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猴夫

猴年說猴，是因為——家有猴夫。（“猴夫”？令人好奇，急欲一讀。）

初見猴夫，是在單位食堂。正和女伴吃吃笑笑之時，忽見食堂多了幾張陌生的面孔。其中一個男青年，瘦骨嶙峋，頭發(fā)蓬亂，額頭突出，讓人想起歷史書上關(guān)于人類起源的圖片——很棒，我居然一眼看出他的本質(zhì)。（幾筆勾勒，“猴性”初現(xiàn)，亮出全文線索；“人類起源的圖片”暗扣“猴”字，語言幽默。）若干日子之后才知那年暑假他父親一直生病，猴夫一個假期沒睡過幾次好覺，所以才那么形容憔悴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因了這件事，猴夫在我的眼里成了一個擁有牛的耐勞、羊的善良、狗的可靠等美德的人，并最終決定托付終身。（聚多種動物優(yōu)點于一身的“猴性”更可愛。）

結(jié)婚以后我又慢慢發(fā)現(xiàn)，除了上述種種之外，猴夫還有許多別人不太了解的猴性。

譬如，猴夫有著堅強的意志和良好的耐心，足以和人人喜愛的美猴王比美。這主要體現(xiàn)在我們出現(xiàn)矛盾的時候。說實話，我脾氣不好，一有不如意之事，就會氣得要死要活，幾近自虐。這時，猴夫總是想方設(shè)法、百折不撓地哄我，直到讓我的氣徹底散掉。多次之后，竟將我的壞脾氣改掉了不少。再譬如，猴夫有著樂觀的態(tài)度，不管遇到什么煩惱，總能迅速調(diào)節(jié)情緒，解脫出來，尤其是在家人面前，他總是呈現(xiàn)出平和愉悅的樣子。受他影響，原本愛鉆牛角尖的我也變得開朗，而兒子更是陽光燦爛。（一寫“猴性”，與“美猴王”類比，緊扣線索展開。）

猴夫還有頑皮的天性。他在家中經(jīng)常制造出許多笑料來：面對面時做出各種各樣的鬼臉，穿衣脫衣時擺出模特造型，說話怪腔怪調(diào)，把熟悉的曲調(diào)填上隨心所欲的唱詞，跟老婆斗斗嘴演演雙簧，和兒子打打架說說笑話……忍俊不禁時我會借用唐僧的話對他大喊：“你這猴頭！”（二寫“猴性”，引出唐僧語，增強文章“猴”味。）

此外，猴夫還有著敏銳的眼光?？次恼禄蚴强紤]某一問題，總能很快抓住要害，并分析解剖出一二三來。所以，不管是我們家的事情，還是我工作上的事情，我都喜歡征求他的意見，否則心里就不踏實。不僅如此，猴夫動手能力也很得我的信任。拆拆裝裝、修修補補，從拉鏈到灶具，從插座到洗衣機，只要出了問題，猴夫這里瞅瞅、那里敲敲，問題便可基本解決。每當(dāng)此時，猴夫便得意揚揚：“瞧瞧，離不了我吧！”（三寫“猴性”，連用整句，讓“猴夫”說文章中唯一的一句話，使線索延伸自然，內(nèi)涵豐富。）

家有猴夫，倒也幸福。（“倒也”二字極妙，賦予與“金錢至上”迥異的“幸?！庇^。）

（選自蔡萊莉《揚子晚報》2016年2月16日）

《家有猴夫》為我們寫好敘事散文提供了三點啟示：

1.設(shè)置一條貫串全文的敘事線索。敘事散文所敘事件的時間、空間、人物等要素并不相同，作者設(shè)置“猴夫”作為串連所述事情的線索，全文形成點“猴夫”——嫁“猴夫”——說“猴夫”——贊“猴夫”這樣脈絡(luò)清晰的嚴(yán)謹結(jié)構(gòu)。行文時，“初見猴夫”“譬如，猴夫有著……”“猴夫還有……”“此外，猴夫還有著……”“家有猴夫”等語句居于句首，這就使線索的延伸自然明晰，前后呼應(yīng)，讓看似零散的材料聚焦于同一指向，有形散神聚之妙。

2.巧選N個各有特點的敘事角度。敘事散文的“N事”應(yīng)體現(xiàn)不同的敘事角度，不宜在同一平面上重復(fù)展開，“N事”應(yīng)各具個性，有代表性。在敘事主體部分，作者讓“猴夫”的“猴性”在不同的立面展開：演繹“堅強的意志和良好的耐心”，體現(xiàn)“素質(zhì)品行”這一角度；敘寫“頑皮的天性”，體現(xiàn)“樂觀開朗”這一角度；表現(xiàn)“敏銳的眼光”和善做家務(wù)，則體現(xiàn)“生活智慧與能力”這一角度。如此多層次敘事角度的選用，既為結(jié)尾抒情做好充分鋪墊，也使文意豐贍且有韻味。

3.設(shè)計N處點亮文旨的抒情議論。有時可以先敘后議，如“猴夫在我的眼里成了一個擁有牛的耐勞、羊的善良、狗的可靠等美德的人，并最終決定托付終身”一句就是；有時可以邊敘邊議（贊），如“足以和人人喜愛的美猴王比美”“忍俊不禁時我會……”“我都喜歡征求他的意見”等句都蘊含著“我”的滿足、贊美之情；結(jié)尾總結(jié)性議論“倒也幸?！敝挥兴淖?，卻亮出文旨，有“畫龍點睛，言短情深”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