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亞諾小說《青春咖啡館》的人物分析

陸維玲

(安徽經(jīng)濟管理學院 國際教育系，安徽 合肥 23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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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亞諾小說《青春咖啡館》的人物分析

陸維玲

(安徽經(jīng)濟管理學院 國際教育系，安徽 合肥 230051)

通過閱讀莫迪亞諾的小說，我們可以感覺到幸福就猶如海市蜃樓，是轉(zhuǎn)瞬即逝的，人的一生都在尋尋覓覓，最終卻陷入迷茫與不幸之中。身份的遺失滲透在莫迪亞諾的大部分小說中，在《青春咖啡館》這本著作中也有體現(xiàn)，小說的主人公名叫露姬，她面臨的痛楚感染著每一個讀者。

莫迪亞諾；《青春咖啡館》；露姬

1 前言

2014年，法國著名文學作家帕特里克·莫迪亞諾(Patrick Modiano)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頒獎會對莫迪亞諾的頒獎詞是：“作者善于應用回憶藝術，喚醒了人們對最不可捉摸的人類命運的記憶?！盵1]確實，縱覽莫迪亞諾的作品，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他的文字幾乎都與記憶息息相關，尋找、探索是他的小說的重要主題。作者善于從過去的歲月開始寫起，對“已逝去的”[2]過往進行全面描繪，試圖尋找被遺忘的記憶，希望能重塑被遺失的身份。但是，不管如何尋找，結(jié)果只是一片徒勞。過去也許是一段美好的回憶，但是尋找的過程卻將這美好的記憶無情地摧殘，并為新的記憶增加一絲神秘感。這些神秘的記憶對人們關于身份的想象進行持續(xù)地修改。倘若人們想重塑已逝的記憶，最終只能發(fā)現(xiàn)是一場徒勞。通過閱讀莫迪亞諾的小說，我們可以感覺到幸福就猶如海市蜃樓，是轉(zhuǎn)瞬即逝的，人的一生都在尋尋覓覓，最終只會陷入迷茫與不幸之中。身份的遺失滲透在莫迪亞諾的大部分小說中，在《青春咖啡館》這本著作中也有體現(xiàn)，這本小說的主人公名叫露姬，她面臨的痛楚感染著我們每一個讀者。

2 《青春咖啡館》簡介

《青春咖啡館》是莫迪亞諾的代表作，是一本十分傷感的著作。整個故事圍繞一個名叫露姬的女子的失蹤而展開。四個敘述者相繼登場，他們以“我”的口吻向大家講述了露姬的一生。

第一個敘述者是一名大學生，作者在這部分敘述中為讀者留下了很多懸念，比如，神秘莫測的女主角究竟是誰？她是做什么職業(yè)的？為什么那么多人對她有濃厚的興趣？第二個敘述者是一名私家偵探，他受人之托調(diào)查其妻露姬的失蹤案。這名優(yōu)秀的私家偵探很快就在一家咖啡館發(fā)現(xiàn)了露姬，但沒有與她碰面，只是站在遠處觀察她，他對露姬的了解也隨著觀察時間的增加而不斷加深。最后，他出于對露姬的憐憫，放棄了這個調(diào)查案，并向露姬的丈夫說自己能力有限，無法勝任這個案例。在《青春咖啡館》中，這部分內(nèi)容最能打動讀者。這個私家偵探名叫蓋世里。第三個敘述者是露姬本人，她自己解開了前幾章中留下的疑團，使得整個故事日漸明朗。露姬自幼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中，她的媽媽是一個舞女，由于母親晝伏夜出，所以露姬只得到母親很少的愛，在孤寂中長大的露姬在母親上班時嘗試離家出走，每次都走得更遠，每次都更加瀕臨墮落的邊緣，直至最后染上了毒癮，草草結(jié)束了自己短暫的一生。第四個敘述者是露姬的情人——羅蘭。他和露姬經(jīng)常一起出入于一家咖啡館，他熱烈地愛著露姬，十分讓人感動，但是最后露姬還是放棄了這份愛，就猶如她早早放棄了自己的生命。露姬的合法丈夫理應是一個重要角色，但是在這本小說中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配角，他只是露姬一生的過客。事實上，《青春咖啡館》中的所有人都是露姬生命中的過客。

《青春咖啡館》在文壇的重要地位毋庸置疑，露姬這個神秘女子的故事久久回繞在讀者腦海中，我們對她充滿了好奇，也充滿了同情。

3 露姬身份的遺失

在《希緒弗斯神話》里，加繆曾經(jīng)指出：“在一個忽然被剝奪了光明與夢想的世界中，人類感覺自己是陌生的，事實上，他的存在是沒法挽救的流放?！盵3]這就界定了人的存在其實就是一種流放。這種流放在莫迪亞諾的很多小說中都得到了體現(xiàn)，比如《八月星期天》里的西爾維婭；《暗店街》里的居易·洛朗；《青春咖啡館》里的露姬。他們到處流浪，尋找生活的家園。這些人的身上具有一些共性特征，莫迪亞諾將他們統(tǒng)一稱為“海灘人”。他們沒有自己的特定身份，或者說他們已經(jīng)遺失了自己的身份。他們在虛無中突然出現(xiàn)，在人群中行走，在閃過一些光之后又退回到虛無中，失去了自己的蹤跡。在《青春咖啡館》中，露姬就是這樣的“海灘人”。她仿佛空氣中的水蒸氣，出現(xiàn)過，又無聲地消失，沒有人意識到她真實的存在。

3.1 海灘人形象

在年少時期，露姬就嘗試在夜間離家出走，在婚后，她也嘗試出逃游蕩，直至死后，她的靈魂飄蕩在人間，這一切都使得露姬具有“海灘人”的氣質(zhì)。在咖啡館中，人們不知道露姬的身份與經(jīng)歷，甚至露姬也不是她原來的名字。露姬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咖啡館中？她在逃避什么？這都無從知曉。露姬的出現(xiàn)仿佛是曇花一現(xiàn)，沒有留下蹤跡；露姬的死亡也仿佛是天邊的云彩，短時間停留后又不知道飄向何處。即使在活著時，露姬的生活也不會比凝結(jié)的蒸汽更有質(zhì)感。露姬是否真的能得到幸福？答案毋庸置疑。在莫迪亞諾的筆下，人從虛無中來，又歸回虛無，這是永恒的真理。

卡夫卡、喬伊斯、加繆曾經(jīng)也在作品中涉及過“海灘人”的形象。但是莫迪亞諾對人類注定的悲劇命運，沒有實施有所作為的反抗，只是予以一些傷感情緒。露姬的“海灘人”身份始終是一個疑團，她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只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她只是他人生活中的一個簡單的點綴。其實，我們在現(xiàn)代人身上也能發(fā)現(xiàn)“海灘人”的存在，他們到處漂泊，仿佛是一個幽靈。他們不僅是身體在流浪，精神也在流浪。他們的心靈沒有找到休憩的港灣，所以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是在不停地流浪。正如莫迪亞諾所言：“我不停歇地尋找一些逝去的東西，尋找難以說明的過去?！盵4]試想一下，尋找過去的自己，難道就能找到自己生存的意義了嗎？也許過去早就消失在時間長河中。露姬自己也曾經(jīng)說過：“我的過去一片模糊?！庇纱丝梢钥闯?，莫迪亞諾在面對命定悲劇時，只有傷感情懷。

3.2 游戲人生

《青春咖啡館》的故事發(fā)生于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是情境主義者活動最為熱烈的時期。情境主義者認為：“在這個商品化社會里，創(chuàng)造精神和人類理想已經(jīng)失去了自己的生存土壤，人們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會慢慢窒息?！盵5]因此他們呼吁用創(chuàng)造生活來替代被動生活，主張游戲人生?？梢钥闯?，情境主義者希望人們能擺脫無聊的模式化生活的束縛。而《青春咖啡館》里的人仿佛都是按照情境主義生存的。他們游蕩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認為學習和工作會扼殺人的創(chuàng)造性，追求極致的生活享受。露姬就是在不斷追尋著這樣的生活方式。露姬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在一個單親家庭中長大。母親晝伏夜出，露姬在很小的時候就嘗到過無盡的孤獨與恐懼。為了戰(zhàn)勝恐懼，露姬慢慢喜歡上在夜間游蕩，甚至兩次由于“未成年流浪”而被警察帶走。在夜游過程中，露姬認識了亞納特，她是導致露姬走上滅亡的罪魁禍首。后來，露姬與皮埃爾·舒羅短暫相處后就匆匆結(jié)婚，并在婚后不久發(fā)現(xiàn)了丈夫的無趣，她又開始嘗試婚后出逃。不可否認，露姬與皮埃爾·舒羅結(jié)婚，是為了尋找家庭的溫暖，她想擺脫漂泊感，獲得現(xiàn)實生活中的穩(wěn)定。通過與皮埃爾·舒羅組建家庭，露姬認為自己可以獲得內(nèi)心的安全感。然而，理想總是美好的，現(xiàn)實卻是殘酷的，露姬在婚后不久就頭也不回地離家出走了。她認為，與一個人斷絕來往，就相當于不認識這個人了。她只想逃離她曾經(jīng)所在的地方，到更遠的地方去呼吸自由的空氣。在《青春咖啡館》中，露姬對自己出逃的原因進行過解釋，她說：“每次我和什么人斷絕關系，都能感受到一種沉醉。”只有在逃跑時，露姬才感覺到自己真實存在。然而，露姬每到一個新的環(huán)境，其實又蘊含著新的生存危機。她是一個極度缺少安全感的人，或許人群的喧鬧可以趕走黑夜的恐懼，使露姬的內(nèi)心感受到一絲寧靜。但是在不斷的出逃中，露姬恰恰失去了她最初的身份。

3.3 尋找幸福

在《青春咖啡館》中，露姬的不斷出逃其實就是在尋找自己安身立命的生存空間，尋找通過幸福的大門。露姬最后的自殺也是在尋找幸福的入口。年少時的露姬通過不間斷的出逃尋找自我生存感，如今她再也不用出逃了，因為她已經(jīng)意識到重復的出逃不會有任何結(jié)果，只有尋找到精神棲息地，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如果人進入了虛無主義，是難以獲得結(jié)果的，只有死亡才能使人走出虛無，而露姬的死亡就是對虛無主義的挑戰(zhàn)。

從羅蘭的敘述中可以知道露姬是跳樓自殺的。婚后出逃的露姬在居易·德維爾的聚會上認識了羅蘭，并與其相知相愛。露姬與羅蘭的興趣愛好相似，人生經(jīng)歷相似，更重要的是二人有著相同的心靈體驗，他們都在不斷尋找現(xiàn)實生活中的幸福。居易·德維爾向露姬推薦了兩本書——《不存在的路易斯》與《消失的地平線》，從這兩本書中，露姬感受到了精神上的愉悅。當露姬將《不存在的路易斯》這本書的書名改為《不存在的雅閣琳娜》時，我們就可以預感到露姬將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因為雅閣琳娜是露姬的原名。在露姬的眼中，要想擺脫愁緒，就要自我毀滅，這樣才能獲得重生，走向永恒。

露姬的靈魂擺脫了世間凡物的束縛，但是她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嗎？《青春咖啡館》的開頭部分就寫到：“那家咖啡館有兩道門，她總是從最窄的那扇門進出，那扇門被稱為‘黑暗之門’。”這里的“門”具有一定的象征含義，它既代表著進入天堂的門，又代表地獄之門。那么，那家咖啡館究竟是地獄還是天堂呢？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不管如何，露姬認為她從自我毀滅中得到了永生。

4 結(jié) 語

縱觀整部《青春咖啡館》，可以發(fā)現(xiàn)這是一部關于迷失主題的小說。露姬在年幼時就失去了自我，她彷徨、焦慮、寂寞，希望通過不斷的出逃，找到生活家園。然而，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出逃中，露姬遺失了自己的身份，她的故事引人深思——究竟什么樣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也許人的一生尋尋覓覓，最終才發(fā)現(xiàn)幸福是曇花一現(xiàn)的東西。

[1] 王芳.逃逸的青春——莫迪亞諾小說中“逃離”主題之解析[J].安徽文學(下半月)，2012(12)：21-22.

[2] 王芳.論莫迪亞諾小說中青年人的生存境遇[J].長春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6)：41-42.

[3] 廖望.莫迪亞諾《青春咖啡館》的情境主義解讀[J].當代作家評論，2015(2)：53-54.

[4] 王芳.尋找神秘人——簡論《青春咖啡館》“找尋”主題[J].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上旬)，2014(6)：17-18.

[5] 薛圓媛.《青春咖啡館》的敘事學解讀[J].名作欣賞，2015(27)：33-34.

(編輯：劉彩霞)

The Analysis of Modiano's Novel Figure inYouthCafe

LU Wei-ling

(Department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Anhu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Hefei 230051, China)

By reading Modiano's novels, we can feel the happiness is like a mirage, is fleeting, people's life in the search, will eventually fall into confusion and misery.In most of the novels of Modiano, the identity is lost,which also penetrates in this bookYouthCafe.The hero of this novel is Rouge,who faces the pain of infection with each of our readers.

Modiano;YouthCafe;Rouge

2017-02-23

陸維玲(1974—)，女，安徽肥東人，講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I106.4

A

2095-8978(2017)02-005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