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葉至善的編輯素養(yǎng)

王晶冰，閆凌波

(1.太原理工大學 期刊中心，山西 太原 030024；2.陜西師范大學 新聞與傳播學院，陜西 西安 710119)

習近平強調(diào)指出：“中華民族創(chuàng)造了源遠流長的中華文化，也一定能創(chuàng)造出中華文化新的輝煌。”[1]創(chuàng)造新輝煌的文化偉業(yè)，出版人責無旁貸。今天，我們探究著名出版家葉至善的高度職業(yè)素養(yǎng)，對廣大出版人、特別是對眾多編輯具有重要的啟悟。葉至善的一生完全可以說是“編輯的一生”，他享年八十八歲，有六十多年的時間都是在做編輯工作。梳理葉至善的編輯生涯，我們認為葉至善的編輯素養(yǎng)集中體現(xiàn)為以下幾點。

一、作為編輯，葉至善有高遠的文化追求

出版的本質(zhì)是文化，一切出版活動的最終指向都應(yīng)該是文化，而且是促進人的全面發(fā)展的科學的、先進的文化。編輯是文化薪火的傳承者，必須具有高遠的文化追求，才能擔當起時代賦予的文化重任。編輯活動是出版工作的中心環(huán)節(jié)，人類的文化創(chuàng)造成果, 要為公眾享有, 必須經(jīng)過編輯的加工和編排[2]。編輯的崇高文化使命就是編輯出版惠及當代乃至后代的書刊，促進讀者心智的健康發(fā)展，提升讀者的文化素養(yǎng)，推動社會和人類的進步，達到——人類與書籍一起成長，書籍與人類一起發(fā)展[3]—— 的理想境界。

葉至善從業(yè)伊始，就樹立了高遠的文化追求意識。他的編輯工作始于協(xié)助父親葉圣陶編輯開明書店的《開明少年》。他從做編輯起，就以父親葉圣陶和開明書店的編輯理念為工作指針，堅持“四有”編輯原則：“有所愛”，愛真理，即愛一切公認的、正當?shù)牡览?；“有所恨”，恨的是反真理；“有所為，有所不為”，合乎真理的“就為”，反乎真理的就“不為”[4]。我們可以將其總結(jié)成“為文化”“做貢獻”的文化追求。這樣的追求，貫穿于葉至善一生的編輯活動中。

1. “為文化”——播撒真善美。葉至善的愛女葉小沫在《編父親的序跋集》中用“把自己交給讀者”“為父親奉獻一生”等小標題撰寫回憶父親的文章?？梢越柽@兩個小標題概括葉至善的編輯成果?！鞍炎约航唤o讀者”代表了葉至善的一類編輯成果，即設(shè)身處地為讀者著想。葉至善在職期間，主要為少年兒童編輯書刊。為此，葉至善給自己立了規(guī)矩。他說，過去我想，咱們給孩子寫東西，編東西，得給自己立三條規(guī)矩：第一條，要跟孩子們講清了的事兒，先問問自己是否弄清楚了；第二條，要讓孩子們感興趣的事兒，先問問自己是否感到了興趣；第三條，要讓孩子們感動的事兒，先問問自己是否被這件事感動了。近來覺得，除了這三條之外還得加一條，就是咱們要求孩子們做到的事兒，先問問自己是否也打算這樣做[5]。這四條規(guī)矩簡單地說就是把真善美以孩子喜聞樂見的形式播撒到孩子的心田。他編輯的書刊《開明少年》《中學生》《我們愛科學》《小蝌蚪找媽媽》《神筆馬良》《小兵張嘎》《寶葫蘆的秘密》《小布頭奇遇記》《少年百科叢書》，皆是“長命刊”“長壽書”。正是因為他始終牢記“為文化”的崇高使命，才留下這些“長命書刊”，滋養(yǎng)了幾代讀者。這就啟迪我們編輯，千萬不要編輯那些“要錢不要下一代”的過眼煙云般的書刊，切實追求真善美的文化價值，讓編輯的書刊比自己的生命更長久。

2. “做貢獻”——用生命來編創(chuàng)?！盀楦赣H奉獻一生”—— 為葉圣陶編輯作品，這代表了葉至善另一類編輯成果。他應(yīng)不同出版社之邀，為不同的讀者群體編輯不同性質(zhì)的葉圣陶選集五十五本：為四川人民出版社編《葉圣陶散文甲集》；為三聯(lián)書店編《葉圣陶散文乙集》；為開明出版社編《葉圣陶答教師的一百封信》；為寧夏人民出版社編《葉圣陶童話故事集》；為湖南文藝出版社編《葉圣陶短篇小說集》；為《新文學史料》編《旅印日記》《一九七六年日記》；為福建人民出版社編《涸轍舊簡——葉圣陶賈祖璋京閩通信集》等。最值得大書特書的是應(yīng)江蘇教育出版社之請而編輯的七百多萬字、二十五卷本的《葉圣陶集》。后來他又進一步整理、補充、修訂出了第二版、二十六卷的《葉圣陶集》。多出的一卷是葉至善創(chuàng)作的三十四萬字的葉圣陶的傳記《父親長長的一生》。第二十六卷，更能體現(xiàn)出葉至善的文化使命感：在個人文集中收入該作者的傳記，可讓讀者更充分地知人論文[6]。葉至善為了使《葉圣陶集》成為“完璧”，決定自己撰寫葉圣陶傳記。當時他已八十四歲且多種疾病纏身。小沫說寫作期間：“父親寫累了睡，睡醒了寫，已經(jīng)分不清白天和黑夜。”[5]“一放下筆，他就累得連脫鞋的勁兒都沒有了，一頭倒在了床上，大口地喘著氣,把速效救心丸放進嘴里……”[5]《父親長長的一生》是葉圣陶最真實最生動的“寫真”，《葉圣陶集》的責任編輯繆詠禾評價道：《父親長長的一生》詳細地記述了圣陶先生一生行狀……且是解讀葉圣陶文章的參考，還是現(xiàn)代文學史的一種注釋[6]。

葉至善編輯父親作品，不能僅僅理解為盡人子之責，它的文化價值應(yīng)放在文化史中去考量。葉圣陶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教育史、出版史等方面都有杰出的貢獻，是這三個領(lǐng)域的研究者都不能略過的泰斗人物。陳益群評價《葉圣陶集》：這是圣陶先生和他的子女以及江蘇教育出版社對中國文化做出的重大貢獻，可謂功德無量[7]。

每個編輯要像葉至善一樣，樹立高遠的文化追求，在編輯崗位上“焚膏油以繼晷，恒兀兀以窮年”，一定也能編出“功德無量”的傳世佳作。

二、作為編輯，葉至善有高尚的職業(yè)道德

職業(yè)道德，是同人們的職業(yè)活動緊密聯(lián)系的符合職業(yè)特點所要求的道德準則、道德情操與道德品質(zhì)的總和，它既是對從業(yè)人員在職業(yè)活動中行為的要求，又是該職業(yè)及其從業(yè)者對社會所負的道德責任與義務(wù)，是社會公共道德在職業(yè)上的體現(xiàn)?！艾F(xiàn)代社會是在社會分工中形成的，并非一個抽象的存在物，而是由一個個具體的職業(yè)和從業(yè)者構(gòu)成的，公共道德的核心在于職業(yè)道德。”[8]各行各業(yè)都有自己的職業(yè)道德。編輯的職業(yè)道德，對編輯的人生與工作可以發(fā)揮定向、激勵的作用。

葉至善的職業(yè)道德可以作為新聞出版人的標桿，姑且將其歸納為以下兩個方面。

(一) 忠于編輯職業(yè)的榮譽感

職業(yè)榮譽感就是對職業(yè)的熱愛、自豪之感，渴望以自己的行為與業(yè)績?yōu)槁殬I(yè)增光添彩。這種情感是做好任何事情的基礎(chǔ)。它能喚起人的主動性，調(diào)動人的積極性，催生人的創(chuàng)造性。在出版圈里，葉至善有兩首詞廣泛流傳，詞作明白曉暢，抒發(fā)了他對編輯職業(yè)的熱愛和自豪之情。一首是《賀新涼》：“矻矻何為者？事雕蟲，咬文嚼字，燈前窗下。煙蒂盈盤茶重沏，忽忽秋冬春夏。且不悔為人作嫁?！盵5]另一首是《蝶戀花》：“樂在其中無處躲。訂史刪詩，元是圣人做。神見添毫添足叵，點睛龍起點腮破。信手丹黃寧復可？難得心安，怎解眉間鎖。句酌字斟還未妥，案頭積稿又成垛?！盵5]“不悔為人作嫁”“樂在其中”突出地顯示了葉至善對編輯職業(yè)的摯愛之情。1998年，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為了祝賀葉至善八十華誕，為他出了一本集子，葉至善將其名為《我是編輯》?！拔沂蔷庉嫛? 彰顯了葉至善對其一生職業(yè)——編輯的濃烈的自信、自尊、自愛、自豪之情。

對職業(yè)的榮譽感成為葉至善的嗜好，即“編輯成癮”：編輯不再是他謀生的飯碗，已化為他的生命意義。著名作家肖復興曾在多篇文章中談道葉至善為他修改習作(筆者注：肖復興時為名不見經(jīng)傳的普通知青)的往事。他不僅幫肖復興修改，還在回復肖復興的信中說，愿意幫肖復興的朋友改習作[9]。史曉風在葉圣陶110歲誕辰紀念會上談到葉圣陶生前鮮為人知的往事，葉至善聞知，趕快叫史曉風寫下來。史曉風后來以《一輩子受用不盡——在葉圣陶先生身邊四十年》為題，在《北京青年報》連續(xù)刊載了八篇，每篇都經(jīng)葉至善的精心修改，在修改過程中，他興致盎然，毫無疲倦感(筆者注：是年葉至善八十六歲)[10]?！吨袑W生閱讀》向葉至善約稿，他立即熱心建議雜志開設(shè)《詩人的心》欄目，向中學生介紹新詩，提升中學生的鑒賞能力和精神境界；同時積極供稿[11]。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我們只有像葉至善一樣，以熱愛、自豪的情感投入工作，就會使日復一日的刪減增補修改潤飾的案頭活動、為人作嫁的編輯工作煥發(fā)出異彩，成為實現(xiàn)個人宏圖的平臺，演繹精彩人生的舞臺，充分享受職業(yè)帶來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二) 為作者、讀者全心全意服務(wù)的精神

在出版活動中，編輯是聯(lián)通作者與讀者的橋梁，編輯只有全心全意為作者、為讀者服務(wù)，才能促進出版業(yè)的發(fā)展，進而推動文化的繁榮。在出版界，葉至善的“服務(wù)精神”被廣為傳頌，他對《小布頭奇遇記》作者孫友軍的“發(fā)現(xiàn)”、對科普作家遲叔昌的“發(fā)現(xiàn)”，已成為出版界的佳話。

1.樂為作者作嫁衣。人們把編輯比為作者的助產(chǎn)士、伯樂，如果沒有遇上有責任心的“助產(chǎn)士”，部分作者的作品就可能“胎死腹中”；如果編輯不是伯樂，盡管作者是千里馬，有可能“駢死于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葉至善曾談道他最初看到遲叔昌稿子的情形：“嚴格地說，這不能算一篇稿子，寫在案頭日歷廢頁的背面，總共十來頁，每頁多的百把字，少的二三十字，寫得龍飛鳳舞，句子也不太連貫。”[12]209但是其中講的道理有科學性，于是他“把遲叔昌的原稿當作提綱，按他的思路，敷衍成了《割掉鼻子的大象》”[12]209發(fā)表了。文章的發(fā)表，引來好評，觸發(fā)了遲叔昌寫作的興致，一篇又一篇的科幻文章問世了，最終成就了一個著名的科普作家。冰心評論遲叔昌的作品：“遲叔昌把科學道理融合在故事里，引人入勝?！盵13]以科普創(chuàng)作成名的葉永烈，更是給予了遲叔昌高度的好評：“遲叔昌的科幻小說，是典型的‘少兒科幻’。他的作品的特點是構(gòu)思奇妙，故事有趣，語言生動而且貼近少年兒童?！盵13]更令人感嘆的是遲家三代——其子遲方正、其孫遲迅先后走上科普創(chuàng)作道路[13]。 葉至善因為牢固樹立“為作者服務(wù)”意識、樂為作者作嫁衣，看到作者的來稿才不會匆匆下判斷，而是發(fā)現(xiàn)和挖掘來稿中有價值的內(nèi)核，引導和幫助作者修改稿件，發(fā)揮了編輯點石成金的作用。

2.甘作讀者的保姆。編輯工作的根本宗旨就是滿足讀者需要，沒有讀者，編輯工作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葉至善在幾十年的編輯活動中，始終把讀者放在最高位置，甘作讀者的保姆。葉至善的岳父夏丏尊與父親葉圣陶當年主編的《中學生》，因為全方位為中學生著想，故而《中學生》被廣大學生家長稱作“子弟刊物” “第二課堂”；夏葉二先生被家長親切地喻為“保姆”。葉至善繼承長輩的“保姆”作風，在幾十年的少兒讀物的編輯工作中始終持有“保姆”情懷。

少兒讀者與成人讀者相比有其特殊性，他們感知世界的方式、認識世界的途徑、辨識善惡美丑的能力等都有其年齡特點。葉至善基于少兒的特點，把“保姆”情懷具體化為“寓教于編”和全方位為少兒著想的編輯理念。

第一，寓教于編。葉至善曾說：要把少年兒童讀物的編輯工作看作教育工作——一種潛移默化的教育工作……[14]故而他特別重視書刊的知識性、教育性、趣味性，力求讓小讀者喜歡看、看得懂、能受益。要想實現(xiàn)這“三性”，語言是關(guān)鍵。傅斯年指出：“語言文字為讀一切書的門徑……思想不能離語言，故思想必為語言所支配……”[15]葉至善說：“我父親特別注重作品的語言，總要做到念起來上口，聽起來順耳；為孩子們寫東西尤其如此，因為他們正處在學習語言的年齡?！盵12]104他在編輯《小布頭奇遇記》時，要求每一句話都沒有一點疙瘩，而且語氣要連貫自然[9]。葉至善對自己撰寫的內(nèi)容提要、前言、后記甚至廣告的語言表達都作如是要求。

第二，全方位為讀者著想，就是要事事處處為讀者考慮。比如《小布頭奇遇記》，其裝幀設(shè)計、開本厚薄、字號大小、插圖形式等無不體現(xiàn)其為孩子著想的心思。他認為，插圖的裝飾作用、說明作用、啟發(fā)作用……更能吸引和感染孩子們，更能鍛煉孩子的觀察能力、思維能力[14]，為此，他專門找人設(shè)計了插圖。插圖的形式也要多樣、生動有趣，更能增加孩子的讀書興趣。該書有的插圖是“出版口”——“破壞版面的長方形框框，顯得活潑”；有的插圖是“出血”——“就是故意把插圖安排在一頁的邊上或者角上，裝訂好以后切齊的時候，讓插圖被切去一條邊或者相鄰的兩條邊”。插圖和文字的搭配也追求變化，不能整齊一律；封面、封底、扉頁、環(huán)襯，既要美觀能吸引孩子，還要耐臟以便孩子反復閱讀。開本是二十八開，比孩子們的教材三十二開顯得大，讓孩子有與教材不一樣的感覺。用新四號字排，因為孩子的眼睛還在發(fā)育[14]……正是因為葉至善全方位為孩子考慮，《小布頭奇遇記》成就了葉至善“金牌保姆”的形象。

三、作為編輯，葉至善有高深的職業(yè)素養(yǎng)

職業(yè)素養(yǎng)是指從業(yè)者在敬業(yè)精神的指導下，通過長期的職業(yè)實踐，再經(jīng)過有意識的學習和自覺的錘煉后而具備的勝任職業(yè)的綜合素質(zhì)，包括政治品質(zhì)、理論水平、知識儲備、思想認識、從業(yè)技能等。縱覽出版史，精湛的職業(yè)素養(yǎng)才能造就出版大家，這是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我們回溯葉至善的編輯實踐，再度印證它的真理性。

葉至善的職業(yè)素養(yǎng)全面而系統(tǒng)，我們僅對其中的二個方面予以簡述。

1.嫻熟的編輯技能。編輯技能是在編輯活動中習得和提煉出來的，是在實踐中不斷琢磨、不斷總結(jié)而形成的，它是編輯的看家本領(lǐng)。葉至善編輯技能達到了相當高水準，繆詠禾在《和至善先生編<葉圣陶集>》中說：最叫人驚訝的是，原稿每一段文字的右側(cè)，至善先生都用鉛筆標上了阿拉伯數(shù)字……仔細琢磨才知道，這是這段文字排成鉛字后，將占版面的行數(shù)……原稿最后一頁如果寫的是450，就表示這本書排下來是四百五十頁，結(jié)果往往一點也不差。這就是說，這部書排出來是多少頁，他都計算好了。我做了五十多年編輯，編過的稿子少說也有五六百種，……像這樣加工仔細的，僅此一見[5]。窺一斑而見全豹，葉至善的編輯技能可以說爐火純青。

2.豐富的編輯理論。編輯理論能夠規(guī)范和指導編輯實踐。葉至善在六十多年的編輯實踐中，形成了寓教于編、以讀者為中心、一不虧心二不虧本的“兩不”出版原則、雜家型編輯論、編創(chuàng)合一論、重視書刊輔文論、咬文嚼字的編輯觀、編輯廣告意識論等豐富而科學的編輯理論。囿于篇幅，我們擇取兩點論述。

第一，編創(chuàng)合一論。編創(chuàng)合一論要求編輯把編輯工作與個人創(chuàng)作結(jié)合起來，以編輯工作的需要指導創(chuàng)作，再以實際創(chuàng)作促進編輯工作，通過兩者的良性循環(huán)，提升編輯的業(yè)務(wù)素養(yǎng)。編輯的編與創(chuàng)是辯證統(tǒng)一的關(guān)系，所以鐘叔河說好編輯是編出來的也是寫出來的。葉至善多次多處強調(diào)編創(chuàng)合一的理論。他說：編輯通過創(chuàng)作，可以深刻體會作者的甘苦，可以與作者更好地溝通，可以體會欄目設(shè)置的好壞，可以提高文化修養(yǎng)，可以提高文字水平，可以提高評判稿件的能力，可以填補欄目的空白。他在《關(guān)于〈失蹤的哥哥〉自白》中寫道：“我做編輯有個主張，要編哪個方面哪個形式的東西，最好自己先寫一寫，先試一試，尤其在搞什么新點子的時候。自己寫過了，試過了，多少可以知道這個新點子搞得通搞不通，好處在哪兒，困難在哪兒。心里有了底，在跟作者打交道的時候，就不至于瞎出主意，提出一些教人家無法辦到的要求?！盵16]葉至善主編科普刊物時，就嘗試過用相聲、小說、戲劇等形式撰寫科幻作品，將知識性、趣味性、啟發(fā)性融為一體，為科幻創(chuàng)作探出一條新路。

第二，重視書刊輔文論。書刊輔文是一種行之有效的介紹書刊、吸引讀者、自我宣傳的手段。如果把書刊比作園林，那么輔文就像優(yōu)秀的導游，能夠幫助、引導讀者既欣賞了“曲徑通幽處”的雅致，又領(lǐng)略了“禪房花木深”的旨趣；既飽覽整體之秀，又細味了局部之美。所以輔文撰寫的好壞直接影響與作者的關(guān)系、影響到書刊的發(fā)行。寫得好，能為書刊錦上添花、可與書刊相得益彰，作者滿意，讀者受益；反之，則是佛頭著糞、狗尾續(xù)貂，作者生氣，影響讀者的閱讀與購買。葉至善的輔文向來受到好評，比如他為《小布頭奇遇記》撰寫的內(nèi)容提要，已經(jīng)成為編輯應(yīng)用文的范文。他撰寫的大量序跋文，編成了《葉至善序跋集》而出版。他對序跋文有獨到的見解：“我們知道有些讀者特別愛讀這樣的書，因為由此可以增長許多有關(guān)書籍的見識。某書是怎么寫成的或編成的？怎么出版的？內(nèi)容是什么？它有什么特點？應(yīng)該怎樣閱讀它?作者或編者是怎樣的人？……還有一種情形，有些書出版已久，印數(shù)很少，流傳不廣，已經(jīng)極其罕見了，卻從專收序跋的書中得知了那些書，而且感到了興趣，引起了欲望，就竭力搜訪，務(wù)必一讀為快：這也是愛好讀書的人慣常的事。此外，閱讀某一作者撰寫的所有的序跋，可以了解他的見解、主張、興趣、愛好以及交游；這是知人論人重要的憑借?！盵12]209

葉至善的編輯實踐告訴我們，編輯素養(yǎng)的提升沒有捷徑可走，它是在工作中逐漸獲得的?！坝^千劍而后識器，操千曲而后知音?！蔽覀円匀~至善等老一代出版家為標桿，自覺肩負編輯的神圣使命，認真編好每篇文章、每本書，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方能成為一名稱職、優(yōu)秀的編輯，為社會主義文化的大發(fā)展、大繁榮做出貢獻。

[1] 中共中央宣傳部.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讀本[M].北京：學習出版社，2016:186.

[2] 劉杲.祝賀《我是編輯》出版[J].出版科學，1998(2)： 5-6.

[3] 江曾培.編輯工作三十字訣[J].中國出版，1992(4)：12-14.

[4] 歐陽文彬.葉圣陶的編輯思想[J].編輯學刊，1998(1)：37-42.

[5] 葉小沫.葉至善[M/OL]. [2017-04-16].http:∥www.mj.org.cn/zsjs/hsyj/mhgr/201201/t20120118_134225.htm.

[6] 繆詠禾.《父親長長的一生》寫作[J].出版史料，2007(1)：54-55.

[7] 陳益群.一棵高大的樹：學習葉圣陶先生的為人品格[J].民主，2002(10)：31-32.

[8] 曹林. 拯救社會道德，從喚醒職業(yè)精神開始[N].中國青年報，2012-06-06(2).

[9] 肖復興.那個冬天最美好的事：懷念葉至善先生[J].同舟共進，2006(7)：37-38.

[10] 毛啟邠.至善兄 您走好[J].民主，2006(5)：35-36.

[11] 何寶民.向大家約稿之三:感知葉至善先生的認真[EB/OL]. [2017-04-16].http:∥jysb.shuren100.com/jiaoyuxinwen/wenhua/148228.shtml.

[12] 葉至善.葉至善序跋集[M].北京：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

[13] 祖孫三代齊上陣.[EB/OL]. [2017-06-16].http:∥blog.sina.com.cn/s/blog_6296d08b0100psiq.html.

[14] 葉至善.跟《小布頭奇遇記》的奇遇[J].編輯之友，1986(1)：22-30.

[15] 李永福.平生風義兼師友：胡適和他的弟子[M].廣州：廣東教育出版社，2012：120.

[16] 葉至善.我是編輯[M].北京：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1998：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