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佩恩和他的《小巨人》

周寶東

阿瑟·佩恩于1922年9月27日出生在美國的費城，是美國電影界的一個異數(shù)。

從1958年第一部電影《左手持槍》開始就顯示出他獨特的品味。這是第一次將美國西部著名的罪犯“比利小子”威廉·邦尼搬上大銀幕，由保羅·紐曼擔(dān)綱主演。保羅·紐曼作為制片人之一參與了1969年經(jīng)典西部片《虎豹小霸王》，并飾演“智多星”布奇·卡西迪，這個角色讓他獲得英國電影和電視藝術(shù)學(xué)院獎最佳男主角提名。同樣是描繪西部著名罪犯的事跡和心理，從中不難看出阿瑟·佩恩的影響。不過對保羅·紐曼來說，更大的影響也許來自阿瑟·佩恩的另一部作品：《邦妮與克萊德》。這部作品被評論家們認(rèn)為是新好萊塢的開山之作，邦妮和克萊德也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人物，1934年5月23日在路易斯安那州的什里夫波特市外的一條行人稀少的路上被擊斃。據(jù)美聯(lián)社的報道，這兩位24歲左右的德克薩斯人，他們搶劫銀行、汽車加油站和小餐館。在兩年的時間里，他們合伙殺死了12人?！痘⒈“酝酢凡贿^是將一對戀人的故事置換為一對兄弟的故事。這和1960年代的美國社會動蕩和政治危機的大形勢是契合的。

有了這些充滿反傳統(tǒng)意味的影片作為鋪墊，阿瑟·佩恩拍出《小巨人》（Little Big Man）也就不足為奇了。

一

《小巨人》主要以達斯汀·霍夫曼飾演的白人杰克·克雷伯的視角，講述印第安人與白人之間的恩怨故事。

印第安人在西部片中有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都處于“他者”地位。印第安人是美洲大陸真正的主人，在歐洲殖民者入侵之前，已經(jīng)在那里生活了很多世紀(jì)。殖民者初到的時候，他們印第安人一般都熱情接待，雙方還會進行一些原始的物物交換。后來隨著移民的增加，鐵路的修建，草場被掠奪，野牛被獵殺，破壞了印第安人賴以生存的自然條件，加之印第安人內(nèi)部也良莠不齊，于是誘發(fā)了殖民者與印第安人之間曠日持久的沖突。印第安人也分很多部落，屬于不同的族群。蘇族、夏安族算是比較和善的，能與白人和平相處。

后來美國政府和他們簽訂了協(xié)議，劃了一些保留地，讓他們居住在里面，卻沒有很好地執(zhí)行，有些官員甚至朝著和平的反面走去，越走越遠，直至最后喪失了生命。

然而，這一歷史，長期被美國主流影片所遮蔽。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約翰·福特的《關(guān)山飛渡》，里面印第安人追逐馬車的一場戲堪稱經(jīng)典。印第安人在西部片里只是作為一種野蠻、落后的符碼。

1960年代，繼“二戰(zhàn)”、朝鮮戰(zhàn)爭，美國又發(fā)動了越南戰(zhàn)爭。舊的傷口還沒有愈合，又出現(xiàn)了新傷。于是出現(xiàn)了一系列反思文化與傳統(tǒng)的潮流與作品。在這股潮流中，對印第安人的重新反思就成為題中應(yīng)有之義。從前簡單地將印第安人當(dāng)做反面符碼的約翰·福特拍出了《搜索者》《安邦定國志》這樣的影片重新審視自己當(dāng)初的思維。

作為一部反傳統(tǒng)的西部片，《小巨人》也就應(yīng)運而生了。

二

“小巨人”是杰克·克雷伯在夏安族的名字。

影片采用了好萊塢常用的訪談式開場?？死撞墓适聫?11年前，也就是他10歲的時候開始。那時他們?nèi)以跈M渡西部的時候，遭到了波尼族印第安人殺害，只有他和姐姐卡洛琳幸免于難。姐弟倆是被善良的夏安族勇士“看得見的陰影”救起并帶回部落營地的。他們受到了夏安族酋長“老帳篷皮”的歡迎，并以抽“和平煙”這種最高規(guī)格的禮儀來表示友好。北美洲本來就是煙草的重要產(chǎn)地，煙和煙斗在印第安部落中具有特殊的意義，是和平、友誼的象征。

酋長把卡洛琳當(dāng)成了男人，按照禮儀，煙要給幸存者里年長的人抽?？辶粘闊熀?，暴露了女性的身份。她幻想著印第安人要對她非禮，其實他們對她并不感興趣，也沒有惡意，對此，卡洛琳多少有些失落，于是，她在夜晚獨自逃離了部落，留下弟弟克雷伯一個人在那里。

克雷伯受到了貴賓的待遇，并且很快就融入到了夏安族人的生活中。夏安族自稱“人類”（Human Beings），這里顯然代表著導(dǎo)演的一種傾向性和價值判斷?？死撞匀灰簿统蔀椤叭祟悺敝印？死撞驮谶@樣一種對于孩子來說簡直像天堂一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了，只有一件事困擾著他：個頭有些矮，顯得很弱小，沒有資格稱為“勇士”，參加對外族的戰(zhàn)斗，因此感到很屈辱。為了這件事，他將族中勇士“年輕的熊”鼻子打出了血，結(jié)下了生命中第一個對手。

在這個時候，祖父“老帳篷皮”發(fā)揮重要作用，給他講了一個遠古族里英雄“小個子男人”（Little Man）的故事。“小個子男人”個子最小，勇氣卻很大。

長者饋贈給后輩的禮物之一就是這些鼓舞人心、給人啟迪的故事。就像其他作品里都會出現(xiàn)的經(jīng)典情節(jié)一樣，克雷伯在這個故事里汲取了力量，并且成為未來人生行動的重要指南。

波尼族偷了夏安族七匹馬，夏安族決定趁著夜色到波尼族營地將馬奪回來。在這次行動中，克雷伯救了“年輕的熊”一命，但是在“年輕的熊”看來，內(nèi)心里很糾結(jié)，既感激他，更多的將其當(dāng)做一種侮辱，因為一個戰(zhàn)士的榮譽來自拯救別人，而不是被別人拯救。

經(jīng)過這一次事件，克雷伯也獲得了自己的夏安族名字：小巨人。

白人殖民者不斷地制造著對夏安族的屠殺，連婦女和孩子也不放過。面對著這些慘烈的場景，一向不與白人為敵的酋長憤怒了，他決定率領(lǐng)族人與這些白人“懦夫”進行一場戰(zhàn)斗，給他們一些教訓(xùn)。用弓箭和長矛對戰(zhàn)現(xiàn)代文明的殺人利器，結(jié)果可想而知，夏安族自然一敗涂地?？死撞话兹塑姽僮窔?。最后迫不得已，他說出了自己是白人的事實。

軍隊將他帶回了“文明社會”，并轉(zhuǎn)交給了牧師賽拉斯·潘德瑞。這個驕傲自大又愚蠢的牧師將印第安人妖魔化，認(rèn)為他們吃人肉、私通、歧視女人，顯然和克雷伯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相反的。牧師將他帶回家。他的妻子——費·唐娜薇飾演的潘德瑞夫人——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給克雷伯洗澡。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克雷伯身材矮小，像個孩子；另一方面，潘德瑞夫人顯然另有企圖。更讓克雷伯不能忍受的是，潘德瑞夫人竟然和雜貨店老板私通，而這與牧師對印第安人的想象形成了絕妙的反諷。

于是他逃離了這個充滿了愚昧與污穢的偽宗教家庭，跟一個江湖騙子梅里威勒靠賣假藥水混飯吃。終于有一天，梅里威勒又闖了大禍，他賣出的藥水放倒了七個人，于是遭到圍捕。梅里威勒剛剛還夸口只有跟著他才能穿綾羅綢緞，馬上就被追上來的人在他們身上涂滿了瀝青和羽毛。

正在這個時候，領(lǐng)頭的那個“牛仔”再次要確認(rèn)克雷伯的身份，原來領(lǐng)頭的竟然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姐姐卡洛琳，于是他們相認(rèn)了?？辶諞Q定要給他一個真正的家庭生活。于是出現(xiàn)了經(jīng)典的傳授槍法橋段。這也是西部片中常用的一個橋段。而卡洛琳的教學(xué)方法非同一般，讓克雷伯將眼睛瞇成蛇眼狀，然后拔槍射擊。克雷伯簡直就是天生的槍手，竟然能連續(xù)擊碎三個拋向空中的瓶子。卡洛琳盛贊他的槍法超過了“野牛比爾”，西部的一位傳奇英雄。于是克雷伯憑借自己出眾的槍法，每天都去酒館耍威風(fēng)。

酒館里的克雷伯不可一世，誰都不敢招惹他，直到那一次遇見了野牛比爾。這場戲是對經(jīng)典西部片的一種戲仿與顛覆。作為神槍手的克雷伯既沒有喝烈酒的習(xí)慣，又沒有拔槍殺人的勇氣，因此受到姐姐的嘲弄，她一氣之下再次拋棄了他，一如在夏安族營地那樣，以后二人再也沒見面。

失去有姐姐的家庭生活后，克雷伯迎來了真正的家庭生活，娶了一個瑞典女人歐嘉。生意破產(chǎn)后，他第一次見到了卡斯特將軍。這次見面給克雷伯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將軍建議走投無路的克雷伯夫婦到西部去。

克雷伯帶著歐嘉坐上驛馬車開始了西部之旅。然而他們卻沒有《關(guān)山飛渡》里那些人的好運氣，在途中，歐嘉被印第安人搶走了。于是克雷伯接下來便開始了類似《搜索者》里約翰·韋恩所進行的工作：搜索并拯救。

克雷伯歷盡艱辛，都無功而返。最后只能深入夏安族附近。酋長依然用抽煙的方式慶祝他的回歸。祖孫倆討論起白人的問題?？死撞f自己討了一個白人老婆，并且會煮飯和工作，“老帳篷皮”感到驚訝，在他的意識中，也在妖魔化著白人。他們又談起了卡斯特將軍和黑人。印第安人與白人之間的誤會越來越深，互相妖魔化。歷史的溫情和殘酷性在這個場景里奇妙地結(jié)合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醒來，克雷伯要繼續(xù)踏上尋妻之旅，分手前，酋長向他述說了昨晚的夢境：“小巨人”會有三到四個妻子?？死撞芷婀郑驗椤叭祟悺倍际且粋€妻子，對此他大惑不解。

為了尋找妻子，克雷伯在卡斯特將軍的部隊找到了一個差事，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妙了。在一場對夏安族的屠殺中，克雷伯想要制止他們殺害婦孺，結(jié)果又被白人軍士追殺。他好不容易逃到河對岸，又被突然跳出的好友“看得見的陰影”按倒在地，他認(rèn)為克雷伯是幫助白人殺害夏安族人的。千鈞一發(fā)之際，在河那邊的白人開槍打死了“看得見的陰影”?？死撞纱烁惺艿搅耸澜绲幕闹囆裕阂粋€最好的朋友要殺他，卻被一個敵人給救了。在這種夾縫中，真正令人窒息。

在逃跑的路上，他遇到了正在獨自生小孩兒的印第安婦女“陽光”，她是“看得見的陰影”的妻子。克雷伯讓她以后就跟著自己，這樣也許可以換回自己的妻子。

他們又見到了“老帳篷皮”。不過，酋長因為受到白人傷害已經(jīng)雙目失明了?？死撞畯乃炖锏弥?，許許多多夏安族朋友已經(jīng)被白人殺死了。幾經(jīng)輾轉(zhuǎn)，夏安族來到位于沃希托河邊的一塊印第安人保留地生活?！瓣柟狻庇謶言辛耍@次懷的是克雷伯的孩子。有一天，“陽光”家來了三位女子，她們是她的姐妹。有兩個本來有丈夫和孩子，結(jié)果都被白人殺害了，最小的妹妹還沒有出嫁?！瓣柟狻钡囊鈭D很明顯，希望克雷伯用實際行動幫幫她們：娶了她們?？死撞畢s猶豫不決。

正在這時，失散很久的“年輕的熊”也來到了這片保留地。“年輕的熊”對“小巨人”依然不能釋懷，事事想壓過他。他邀請“小巨人”去他帳篷里吃飯，并夸耀自己有一個妻子和四匹馬。聽到這里，克雷伯笑了。他告訴“年輕的熊”，自己有一匹馬和四個妻子。“年輕的熊”很尷尬，只能一個勁地夸耀自己的妻子。這時，他的妻子正過來，這回輪到克雷伯尷尬了，那個女人竟然是自己一直在苦苦尋找的歐嘉！可她卻沒有認(rèn)出克雷伯。

“小巨人”為了緩解“陽光”對他的誤會（“陽光”認(rèn)為“小巨人”恨那些姐妹們），做了帳篷里另外三個女人的丈夫?！袄蠋づ衿ぁ币荒昵暗膲魬?yīng)驗了。他們都做著幸福生活已經(jīng)開始的美夢。死神的腳步卻在這時臨近了。白人軍隊開來，一場大屠殺開始了?？死撞Ｗo著酋長奇跡般地逃脫到河對岸安全的地方，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被殺害，而下達命令的人，竟然是自己曾經(jīng)非常崇拜的卡斯特將軍。軍樂聲、槍聲和印第安人的鮮血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幅罪惡圖畫。

克雷伯決定去找將軍復(fù)仇，他依靠自己的機智贏得了將軍的歡心，并獲得了一個殺死他的絕佳機會。在最后時刻，善良的本性奪去了他殺人的勇氣?？死撞畯拇艘货瓴徽?，以酒度日。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在酒館里碰到野牛比爾。比爾贊助他換了一身行頭，并請他幫忙將一些錢交給一個跟自己相好的妓女露露?？死撞マk此事，一聲槍響，一個無名小卒從背后打死了比爾。

克雷伯還是按照比爾生前的愿望，來到妓院送錢。令人驚異的是，那個妓女露露竟然是潘瑞德夫人！原來丈夫已經(jīng)去世，她成了寡婦，就干起了皮肉生意。一番真真假假之后，潘德瑞夫人將克雷伯領(lǐng)進了自己的臥室。這一幕很顯然是對達斯汀·霍夫曼主演的另一部電影《畢業(yè)生》經(jīng)典橋段的致敬。不過克雷伯最后頂住了誘惑，離開了妓院。

克雷伯又回到了酗酒世界。老朋友、騙子梅里威勒再次出現(xiàn)。他現(xiàn)在又失去了一條腿，顯然是繼續(xù)騙人的后果。他正準(zhǔn)備去做皮毛生意，因為克雷伯在印第安部落生活過，熟悉動物習(xí)性，所以想請他作為向?qū)ё粉櫽〉诎踩损B(yǎng)的水牛。同時指著遠處的一個人告訴他，那就是野牛比爾?？死撞浆F(xiàn)在才知道，原來被人打死的那個是個冒牌貨。這也許是個隱喻，歷史有時候也是騙子。

克雷伯拒絕了梅里威勒，過起了隱士生活。當(dāng)他看到卡斯特將軍的部隊正開往小大角，準(zhǔn)備在那里屠殺印第安人時，亡妻喪子的悲痛感再次襲來，他準(zhǔn)備進行最后的復(fù)仇，將殺人惡魔卡斯特送進地獄。

卡斯特將軍這次屠殺印第安人帶著強烈的政治野心，沒想到印第安人這次準(zhǔn)備充分，卡斯特犯了輕敵和冒進的錯誤，加之克雷伯的激將法，使得白人軍隊全軍覆沒。

卡斯特將軍在歷史上確有其人，而且是爭議較大的一個人物，小大角戰(zhàn)役也載入史冊。不過這次戰(zhàn)役的真正領(lǐng)導(dǎo)人是著名的蘇族印第安人首領(lǐng)“坐?！?。

“坐?！狈浅１梢暟兹耍瑸榱私M織這次戰(zhàn)斗，他召集了1000多名蘇族勇士，并聯(lián)合了夏安族印第安人和阿帕奇印第安人。1876年6月25日，決戰(zhàn)時刻到來，卡斯特將軍犯下錯誤，結(jié)果導(dǎo)致自己率領(lǐng)的200余名騎兵全部戰(zhàn)死。印第安人創(chuàng)下了和白人交戰(zhàn)以來取得勝利的最高記錄。雖然他們?nèi)〉昧藭簳r勝利，但是“坐?！敝来髣菀讶ィ痪镁吞拥搅思幽么?。四年之后，“坐?！焙妥冯S者重返美國向政府投降。他還曾參加過野牛比爾的“狂野西部秀”。1890年，“坐?！彼烙诰旌妥冯S者的槍戰(zhàn)中。

電影中，夏安族酋長“老帳篷皮”替代了蘇族領(lǐng)袖“坐?！?。決戰(zhàn)時刻，卡斯特要殺死克雷伯。就在他即將扣動扳機的一刻，“年輕的熊”救下了克雷伯，他終于還清了欠“小巨人”的命債。

老酋長就像“坐牛”一樣，感到大勢已去，在沒有“人類”為中心的世界，他無法存活下去。不過他并沒有逃離，而是要直面死亡，并且想死在自己的土地上。來到了山頂，老酋長不由自主地唱起了印第安人的戰(zhàn)歌，并對著天空發(fā)表了人生蒼涼的感慨。然后就躺在山頂上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然而這次他失敗了。于是，在克雷伯的攙扶下，祖孫二人慢慢走下山去。

三

這部電影是根據(jù)美國后現(xiàn)代主義作家托馬斯·伯杰的同名小說改編而成。這部小說是較早正視白人與印第安人關(guān)系的作品，該書1964年在美國出版，也有中譯本，由胡允恒先生翻譯，書名譯為《小大人》。胡先生的譯筆很好，但筆者以為，若將“Little Big Man”譯為“小巨人”更佳。因為“小大人”側(cè)重點在年齡，而“小巨人”在突出年齡小的基礎(chǔ)上，還體現(xiàn)出主人公外表個頭小、內(nèi)心很強大的一種比對，更能體現(xiàn)出主人公的特點

看完影片再讀原著，會發(fā)現(xiàn)許多令人訝異的情節(jié)。其中最令人震撼的是原來克雷伯一家竟然是被“老帳篷皮”手下人當(dāng)著他的面殺死的！生活真是充滿了荒誕性。但是阿瑟·佩恩的電影則將這一惡行推到了對手波尼族人頭上。其他地方的改編也有很多，卻都是為敘事結(jié)構(gòu)服務(wù)，畢竟電影是電影，小說是小說?！缎【奕恕返男≌f是杰作，電影同樣經(jīng)典。將二者進行比照觀賞，就能窺破小說變成電影的一些技術(shù)層面的秘密。

在電影中，克雷伯的一生充滿了波折，也有很多機會可以改變?nèi)松姆较颍热缢梢元毻桃恍╁X財，比如有機會時他可以殺死卡斯特將軍，但他都沒有去做，這絕不是懦弱，而是發(fā)自心底的良知不允許他那么做。而這些優(yōu)秀品質(zhì)的來源，當(dāng)然是真正的“人類”。阿瑟·佩恩消解了西部的神話，而西部的神話，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美國精神的代名詞。這部重新審視白人和印第安人關(guān)系的作品，和同時代另兩部反思或解構(gòu)歷史的影片——山姆·佩金法的《日落黃沙》與羅伯特·奧特曼的《麥凱比與米勒夫人》——一起成為那個時代西部片這一類型電影的經(jīng)典之作。這部電影還為后來凱文·科斯特納的《與狼共舞》提供了充足的養(yǎng)料。

2010年9月28日晚，也就是剛剛過完88歲生日的次日，阿瑟·佩恩因心臟衰竭去世，用這種張揚而又傳奇的方式為自己的人生畫了一個圓滿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