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回眸，傾盡年華

王思洋

夜已深，燭火忽明忽滅，輕紗帷幕后一個曼妙的身影姍姍而來，婷婷裊裊，隱隱約約。他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那似是而非的身影，卻只在剎那，那虛幻的身影便化為碎石遍地，不復存在，留在他記憶里的依舊是那位傾國傾城的北方佳人。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初見這位北方佳人是因為李延年的歌，他宛然嘆息世上是否真的有這般妙人，于是便有了與歌中所吟的那位女子的初遇。女子果然面容姣好，能歌善舞，那回眸間的嫣然似驚鴻一瞥，驚艷了時光，驚艷了年華，也成了他終生難忘的人。而她被一首歌牽引出場，成了他最寵愛的女子，命運也悄然發(fā)生改變，她從此不再是無聞的歌姬。她的家人也因為她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自古紅顏多薄命，她也如此。她身子不好，得了重病，他去探望她，她卻不見。姐妹們責備她不領情，她一笑而過?！吧t愛意松懈，愛懈則恩義斷絕。”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她知道女子容顏的可貴，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憔悴的面容，她希望在他的回憶中，她依舊是那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女子，即便不能再見他最后一眼。她走了，終究沒讓他來看過一眼。她的理智是對的，她的家人果然因她而升遷。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或許她還會這樣做。

他站在她的陵旁，似是看到了那無法從腦海中抹去的身影，還是那般曼妙。他不敢靠近，只癡癡地看著，怕眼前的女子只是幻影，一觸即碎。他悵然吐訴著心中的苦楚，可那女子卻再也不能為他解憂，他一聲嘆息，似是從心底發(fā)出的哀愁。他伸手去夠，那抹身影終究是幻影，恍惚中便消失了，不再回來，他仍舊站在陵墓旁，眼前仍是荒草叢生、一片凄涼的景象。長夜漫漫，何時天明？

時光可以洗滌舊跡，卻洗不掉他腦海中的那抹曼妙的身影，那回眸間的嫣然。佳人再難得。他怪，怪時間太過匆匆，不經意間便從視線中溜走也就罷了，可為何偏偏帶走了她？他恨，恨與她相識甚晚。傾盡年華，終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人去，樓空。只剩下心里永遠的凄愴傷懷，兩行清淚不經意間已然長流。奈何魂已斷，淚空流？他的思念，她可曾聽到？那個女子，他生死難忘。多年后，奈何橋邊，三生石畔，他不愿喝下孟婆湯，只為下一輪回還能認出她的面容。若來世再遇時，她還是否會記得他？

只回眸，傾盡年華。

點評

本文不同于其他寫景狀物的游記，作者主要抒發(fā)了自己對漢武帝劉徹與李夫人那短暫愛情故事的嘆息之情。李夫人出身平民家庭，而其兄李延年也只是個樂師，李夫人深知自己之所以能得到漢武帝的寵愛，完全是因為其姿色過人。所謂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李夫人病后，只能對劉徹閉門不見，為的就是給其留下一個美好的念想，從而不影響母家兄長的仕途。文章感悟靈動，啟人思索，李夫人那傾國傾城且聰慧無雙的形象躍然紙上，讀罷既讓人心痛，又讓人感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