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恭烋：樹教育事業(yè)于百年

北京工業(yè)大學黨委宣傳部

樊恭烋（1921年-2011年），曾任北京工業(yè)大學校長、名譽校長，第七、八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中國產學研合作教育協(xié)會會長、世界產學研合作教育協(xié)會理事等。長期從事教學及教育組織工作，參與了建國以來高校教育改革和管理改革的全過程，并始終堅持高等教育科學研究。曾獲北京市“特等勞動模范”稱號，“全國優(yōu)秀教育工作者”稱號和“五一”勞動獎章，在《當代中國高等教育學家》一書中被選錄為當代中國高等教育家14人之一。

一本文集—《樊恭烋高等教育文集》，收錄了北京工業(yè)大學一位老校長畢生的教育理念；一項事業(yè)，傾盡了一位教育家畢生的熱情。作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一輩教育工作者，樊恭烋一生致力于我國高等教育事業(yè)，在教育思想和辦學實踐方面，特別是在高等理工科產、學、研教育領域有著深入的研究和探索，提出了諸多真知灼見。

勇立潮頭敢為先

1.推崇人才培養(yǎng)適應社會需求

1959年，北京市委、市政府決定創(chuàng)辦北京工業(yè)大學（以下簡稱北工大），并調時任北京航空學院教務長的樊恭烋到北工大任教務處長。對于剛剛起步的北工大而言，具備豐富教學、管理工作經驗的樊恭烋的加入，可謂為學校辦學注入了一針強心劑。樊恭烋認為，大學辦學首先要從教育學的角度去考察學校的教育過程，這也是一個多方面因素互相影響的十分復雜的過程。他將其概括為由社會狀況及需求、學生身心發(fā)展規(guī)律和教育科目的內在規(guī)律等三點要素決定。瞄準社會狀況及需求這一首要因素，樊恭烋從北京市工業(yè)、市政建設的需要出發(fā)，大幅度調整了學校的招生計劃，增設了急需的土木建筑工程系，修改了各專業(yè)教學計劃，加強了實踐環(huán)節(jié)，充分體現(xiàn)了北工大為首都建設服務的方針。

契合社會需求的專業(yè)調整并未止步。1984年，北工大被國家教委、北京市作為校長負責制的試點單位，樊恭烋被委以實行校長負責制院校校長的重任。在他的領導下，根據北京市經濟建設發(fā)展對人才的需求，北工大再次對專業(yè)設置進行了大幅調整，成立了計算機系、熱能系、材料工程系以及環(huán)境工程系，恢復了數理系，創(chuàng)建了管理系，形成當時以工為主，理、工、管結合的辦學格局，也成就了學校如今成為以工為主，理、工、經、管、文、法、藝術相結合的多科性市屬重點大學。

2.督促教與學的有章可循

北工大建校初期，活躍在教學第一線的大多數是青年教師，他們朝氣蓬勃，渴求上進，對學校和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希望和憧憬，卻相對缺少教學工作經驗?；诖?，樊恭烋組織制定了北工大《教師教學工作條例》和《學生學習方法卅條》，使廣大教師和學生在教與學的過程中有章可循。為了盡快提高教學質量，爭取基礎課教學在三年內過關，在樊恭烋的建議下，學校把有關的基礎課和技術基礎課教研室組織起來，成立學?；A課委員會。他兼任主任，重點抓好基礎課教學和教學法的研究工作。此外，樊恭烋十分注重師資隊伍的建設：一方面，安排有經驗、高水平的教師上講臺；另一方面，緊抓教師培養(yǎng)工作，為每位青年教師制定培養(yǎng)計劃，同時號召學校在人力和物力上給予支持，優(yōu)先保證基礎課實驗室和陳列室的建設。由于抓住了關鍵并且措施得力，這些工作的開展為北工大此后的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3.踐行實踐教學理念探索

1960級畢業(yè)生“真刀真槍”畢業(yè)設計是北工大注重學生實踐能力、動手能力培養(yǎng)的最佳縮影，被公認為北工大歷史上的五個亮點之首。這正是在樊恭烋深化實踐教學理念的提議和督促下成功實施的。

1964年，樊恭烋擔任北工大主管教學、科研的副校長。在確?；A課教學的前提下，他積極開展實踐教學理念和模式探索，主張專業(yè)課教學與生產實踐相結合。1965年，他為北工大制定了 “狠抓基礎、探索規(guī)律、適應需要、實事求是、科學創(chuàng)新、迎頭趕上”的發(fā)展方針。同年，首屆畢業(yè)班進行畢業(yè)設計，樊恭烋提出要改變“假題假做”的傳統(tǒng)做法，把畢業(yè)設計同北京市企業(yè)“雙革”（技術革命與技術革新）結合起來，進行“真刀真槍”的畢業(yè)設計。在樊恭烋的帶領下，全校各系教師為了選取適合學生開展畢業(yè)設計且半年內能夠完成的實際課題，幾乎跑遍了北京市所有的工廠 。對于與畢業(yè)設計相關的55個工廠 、科研單位，涵蓋的16個專業(yè)、幾百個選題的下廠計劃，學生思想政治教育以及教師、干部的配備等情況，樊恭烋親自督促、逐項聽取報告，審核把關，直至逐項落實。這一年，全校900余名畢業(yè)生全部下到工廠 ，學校共接受生產和科研課題429項。1965年冬，北工大1960級畢業(yè)生的“真刀真槍”畢業(yè)設計成果，在北京高校畢業(yè)設計成果展覽會上所展出項目的數量和質量，僅次于清華和北航。此后，北工大將著重突出學生的工程意識、工程素質和工程實踐能力的培養(yǎng)作為學校人才培養(yǎng)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繼承并發(fā)揚，以此為基礎又提出了“教學實踐一條線”的教改思路，并將人才培養(yǎng)的總體目標進一步深化，提出將北工大打造成為“卓越工程師的搖籃”的目標。

銳意改革求突破

1.倡導“產學研”加“校工貿”

20世紀80年代，中國的理工科大學、研究院所及一些重要的工礦企業(yè)的技術部門，幾乎沒有人不知道TP801單板計算機。以這臺“家喻戶曉”的單板機為代表的一批成果，正是在樊恭烋“抓科研促教學、教學科研兩手抓”的改革理念下促成的。

樊恭烋鼓勵支持辦好校辦產業(yè)，創(chuàng)辦了以技、工、貿為一體的校辦企業(yè)；提出了“組織學校的科技力量，開展對外技術服務和技術合作”。1979年，北工大協(xié)助香港一家公司在北京舉辦微型計算機展覽會。會后，港商將一臺已損壞的美國SD公司生產的Z-80單板機留給學校。北工大教師們對其進行了研究，不僅修復了這臺單板機，還發(fā)現(xiàn)可以對該機進行技術改進，成功研制開發(fā)了我國第一臺單板計算機，即北工大具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的TP801單板機。與Z-80相比，TP801的內存由2K增為4K，后來增為8K；使用雙功能鍵，功能命令由8個增至19個；管理程序也糾正了原有缺點，而且完全由北工大自主開發(fā)，大大降低了成本。當年，校辦電子廠生產的TP801單板機成為暢銷全國的具有北工大品牌的產品，并銷往香港地區(qū)和出口到新加坡等東南亞國家。它不僅提高了北工大的知名度，而且還為學校教學科研和管理體制改革提供了資金支持。學校后來分別在深圳、香港建立起研發(fā)、生產和貿易基地，形成產學研、校工貿相結合的格局。TP801單板機成為中國電子計算機發(fā)展的一個里程碑，北京工業(yè)大學也因此聞名遐邇。工大人樂于將TP801的成功歸益于樊恭烋大膽創(chuàng)新的理念引領，樊恭烋卻將其歸功為學校采用研制、開發(fā)、生產、銷售、服務一條龍的模式以及廣大職工顧大局、識大體、團結一致、艱苦奮斗的良好團隊精神。

2.聯(lián)動“量化考核”與“津貼分配”

20世紀80年代初期，是樊恭烋在北工大職務變動較為頻繁的時期—1980年被任命為學校常務副校長兼任黨委副書記，1983年被任命為校長；也是北工大全面推進管理和教學改革，取得階段性成果的重要階段。1983年，樊恭烋倡導北工大進行內部管理體制改革。他選擇以勞動分配制度作為總體改革的突破口，制定北工大總體改革方案，建立崗位責任、績效考核和浮動崗位津貼“三位一體”的崗位責任制。按照層次分析法，根據目標考核的要求制定崗位津貼，把各個部門的考核指標進行量化，初步形成了一整套的措施。這項管理改革較好地調動了全校教職工做好本職工作的積極性，推動北工大在較短的時間得到迅速發(fā)展，成為全國矚目的地方重點理工科大學。1984年，教育部和勞動人事部聯(lián)合在上海召開了高校管理體制改革座談會，主要推廣上海交大和北工大管理改革的經驗。樊恭烋在會上做了經驗介紹。那段時期，全國各地近300所院校紛紛到北工大學習取經、訪問交流。由于工作成績突出，1985年，樊恭烋被授予北京市“特等勞動模范”并獲全國“五一”勞動獎章。

3.護航“招生改革試點?！钡健耙慌猩攸c?！?/p>

1986年，教育部批準北工大列入全國第一批招生重點院校行列。這是北工大建校以后一直夢寐以求的，也是樊恭烋在退居二線前收到的最好禮物。而在北工大人看來，這份特別的禮物，更應稱之為樊恭烋辛勤耕耘迎來的收獲。1984年，樊恭烋擔任試行校長負責制院校的校長期間，教育部批準北工大作為招生制度改革的試點院校。該試點的思路是，把現(xiàn)行全國統(tǒng)考由按高考智育成績一錘定音的招生制度，改變?yōu)榘吹?、智、體全面發(fā)展的標準，綜合考慮高考分數而挑選錄取新生。每每回顧起這段辦學經歷，樊恭烋總是流露出強烈的自豪感。他在《北工大歷史上的五個亮點》一文中寫到：“北工大與北京市教育局商量確定，除四中、101中、北大附中等幾所拔尖中學以外的幾十所北京較好的中學都參加招生試點，并在全國統(tǒng)考以前就組織試點報名。經過兩年的試點，效果很好。學生愿意報考北工大，說明北工大有招收高質量畢業(yè)生的水平?！?/p>

然而，對于這一招生制度的改革，一些全國重點大學卻有著顧慮，認為北京市大量優(yōu)秀中學畢業(yè)生被北工大招走。在樊恭烋的帶領下，學校出于顧全大局的考慮，接受了北京高教局提出的兩全解決辦法，北工大停止試點，進入第一批招生錄取院校的行列。這再次成為學校快速發(fā)展的有力助推，北工大繼1981年成為國家教育部批準的第一批碩士學位授予單位后，又在1985年成為博士學位授予單位，學校辦學規(guī)模、層次和水平向北京市重點大學的目標邁進了一大步。對于成績的取得，樊恭烋多次強調，正是北工大人的團隊精神、實事求是的組織安排和扎扎實實的努力工作，方才成就了學校的發(fā)展。北工大的團隊精神永遠不能丟！

傳承思想譜新篇

1.推動中國產學研合作教育走向世界

“20世紀80年代后期到20世紀末，樊恭烋同志花費精力最多的重要研究領域就是產學研合作教育。我們之間的交往次數竟遠超過以往任何一個時期。”回憶起共同研究探討的經歷，原國家教委主任朱開軒說，樊恭烋同志對重要教育理論問題的執(zhí)著追求與認真探索精神，使他深受教育并為之感動。1989年8月，樊恭烋受國家教委委托，赴加拿大參加了世界合作教育協(xié)會第六次會議。那段時期，產學研合作教育受到國內教育界特別是高教界一部分人士的關注，但理論認識又有不少分歧。樊恭烋敏銳地感受到國際教育界同行也在研究這一問題，積極投入具有中國特色的產學合作教育的研究。

為了弄清“產學合作”這一理論概念的由來及重要意義，并為其找到堅持社會主義教育制度的中國能夠正確運用的根據，樊恭烋認真學習了馬克思、恩格斯關于“教育和生產勞動相結合”的有關著名論述，甚至翻閱了馬、恩的有關原著全文。此外，樊恭烋還回顧了新中國成立以來的教育歷史以及各個歷史階段黨在教育方針中所表述的“教育和生產勞動相結合”“德智體全面發(fā)展”等一系列論述的深刻含義與內涵本質，從而得出：“產學合作教育的發(fā)生和發(fā)展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趨勢”“產學合作教育是體現(xiàn)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一種基本教育模式”“只有符合中國國情的產學合作教育才能在中國廣泛推進”以及“中國實施產學合作教育的目的是為了造就全面發(fā)展的新人”這四點重要結論。1991年，樊恭烋倡議成立中國產學研合作教育協(xié)會，任第一任會長，并成為終身榮譽會長，同時擔任世界產學合作教育協(xié)會理事。他被邀在香港召開的“第七次世界產學合作教育大會”上作了主題講演，為中國產學合作教育走向世界作出了積極貢獻。

2.傾情高等教育事業(yè)、奉獻畢生精力

“他為百年樹人，更樹教育事業(yè)于百年。他，智者耕杏壇，樊恭烋。”2011年底，經過全校師生和校友的網絡投票，北工大評出10位“感動工大”人物和兩位“感動工大”人物特別獎。樊恭烋毫無懸念地入選“感動工大”人物。對于這位老校長，高教界和北工大人永遠深情滿懷，對于高教界和北工大，這位老校長更是傾注一生。樊恭烋晚年患上了帕金森癥，行動講話有一定困難，但他仍然心系祖國的高等教育事業(yè)和北工大的發(fā)展建設。2003年，他用顫抖的手寫下了《關于提請市委、市政府在當前新形勢下關懷并幫助產學研合作教育試點在北京有效實施》《建議中央也能重點辦好幾所造就應用型人才的國內一流大學》《關于建立大學校長職務資格認定制度》三條共計4，000字的建議，獲得優(yōu)秀建議獎。

2005年，北工大建校45周年，學校組織編寫《往事回眸》，邀請樊恭烋為此書寫序。他用兩個星期的時間，一筆一劃顫抖地在信紙上寫下了5，000多字的序和《北京工業(yè)大學歷史上的五個亮點》一文。他在住院前（此后一直住院），即85歲高齡時，潛心撰寫的《在科學發(fā)展觀的指導下自主創(chuàng)新我國高等工程教育》一文，發(fā)表在2008年第7期《中國高等教育》上。文章總結了他幾十年中對高等工程教育的探索和實踐，提出了很多真知灼見，表達出他對教育事業(yè)始終保持著無與倫比的熱愛和不斷探索的精神，是他把畢生精力獻給祖國高等教育事業(yè)的真實寫照。

3.遺留寶貴教育思想及理念財富

“《樊恭烋高等教育文集》與廣大讀者見面了，這是一件令人十分欣慰的事情?！痹本┕I(yè)大學校長范伯元在這本特殊的文集序言中寫下頗具感慨的第一句。出版教育文集、召開思想研討會、試辦榮譽學院……無論何時，北工大始終熱衷推進對樊恭烋教育思想的研究與探討，以此紀念與緬懷他忠誠教育事業(yè)、孜孜以求、勇于探索的精神，更繼承和發(fā)揚他留給學校的寶貴精神財富。

為充實學校教育理論寶庫，傳承樊恭烋的教育思想和辦學理念，推動學校教育改革，也為實現(xiàn)樊恭烋老校長的心愿，北工大在收集、整理、研究的基礎上，于2009年、學校50周年華誕前夕正式出版了《樊恭烋高等教育文集》，收編了樊恭烋1978年到2007年高等教育方面的研究文章，并榮獲北京工業(yè)大學教育教學研究成果一等獎。為進一步深入開展對樊恭烋教育思想的研究，北工大還將這一課題列入2011年學校教育教學科研項目，并于次年舉辦了樊恭烋教育思想研討會，從不同側面對樊恭烋與時俱進、銳意改革的工作作風，教育思想理念，對青年教師的素質培養(yǎng)等方面進行探討，使大家深受啟發(fā)。

自2014年起，一所以原校長樊恭烋命名的“北京工業(yè)大學樊恭烋榮譽學院”在北工大揭開面紗。樊恭烋榮譽學院是北工大創(chuàng)新高等工程教育人才培養(yǎng)模式的重要試驗田，將樊恭烋榮譽注重學生實踐能力培養(yǎng)的理念引向深入、作為特色，著力推進教學方法、教學內容和學習方法改革，培養(yǎng)工程領域領軍人才。2015年底，學院有幸邀請到樊恭烋之子樊郊先生與學院學生進行面對面交流?；顒咏Y束后，學生們紛紛表示，對樊恭烋校長有了更為深入的認知，對樊恭烋榮譽學院有了更強烈的榮譽感與歸屬感。

樊恭烋的教育思想和理念不僅在北工大落地生根，而且早已在國際上花開馨香。樊恭烋因其文集、卓著的成就和廣泛影響，在《當代中國高等教育家》一書中，與周培源、蔣南翔等被同列為新中國14位高等教育家。他還被英國劍橋國際中心選錄在《亞澳遠東地區(qū)世界名人傳記》《國際名人字典》及《國際知識分子名人傳記》之中；被美國傳記研究院選錄在《國際杰出領導才能的世界名人傳記》《世界5000個名人傳》之中，被美國檔案館選錄在《世界群英殿專輯》之中。

[責任編輯：于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