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周 李樹山
2016年諾貝爾文學獎會頒給誰?把一些熱門人物列出來就會發(fā)現,可能不是北島,可能不是“陪跑”多年的村上春樹,但有可能是汪峰,或者林夕。這不是一個簡單的玩笑,因為在剛剛過去的2016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就是美國著名的搖滾、民謠藝術家鮑勃·迪倫。獲獎理由是:他“在美國歌曲傳統(tǒng)形式之上開創(chuàng)了以詩歌傳情達意的新表現手法”。這是諾貝爾文學獎有史以來第一次頒給一位音樂人。
除了音樂人這個身份之外,迪倫還是詩人、畫家和雕塑家,這讓他成為大家眼里的奇才、天才。而天才往往是無法評論的,所以對于他獲獎這件事,雖有爭議,卻鮮有誓不回頭的質疑。此外,他還曾獲得過格萊關終身成就獎、奧斯卡最佳原創(chuàng)歌曲獎、金球獎最佳原創(chuàng)歌曲獎、普利策特別褒揚獎……所以現在大家都在說,他就差一塊奧運會的金牌了!
事實上,迪倫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獲獎之前,他在文學上的成就其實早就獲得了承認,曾于1996年和2005年兩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提名。他稱自己是“一個60年代的行吟詩人,一個搖滾民謠的遺跡,一個從逝去時代過來的詞語匠人”;他認為自己“寫的任何一首歌都不會過時,無論它們是關于什么話題的,它們承載的是那些我永遠找不到答案的東西”。所以,當我們翻開他的人生經歷,想要解開種種關于他的謎團時,多數時候都會無功而返,因為“答案飄在風中”。
一、孤獨時光里的“無因叛逆”
1941年,鮑勃·迪倫出生于美國明尼蘇達州德盧斯城。在當時的美國,明尼蘇達就是鄉(xiāng)下,所以鮑勃·迪倫算是不折不扣的“鄉(xiāng)下人”。5歲那年,他跟隨父母去了明尼蘇達州的一個北方小鎮(zhèn)—希賓。雖然依然是鄉(xiāng)下,但希賓可不算是窮地方。19世紀末,這里發(fā)現了一個大鐵礦,當時又正好趕上美國工業(yè)進入快車道,因此希賓迅速成了一個“富裕之地”。迪倫家雖然不算很有錢,但比起那些普通的工人家庭還是要好不少。
據說迪倫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唱歌,并且還喜歡當眾表演,很會展示自己。他在家人面前唱歌,也在鄰居面前唱歌。每次,他都很認真很鄭重,絕對不允許在他唱歌的時候有人說話,不然他就會生氣地停止。不過那時候沒有人認為他有唱歌的天賦,更沒有人認為他以后會成為劃時代的大明星。大家覺得:“他只是像很多其他孩子一樣,有愛表現的天性?!?/p>
除了唱歌,他還喜歡看連環(huán)畫。如果你認為他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后,終于可以被稱為文學家了的話,那么,那些連環(huán)畫就是他的文學啟蒙。每當得到新書,他便看得如癡如醉,躲在房間里看,不看完都不肯吃飯。他看這些書似乎并不只是因為好玩。雖然還是小小年紀,但他好像從書中得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他9歲那年,母親節(jié)那天,他興致勃勃地走到母親面前,很鄭重地給母親讀了一首他自己寫的詩。
他富有感情地念著自己一筆一畫寫下的詩句:“我親愛的母親,我希望您/永遠不會老去,永遠遠離白發(fā)/因此,全世界所有的人對您說/嗨,年輕的女士,母親節(jié)快樂……”這樣一首詩,遠遠稱不上好,稚嫩是肯定的,甚至還有點兒蹩腳。不過母親很感動,夸他懂事,夸他寫得好。從此,詩的種子落在了他的心里,生根發(fā)芽,悄悄成長。但是,在當時,依然沒有人會想到他日后會寫出一首首經典歌詞。
他愛詩,雖然“沒有一點兒詩人的模樣”,但他的內心卻像詩人一樣孤獨。因為大部分同學家里都比他家窮,所以他和他們成了兩個世界的人,沒辦法一起玩。父母打理著一個商店,每天都得很晚才回家。如此一來,每天放學后,他只能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家,如同守著一座寂寞的城堡。他常常依在窗戶邊,看著因采礦而產生的一堆堆碎石,和一個巨大的坑。眼前的景象荒涼至極,但在迪倫充滿詩意的眼睛里,這種荒涼本身就是詩。這樣的經歷顯然對他的心理和思想產生過巨大的影響,所以在他日后的創(chuàng)作中,荒謬與無常成為一個永恒的主題。
雖然難免孤獨,但迪倫覺得生活并不算太糟,畢竟他那么自在而且真實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更讓他興奮的是,沒有時間陪伴自己的父母,總在用其他一些方式彌補著這種“愛的缺失”,因此他小小年紀就擁有了電唱機、收音機,以及滿滿一架子的唱片。這些來自父母的珍貴禮物,為迪倫打開了一個絢麗多彩的音樂世界。不過他最癡迷的,還是通過收音機收聽那些來自遙遠的南方的流行音樂。這些音樂有著很強的節(jié)奏感,有喧嘩,有吶喊,有獨屬于年輕人的放肆,這正好契合了當時整天做著白日夢的迪倫的心境和向往。
現實生活的枯燥與音樂世界里的喧鬧,似乎每時每刻都在迪倫心里碰撞。起初是一些細微的火花,慢慢地卻變成了一團熊熊的火焰。14歲那年,他看了一部名為《無因叛逆》的電影后,心中那團火焰終于把他整個人點燃了。也把他的整個世界點燃。他著迷于影片中那個叛逆青年,幻想著自己也能像那個男主角一樣,有酷酷的著裝,有敢為天下事的勇氣。很快,他就去買了一條緊身牛仔褲、一件黑夾克和一雙高筒皮靴。把這些行頭穿到身上,他覺得自己簡直帥呆了。他覺得,這才是夢寐以求的自己,這才是真正的自己。不過,他覺得還不過癮,于是又軟磨硬泡讓父親給他買了一輛二手摩托車,經常騎著在大街上兜風。
年少時,或許每個人都有過一段叛逆期,仿佛那是人生無法繞過的一道坎。但對于迪倫來說,似乎并不是這樣的。他的叛逆好像與生俱來。只是以前那些叛逆因子像沉睡的火山,沒有爆發(fā)出來罷了。他穿黑色夾克、緊身牛仔褲,騎摩托車兜風,并不是為了耍帥。他是從內心喜歡那種叛逆的感覺,并且認定那才是真實的自己。
二、帶著燃燒的夢想“奔向榮耀”
迪倫上中學的時候,搖滾樂開始在美國流行,他也迅速沉迷于此。他對這種“瞬間讓生命擁有爆發(fā)力的音樂”愛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個個音符,然后重重地摔出去。很快,他就和兩個朋友組建了一支搖滾樂隊——金色和弦。當仁不讓地,他成了樂隊的主唱。他可不想做配角,在他看來,自己就應該是站在舞臺正中央的那個人。是眾人的焦點,是世界的中心,是宇宙間最耀眼的那團光。
只是,迪倫萬萬沒有想到,在當時玩搖滾還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樂隊組建后,他們報名參加了學校的音樂比賽。三個人不辭辛勞地準備,信心滿滿地上臺,結果剛開始就把臺下的學生嚇蒙了。觀眾完全接受不了這種“聽起來像很多人拿著金屬器具在打架”的音樂,于是紛紛起哄,一時間噓聲四起。有一位“膽小”的老師甚至偷偷躲進了休息室。不過在迪倫看來,這根本就沒什么要緊。從他14歲時找到那個叛逆的自己開始,他就有一種超常的自信,或者說是性格上的倔強。所以,當臺下的噓聲不絕于耳時,他覺得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讓自己的歌聲跑到噓聲上面去,最好可以淹沒它們。他毫不畏懼地唱完了那首歌。
搖滾音樂并沒有使迪倫成為他所期望的眾人的焦點。這讓他的中學時代“看上去有點兒平淡”。好在,他很快就離開中學校園,考上了明尼蘇達大學。大學,是更廣闊的天地,他以為自己能更自在地飛翔,或者奔跑。然而,現實馬上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大學生活跟他想象的一點兒也不一樣,沒有地動山搖,只有枯燥無味。他對此,只有厭倦,沒有喜歡。更讓他氣餒的是,那時候的大學生,絕大部分人根本不認可搖滾,更不會聽搖滾音樂。
此時,音樂已然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既然搖滾這條路泥濘、坎坷,那有沒有其他路可走呢?他發(fā)現大家都在聽民歌后,果斷地把手里的電吉他換成了民謠吉他,然后改弦易張,開始學唱美國民歌。整整一個學期。他都在朝著這個新的方向勤學苦練。他想要發(fā)光,所以他根本沒辦法等太久。有一天,他覺得自己練得差不多了,于是背著那把民謠吉他去了一家民歌咖啡館。沒有猶豫,沒有膽怯,似乎也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對咖啡館老板說:“我叫鮑勃·迪倫,我要來咖啡館唱歌!”彼時,他雖然稚氣未脫,但也野心勃勃。
一個人要成功,要出人頭地,其實光有野心是遠遠不夠的,有時候甚至足夠努力了都不一定能夢想成真。機遇,任何時候都很重要,畢竟千里馬還需要遇到伯樂才行。而迪倫身上最與眾不同的一點,便是他始終有所準備。而所謂的機遇,垂青的正是這種人。
正當迪倫打算用民歌來劈開“生命的光源”時,他“遇到”了成名路上的第一個貴人。這個人叫伍迪·格思里,是當時美國最著名的民歌手。當然,那個時候還在夢想底層艱難前行的迪倫并沒有真正與格思里結緣,只是讀到了格思里寫的一本自傳體小說《奔向榮耀》而已。格思里在書中講述了自己背著吉他四處流浪、闖蕩的傳奇經歷。這種閃著光而又充滿神秘色彩的經歷,讓許多年輕人著迷,迪倫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他似乎有點兒不可自拔。
迪倫任何時候都把那本《奔向榮耀》帶在身上。仿佛那是他的護身符一般。又或者說,那本書就是他的信仰,就是他能夠選擇繼續(xù)前行的力量源泉。并且,他毫不掩飾自己對格思里的崇拜。只要有機會,他會告訴任何人自己對格思里的喜愛,告訴別人格思里有多么的偉大。雖然格思里已經足夠有名,家喻戶曉。但他依然樂此不疲地做著“免費推銷員”的工作。那些平常與他走得近的朋友就更倒霉了,他們不但要耐著性子聽迪倫講述自己對格思里的崇拜之情,還得聽他聲情并茂地朗誦書中那些他自己喜歡的段落。
時至今天,迪倫依然承認,在那段時間里,格思里幾乎就成了他生命的全部。后來,他始終把格思里視作這輩子最重要的精神偶像,也是最后一個精神偶像。
為了向偶像致敬,迪倫的所作所為幾乎到了瘋狂的地步。他花了幾個月時間,很刻意也很執(zhí)著、很認真地把自己“改造成了格思里”。他用最短的時間,學會了格思里唱過的所有歌曲,此外,還潛心研究格思里說話的口音,并刻意模仿。最后,這個“瘋狂的年輕人”失控了。因為整日活在無窮盡的幻想里,他掉進了自己挖掘的陷阱中——他逢人就說自己在加州見過流浪中的格思里,兩人有過一面之緣。更不可理喻的是,他說自己不是在明尼蘇達州出生和長大的,而是一個生在美國南方的孤兒……
三、在紐約寫下的“童話故事”
迪倫像很多追星族一樣。瘋狂到不可自拔。但是,本質上來講他又有所不同。他真正追的,不是人,而是深藏在內心深處的夢想。當得知格思里得了不洽之癥住院后,他做出了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去紐約看格思里。只是,他一個無名之輩,與格思里也素不相識,并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但不管怎么樣。他正是揣著那樣一個念頭踏上了去往紐約的征途。站在今天的角度來看,這次遠行,也正是他的“成功之路”。
那是1961年1月的一個夜晚,天氣不好,沒完沒了地刮著冷風。迪倫到達紐約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望格思里,而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個人收留自己。就像中學時上臺唱搖滾遇到噓聲一樣,這一次,年輕氣盛的迪倫同樣表現出了性格中最強的一面,那就是自信。他穿著西裝,打著領結,一手提著包,一手提著吉他走在街上,尋找可能給自己帶來好運的咖啡館。
他去了一條名叫麥克杜格爾的大街,推開了一家咖啡館的門。他弄清楚誰是老板之后,徑直走了過去,開門見山道:“我叫鮑勃·迪倫,我從西部過來,剛到紐約。我想唱幾首歌,有問題嗎?”見有人主動獻唱,老板自然滿口答應,只是看眼前的年輕人一副未成年的模樣,所以還是多問了幾個問題,問他住在哪兒。見老板主動問到自己的難處,迪倫也不客氣了,說:“我現在還沒有找到住所。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讓我住一晚嗎?”老板猶豫片刻后,答應等會幫他問問咖啡館里的人。
過了一會兒,剛剛唱歌的歌手結束了自己的音樂。迪倫知道,屬于自己的時間到了。不過他并不激動,也不慌張,而是不緊不慢地走上臺,然后又不緊不慢地從包里拿出口琴,再不緊不慢地支好口琴架、調試吉他。當然,他的嘴也沒閑著。他利用這個短暫而寶貴的時間縫隙,動情地向大家講述著自己的故事。他說他這些年一直在各地游走。去過所有格思里去過的地方。而現在,他已經一無所有,除了一把吉他和一個旅行袋……他長著一張稚氣的臉,語氣間滿是誠懇,所以沒有人覺得他在編故事。
那晚。他在咖啡館接連唱了好幾首歌。對于不以唱功見長的他而言,這些即興演唱自然無法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不過幸運的是,最后竟然有好幾個人都愿意為他提供住宿。如此,他的紐約之行算是有了一個還算滿意的“開場白”。那天,他在一個陌生人家里的沙發(fā)上。度過了一個特別的夜晚。第二天早上醒來,他在心里默默祝自己好運。
在紐約這種大都市,總有著許許多多出名的機會,但同時也因為明星云集、高手如云,想要脫穎而出又不那么容易。除了天賦和努力,還需要足夠多的運氣。迪倫運氣不算太壞,但讓他始料不及的是,讓他在紐約站穩(wěn)腳跟的,不是手中的吉他,也不是嘴里的民歌,而是那只不起眼的口琴。來到紐約后,他一有機會就會去民歌咖啡館唱歌,既彈吉他,也吹口琴。由于長時間的苦練,他的口琴演奏自成體系,被大家所認可,所以有人需要口琴伴奏時都會來找他幫忙。
當然。迪倫也沒忘記自己來紐約的初衷。在把自己安頓好之后,他決定去醫(yī)院看望自己的偶像格思里。這次見面,在迪倫看來,簡直就像是一個“童話故事”。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一個大名鼎鼎,一個籍籍無名,沒想到兩人竟一見如故,聊得十分投緣。迪倫也不怯場,當面唱了好幾首格思里寫的歌,這讓格思里對他刮目相看,逢人就夸他會唱歌,是一個“能把自己寫的歌唱得更像自己的年輕人”。
只是上天有時候也喜歡開玩笑。作為大師級人物。格思里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格思里當時跟人說過這么一句話:“這個孩子會成功的?;蛟S他在寫作方面沒什么前途??伤璧拇_唱得好。這孩子真的會唱歌!”格思里的話,說對了一半,也說錯了一半,因為迪倫之后果然在歌唱事業(yè)上功成名就,但也拿到了寫作方面的世界級大獎——諾貝爾文學獎。
四、唱著自己的歌“回到根源”
格思里不惜溢美之詞的贊揚,給了迪倫一個出頭的機會。但想借此就迅速走紅,沒有真功夫也是不可能的。那時候的迪倫,寫歌還不是他的長處,倒是現場表演有很多值得稱道的地方,很有感染力,能讓聽眾產生共鳴。慢慢地,他有了一大批忠實“粉絲”。
不久后,一個名叫麥克·坡科的商人注意到了迪倫。坡科是一家大型民歌演出場所的老板。本身對民歌一竅不通,算是一個門外漢,但通過現場觀察,他發(fā)現迪倫的演出很受歡迎,認為這對自己而言是一個商機。有一天,坡科主動找到迪倫,想讓迪倫為一位很有名的歌手的商業(yè)演出做暖場嘉賓。于是,在來到紐約3個多月的時候,迪倫終于有機會登上了民歌城的舞臺。而1961年4月11日這天,也被公認為是迪倫第一次正式登臺表演的紀念日。
那次的演出非常成功,迪倫的表演被觀眾所喜愛,他甚至差點搶走了那位著名歌手的風頭。遺憾的是,他并沒有因此邁向更廣闊的天地。他接連聯(lián)系了幾家出民歌唱片的公司,想要推出自己的唱片,結果都被人拒之門外。直到有一天,他的一位朋友去唱片公司錄音,正好缺口琴伴奏,就把他叫了過去。當時,那家唱片公司的制作人約翰·哈蒙德正好在場。哈蒙德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美國音樂史上最富傳奇色彩的音樂制作人之一。哈蒙德在聽了迪倫的一段口琴獨奏后,馬上就認定這是一塊璞玉,當場提出簽約。此時哈蒙德甚至還沒有聽過迪倫唱歌,只是看過報紙上的一些評論后,知道他唱歌很受聽眾歡迎。
歪打正著地,迪倫成了一家主流唱片公司的簽約歌手。但在唱片公司內部,除了哈蒙德,再沒有其他任何人看好這個“口琴的確吹得不錯”的年輕人。事實上,迪倫出的第一張唱片,成績的確有些慘不忍睹,只賣出區(qū)區(qū)5000張。其實,這張唱片賣不好,也算是事出有因。因為都是翻唱的老民歌。不過接下來,迪倫的動作就叫人有些眼花繚亂了。
在第二張唱片里,迪倫大膽地收錄了大量自己的創(chuàng)作,其中就包括后來廣為傳唱的世界級名曲《答案飄在風中》。第三張唱片名為《時代變了》,迪倫借此又邁上了一個新臺階,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告訴聽眾:時代變了,未來屬于我們年輕人!緊接著,迪倫又推出了新唱片《迪倫的另一面》,里面所收錄的主要是他自己創(chuàng)作的反映個人生活和情感的作品。而到了第五張唱片,迪倫終于毫不掩飾,他居然昂頭唱起了搖滾,而唱片名也取得意味深長,叫《回到根源》。這個時候,大家才真正明白,他骨子真正愛的是搖滾。搖滾的血液,在他14歲穿上黑色夾克和緊身牛仔褲的時候,就已經在他身體里流淌。當時的美國民歌界完全接受不了迪倫的轉變,或者說“欺騙”,許多人都罵他是“民歌的叛徒”。
憑借著幾張搖滾專輯,背叛民歌的迪倫終于在短短的4年時間里,成為一名耀眼的搖滾巨星,也如自己所愿,成為眾人的焦點、世界的中心。然而就在這人生的巔峰時刻。迪倫做出了一個令人大跌眼鏡的決定。他很意外地離開了紐約,去了離紐約兩小時車程的鄉(xiāng)間小鎮(zhèn)伍德斯托克。他借機把自己“藏”了起來,從公眾的視野里消失。特別是在他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后,他變得前所未有的安靜,幾乎整天都待在家里陪著妻子和孩子。在那些與他住在一塊的人眼里,他成了一個“很沒趣的鄰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伍德斯托克居住期間,曾經“背叛民歌”的迪倫,后來居然反過來又“背叛了搖滾”。其間,他推出了兩張與當時正當紅的搖滾樂風馬牛不相及的鄉(xiāng)謠專輯。但是,我們不得不佩服他敏銳的嗅覺。進入1970年代后,許多美國年輕人覺得震蕩的搖滾不過是虛無的夢,于是他們的心靈重新潛發(fā)了對溫情民歌的喜愛。這一次,迪倫又先知先覺地走在了時代前面。
在伍德斯托克這個山清水秀的鄉(xiāng)間小鎮(zhèn)生活了5年之后,迪倫帶著妻子和3個孩子,搬到了洛杉磯的海邊居住,過起了“退休生活”,雖然當時他還不滿30歲。于他而言,這樣也很好,因為終于再一次真實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他因此而永遠年輕。他的故事也因此而從未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