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再婚上保險 “小爸爸”紅了眼

戴雪焱

隨著國內離婚率年年攀升，越來越多的男女組成了再婚家庭，其中不少家庭選擇生孩子來鞏固婚姻。但有些家庭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再要孩子，由此引出了一個問題：再婚家庭是否非得再生個孩子？

2015年11月，吉林省長春市發(fā)生一起命案，建筑工程師王新宇將妻子艾芳砍死后，又將繼女艾晶砍成重傷。經警方調查發(fā)現(xiàn)，兩人本很相愛，艾芳的女兒也很喜歡王新宇這個“小爸爸”。然而，他卻堅持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哪怕艾芳兩次做試管嬰兒失敗，他仍不甘心。最終，悲劇發(fā)生了——

幸福之中突遭重創(chuàng)

2010年8月22日下午，吉林省長春市金成建筑公司工程師王新宇，在一處樓盤施工現(xiàn)場勘查時，被一根從5樓頂上掉下來的鋼筋砸中穿過了左胸口，生命危在旦夕。身邊同事馬上將他送到最近的吉大醫(yī)院。因為搶救及時，他脫離了生命危險。

王新宇的身上插滿了管子，傷口劇痛，不能下地活動，每天躺在床上打吊瓶。公司花錢給王新宇雇了個專業(yè)護理人員，名叫艾芳，她對王新宇護理得十分周到，痛苦的王新宇因此感到些許安慰。

時年32歲的王新宇，老家在吉林通榆縣農村，大學畢業(yè)后到長春工作，一直沒找到合適對象。閑聊時，王新宇得知艾芳比他大3歲，與丈夫兩年前離婚，獨自一人撫養(yǎng)著5歲的女兒艾晶。她一個人帶孩子經濟拮據(jù)，就上了專業(yè)護理培訓班，在醫(yī)院給需要的病人做護理，這樣收入可以稍高些。王新宇聽了她的遭遇，不由得心生同情。

天氣炎熱，艾芳每天細心地幫王新宇擦拭身體。王新宇有些不好意思，艾芳說：“別害羞了，你比我小，我把你當?shù)艿?，再說這也是我的工作?！庇袝r，艾芳還特意回到家，做幾個他想吃的家常菜帶到醫(yī)院。王新宇覺得艾芳就是自己一直以來想找的伴侶。他不在乎她比自己大，也不在乎她有女兒，甚至覺得唯有她這樣經歷過滄桑的人，才更懂得珍惜。之后，王新宇再看艾芳的目光，多了一絲鐘情。艾芳懂得這目光意味著什么，但她不敢多想。

出院那天，王新宇借口要表示感謝，把艾芳請到一個環(huán)境幽雅的酒店包房吃飯，他拿出當天特意去商場挑選的一枚鉑金戒指，向艾芳求婚。艾芳沒想到事情來得這么快，她喃喃地說：“我比你大，還有孩子，又沒好工作……”王新宇不等她說完，就把戒指戴在她左手無名指上，然后把她摟在了懷里。很久沒有體驗到甜蜜的艾芳，激動得落淚了。

王新宇和艾芳相處一段時間后，就把結婚事宜提上日程。王新宇的父母知道后強烈反對，王新宇卻堅持要跟艾芳結婚，并向父母保證說，婚后會和艾芳再生個孩子！父母無奈之下，勉強同意。

2010年秋，王新宇舉行了一個簡單的結婚儀式，與艾芳正式結婚，并把小艾晶接來同住。他將艾晶視如己出，如果艾芳有事不能去學校接孩子時，他就主動去接艾晶，還給母女倆做喜歡的飯菜。艾晶慢慢地喜歡上了他，親昵地叫他“小爸爸”。

王新宇從事建筑設計工作，收入穩(wěn)定，兩人婚后共同出錢，在郊區(qū)購買了一套兩室兩廳的房子。王新宇興奮地對妻子說：“房子有了，咱們今后最大的目標就是‘造人，要個孩子，最好是兒子！”

艾芳并不像他那么興奮：“咱們剛買完房子，手里也沒多少閑錢，要個孩子壓力實在太大了……”“我們得有個親生的孩子，這樣的婚姻才牢固。”王新宇的眼里充滿了期望。

2013年初，艾芳到醫(yī)院檢查，發(fā)現(xiàn)已懷孕三個月，馬上打電話告訴王新宇。他聽到這個好消息，興奮地扔下手頭的工作，打車到醫(yī)院去接她回家?；丶液螅恢眹诎忌磉?，什么都不讓她干。艾芳受寵若驚，覺得自己找了一個絕世好老公。

兩個月后，艾芳要去松原參加親屬的婚禮，王新宇不想讓她去，她說不去會惹親屬見怪。沒想到，就在參加婚禮回來的高速路上，艾芳乘坐的客車與一輛大貨車發(fā)生碰撞，她的腹部受到前排座椅的撞擊，下身流血不止。

高速交警將她送到醫(yī)院急診室，經過搶救，艾芳脫離了生命危險，但胎兒已失去呼吸，只能做引產手術，引下的還是個男孩。聞訊趕來的王新宇，知道兒子沒了，像瘋子一樣不停地砸墻，弄得滿手是血，還大哭不止。

失子之痛，給王新宇和艾芳帶來巨大的打擊。臨出院時，醫(yī)生婉轉地對他們表示，因為車禍傷及身體，而且艾芳年齡也不小了，今后再生育的可能性很小，王新宇聽完醫(yī)生的話更是傷心欲絕。

“試管”也要當爸爸

在出院回家的路上，艾芳安慰丈夫：“這個孩子和咱們沒緣分，你別傷心了。不能生就不生，咱不是還有小晶嗎？將來她一定會給咱們養(yǎng)老的?！?/p>

王新宇毅然決然地說：“那不行，醫(yī)生只說是很難懷孕，也沒說一定不能懷孕?，F(xiàn)在科學這么發(fā)達，我相信經過精心的治療，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你也要生，我一定要當爸爸！”

從2014年起，王新宇陪著艾芳四處求醫(yī)問藥，長春幾個大醫(yī)院都去看過，藥也吃了很多，都不見起色。后來，王新宇聽說有位同事的愛人在北京一家知名醫(yī)院做了試管嬰兒，生下一個健康兒子。他勸說艾芳也去北京做試管嬰兒，艾芳只好同意。他們請假到北京后，按照專家的要求做了檢查。專家告訴他們能做試管嬰兒，但不能保證一定懷孕。

對于艾芳來說，試管嬰兒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她需要打將近半個月的促排卵激素針。半個月后，卵子長到一定大小，就要做提取卵泡手術。手術過程雖然只有半個小時，但是麻藥過后還是非常痛，而且難受嘔吐。手術過后，由于卵巢受了刺激，艾芳小腹腫脹，疼痛難忍，術后還引發(fā)腹水，要靠抽腹水才能消除腫脹，她被折騰得死去活來。

在做第一次試管嬰兒時，醫(yī)生在艾芳體內取出了20個卵子，過了兩天告訴她：只有兩個卵子是好的。醫(yī)生將這兩個好胚胎種植到艾芳體內，兩周后檢查，顯示她并沒有懷孕。醫(yī)生表示可能是因為促排卵激素對她的效果不好，他們會調整方案。

艾芳沒想到做試管嬰兒有這么痛苦，她感到恐懼。王新宇不斷地給她打氣，他那副求子心切的虔誠模樣，再次打動了艾芳。

半年以后，艾芳又接受了第二次試管嬰兒的方案，可惜這一次的效果還不如第一次好，夫妻倆又得到了失敗的消息。醫(yī)生告訴王新宇，可能不是艾芳的卵巢功能問題，而是因為她對激素的反應和別人不一樣，在激素的作用下，她沒有辦法生產出正常的卵子來。

王新宇夫婦為做試管嬰兒，去醫(yī)院做各種檢查和治療，累計花了十多萬元，工作和生活質量都受到很大的影響。為了節(jié)省開支，他們把新買的房子以每月兩千元的租金租出去，然后在綠園區(qū)租了一間平房，三口人擠住在一起。經歷來回折騰，艾芳身心俱疲。而由于她經常來往于北京，在長春陪女兒時間很少，對她疏于照顧，老師打電話說小晶成績落下一大截，而且不太合群，她感到很愧疚。

一天，艾晶哭著說：“媽媽，你原來跟我說，你跟‘小爸爸在一起后，咱們生活就好了，可現(xiàn)在還不如咱倆以前呢！住在這么破的平房里，還經?？床坏侥銈儯液秒y過?。　?/p>

艾芳抱著女兒，心痛落淚：“小晶，都是媽媽不好，以后媽媽不出去了，盡量在家里陪你?！卑妓紒硐肴?，決定放棄再要一個孩子的想法。

可王新宇不同意：“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咱們也要努力！”艾芳見說服不了丈夫，只好無奈提出：“新宇，我不想再耽誤你。要不，咱倆離婚吧?！薄半x婚？不，咱們婚后感情一直不錯，我不同意離婚！”王新宇一口回絕。

“小爸爸”變臉后的瘋狂

2015年11月中旬，王新宇向艾芳提出了請人代孕的想法：“如果你實在不愿意折騰，那我到老家找一個中年女人幫咱們代孕，把我的精子和你的卵子放到代孕者的子宮里，到時生下的也是咱們倆的孩子?！卑家宦牨銛嗳痪芙^：“這樣折騰，一來不一定成功，二來即便生下孩子，那代孕的人才是法律上的媽媽，今后會糾纏不斷！”

艾芳感覺王新宇已經走火入魔，既可憐他又非常生氣：“本來和你結婚，就是想過安定的生活，你倒好，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這樣的日子無休無止，咱們還是離婚吧?！蓖跣掠钫J為離婚只是艾芳的氣話，仍到處找人代孕，艾芳絕望至極。

11月25日晚，她又提出離婚的要求，并表示房子是兩個人合買的，戶名登記的是她，她跟他結婚5年，又帶個孩子不容易，如果離婚后房子歸她，她可以拿出房價的一半作為補償。但她現(xiàn)在手里沒有錢，可以給他寫個欠條，每年償還5萬元欠款。

王新宇心酸地說：“我賺的錢都給你了，可你說離婚就離婚，給我的補償還是空頭支票，我真懷疑你對我有沒有感情？”“你是把錢給我了，可咱們?yōu)榱藨言泻妥鲈嚬軏雰?，早就把所有積蓄折騰光了，一直租房子住，吃飯都不敢吃一頓好的。我太累了，你放我走吧?！卑嫉粝聹I來。

此后，王新宇開始借酒買醉，靠酒精麻痹自己。晚上只要回家，他就和艾芳爭吵打鬧，對艾晶態(tài)度也不好。艾芳對王新宇不再抱任何希望。

案發(fā)后，據(jù)王新宇交代：11月30日傍晚，艾芳告訴他，她已請好了律師，準備辦理離婚事宜。當時，王新宇已經在家獨自喝得半醉，他憤怒地質問：“咱們非得要走到那一步嗎？”艾芳說：“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耗完了，還是離婚吧?！?/p>

王新宇再次質問：“除了孩子，我們沒有別的矛盾，你何必這么絕情？”艾芳說：“你再找個人，就能要個孩子了，我這是成全你！”

正在這時，艾芳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王新宇拿起一看，上面顯示是“王哥”，他更加惱怒：“難怪你急著離婚，原來是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我絕不讓你得逞！”

不容艾芳解釋，王新宇跑到廚房拿起菜刀，就向艾芳瘋狂地砍了幾刀，艾芳倒在地上。艾晶看到“小爸爸”砍媽媽的慘狀后，急忙拿著手機往外跑，要打電話求助。王新宇追到外屋，又向艾晶舉起菜刀，不顧她的阻擋，猛地向她頭部砍了幾刀。這時，艾芳渾身是血地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哭著哀求王新宇：“求求你，放過孩子……”已經殺紅眼的王新宇又回來向艾芳補了幾刀，很快她就沒了聲息。

鄰居趙立剛聽到隔壁凄厲的慘叫聲后，打110報警。5分鐘后，長春市公安局綠園分局民警趕到現(xiàn)場，將王新宇抓捕，并將艾芳和艾晶母女倆送去醫(yī)院搶救。艾芳頭部和胸部重要部位都被砍傷，因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亡。艾晶頭部被砍了七八刀，嘴唇被砍豁開。為了擋住王新宇砍來的菜刀，她左手小指和中指也被砍掉。經過搶救，她保住了性命，但全身傷痕累累，左手還落下了殘疾。

經警方調查，給艾芳打電話的“王哥”是家政公司的老板，當天打來電話是準備給她派第二天的護工活。王新宇得知這一情況后，悔恨不已，可一切都已于事無補。據(jù)悉：艾晶目前由其外公外婆撫養(yǎng)，除了身體上的傷害，她幼小的心靈更是受到嚴重摧殘，從一個愛笑的陽光女孩，變得抑郁，臉上不再有笑容，更不愿意與人溝通，讓人看了心痛。

（摘自《知音·上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