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震上課：他講得歡，你聽得懂

蝦米

康震，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詩詞大會》點評嘉賓。

我很晚才知道《中國詩詞大會》。原來已經(jīng)兩季了！點開第一季第一集，什么，竟然有康震！

畢業(yè)六年之后，在電視屏幕上再次看到自己的老師，什么感受？不是驚喜，不是感慨，而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欣慰——老師還是那么能說會道，聲音還是那么鏗鏘有力，看著他滿面春風，真有一種重新回到大學課堂的感覺。

作為著名的康震老師的非著名學生，我和康震的交集僅限于課堂，買過《康震評說李清照》卻沒有排隊找他簽名，對他稍許喜歡卻從沒有搶著幫他打水擦黑板，只是在他“二度走紅”之際，蹭個熱點，說上幾句，聊聊那些年給我上課的康震。

Q&A

Q1：電視里和課堂上，康震有什么不一樣嗎？

A：總體而言風格并無二樣，聲音還是那么洪亮，長得還是那么虎虎生氣，講起老本行來，依舊是那般滔滔不絕，解說起詩詞的內(nèi)容，依舊是充滿戲謔之意的大白話。他講得歡，你聽得懂，這就是康震的上課風格。

當然了，《中國詩詞大會》畢竟是一檔節(jié)目，有特定的拍攝要求，康震只是點評嘉賓之一，不能像上課那般隨性，只能見縫插針地點評。不知道是否是剪輯的緣故，總覺得相比王立群教授而言，康震的點評次數(shù)和時長都比較多，而且他更擅長和主持人董卿插科打諢、你來我往。主持人董卿說：“我猜這題會有 17人錯?！笨嫡鹆ⅠR接話：“我猜有27人左右錯?！苯Y(jié)果百人團里22人答錯?？嫡鹣采厦忌遥骸翱纯纯?，我說什么來著！我說什么來著！”

Q2：康震是怎么上課的？

A：我上過康震的兩門課程。一門是“唐宋八大家選讀”，從唐宋八大家的散文中挑選一些來講講，順道把韓愈、柳宗元等人的文章特點、個人遭遇、文學地位捋一遍，應該算是賞析課。另一門是“古代文學史”，這門課分三個階段，大致是先秦、唐宋、元明清，唐宋階段的部分就由康震教，和賞析課不同的是，文學史的課程注重的是宏觀視角和歷史角度，不再對文辭語句進行詳細解說。前一門課程幾乎是在瘋狂抄寫中度過的，后一門課程則安逸舒適得多了，偶爾還能打個小盹兒。康震講課屬于自嗨型，講到興奮之處，我總感覺他要手舞足蹈一番，他的課聽著有股熱乎勁兒，大學時我寫過一段關(guān)于康震上課情景的小文，摘抄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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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課間的鈴聲獨獨被康師傅忽視，這也情有可原嘛，正講得酣暢淋漓，哪里還管得了你這破鈴？然而佳境一過，高潮一沒，口干舌燥、汗流浹背的康師傅便憨憨地抬起眼皮子瞅了底下眾學子一番，弱弱地怯怯地詢問了一句：咱，是不是該休息了？只見沉默的大多數(shù)莞爾一笑，康師傅頗有默契地振臂一呼：好，休息！

Q3：上康震的課累嗎？

A：說句良心話，上康震的課是比較舒服的，他的語言平實易懂，偶爾說到一些新的知識點也能從容記下。他不會像有的老師那樣要求我們課前讀多少書，要準備哪些資料。但是在教“唐宋八大家選讀”的時候，他不提前告知我們所講的文章，乃至一上課，所有人都蒙頭抄PPT，既要抄原文，又要記錄他的點評，譬如寫作背景、時代因素、作者概論、歷史評價、文句解釋啊等等，忙得很。一節(jié)課他至少能講完一篇文章，一個上午要抄兩三篇文章，著實累人。

不過康震是個任性的人，有天清早他突然對人生有了一番別致的體悟，臨時加了篇柳宗元的《..傳》，談及..這種不停地在身上累加重物最后被壓死的可憐小蟲，他說：“哎呀，你們知道嗎？柳宗元表面上在寫..，實際上寫的是社會，寫的是我們自己。我們不停地追求名啊、利啊，以為這樣才是有成就的，其實把自己累得要死。所以柳宗元勸我們也勸他自己，人生當做減法，不要過度地去追求政治上的成績、文學上的高度?！彼故呛茌p松地隨口講講，做做減法，而我們呢，又在抄！抄！抄！

Q4：康震怎么考學生？

A：考試時，康震的考卷真難答。他在文學院率先發(fā)明了連線題。考題如下：請把《藍田縣丞廳壁記》《段太尉逸事狀》《<梅圣俞詩集>序》《凌虛臺記》《上樞密韓太尉書》《東軒記》（一堆文

《中國詩詞大會》有一個“看圖猜詩”的環(huán)節(jié)，由康震作畫，選手答題，只見他埋著頭，隨意地勾勒幾筆，一幅幅畫面清奇、意境恰當?shù)暮喒P畫頃刻間成型。

章名）和韓愈、柳宗元、蘇軾、蘇轍（一堆文學家）匹配起來。看到題目就懵了，復習的時候光顧著背記文章內(nèi)容卻忘了看文章名字了，更別提文章的作者了，完全混淆。最該死的是，這連線題雖然可以連蒙帶猜，但只要連錯一個，就會引發(fā)多米諾效應，好多同學都栽在這種題上了。

考古代文學史的時候，他整的填空題，最難填的是一些詩集、散文集，韓愈的是《韓昌黎集》，寫成《韓昌黎文集》就錯，歐陽修的是《歐陽文忠集》，寫成《六一居士文集》就錯，至于一些生僻古怪的集子，我得翻翻專業(yè)書才想得起來。

監(jiān)考的時候，康震優(yōu)哉游哉地在教室里轉(zhuǎn)圈，還偷窺我們的答卷，末了還“故作驚奇狀”：“嘿嘿，這填空題我都不會答，你們怎么都記著呢？”會答才怪！沒見著涂滿了空格的答案都是胡編亂造的么！

Q5：康震還有什么讓人記憶深刻的事嗎？

A：課間休息的時候，康震喜歡放歌，千年不變的“周杰倫之歌”，從《青花瓷》到《稻香》，一遍又一遍，同學們就在歌聲中閉目養(yǎng)神。有一次康震突然對著趴在桌子上的我們問：“你們知道為什么周杰倫的歌這么火嗎？”也不管有沒有人喜歡，有沒有人應和，康震就自顧自地分析起來，搖頭晃腦的。他說，周杰倫的歌曲里傳承了唐詩宋詞的韻味和意境，譬如《菊花臺》，月亮啊、霜啊、菊花啊等等這些都是唐詩宋詞里常見的意象，而歌詞里表達的離愁別緒也是詩歌里常有的。唐詩宋詞就像基因一樣存在于中國人的身體里，周杰倫那么一唱，共鳴就來了。

康震喜歡寫板書，說到一些重點，譬如什么“文章憎命達”“文窮而后工”，都會起身在黑板上刷刷刷寫字，背影瀟灑，字跡清雅，很見書法功底。以前只知康震的字寫得好，哪里知道他畫畫也不賴?！吨袊娫~大會》有一個“看圖猜詩”的環(huán)節(jié)，由康震作畫選手答題，只見他埋著頭，隨意地勾勒幾筆，一幅幅畫面清奇、意境恰當?shù)暮喒P畫頃刻間成型。譬如他畫了一輛馬車，一位在車前駐足的古人，在古人前方則是紅燦燦的樹林，對應詩句“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譬如他畫了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將軍有胡茬，身著鎧甲，腰掛箭匣，將軍的前方是幾塊累疊在一起的巨石，巨石中間插著一支弓箭，對應詩句“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笨嫡疬@一“神”技讓電視機前的看客們都驚嘆不已，我朋友專門跑來問我：“你們學校的老師都會畫畫呀？！”

責任編輯：陳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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