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zhàn)歲月里學者嵇文甫筆下的“河南精神”

摘 要：馬克思主義學者嵇文甫在1939年寫下著名的《河南精神》一文，旨在鼓舞家鄉(xiāng)兒女的抗戰(zhàn)士氣，他以“平正通達”的“中”字精神高度概括河南傳統(tǒng)，研究分析先生七十多年前這一精辟見解，對今日中原崛起不無啟迪。

關鍵詞：嵇文甫；河南精神；抗日戰(zhàn)爭

嵇文甫其人

嵇文甫（1895～1963），本名明，字文甫，生于河南汲縣（今衛(wèi)輝市）一個市民家庭。他自幼天賦甚佳、讀書刻苦，年少時幸得中州名儒、河南新學倡導者李敏修先生的啟迪教誨，中學時代又沐浴恩師、同盟會員劉粹軒先生的進步思想，傾心革命，1915年考入北京大學哲學門，與馮友蘭、陳仲凡、孫本文同窗，因基礎扎實、學業(yè)優(yōu)異，受到馬敘倫等教授器重。適逢五四愛國運動，他堅持真理，投身革命洪流，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后赴蘇聯(lián)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歸國后任教于北京大學、燕京大學、清華大學、中國大學、河南大學等知名學府。作為著名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家、史學家、教育家，嵇文甫一生研究寬泛、著述甚豐，被譽為“河南學術界一面?zhèn)ゴ蟮钠鞄谩保貏e在古代哲學、思想、社會史等領域的造詣尤精且深，為數(shù)百萬言的《嵇文甫文集》，貫通古今上下數(shù)千年、包羅人文科學諸門類，為之后馬克思主義學術研究開辟了道路。

1937年中日全面開戰(zhàn)后，嵇文甫與同仁編纂《風雨》周刊、《大時代》旬刊，籌辦“河南大學抗敵工作訓練班”，積極宣傳抗日。此后的抗戰(zhàn)歲月里，他同河南大學師生一起被迫離開開封，輾轉遷徒，從信陽雞公山到南陽鎮(zhèn)平，再到嵩縣潭頭鎮(zhèn)、淅川荊紫關，直至到達陜西寶雞。遷徒途中遭遇種種艱難險阻，先生始終為廣大師生的安危殫精竭慮，深山峽谷中堅守中原教育陣地。1939年秋刊登在河南《民國日報》上的《河南精神》一文，就是他在最困苦的歲月里，寫下的洋洋灑灑鼓舞中原兒女的文字，今天讀來依然受益無窮。

先生筆下的“河南精神”

文章開篇嵇文甫便從綿延悠久的中原歷史談起，“河南號稱中原，亦曰中州，蓋自古中國文化之中心地也。夫羲皇之事，遐哉邈矣！莫可得而言。然五千年之仰韶文化，三千年前之殷墟文化，在考古學上各劃一新時代，而皆在河南境內，則既信而有征矣。自周公宅洛，郁郁乎文，后世政教，概源于此。五霸之所經(jīng)營，七雄之所角逐，大抵皆環(huán)繞此中心而活動者也。嗣后千余年間，屢建帝都，東漢、北宋，稱尤盛焉。夫王畿帝都之所在，冠蓋輻輳，人文薈萃” 。因而無論老莊道家、商君法家、玄奘佛教、韓退之古文、二程理學、韓魏公宋，還是岳武穆尤抗敵御侮盡忠報國者，其宗皆河南產(chǎn)也，自豪之情躍然紙上。

論及南宋后中原的衰落，先生不免惋惜道：“七百年來，此中國古文化中心地，雖不無一二豪杰之士挺生其間，然以視昔日蹌蹌濟濟，輝煌燦爛之景象，則邈乎不相及矣?！钡部陀^公允地分析了其中原因，“中國古文化之萃集于中原，實有其一定之歷史條件存焉，爰及后世，因農耕技術之進步，工商業(yè)之發(fā)展，中國人經(jīng)濟生活之范圍日益擴大，于是長江流域，昔視為蠻民族之蹂躪，衣冠文物，遂更加速南遷，形成中國歷史上之民族大轉移。然河南以多年文化之積累，且帝都所在，河運四達，其中心地區(qū)猶未遽而失墜也。及南宋以后，京都既遷，河流淤廢，更以海上貿易日益發(fā)展，國際關系日益密切，于是文化中心漸移向沿海各埠；而河南遂被封鎖于內地，與四外繁盛區(qū)域相隔絕，其地位乃一落千丈矣”。

既如此說，河南人文便終無復興之希望么？對此先生予以堅決否定?！叭划斀裥蝿荩瑒t又不同。自抗日軍興，國都西移，內地各省之建設運動迅速開展。如河南者，以西北之門戶，當抗戰(zhàn)之前衛(wèi)，無論在軍事上，政治上，經(jīng)濟上，文化上，皆將得全國力量之撐持，以與敵人爭一旦之命。今而后，河南在全國人民心目中將日漸恢復其重要性，而河南人經(jīng)此訓練，亦當非復‘吳下阿蒙矣。故知河南人文之所以盛，則知其所以衰；知其所以衰，則知其未嘗不可以復盛?！奔词乖陬嵟媪麟x的歲月里，他始終堅信中國必勝，還樂觀地暢想，“倘異日者，黃河治、長淮導，農林興，礦山開，合作盛行，公路密布，平漢隴海，縱橫通貫，國際路線，別辟道途，開西北之寶藏，招東南之財貨，則抗戰(zhàn)勝利后之河南，豈不儼然成一新興大都會哉？”今日讀來，亦無不深受觸動，更可想當時如何激勵人心。

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河南精神”？先生在文末總結提煉，“竊嘗聞之曰，‘河南文不如南，武不如北。此言似矣，而未盡然也。蓋河南之傳統(tǒng)精神，以‘平正通達為其特征者也。夫‘平正通達則近乎‘中。惟其‘中也，故當其盛時，文而不弱，武而不暴，正位居體，執(zhí)道樞，秉天鈞，巋然為一世重；及其衰也，則黃茅白葦，彌望皆是，平凡庸阘而無所建明?！笨傊诖丝箲?zhàn)關鍵時刻，無論耆老、官吏、士子、富民、軍人、壯丁，所有中原兒女都應“繼承光榮傳統(tǒng)，迎接時代使命，發(fā)揮偉大精神。此亦千載之一時也”。

“河南精神”今之新意

“一部河南史，半部中國史”，近年來河南省政府從發(fā)展的根源性、史實的重大性、內容的全面性、影響的深刻性、延續(xù)的長期性、輻射的廣泛性等方面，總結中原歷史文化至高至上的地位，叫響“文化河南”的號角。本質上這是新時期對河南精神的深層次總結，對提升我省形象大有裨益，底蘊豐厚、歷史悠久的文化遺產(chǎn)，是如今實現(xiàn)中原崛起的重要條件，弘揚優(yōu)秀傳統(tǒng)精神，使古老的文化遺產(chǎn)長久發(fā)揮社會效益，盡可能得到永續(xù)利用，是歷史賦予我們的責任，從新時期文化復興角度重估河南精神意義重大。“時光易逝如翻水”，如今嵇老早已作古，但在經(jīng)歷七十多年的風風雨雨、滄桑變幻后，面對他以“平正通達”的“中”字精神高度概括的河南傳統(tǒng)，我們依舊能從中感受到一位學者的遠見卓識。在河南快速發(fā)展現(xiàn)代化建設，力圖振興崛起的今天，這更是不可計量的寶貴精神財富，會長久留在后世心間，歷久彌新。

作者簡介：

夏舒洋（1986.08～）女，漢族，河南新鄉(xiāng)人，助教，碩士研究生，中國近現(xiàn)代史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