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長江段的航政管理與船舶登記

本刊記者 曹 凜

安徽長江段的蕪湖在明朝就設有常關，負責長江各地進出安徽船只的登記、檢查和“抽分”。清末民初時期，政府、民間組織和蕪湖海關加大了對長江段地區(qū)的船舶登記、航行安全及船鈔繳納的管理力度。

清末政府的船舶管理與航政發(fā)展

安徽長江段又稱皖江地區(qū)，包括現(xiàn)合肥市（除長豐縣）、安慶市、池州市、銅陵市、蕪湖市、馬鞍山市、宣城市（除績溪縣）和滁州市（東部）共8市。皖江地區(qū)四百多公里的長江段水流平緩，水域寬廣。長江江水從江西段通過安徽流入江蘇段，全年無冰期，可整年通航。

蕪湖常關設立于1471年，歸明朝工部主管，又稱為蕪湖工關。蕪湖工關下設訓司13處，口岸5個，如1502年口岸稅達37000多兩白銀。1631年明廷又設立蕪湖鈔關，船過蕪湖關，“一律填單”，蕪湖鈔關上交朝廷的關稅年均達3萬多兩。

清代，蕪湖常關歸戶部管理。1669年戶部差部員為常關監(jiān)督，在蕪湖關及金柱、清弋、新莊、裕溪、泥汊、東河口岸等處監(jiān)管征稅。凡商船貨物滿載者，分加料、平料、下料三等，按“梁頭丈尺”征收；若船貨不滿載者，按擔收稅，每年征銀16萬兩左右。

安徽是運送皇糧賦稅的大省之一，南糧北運，行程數(shù)千里，航行安全非常重要，各漕運船隊都有護航鏢局和幫會。雍正年間，安慶地區(qū)已有16個糧幫組織。

1726年，在清政府的支持下，安慶成立“清幫”（即“安慶道友會”），負責漕船裝卸、碼頭停靠、河道治理和運輸安全等的漕運管理。如安徽省郎溪縣的畢橋鎮(zhèn)船幫相關航行管理的幫規(guī)規(guī)定：當?shù)卮犂杳鲿r從碼頭啟航，夜停航。行船一律右行，讓道時小船在先，大船在后；重船在先，輕船在后；上水船在先，下水船在后；客船在先，主船在后。女人不準跨坐船頭，外人不準坐跳板頭等。

咸豐年間（1851年至1861年），內河漕運改為海上漕運后，清幫演變?yōu)榍鄮?，并前往上海、天津等通商口岸大城市發(fā)展。入青幫者須經歷小香堂和大香堂兩個階段。幫會人員入小香堂后，還經師父三年考核，再報請入大香堂。入大香堂的儀式包括對《道德經》、《心經》、《金剛經》、《北斗經》、《圣諭廣訓》及歷代家譜、運河全圖、糧船全圖等古籍的叩拜，還要經歷師父焚燒三分錢糧、與師父合飲義氣水等繁雜的入門儀式。

1855年至1867年，皖江地區(qū)的航政管理歸太平天國政府負責。太平天國在蕪湖設立寧江關，對過往船只進行檢查并征稅，包括向船主發(fā)放船舶所有證，上面記載有船主的姓名、船數(shù)與船只形式等。

太平天國還發(fā)布公告：“凡過關卡，驗憑放行。凡無憑者，概以匪船同擬……恃強硬封霸占情事，準執(zhí)船據(jù)，呈請查研……”

太平天國在安慶、蕪湖、銅陵……等地區(qū)設有稅收兼水運管理職能的機構，如在安慶設關榷，下設三關卡，每關卡配置正副官各一人，此外還配協(xié)理、書手和聽便等數(shù)人進行關卡查驗：檢查過往船只的鐵印、關票等，合格者發(fā)小黃旗，插于隊尾，并在關票上加蓋檢查字樣。

民船和官船都需檢查，一律不得搞特殊。太平天國規(guī)定：所有船只必須按大小和所裝貨物種類繳納船稅?！耙源徽桑槎惽уX”。由于稅利相對偏低，有效刺激了當?shù)孛翊藤Q運輸?shù)陌l(fā)展。

1867年，太平水軍在蕪湖被清軍擊敗。1869年，清政府在蕪湖設立長江水師，建提標右營。清廷還在蕪湖口岸設立“皖南牙厘總局”常關，為征收當?shù)卮惡痛浂惖膽舨亢凸げ柯?lián)合執(zhí)法的大關?！凹媸諔簟⒐啥??！保ā锻钫嬕ざ戎Э啤りP稅》 ）。

清末，民族航運業(yè)在安徽蓬勃發(fā)展。中國輪船招商局1878年在蕪湖設置航運分局，擁有數(shù)艘躉船，1883年又在安慶設置“海珊”號躉船。

清末，皖江地區(qū)的蕪湖和安慶成為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先播地，皖江地區(qū)是安徽創(chuàng)辦新思想報紙最早最多的地區(qū)，安慶人陳獨秀發(fā)動了新文化運動。曾國藩創(chuàng)立“安慶內軍械所”，其試制的槍炮、蒸汽機和小火輪，都為全國首創(chuàng)。

1906年，清政府的農工商部成立商船公會。當年，農工商部下發(fā)了《商船公會簡章》，其中規(guī)定：“第五條：商船公會應辦之事如左：一、調查船只之種類、籍貫、編列號數(shù)。二、檢查船只之良莠。 三、編制航業(yè)商人名簿?！薄暗诹鶙l：商船公會有直接保護商民船只之責，應制備船旗、船牌，發(fā)給船戶收執(zhí)，其格式由臣部頒定。”

商船公會在全國各地河海發(fā)達地區(qū)都設有地區(qū)性總會、會或支會，如在安徽設有蕪湖商船總會，分會繁多，不一一列舉。各總會及分會任命熟悉船舶業(yè)務的人，擔任各分會與分會支會的總理協(xié)理?？偫韰f(xié)理的主要職責為：“檢查船只（質量）良莠、編列船只號數(shù)”等事務，并由農工商部制訂船旗和船牌格式。

1907年1月，蕪湖政府呈請清政府農工商部開辦“全皖商船公會”，以保護當?shù)氐摹叭A商航業(yè)”，以官督商辦的形式，即官方批準并授權民間社團組織，以杜絕國船掛外國旗領外國船照的局面。清末《商船公會章程》共18條，規(guī)定：1.調查船只籍貫、編列號數(shù)。2.調查船只狀況。3.編置航業(yè)商人名簿。4.計劃航業(yè)的發(fā)展、航路的開通。5.船旗、船牌、船照，都由農工商部決定，每年更換一次（《皖政輯要·郵傳科·商船公會》）。

清政府還鼓勵各地百姓發(fā)明動力船，如史料記載：1907年蕪湖有人（陸炳榮）發(fā)明了“不用帆檣櫓槳”的“四輪平底”“自行船”，航速“每點鐘約二三十公里”，農工商部準予其試航運營一年，如果一切合格，再由安徽省商務局批準其發(fā)明專利（見《中外日報》（1907年12月15日））。1909年，安徽學生許用海發(fā)明了“人力平波冷機輪船，其船長47尺，寬14尺，深五尺六寸。艙梁五間，船尖形平底……雙明輪鼓水，每輪七尺三寸，寬一尺二寸。輪輻十六枝”，此船逆風時速度稍減，2人操縱，可載重10噸，航速16公里/小時；12人操縱，可28噸，航速24公里/小時（《香港華字日版》，宣統(tǒng)元年十月十二日（1909年11月24日））。

1907年6月，蕪湖試辦總會，大通、華陽、運漕、新河莊各設分會，安慶、六合各設照料所。10月，安慶照料所改為安慶分會。1908年10月，“安徽省商船總分會”正式成立，總部設在蕪湖，總會長為王金壽。

清末，蕪湖海關的征收稅款，須通過銀行的相關經辦手續(xù)，以防貪污舞弊等意外事件發(fā)生，一些洋行還聲明：手續(xù)須經蕪湖縣當?shù)匮瞄T核實與保結?？梢姰?shù)卣畬κ徍ｊP的經濟業(yè)務管理還是有一定的監(jiān)管權力。

清末蕪湖海關的船舶登記與管理

1876年中國被迫與英國簽訂了不平等條約《煙臺條約》，將蕪湖增辟為通商口岸，1877年3月蕪湖海關成立，成為長江沿線的9大洋海關之一。蕪湖海關首任稅務司為德國籍的吳德祿（F·E·Woodrult），首任海關道為劉傳績。蕪湖海關為三等海關，一開始專征當?shù)剌喆b運的進出口貨物稅款，當?shù)睾ｊP事務具體包括輪船的港口登記、檢查、船稅和貨稅的征收工作等，海關對輪船的管理范圍除了蕪湖當?shù)氐妮喆?，還包括江蘇南京至安徽安慶流域的輪船；蕪湖海關所發(fā)船牌的小輪船所屬地區(qū)范圍則大一些，除上述流域地區(qū)外，還包括廬州府至太平府一帶地區(qū)。

1877年，蕪湖海關訂立并頒布了《蕪湖口理船廳章程》10款。章程規(guī)定了相關船用號燈、系船設備、裝載危險物船只、浮椿或停泊躉船等的港務監(jiān)督與“察看”等航政管理內容，包括：“第三款：凡船只停泊口內，須掛號燈，與各國所訂航海避碰章程相合?！薄暗谒目睿悍泊酝膺吽┚o小船之橫木，如系商船，不準用可收可支活機之木，惟兵船殼用活機，單白晝之間，須將該木支出，至夜晚方始收回?！薄暗诹睿悍采檀M口裝有炸裂等物，及特制炸藥之料，不論多寡，或載有火藥逾一百磅者，不得與他船一處停泊，須另候指示泊處。”“第七款：凡商人欲設浮椿，或停泊躉船，必須報知理船廳，由理船廳察看，允準方可”（《交通史航政篇》第二冊《第三章·航務》P803）。

外輪進入蕪湖海關前兩天，須向該國領事館提交船舶證書類報告，上面記有船名、登簿噸數(shù)、所載貨物的名稱、種類和性質等。領事館在兩天內將這些文件轉交給蕪湖海關。外輪靠近蕪湖港口后，由海關檢查船的船單、江照和總單等，無誤后海關發(fā)給普通起貨證。

進蕪湖口相關管理范圍兩天內不交報告的外輪，每晚一天，罰款50兩白銀；如果提交的艙口單與船名或船貨不符，罰款500兩白銀；若在兩天內改正的，可退還這筆罰款；外輪未經海關許可而私自裝卸船貨的，罰款500兩白銀，并扣押輪船及船上貨物。

外輪裝卸貨物時，必須向海關掛號注冊，用中、英文將該船船名和船號寫在船頭和船尾的醒目處，以便稽查。船舶停泊蕪湖港口期間，須掛各國通用的避碰信號燈。

國內持有鎮(zhèn)江護照的商船，以及持有江照的輪船，不論是否需裝卸貨物，都要先將船照呈送海關查驗。

當時的蕪湖海關機構由稅務司署的內班和外班組成，名義上由當?shù)毓俑暮ｊP道掌管。其中內班為征稅和行政管理部門，人員包括稅務司、副稅務司、各等幫辦、供事、文案、稅務員，負責征收關稅船鈔等管理事宜。外班由監(jiān)察課和驗查課二個部門組成，負責監(jiān)督管理船舶、船貨和船客，兼理港務與航政等工作。人員包括監(jiān)察長、監(jiān)察員、稽查員、驗估員和驗貨員等。如1877年開關時，內班人員有稅務司1人（洋）、幫辦4人（洋）、醫(yī)員1人（洋）、英文供事10人（洋）、文案2人（華）、書辦8人（華）；外班人員有總巡兼理船廳2人（洋）、驗貨員5人（洋）、鈐子手（稽查員，洋）10人、稱手10人（華）、巡丁10人（華）、水手21人（華）、聽差和門丁13人（華）、望樓、更夫、木匠、雜役14人（華）。

蕪湖海關的一些洋員，還兼職秘密的特務工作，負責搜集安徽當?shù)氐母鞣N商業(yè)、軍事和政治等方面的情報。如1904年湖廣總督張之洞秘密來蕪湖，為建兵工廠選址，消息靈通的蕪湖海關也馬上向總稅務司匯報了這一情況；1907年發(fā)生革命黨人刺殺安徽巡撫恩銘的政治謀殺案件，國內政壇還未查清真相，蕪湖海關已向總稅務司密告此事件詳細的來龍去脈。這些行為嚴重威脅到了清末政府的國防和經濟安全。

1895年以前，進出蕪湖海關的輪船多以英國和中國本土輪船為主。如1878進出蕪湖海關的輪船總數(shù)為1298艘次，其中英國約占總數(shù)的52%，中國約占46%。1896年至1905年，進出蕪湖海關的輪船多以英國、中國和德國為主。1906年至1930年，進出蕪湖海關的輪船則以英國、日本和中國為主（《安徽近代經濟軌跡》（王鶴鳴、施立業(yè)），P318）。皖江外國輪船公司的船清末多為夾板船，兩層船板，每層厚達1尺，橫木構架，用鐵皮包夾，船舶外殼包以銅鋁板，堅固沉重，船速快，如英國太古洋行的“大通”號和“安慶”號，載運量都達1800噸左右。

據(jù)統(tǒng)計，1900年，蕪湖港口靠港停泊的滬漢線大中型客貨輪船（輪船運輸?shù)呢浳镏饕獮榇竺祝┘s19艘，分屬6家航運公司，其中5家外國輪船公司占16艘（《安徽航運史》（馬茂堂），安徽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P182）。至清末的1907年，有些外輪載重量達到2700多噸（《蕪湖102家經濟的和社會的調查》，金陵大學農林科農林叢刊，第42號，1928年，P35）。外輪在蕪湖地區(qū)的發(fā)展，嚴重沖擊了當?shù)啬痉竭\業(yè)。

民國海關的航政管理

民國成立后，洋海關繼續(xù)把持著蕪湖關的航政和稅收管理權。1913年7月開始，蕪湖海關的航政管理權力不減反增，插手兼管蕪湖關25公里內外的原屬清末地方政府管轄的江湖內河的各常關口岸，包括25公里以內的蕪湖縣內設于裕溪和裕工二口的兩個分關（明清時期，裕溪征戶稅，裕工征工稅，年征銀合計2萬兩左右）、卜家店北岸的東河防守口、蕪湖縣的?港防守口（明清時期的一個大常關，平均年征銀13萬兩左右）；25公里以外的無為縣南境沿江的泥汊口分關、宣城縣的新莊口分關和青弋江分關、當涂縣的金柱口分關、安徽蚌埠的鳳陽關。其中鳳陽關稅務司一職由何智輝、盧檳和李延元等中國官員先后擔任，負責進出船只的安全檢查、登記和船貨稅收等的管理工作。1918年蕪湖海關還兼管了含山縣的裕溪江口分關。

蕪湖貿易量大，常關稅收收入高，蕪湖海關由此加大對這些常關的航政管理與擴建工作，業(yè)務范圍包括對當?shù)馗黝惷翊拇茩z查、登記和發(fā)放。蕪湖海關還在一些管轄范圍內的常關增設航標、號船、塔表和望樓等助航設施與建筑，如1913年蕪湖海關就沿江設立燈標共21處。

蕪湖海關理船廳負責的相關航政事務如下：指定泊所、設置碼頭泊岸、辨別和登記出入船型、稽查出入關口的船只，勘量或核實船舶噸位、浮標的檢查和維護、水巡、航路指引等。蕪湖理船廳還制訂了《蕪湖口理船廳章程》和《蕪湖口躉船章程》。其中，1914年蕪湖港公布的《蕪湖口躉船章程》內容如下：“1.躉船應有理船廳察驗許可。2.船鈔滿期即當完納。3.躉船駐泊之所應由理船廳指定，若理船廳命其遷移地址，無論有無別故，該躉船宜即遵行。4.凡各行承轉之貨，利于單內者皆可卸在躉船，若無海關準章，不得任意遷移。5.躉船專為長江輪船而設，此外如有海輪靠泊躉船，須隨時稟明海關請領準單而行?！?/p>

1924年4月，蕪湖海關執(zhí)行北洋政府交通部批準公布的《蕪湖關限制小輪行駛章程》20條，其蕪湖關小輪“船身、機器、鍋爐等件”質量檢查的相關內容如下：“二、凡各小輪行駛長江內港等處，其船身、機器、鍋爐等件，必須制造堅固，并須考驗其體積、馬力，確能合用，方準行駛?！薄叭?、各小輪續(xù)經本關理船廳照前條之規(guī)定，驗明確實，發(fā)給憑照，始生效力，違者應受關平銀五百兩之罰金。”“四、各小輪倘遇損壞時，須立即修理，一面報告理船廳，至修竣后，應將驗船憑照，呈由理船廳批明修理堅固字樣，方準照章開駛。”“六、各小輪經理船廳準行駛時，其船尾須張掛國旗，并于船身前另掛一旗，用華文大字書明船名?！薄熬?、各小輪須多設救命圈及救火筒，至少須各有六個以上，再能多備更佳?！?/p>

蕪湖海關還登記蕪湖港口船舶進出口及港口情況。如1916年進出蕪湖港的船只為4160艘，中國 輪 船 占82.56%。1917年 日輪為460艘，占進出貿易船只的48.04%，英國船只則受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影響，僅占19.79%。此后多年日輪均保持在1200艘以上。1919年中國輪船占進口貿易船只的54.31%，以后多年保持在60%左右。1925年日輪占進出蕪湖貿易船只的83.96%。北洋政府時期，蕪湖的碼頭工人約1500人，長途貨運的船員約30萬人（《京粵京湘兩線安徽段蕪湖市縣經濟調查報告書》（鐵道部經濟叢書）1932年，P38）。

北洋政府的航政管理與民族航運業(yè)的興起

1912年民國交通部列出預算，擬成立蕪湖航政分局，上報北洋政府。1913年，北洋政府又擬增設安徽的安慶航政分局，每年上報，直至1916年，北洋政府因總稅務司的反對，蕪湖和安慶的航政分局都未建立。

由于晚清政府的軟弱無能，中外船只發(fā)生碰撞事故發(fā)生時，吃虧的往往是中國船只和人員，處理結果也對外方有利。民國政府成立后，出臺了一系列航政法規(guī)，以保護國人利益，如1915年6月出臺的《起除沉船章程》，規(guī)定了事故雙方應該負的責任。1925年頒發(fā)了《商船船員撫恤章程》，明確了事故人員的賠償規(guī)定等（《中國航業(yè)》（王洸）商務印書館1919年版，P151）。

蕪湖是安徽各地通往其它省市的一個航運要道，蕪湖米市又是安徽最大的糧食市場。據(jù)史料記載：1918年安徽水稻總產量為2980萬擔，出口到其它省市的為800多萬擔（《舉步維艱——皖江城市近代化的研究》（周忍偉）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P103）。皖北地區(qū)地勢平坦，雨量充足，當?shù)厝宿r業(yè)技術水平高，可一年種植春秋兩季稻。當?shù)氐闹饕隹诋a品還有棉花、油菜籽等農副產品。馬鞍山的鐵礦在民國二十年代中期，鐵的產量一度占全國生產量的三分之一。安徽的宣紙出口量也巨大，當時平均每年出口數(shù)千擔宣紙。

民國時期，蕪湖的一部分糧食由輪船運輸，民國二十年代中期，進出關口的輪船數(shù)量艘次為五六千艘次，噸位達900萬噸，還有一部分糧米，由木帆船和其它船型的民船運輸（《安徽文史資料集萃》第七輯，安徽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P168）。1916年，蕪湖常關的民船出入艘次為206830艘，平均每日約600艘次。每只船的船上工作人員在七八人左右，載貨500擔左右，主要運輸糧米及其它農副產品等貨物。輪船進不去許多布有暗礁和淺灘的河川。

民國初，輪船招商局、蕪湖當?shù)氐娜陛喆?、泰昌、利濟、大盛、鴻安輪船公司等逐漸壯大，但相互間也在競爭，雖然實力一直無法與外商輪船公司相抗衡，但一直在頑強發(fā)展壯大。

1917年，招商局在蕪湖建立碼頭，同時成立安慶分局。1926年建成蕪湖棧橋式碼頭，配有2000噸級躉船一艘，1922年，招商局將一艘舊躉船更換為鋼質新躉船。三北輪埠公司總部在上海，它在蕪湖有分公司，擁有碼頭、躉船和倉庫等岸上基礎設施，1919年還在安慶設立分公司。泰昌輪船公司總部也在上海，1902年在蕪湖設立“泰昌慶記”商號，至1921年，小型輪船從14艘發(fā)展到30艘，總噸位850噸。蕪湖的利濟小輪公司是李鴻章的兒子李百勤在民國初期建立的，至1924年擁有13艘小輪，其中“蕪安”號和“蕪大”號兩艘輪船噸位都在100噸以上（《中國航業(yè)》（王洸），商務印書館1929年版，P32）。此外，蕪湖地區(qū)還有十多家小輪船公司，淮河流域也有數(shù)家民族航運公司。

據(jù)統(tǒng) 計，1916年 至1925年，平均每天停泊在蕪湖的民船都達600艘以上，每年來往蕪湖的民船約為22萬艘。出入蕪湖的民船裝載量多在600擔左右、船艙寬大、多有頂蓬，主要有安徽桐城來的漕船、五艙船、斗船，合肥的江船，安徽懷寧來的白沙船（后面一般多拖有小舢板船），安徽銅陵港口來的銅陵船（銅陵銅礦已有千余年的歷史），南京來的樓船，江西來的鹽船、大號的巴斗船，湖北漢川的樓船、牙梢船，黃岡的魚船，來自湖南的吊頭船和沙窩船，還有江蘇、上海、浙江、河南等地的來往民船。各地船型不一，說明當時的民船船型仍師承各地造船古技，也說明各地江湖水文情況復雜，許多山區(qū)支流依賴當?shù)卮斑\輸沿岸貨物。

來往蕪湖的民船，除了接受蕪湖各口岸常關和海關的檢查、納取關稅外，其貨物裝卸、運輸配載和運費結算等方面還要接受各地船行和船幫的組織、管理和監(jiān)控。1928年以后，蕪湖的米市受航運市場的嚴重影響，一蹶不振。因為政治和經濟腐敗等社會原因，蕪湖的主要支流河——楊青河淤積現(xiàn)象嚴重，河道一直未得到有效治理，河道有八九個月無法通航。清末民初延續(xù)半個多世紀的蕪湖岸邊大量輪船和民船靠泊的盛景，也再無法看到（《安徽建設》，1929年第2號，P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