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出文趣

曹津源

高考作文既要“有意義”，還要力求“有意思”。這“有意思”也就是“有文趣”?！拔娜ぁ笔且环N誘人的情趣，耐人的韻味，也是一種行文的格調(diào)。文趣如磁場，能緊緊引發(fā)閱卷老師的閱讀興趣。2016年高考，很多考生作文時運用多種方法寫出文趣，強化“磁性”，值得我們借鑒。

一、飛揚文采，流淌雅趣。2016年高考，山東考生《享文化之繁華》一文，將中華文化作為一生之行囊，“乘文化之舟，度文化滄?！薄肮蚕砦幕⒀纭?。與此立意相呼應，作者運用多種方法推敲語言，讓讀者享受詩意雅致之美。例如，文章先以聲傳情，描繪“絲竹”文化“大餐”：“文化，流淌在悠遠的簫聲中，訴說著哀怨與愁緒；文化，也彌漫在阿炳的二胡中，嘆盡人生的跌宕起伏；文化，亦可以流轉(zhuǎn)于錦瑟之間，輕攏慢捻之間凈化內(nèi)心的污穢?！薄坝七h”“訴說”“彌漫”“嘆盡”“輕攏慢捻”等詞語，無不透露出高雅之情致，一句“文化也在素凈的宣紙上蔓延而來”轉(zhuǎn)入國畫藝術(shù)的詩意描述——“張大千伏在洞底繪出的夢幻敦煌，訴說著那千百年前人們的信仰；齊白石著手畫出的自然風物，亦傳達著生命的靈動；壯觀的《清明上河圖》，也刺激著美的神經(jīng)。中國畫中的水淡云輕，妙手丹青的一點一描，拓開的不僅僅是墨，更是深厚的文化底蘊，文化之魂由筆底傳承?！边@里運用的“代表人物個性點染”法，凸顯中國畫風多樣化的雅趣，轉(zhuǎn)入展示“文學盛宴”后，作者則運用了“大寫意”筆法：“既有張翰的‘江月年年初照人的美好幽深，又有李白的‘起舞弄清影的飄渺爛漫……”于是，格調(diào)高雅、文采飛揚之風撲面而來。

二、點綴細節(jié)，凸顯童趣。江蘇滿分作文《修鐘》記敘文物修復師老王指導徒弟修復乾隆帝音樂水法鐘的故事。在修復“國寶”的過程中，作者卻兩次寫到貓，先是寫“花貓懶沐在細碎的陽光下，半瞇著眼朝老王笑。老王不再盯著徒弟們干活，只覺得院子里的貓兒一顰一動之間也不乏趣味”。這就是“返老還童”，這就是重拾童趣！文章后來寫到老王傳授經(jīng)驗，變音樂水法鐘靜態(tài)美為動態(tài)美，又插入一句：“在場的各位連聲叫好，老王看著門檻邊的小花貓，輕輕地笑了?！遍喿x這樣的文字，千萬別以為這是“高考作文低幼化”，相反，這里對貓的描述，童趣中包含著作者的匠心——也許正是貓的“一顰一動”觸發(fā)了老王“變靜為動”的靈感，演變出音樂水法鐘發(fā)出的“轉(zhuǎn)鴨、吠犬，還有那潺潺的流水”的奇妙音樂……最妙的還在結(jié)尾，“國寶級”專家老王居然“騎車下班”“鎖上了西三所的紅門”后，“一句秦腔傳來：‘紅門里的故事多……”于是，一位“無話處有話說”、技藝超群又童心未泯的“老頑童”形象活脫脫地走到讀者面前。

三、接通地氣，傳送“俗”趣。這里的“俗”絕不是指“低俗”，而是指有利于交流傾訴的通俗，也可以指“民俗”。江蘇一位考生擬題“我是我自己”，題目就表達了“追求個性、獨立”這一立意。開篇這樣寫道：“小時候，我總愛追著父母問：我從哪里來？母親的回答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父親則說，我是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墒牵瑹o論我從哪里來，我都是那個獨一無二的我。”你看，“小時候”向爸爸媽媽發(fā)問“我從哪里來”，這是很多成年人有過的有趣經(jīng)歷，讀著這樣的文字，你定引發(fā)往下讀的興趣。果然，文章為了闡述莎士比亞關(guān)于“人們可以支配自己的命運，若我們受制與別人，那錯不在命運，而在我們自己”這一比較抽象的論述，敘述了法布爾的一個通俗易懂的實驗：

法布爾把若干個毛毛蟲放在一個花盆的邊緣，首尾相接，圍成一個圈，并在花盆周圍不到20厘米的地方撒了一些毛毛蟲最愛吃的松針。毛毛蟲開始一個跟著一個，繞著花盆爬了一圈又一圈。一個小時過去了，一天過去了……就這樣，毛毛蟲們不停地團團轉(zhuǎn)，直到它們終于因為饑餓和精疲力竭而死去。法布爾在實驗筆記中寫下了這樣一句話：在這么多的毛毛蟲中，其實只要有一只稍與眾不同，便會避免死亡的命運。

你看，實驗是通俗有趣的，毛毛蟲的悲慘結(jié)局令人深思。這就是“‘俗中寓深意”“‘趣中有境界”。

四、娓娓說理，溢出理趣。理趣指“義理情趣，思理情致”，具體表現(xiàn)為在作文時不是板著臉說大話，生硬枯燥地用三段論進行推演，而是將人生哲理巧妙地融于娓娓道來的生活現(xiàn)象之中。上海的一位考生擬題《理性地評價他人的生活》，亮出中心論點，怎樣用“理趣”說“理性”，成為文章能高人一籌的關(guān)鍵。作者先指名道姓，列舉讀者感興趣并進行道德譴責的社會現(xiàn)象——“范冰冰拒絕加入扶貧活動，馬云拒絕捐款賑災，年輕人在車上不讓座……”，然后發(fā)出自己獨特的聲音：“……評價中更多的是指責，是謾罵，沒有絲毫對當事人的尊重，甚至出現(xiàn)了嚴重的道德綁架。這世界怎么了？難道人們都只會光顧著發(fā)泄自己的憤慨情緒，忘了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尊重了嗎？這樣的評價既沒有任何價值可言，久而久之，那些評價者也終將無法得到他人的尊重?！敝链?，題目中“理性”的內(nèi)涵得到初步揭示——“評價他人的生活，應當有最基本的尊重。”接著，文章從反面轉(zhuǎn)入正面，運用的還是在娓娓說理中溢出理趣的方法。請欣賞：

陳偉，上海市“十佳殘疾青年”獲得者，曾經(jīng)因車禍面目全非。躺在病床上的他一度擔心從此不能受到他人帶有尊重的評價而被別人稱作“怪人”“怪物”，為此，他噩夢不斷?？勺罱K當家人、醫(yī)務人員和朋友融入他的生活，尊重他、鼓勵他，幫他完成艱難的康復，評價他是一個勇于克服困難的人時，那充滿尊重的評價讓他重拾對生活的希望。

作者邊敘邊議，“義理情趣，思理情致”寓于其中。當論述進入第二個分論點“評價他人的生活，應當客觀、理性”時，作者遠離枯燥乏味，將一檔上海人喜歡的電視節(jié)目引入文章，文章的“理趣”特色更加鮮明：

以前看過幾期《可凡傾聽》，面對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曹可凡拋開他們已經(jīng)背負的諸多評價，不戴有色眼鏡，從工作、生活、為人等各方面與被采訪人溝通，以聊天、對話的形式對被采訪者的生活和事業(yè)做出客觀、理性的評價，我非常欣賞這樣的方式。而有些人往往未見其人，未聞其事，就據(jù)媒體或想當然地對他人的生活進行一面之詞的評價，或是人云亦云，不論是非，復制他人的評價作為自己的觀點。馮唐的書在發(fā)行初期頗受非議，不少人甚至沒有看過他的書，就說一個醫(yī)學博士搞什么文學創(chuàng)作，評價他思緒混亂，沒有特定的目標。而當他用冷靜、深刻的文字不斷觸動更多人，展現(xiàn)自己不一樣的生活時，他才逐漸得到人們的認可和理解。回想當年那些流言蜚語或不理智的評價，又是多么可笑！是的，盲目的評價一旦成了一種習慣，一種風氣，那將會是多么可怕！因此，我們應用尊重、理性的眼光評價他人的生活。人都有各自的生活，這些生活的方式和模樣不盡相同，生活的好壞也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我們對他人生活的評價僅是個人觀點，應懷著尊重的心，客觀理性的眼光。

文中所涉及的人和事都為人們所熟悉，都為人們津津樂道，這就是“趣”，但有“趣”不等于有“理”，作者深諳此理，所以在行文時不斷亮出新理念、新觀點，而且輔以精準的分析，于是，“戴有色眼鏡”的、“盲目”的、“想當然”“不理智”的評價的危害性令人警惕，“理性地評價他人的生活”這一中心論點被人們接受，這就是“理趣”帶來的魅力。

五、行文幽默，洋溢諧趣。五光十色的生活要求考場作文的敘事描寫幽默詼諧，能使讀者會心一笑，感受諧趣。諧趣不是離題甚遠、生硬附加的插科打諢，而是一種表達題旨的精妙構(gòu)思，“一笑”之后會讓你走進人物內(nèi)心，感知人物性格。例如，江蘇一位考生擬題《‘無中生‘有，‘短處見‘長》，開篇點題，引出敘事：“別人無話時我有話，我媽改變自身短缺收獲‘長，這里面都有個性追求啊！”接著，文章采用并列式敘事法記敘三件事，詼諧幽默的語言特色十分鮮明：

我媽是個小個子的女人，不穿高跟鞋比我矮了一截。我常常調(diào)侃她：“媽，你還會長高嗎？”她會忿忿地跟我頂?shù)溃骸澳汩L得太快！”但她又總是這樣說我：“嗨，我那丫頭，個兒又高，頭發(fā)剪得老短，男孩似的！”看著她眼角因為笑容而擠在一起的細密皺紋，聽著她明貶實褒的語氣，我心里會悄然涌起一陣暖意……

媽媽很“任性”。因為臉部偏胖，頭發(fā)越來越稀疏，我媽的發(fā)型總是難以如意。如果換了新發(fā)型，我媽一定要我看幾眼，評價幾句。如果我忙著玩電腦或者做作業(yè)，她會走到跟前來，嘴里咕噥著：“看嘛看嘛！”我只是粗泛地應和幾句：“嗯，好，挺不錯。”她會像個小女生一樣高興地笑了又笑，在鏡子前擺弄半天，自言自語許久。她看鏡子的時候很認真，但總會察覺到臉上新添的皺紋。當她不再言語的時候，我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歲月的痕跡，于是我便遠遠地喊道：“老媽，你新燙的頭發(fā)，真的很襯氣質(zhì)！”聽到這話，她總會回到我身邊，感激地看著我，我也一臉微笑地望著她。嗨，我那“任性”愛美的媽媽！

文中的“媽媽”有著個子矮小、臉部偏胖、頭發(fā)稀疏的“短處”，但讀者聽著母女倆所說的“媽，你還會長高嗎”“你長得太快”“看嘛看嘛”“你新燙的頭發(fā)，真的很襯氣質(zhì)”這些活潑俏皮的生活化語言，看到“媽媽”“像個小女生一樣高興地笑了又笑，在鏡子前擺弄半天，自言自語許久”，“聽到這話總會又回到我身邊”這些個性化動作，都會發(fā)出會心一笑，被母女倆詼諧幽默、樂觀向上的生活態(tài)度所感動。正是這些充滿諧趣的語言，使熱愛生活、愛女情深、追求個性、變“短”為“長”的“媽媽”形象本色逼真地站立在讀者面前。

六、人有我新，亮出奇趣。奇趣是指選材構(gòu)思另辟蹊徑，出奇制勝。海南一位考生擬題《提倡瓷器式的語文學習》，題目中所用比喻就很新奇，再看文章，可發(fā)現(xiàn)“奇趣”更濃：將三條學習語文途徑喻為制瓷的三道工序——筑胚、上色、煅燒，它們“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其間沒有優(yōu)劣，只有不同。把握這三條途徑，才能最終成就我們的語文素養(yǎng)”。全文一喻貫串，化抽象為具體，變枯燥為生動，在人有我“奇”中營造趣味“磁場”，“迷”住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