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紅
摘 要:本文首先闡述了基于審美特征對悲劇文學作品進行價值判斷的概念和標準,對悲劇的美感內涵及特征進行了敘述。并以悲劇審美理論為分析依據(jù),對蘇曼殊小說的人物悲劇命運的美感特征和審美意義進行了系統(tǒng)的分析和探討。
關鍵詞:審美特征;蘇曼殊小說;人物;悲劇命運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2-0-02
一、蘇曼殊小說的審美角度
小說人物命運的悲劇感,是小說人物命運的困難處境與悲劇結局給讀者以傷感和憐憫甚至是恐懼的感覺,在人物悲劇命運的背后體現(xiàn)著人物與文化環(huán)境、道德環(huán)境以及社會環(huán)境的沖突與融合。所以人物命運的悲劇感,是以“悲劇”的創(chuàng)作形式引發(fā)所“感”?!案小笔亲髡叩膭?chuàng)作內涵以悲劇為傳播形式、以小說書籍為傳播載體面向讀者傳播,讀者在獲取小說內容后對小說內涵的價值判斷,種價值判斷即是對文學作品的審美。讀者的審美體驗是通過對小說內容的倫理情感判斷和理性情感判斷來進行的,正是基于這兩種思維過程,形成了對于小說人物命運悲劇感的審美。悲劇的美感特征主要體現(xiàn)為三個層面:首先,悲劇的創(chuàng)作內容傳遞悲痛的情感體驗,使讀者產(chǎn)生痛苦、憐憫、同情、傷感、義憤等情緒化反應,進而觸發(fā)讀者強烈的情感共鳴,并對小說內涵產(chǎn)生更深層的感悟。第二,悲劇情感體驗并不是以帶給人消極情緒為目的,而是以“悲”這種強烈的情感體驗引發(fā)讀者對文化層面、道德倫理層面和社會層面進行價值判斷,進而實現(xiàn)悲劇作品內涵的體現(xiàn)。第三,悲劇的美感價值,是悲劇作品中人物面對悲劇命運所體現(xiàn)的思想層面價值判斷和行為層面的反抗形式。這種人物與命運抗爭并體現(xiàn)出人物抗爭命運的智慧,是悲劇的價值意義,也是悲劇的美感體現(xiàn)。悲劇是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一種故事敘事形式,其內涵價值表現(xiàn)應具備文化價值內涵表現(xiàn)的基本特征,即:以文學的形式傳遞人類文明智慧,使人們獲取用于面對人生的積極思想以及解決問題的知識。所以悲劇的美感特征應基于此點而做價值判斷,即:通過悲劇的藝術形式表現(xiàn),使其文學作品內涵具有使人積極向上的思想和解決悲劇困境的知識。悲劇,這種具有積極意義的文學形式,其審美意義的層面與角度建立于作品內涵價值的思想積極性和智慧性。
二、蘇曼殊小說人物悲劇命運的特征
(一)小說主人公的“弱化”
人物是文學作品中作者進行作品內涵進行價值傳遞的載體,也是讀者進行情感體驗的切入點。人物的個性特征很大程度影響著讀者的審美體驗過程和最后的審美價值判斷,所以文學作品中對人物個性特征的設置是作者首先需要進行分析的內容:設置什么樣的人物、如何表現(xiàn)這樣的人物、人物怎樣傳遞作品內涵等。人物力量是人物綜合特征的動態(tài)表現(xiàn),也是人物進行情感傳遞的主動性驅動力,人物力量也是多維度的、多層面的讀者感受。讀者基于對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力量判斷,進而對文學作品矛盾沖突的層面和沖突的力度進行感受和分析,進而對整部文學作品進行審美體驗與價值衡量。在人物力量進行設定之后,需要進行否定力量的設定。否定力量是與人物力量形成反作用力的力量,一般稱為反派角色力量,否定力量可以通過反派人物進行體現(xiàn),也可以從非人物角度進行作用,如社會層面、道德層面等。否定力量的根本作用是對人物(主人公)進行價值否定,發(fā)揮反作用力作用與人物產(chǎn)生矛盾沖突,進而起到反照人物特征,烘托文學作品內涵的作用。
蘇曼殊小說的人物設置是其小說的顯著特征之一,曼殊小說創(chuàng)作中,蘇曼殊將人物社會維度力量弱化處理,人物在一些方面有著過人的才華,但是多數(shù)情況人物缺乏社會競爭性力量。《焚劍記》中的獨孤粲,《碎簪記》中的莊湜與《非夢記》中的燕海琴都是背違“翁命”、“嬸命”的軟弱者。蘇曼殊小說人物力量與否定力量的懸殊差距,使小說人物在小說故事情境的悲劇結局中付出更多的人物代價,這些代價的失去不僅烘托著悲劇情緒體驗,也是表現(xiàn)小說內涵價值的重要形式?!督{紗記》中對五姑的行為描寫深刻的刻畫了人物精神層面的隕落感:“余細瞻之,容儀綽約,出于世表。余放書石上,女始出其冰清玉潔之手,接書禮余,徐徐款步而去。女束發(fā)拖于肩際,殆昔人墮馬垂鬟也。文裾搖曳于碧草之上,同為晨曦所照,互相輝映。俄而香塵已杳?!痹谔K曼殊小說中,人物力量的優(yōu)勢往往在人性層面進行體現(xiàn),如:人物才華、人物道德情感、人物的生活態(tài)度等,這些人物力量優(yōu)勢是人物的價值同時也是小說內涵體現(xiàn)的正面價值,在故事進展的人物力量與否定力量的沖突中,這些美好價值的失去和毀滅,塑造了蘇曼殊小說悲劇性的魅力。
(二)人物悲劇的層面構成
人物悲劇的層面是悲劇文學作品中,人物最后悲劇結局產(chǎn)生的價值定義維度,也是文學作品內涵的體現(xiàn)維度。在蘇曼殊小說中,隨著故事情節(jié)的不斷深入,人物與否定力量沖突也在不斷地深化,由人物的外在生活環(huán)境沖突向內心層面沖突發(fā)展,最后上升到人性的層面?!稊帏櫫阊阌洝分袑θ稍诓煌那榫持铝鳒I進行行為描寫來說明沖突層面向深層的轉換。小說一開始“余斯時淚如綆縻,莫能仰視;同戒者亦哽咽不能止”將故事的主要沖突層面引向人物的內心情感世界。在故事結局中人物的悲劇命運使人物在情感、道德、社會層面產(chǎn)生了一定的失去與獲得。這些人物悲劇的代價是人物悲劇的層面構成,是使讀者進行價值深省的判斷維度。蘇曼殊小說的悲劇層面構成是蘇曼殊小數(shù)的重要特征,蘇曼殊的絕大多數(shù)作品中對于“代價”的界定層面在人物的道德情操層面,故事情節(jié)的矛盾沖突的主要層面產(chǎn)生在人物的正確道德觀在當時社會道德倫理環(huán)境下的掙扎,最終人物的優(yōu)秀道德信仰被否定力量所壓迫和毀滅。這種道德層面的激烈沖突,體現(xiàn)了蘇曼殊的道德價值判斷和人性價值判斷。蘇曼殊小說的悲劇代價對當時的讀者來說產(chǎn)生了深深的情感價值共鳴,表達了當時社會環(huán)境與文化道德環(huán)境下人性的生存狀況。這種悲劇情感價值在當今時代角度分析,依然具有一定程度的審美價值,在蘇曼殊小說中深刻的刻畫了人生思考的維度的極限,使讀者對于道德情感產(chǎn)生更深刻的認識。
(三)人物面對悲劇命運的選擇
文學作品的故事結局是人物在整個故事矛盾沖突進展的所作出的最后選擇,也是作者創(chuàng)作文學作品的重要表達內容,在人物的最終選擇中可以感受到文學作品內涵的價值取向。蘇曼殊小說多以悲劇性結局作為小說的結尾。而在悲劇性結局中人物面對自己悲劇性命運做出的選擇,是蘇曼殊小說的重要特征,也是其代表性特征。蘇曼殊小說中人物本身具有的美好情感向往以及道德價值向往,經(jīng)過與否定力量的激烈沖突之后,在故事結局中被徹底擊碎,人物夢想被否定力量所會泯滅。但是人物的面對這種悲劇性結局時所體現(xiàn)出的人性力量是蘇曼殊小說內涵價值所在,人性的力量驅動著人物在困境中做出體現(xiàn)人性智慧的選擇,這種選擇也正是蘇曼殊小說的重要審美價值。蘇曼殊小說故事結局中男子多為從佛的結局而女子多為殉情的結局?!稊帏櫫阊阌洝分械娜珊汀督{紗記》中的夢珠都是“看破紅塵”的出家者,蘇曼殊設置小說人物以出家入佛的方式來對人生做出選擇,體現(xiàn)了蘇曼殊對于這種悲劇人生的智慧思考和選擇。即,小說人物以身體毀滅或情感毀滅的方式尋求生命意義的重生。從這個層面看待小說悲劇結局,不僅不是消極的悲觀主義,更是人性面對困境的積極態(tài)度和智慧的體現(xiàn)。是文學作品境界的升華。
三、蘇曼殊小說人物悲劇命運的審美意義
審美意義是文學作品內涵價值的體現(xiàn),同時也是讀者正確獲取文學價值的途徑。一部文學作品的內涵價值,取決于審美者對于文學作品的價值判斷角度與價值判斷層面。這些價值衡量標準的科學性與客觀性決定了文學作品內涵價值體現(xiàn)出的審美意義。蘇曼殊小說創(chuàng)作于我國清朝末期與民國初期階段,當時的社會背景以及作者本人的主觀社會意愿,對蘇曼殊小說作品形成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對于蘇曼殊小說這一層面的分析,具有一定的史學價值但是具有的現(xiàn)實意義較少。對蘇曼殊小說的審美價值及意義的挖掘應從人文內涵、道德倫理以及創(chuàng)作藝術等層面展開,這些層面所闡述的內容是在人類文明發(fā)展進程中的任何階段都必須關注的人文問題。人性智慧是所有人文藝術領域、所有人文藝術作品的價值核心,也是人們永遠追求和探索的目標,也是衡量文學作品價值的核心標準。
(一)對于蘇曼殊小說人物悲劇命運的內涵界定
悲劇,并不是讀后使人悲觀的劇。由于閱讀經(jīng)驗以及綜合知識儲備的不同,很多讀者對于悲劇的理解存在片面性,認為悲劇以向讀者悲痛、悲傷等負面情緒為目的,甚至一些膚淺的作者以這樣的目標進行創(chuàng)作。如果只是單純的傳播負面情緒,為了實現(xiàn)作者和讀者的情感宣泄,那么這樣文學作品也就失去了文學價值。文學是文化價值的載體,其本質是知識力量的傳播,應具有使人獲得智慧啟發(fā)的價值。所以作為文學的重要分類之一的悲劇文學,其內涵是以悲劇的故事敘事形式及情感體驗形式,向人傳遞人性光輝在面對艱難困境時應表現(xiàn)出的智慧,為面對現(xiàn)實生活困境中的讀者給以積極的人生的啟迪和解決問題的智慧。對蘇曼殊小說中人物悲劇命運的審美,應建立在對蘇曼殊小說內涵正面積極性的價值判斷之上。悲傷的情緒共鳴只會對讀者產(chǎn)生短暫的情感宣泄價值,不具備影響讀者生活態(tài)度向上的影響力,不是真正的審美意義。只有深度挖掘蘇曼殊小說悲劇色彩背后體現(xiàn)的人性智慧才是發(fā)現(xiàn)蘇曼殊小說審美意義的有效途徑,同時也是蘇曼殊創(chuàng)作小說作品的真正意圖?!稊帏櫫阊阌洝返谑轮袑懙溃骸耙粫r雁影橫空,蟬聲四徹。余垂首環(huán)行于姨氏庭苑魚塘堤畔,盈眸廓落,淪漪泠然……忽有風聲過余耳,瑟瑟作響。余乃仰空,但見宿葉脆枝,蕭蕭下墮,心始聳然知清秋亦垂盡矣。遂不覺中懷惘惘,一若重愁在抱。蘇曼殊在此段刻畫中,借景喻情,表現(xiàn)了三郎的對世事無奈的哀愁以及對看破紅塵的超脫。
(二)蘇曼殊小說人物悲劇命運中體現(xiàn)的智慧
蘇曼殊小說內涵的哲理性在一定程度上與佛教智慧的哲理性存在著共通之處。這一點在其故事情節(jié)中頗為常見,很多小說人物的行為方式和話語方式體現(xiàn)著我國佛教哲學的理念與智慧,甚至很多話語直接源引于佛教語言。蘇曼殊小說在故事的最終結局中所體現(xiàn)的智慧正是佛教的涅槃精神的體現(xiàn)。讀者受其感悟會得到對人生的更神層面的知識間接,進而使讀者自身由于閱讀而受益匪淺。佛教的涅槃概念,是佛教的重要哲學思想體現(xiàn)。教導人們在困境達到極限的時候應勇于面對艱難,承受身體以及其他物質層面所受到的打擊,但是在信念上卻不可被戰(zhàn)勝,進而達到精神上重生的涅槃境界。在蘇曼殊小說中人物在其悲劇命運的結局時,男子從佛、女子殉情的方式就是涅槃概念的體現(xiàn),人物用精神重生的方式解決自身命運的困境問題?!督{紗記》中的五姑、《斷鴻零雁記》中的靜子、《碎簪記》中的蓮佩和《非夢記》中的鳳嫻。這些女性人物通過精神層面的動作表現(xiàn)對現(xiàn)實生活的爭取,例如靜子,當“余”要出走,在雪地被靜子發(fā)現(xiàn)并追上時,靜子盡然“出其膩潔之手,按余額角,復執(zhí)余掌”,而“靜子頻頻出素手,謹炙余掌,或捫余額,以覘熱度有無增減”則表現(xiàn)了人物精神層面的超脫。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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