本身的深刻特質進行探索,在學理上缺乏深入辨析意識形態(tài)的網絡傳媒技術與作為意識形態(tài)傳播工具的網絡傳媒的區(qū)別,只有在厘清這個難點以及對網絡媒介意識形態(tài)傳播的后現代背景進行解讀的基礎之上,我們才能更深入、客觀地理解其傳播轉向。
一、媒介技術:工具還是意識形態(tài)?
網絡傳媒技術作為社會生活當中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重要實踐媒介,其提供信息生產與傳播效率的手段、技藝、知識不斷革新。如何運用網絡傳媒技術進行意識形態(tài)傳播,首先要弄清楚這個基本事實:網絡傳媒技術本身是不是意識形態(tài)?單純認定網絡傳媒技術是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的有機結合體,這沒有什么問題。自然屬性是作為純粹的工具性的特質而表現出來,與社會體制、社會文化相脫離,表現為技術的客觀存在,在資本主義社會和社會主義社會表現一致,體現出技術的中立性,意味著價值中立。
以傳播批判研究見長的法蘭克福學派對此卻有不同看法。馬爾庫塞認為,在現代社會,技術彌漫于社會各個角落,已經演變成一個無所不在的統(tǒng)治體系,即便認為技術僅僅是作為工具,但也不足以表明技術在政治上是中立的。因為只要使用技術,哪怕是當成基本的應用,在現實社會也已經構成人對人的統(tǒng)治方式的基礎?!凹夹g對現存事物的順從主義使它們自身成為統(tǒng)治工具,成為意識形態(tài)?!盵1]按照這個邏輯,媒介技術要達成意識形態(tài)傳播或控制,有兩個走向:要么成為意識形態(tài)傳播的工具,要么最終本身成為意識形態(tài)(媒介即是意識形態(tài))。霍克海默、阿多諾在《啟蒙辯證法》中甚至認為:“電影和廣播不再需要作為藝術……連它有意制造出來的廢品,甚至也被認為是意識形態(tài)。”[2]這顯然是對媒介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對人與社會統(tǒng)治的夸張表達。在上述語境中,技術雖然顯得無所不在,但又是抽象的,而媒介卻是與生活息息相關,具體可觸摸的。由此,技術外化為媒介,或者說媒介取得了技術的代言權,為直觀起見,或以媒介技術指代。
媒介通過“工具理性”悄無聲息地消除了個體的反抗本能,實現了技術的意識形態(tài)奴役。“工具理性”以技術主義為圭臬,追求事物的最大功效,強調效率標準。個體溝通需求時,總是希望媒介工具的技術化程度越高越好、便捷高效,于是,在媒介行業(yè),技術標準取得了合理化的地位、獲得理所當然的存在,最終實現了馬克斯·韋伯所稱的“手段目的合理化”。馬爾庫塞對韋伯的理論做出了進一步闡釋:“在韋伯所說的合理化中,要實現的不是合理性本身,而是以合理性的名義實現沒有得到承認的政治統(tǒng)治的既定形式?!盵3]在“文化工業(yè)”的現代社會,媒介技術由此取得了意識形態(tài)的合法性,成為一種新的意識形態(tài)。依照海德格爾的“技術不僅是手段,技術是一種解蔽方式”[4],我們可以清晰看到技術如何維持既定的存在。作為意識形態(tài)的媒介技術是非暴力的、溫和有效的,結果卻是技術統(tǒng)治的意識相比以往其他類型的意識形態(tài)更潛移默化、深入人心??梢?,“媒介即意識形態(tài)”在于媒介對人意識的控制和操縱,使人的思想和行為一致化和規(guī)范化。
法蘭克福學派認為,媒介具備實踐意識形態(tài)職能,可以成為直接的生產力,并日益成為社會意識形態(tài),這樣一來,媒介“技術”與實踐的差別就得以消除。由于媒介技術的日益進步,韋伯所謂的“技術合理化”的媒介系統(tǒng)被社會制度所吸收,作為意識形態(tài)的技術政治框架得以進一步確認,意識形態(tài)的社會問題解決要么剔除實踐,要么把政治、經濟等實踐問題轉化為技術問題,一切由技術安排尋求合理、有效的行動路線。從而,這種技術統(tǒng)治模式在表面上取得了社會問題“非政治化”的效果,表面上的合理化掩蓋了意識形態(tài)的內在動機。法蘭克福學派對媒介即意識形態(tài)的論證非常具有思辨性,角度新穎,其理論推導抽象而又“理性化”,但它卻難以驗證,過于強調媒介的力量,把媒介塑造成意識形態(tài),無所不能,無所不在,并把社會的弊病歸結為媒介或者技術本身。
顯然,技術不是解決當今媒介化社會一切問題的靈丹妙藥,亦非問題的“替罪羊”。盡管馬爾庫塞在《單向度的人》中追問:“人們真地能將作為信息和娛樂工具的大眾媒介同作為操縱和灌輸力量的大眾媒介區(qū)別開來嗎?”[5]那么,媒介技術就是意識形態(tài)嗎?媒介技術到底為何物?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馬克思提出:“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凡是把理論引向神秘主義的神秘東西,都能在人的實踐中以及對這個實踐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決?!盵6]因此,有必要立足于馬克思技術本質觀的實踐哲學來解讀該疑問。
法國哲學家?guī)焖顾ぐ⒖怂箘谒乖凇犊枴ゑR克思思想中的異化、實踐和技術》中不無深意地指出:馬克思思想關鍵點之一就在于其對技術的深入透徹的把握,我們只有在深刻理解馬克思對于技術詮釋的基礎上,才能對馬克思主義有更為清晰的哲學認識[7]。第一次工業(yè)革命不僅是技術發(fā)展史上的一次巨大革命,更是引起了深刻的社會變革。馬克思敏銳地捕捉到了“技術”這一影響社會巨變的核心要素。在馬克思的實踐哲學中,馬克思把人類社會一切領域中的實際活動都理解為實踐。俞吾金認為,馬克思的實踐概念是“生存論的本體論解釋框架內的實踐概念”[8]。生存是人類面臨的前提性問題,物質生產實踐非常重要。在馬克思那里,他對生產活動的優(yōu)先性給予了充分肯定,“第一活動”就是生產活動,在生產活動中,技術及技術變化非常重要,技術革新甚至帶來整個生產關系的變化,并最終推動生產力跨越式發(fā)展。因此,從本質上講,技術是由人的生存和發(fā)展需要所引發(fā)的最基本、最重要的實踐活動,技術問題在生產活動過程中產生。技術是一種生產力,它不僅改變了人與自然的關系,還改變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梢姡夹g在馬克思實踐哲學中,在人類生存的現實生活層面,是與生產勞動實踐緊密聯系的。根據馬克思的技術實踐哲學我們可以認知,作為生產力的技術(包括媒介技術)與作為上層建筑的意識形態(tài)不能等同[9]。
法蘭克福學派看到了強大的媒介工業(yè)對社會控制的一面,但他們對媒介即意識形態(tài)的論述過于強調媒介技術的政治性,最終走向了技術決定論,與馬克思的實踐唯物主義相背離。
總之,從唯物主義的實踐角度考察媒介技術,可以認為媒介技術(包括網絡傳媒技術)是社會實踐活動的一種工具,本身帶有強烈的文化或意識形態(tài)傾向,即社會屬性。應用媒介技術背后蘊含著具體的社會制度以及意識形態(tài)。
二、網絡媒介的意識形態(tài)傳播后現代背景解讀
后現代主義是20世紀60年代左右濫觴于西方國家的一種泛文化思潮,表現為對西方近現代哲學體系的反思和分離。但無論是對于后現代的進化歷程或是從詞源學上來對其進行的考察都是模糊的,因而,關于后現代的解釋一直沒有定論。吉姆·柯林斯認為,后現代主義“沒有一種涵括一切的理論范式能夠提供適于解釋后現代主義的定義”[10]。但這并不影響后現代主義表現為一種極強的對現代文化消解、顛覆的文化形態(tài)。后現代與當今的網絡社會具有高度的一致性,特別是與自媒體時代的網絡傳媒緊密相連,都展現出去中心化、對統(tǒng)一性和同一性消解的特質。
在網絡媒介時代,互聯網等新興網絡媒介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的傳播工具,表現出強烈的后現代特征,對傳統(tǒng)的意識形態(tài)傳播進行了消解乃至顛覆:自媒體等新興媒介的涌現對技術中心的瓦解,打破了意識形態(tài)傳播的技術中心壟斷,實現了技術分散化;網絡媒介對傳統(tǒng)的意識形態(tài)傳播組織、機構權力的消解,使“把關人”控制信息傳播的權威受到挑戰(zhàn),去中心化的社交網絡傳播日益興盛;網絡媒介對傳統(tǒng)意識形態(tài)傳播語言及傳播文本的顛覆,迫使意識形態(tài)傳播進行話語轉換。
此外,網絡媒介意識形態(tài)傳播的社會發(fā)展宏觀背景進入了后現代的大眾傳媒社會。鮑爾德溫的大作《文化研究導論》中持有這種觀點:“后現代性可以指這樣的社會:它仍然包含著某些現代(不是傳統(tǒng)的)的面貌,但是已經為大眾傳媒或消費增添或開放了重要的作用?!盵11]大眾傳媒的社會和消費盛行的社會就是鮑氏所定義的后現代社會。湯普森在大眾傳媒社會的論斷上更為大膽,他認為現代文化以及現代社會的一個核心就是大眾傳播的發(fā)展,甚至可以將其提升到中心維度的地位。繼而,湯普森提出了“現代文化的傳媒化”理論。湯普森認為,文化是作為一種意義形式出現的,主要體現于各種語言或者行動等具體的象征形式之上,也就是通過象征形式表達意義特征。對文化的各種闡釋、分析,實質上就是對象征形式中蘊含的意義進行解讀。
大眾傳播日新月異,特別是新媒體的崛起改變了“象征形式”在四大核心流程“生產、分配、消費、交換”的流轉模式,使得意識形態(tài)第一次涌現為群眾現象,極大擴展了意識形態(tài)的運作空間。大眾傳媒已經成為生活的一部分,進入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而作為普通人來說,這就是他們感知權力與國家意志等統(tǒng)治關系的社會背景。湯普森把關注目光從宏觀性的意識形態(tài)政治傳播投向了媒介社會中意識形態(tài)傳播的日常生活背景,通過對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對傳媒信息使用、傳播的考察,得出大眾媒介象征形式所隱含的意識形態(tài),“突出傳媒信息所推動的意義服務于維持或瓦解、建立或破壞結構化社會背景的方式”[12]。確實如此,媒介化生存已經深入到當今時代的骨髓,網絡媒介浸入到生活的各個層面,成為我們時代的一個象征。實質上,如今網絡傳媒的網絡化、社交化、數字化進一步深化了大眾傳媒對于社會的影響,比湯氏所論述的走得還要遠。意識形態(tài)傳播已從政治領域向文化領域深化。
媒介意識形態(tài)傳播的社會發(fā)展宏觀背景進入了后現代的符號生產和消費的社會。“符號是人們共同約定用來指稱一定對象的標志物?!盵13]在后現代的時空背景下,不僅網絡社會是由符號組成的虛擬世界,就是現實社會也難免“穿越”、斷裂抽離,表現為由各種五花八門的圖像、媒介、音頻等構成的時空錯雜的感官世界,人們容易忘卻傳統(tǒng),也缺乏富有創(chuàng)見的幻想,唯有在當下符號構成的世界刷滿整屏的存在感。正如鮑德里亞所言:“當代電子媒介社會完全是一個模擬的符號社會,它是一個類象的新時代。”[14]技術進步和生產的發(fā)展不僅使當今社會從一個注重生產的社會慢慢過渡到消費社會,更是使其成為一個以把符號的生產和消費定格為核心的社會。比如從當今社會對電子媒介蘋果手機的消費中可以看出,蘋果手機真實的使用價值已經被其本身作為一種價值符號所掩蓋了,人們并不是首先關注其使用價值而是對其符號指向興趣盎然。符號意義的生成是其中運作邏輯的核心環(huán)節(jié),意識形態(tài)控制通過符號消費得以完成,進而其中潛在的意象在悄無聲息中得以傳遞。
在網絡傳媒時代,人們依賴性地借助網絡媒介,以之為載體,用聲音和圖像編碼,通過具象符號將現實世界施之于符號化、景觀化的呈現,這種呈現實質上是對現實世界的反映,當然也有人為的文化創(chuàng)造成分。鮑德里亞認為:“消費是一個系統(tǒng), 它維護著符號秩序和組織完整。因此它既是一種道德(一種理想價值體系),也是一種溝通體系、一種交換結構。”[15]在媒介信息的超負荷傳播中,個體難以避免、或多或少地被裹挾在信息汪洋之中。信息時代給我們展現的是一幅由各種信息編碼的宏觀圖景,被動、無意識成為個體接受信息的一個愈發(fā)顯著的特質,同時也是這個宏觀圖景的一個標志性注解。個體的想象力和文化自覺逐步退化,造成消費者的集體無意識。大眾成了被信息所俘獲的奴隸,首先是喪失了自我的主體性,只有通過消費,才能獲得存在及符號的意義;其次是失去理性,陷入集體無意識。在“普遍喪失,不是個別喪失,是集體無意識,不是個別無意識”[16] 的場景中,編碼得以實現,意識形態(tài)的意義結構得到構建??傊?,在網絡傳媒的后現代語義中,意識形態(tài)的展現有了更多的符號表征及意義,值得意識形態(tài)傳播研究者深究。
三、網絡媒介意識形態(tài)傳播“日常生活化”的轉向
法蘭克福學派“媒介即意識形態(tài)”的論斷以及網絡媒介的意識形態(tài)傳播的后現代背景解讀實質上是建立在工業(yè)社會后期,文化工業(yè)強大到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角落,個體和社會陷入到媒介化生存的境況之下,通過對社會學的批判和反思基礎之上建立的。法蘭克福學派把研究目光投向了社會實踐領域,認為通過消費、媒介技術、大眾文化的隱性奴役,民眾在日常生活中不自覺地接受意識形態(tài)的輸入。在資本主義社會,社會和個體生產的消費品很多具有文化符號的意義,某些消費品的文化符號甚至與國家的價值基礎、信仰導向互為支撐。比如好萊塢的電影消費附加了太多美國的價值觀,而這種符號消費往往是與我們的日常生活、社會生活緊密關聯,從而構建了消費社會的整體性意識形態(tài)。
網絡媒介的興起與普及,使其逐漸構建起一種新的社會形態(tài),“媒介化生存”已成為許多人“在世”的方式。新媒體重新定義了主體、受體、渠道、傳播效果等內涵,開啟了信息傳播者、使用者的創(chuàng)造性,媒介技術滲入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從而使信息的傳播、創(chuàng)造、重組、變異變得更加日?;胀ù蟊娨宰陨韺π畔⒗斫?、接受的方式建構了另一種虛擬的信息社會。網絡媒介的無孔不入,使得意識形態(tài)傳播從狹隘的政治領域進一步轉向更為隱秘和廣闊的日常生活空間。大眾在日常生活中無意識地就接受了政治意識和各種有利于維護統(tǒng)治階級穩(wěn)定秩序的思想觀念。日常生活實踐作為人類一切活動的起點和共同基礎,通常被理解為人類活動領域的基礎性層次,具有無意識特征。它必然受到由“工具理性”和現代媒介技術所主導的文化工業(yè)和媒介組織的擠壓和影響,“文化工業(yè)的每一個運動都不可避免地把人們再現為整個社會所需要塑造出來的那個樣子”[13]。大眾傳播的媒體技術促使意識形態(tài)以各種有意義的象征形式在社會生活中廣泛存在、傳播,而且使意識形態(tài)的象征形式擴展第一次出現了群眾涌現現象,這意味著在日常生活層次的意識形態(tài)傳播進入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所以有必要把意識形態(tài)傳播活動與日常生活實踐相結合進行考察,關注零散的、實踐的個體物質化的日常生活,意識形態(tài)傳播在網絡信息時代有了向日常生活的社會學轉向的傾向。
網絡媒介意識形態(tài)傳播進入“生活化”的空間,表現為媒介與意識形態(tài)傳播關系進入到一個包羅萬象的日常生活實踐空間,通過日常生活這個中介性的基礎層次邁向政治與意識形態(tài)的上層建筑,在此人類整體的全部關系在日常生活中得以形成,我們的各種需求和欲望、快樂和快樂的缺失等意識和情感都被卷入到技術化的媒介傳播機器當中,最終以豐富的社會日常生活形式被納入到意識形態(tài)傳播范疇。日常生活與政治、藝術、宗教等有了更多重疊,日常生活的個人私人領域與公共生活領域也有了更多交集,但意識形態(tài)文化的高度專業(yè)化和技術化與日常生活是有距離的,這導致私人參與公共事務實際上處于匱乏的狀態(tài),普通人對于公共參與的鴻溝只是表面上得以克服,意識形態(tài)傳播在所謂的公共領域通過工具理性和程序規(guī)制得到合理性的認可,現代技術和政治制度在日常生活中完成了意識形態(tài)無意識的實現。
同時,網絡媒介意識形態(tài)傳播進入“生活化”的符號消費,表現為網絡媒介造就了光怪陸離的景觀社會,蘊含于消費中的日常生活被推到了理論的前沿,媒體在市場經濟中推波助瀾,與消費文化一起“制造出與現存的價值觀、體制、信仰和實踐相一致的思維和行為”[17]。符號消費意味著符號本身作為一個系統(tǒng)所具有的系統(tǒng)性力量,能夠對個體或社會產生影響和操控,而且在消費過程中對意識形態(tài)進行傳導,對意義進行導向性、目的性的重構。在社會生活中占據統(tǒng)治地位的強勢集團,通常利用媒介的外力影響或通過儀式感很強的方式內化符號的感召力。而商品由于在交易上是市場化、平等的形式,所以在外在形式上顯得隱蔽很多,主流階層(占統(tǒng)治地位的階層)通過媒介鼓吹、塑造商品符號(賦予其意義、象征、身份、品位、個性),最終使得商品不再是單純的、具體的物,而成為某種價值符號,以各種外在話語、圖像表征來體現種族、階級等意識形態(tài),消費符號背后支撐的是嚴密的社會層級。符號消費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是一種文化消費,反映了消費者的文化觀念、意向、準則以及各自的生存樣式和自我認同觀念。這種認同和生存樣式在看似日復一日的機械和重復的日常生活中微妙轉換,并固定下來,“它體現著人的消費行為的個性化和多樣化,而這種個性化恰恰在文化系統(tǒng)中又被同質化了,成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18]。電子媒介造就了景觀社會,最終使自身也異化為消費符號,在消費中個體個性得到張揚,個體體驗到存在,個體在無意識中陷入一種深層的幻覺,這種幻覺不僅體現于人的心靈層面,也體現在意識形態(tài)傳播的文化層面。
總之,網絡媒介意識形態(tài)傳播有了“日常生活化”的轉向,需要我們充分認識網絡媒介技術,在工具和政治之間找到意識形態(tài)傳播“生活化”的平衡點,從理論上做好研究和解讀,提升我國意識形態(tài)傳播的理論研究和建設水平,促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有效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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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ween Tools and Politics: The Diversion to Sociology of the Ideological
Communication of Network Media
HU Qiming
(The Base for Marxist Theory Research and Construction, Guilin University of Electronic Technology, Guilin 541004, China)
Abstract:
The expression and propagation of ideology are closely related to network media technologies. Based on the discrimination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etwork media technology and the ideology, through the study and analysis of the postmodern background of the spread of network media ideology, the present paper draws a conclusion: the spread of the network media ideology has a sociological turn based on daily life. In the network media era, the Internet and other emerging Internet media as a means for spreading the ideology itself, show strong postmodern characteristics which even subvert the traditional model, and the background of the spread of the media ideology enters into a society with characteristics of postmodern symbolic production and consumption. This means that the “media survival” has become a way for many people to live in the world, the spread of network media ideology into the “l(fā)iving” space and the symbol consumption.
Keywords:
network media technology; ideology; daily life
(編輯:蔡秀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