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系新年

段崇政

如果你的生活所在已漸漸失卻了年味，如果那些承襲了千百年的故俗已漸漸淡去，不如在春節(jié)時分踏足北川，在篝火旁和靈魂進行一番對話。

羌歷年：云上民族的辭舊狂歡

感受最原始的羌族，一定不能錯過農(nóng)歷十月初一。

農(nóng)歷十月初一是羌族人的“年”，在羌語中稱“日美吉”，是羌民族一年一度慶豐收、話團圓的民族傳統(tǒng)盛會，也就是羌民口中的“收成酒”。

在舊俗中，并不是每年都有機會舉辦“收成酒”，在茂縣一帶，過羌年有特殊規(guī)定：當年全寨沒有成年人死亡才可以過羌年，否則只能過春節(jié)。

羌年至今傳承著最古老的儀式——

初一，人們各自居家除塵掃地洗衣備宴，然后焚香祭祀天地諸神，通報一年豐、災、富、禍。

這樣的習俗源于古羌的一則神話：

傳說，有座山是和天連在一起的。地上的人可以爬到天上去，天上的人可以跑到地上來。有一天，天神木比塔的小女兒木姐珠跑到地上來玩，不巧遇到一只老虎，木姐珠嚇得驚叫起來。危機時刻，正在放羊的安珠打死了老虎，救了木姐珠。回到天上后，木姐珠請求父親把自己許配給安珠。天神故意刁難安珠，說只有砍完九十九座山上的樹，種完九十九座山上的玉米才可以娶木姐珠。

在火神、風神、雨神的幫助下，安珠用了三天的時間完成任務。天神只能答應了這門親事。木姐珠臨行時，父母給了她樹種、糧食和牲畜作陪嫁。來到凡間后，木姐珠和安珠所種的數(shù)目驟然成林，糧食豐收，牲畜成群。木姐珠不忘父母的恩澤，在秋收后把糧食和肥壯的牲畜擺在原野上，向上天祝壽。此后，羌年就成為羌民喜慶豐收、感謝上天的日子。

于是這一天，除了已婚婦女，全寨人都要酒、肉和饃參加祭山會。

會首由全寨各戶輪流擔任。需要備好1只黑公羊、1只紅公雞、1壇咂酒、3斤豬肉、1斗青稞、13斤面做的大饃和香蠟、爆竹、紙錢等，按規(guī)定擺好，由“許”（巫師）主持祭祀，祈求天神和山神保佑全寨人壽年豐，并將山羊宰殺后煮熟，連同其他食品分給各戶，稱“散分子”。最后大家席地而坐，互相品嘗各自的祭祀食品。

羌人是根據(jù)“釋比”的鐵板算，推算出羌歷九月初一（即農(nóng)歷十月初一）為羌歷年，并以這一天作為本民族最隆重、最喜慶的節(jié)日。從春種到秋收，辛勞了一年的農(nóng)人進入了農(nóng)閑季節(jié)，辛苦了一年的耕牛也由此而獲得了短暫的自由，被放上了山。糧食進倉，豬羊進圈，外出務工的人也紛紛趕回家，因而人們開始載歌載舞，歡慶豐收。

沙朗：羌人最熱烈的情感表達

每逢入夜，新北川禹王廣場的篝火都會高高燃起。不同于廣大的中國廣場，這里沒有動作千篇一律的廣場舞大媽，取而代之的是熱烈灑脫的沙朗舞——

身著羌族服裝的姑娘小伙圍成一圈，男外女內(nèi)，環(huán)篝火而列，且歌且舞且旋移，甩手搖肩，身體俯仰，腳步騰躍。樸拙粗獷舞風讓很多外地人都情不自禁地加入其中。

羌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男女老少大都會唱本民族的民歌，不論是在勞動生產(chǎn)、婚喪嫁娶，都要唱歌跳舞。而節(jié)日則是唱跳的最好時機。因此，羌年節(jié)時，羌民都要盡情歌舞。

酒歌是年節(jié)時“咂酒”對唱的一種傳統(tǒng)的歌唱形式。唱時主客并排而坐，輪流對唱，節(jié)奏緩慢而旋律優(yōu)美，聲音高亢，拖腔婉轉(zhuǎn)，具有典雅樸素的優(yōu)美風格。歌詞長，多表達吉祥，祝賀與酬謝謝意或敘述家史與追憶祖先業(yè)績。

節(jié)日的歌唱常常伴以舞蹈。形式有“跳鍋莊”“跳盔甲”“皮鼓舞”等，而以“跳鍋莊”最為流行。舞蹈時，一唱一落，男女互相變換位置，造成節(jié)日熱烈 歡樂的氣氛。約半分鐘后，一闋才終二闋又起。參加的男女多至數(shù)十人，并伴以唱咂酒，往往歌舞達旦。歌舞時伴奏的樂器主要是羌笛。這是一種古老的六聲階的雙管豎笛。此外是小鑼、手鈴、嗩吶、羊皮鼓、胡琴、口弦等樂器。這些樂器能吹、奏、彈出具有獨特風格的民族樂調(diào)，使節(jié)日的人們異常歡樂。

這種由祭祀舞演變而來的舞蹈隨著時代發(fā)展成一種自娛自樂的集體舞蹈形式。其實，傳統(tǒng)意義上的沙朗舞分為喜事沙朗和憂事沙朗，喜事薩朗用于自娛自樂、節(jié)日慶典、文化交流、日常健身，憂事沙朗則在祭祀、喪葬等場合出現(xiàn)，主要是娛神娛鬼。沙朗之于羌族猶如鹽巴之于臘肉，以至于造成跳羌族沙朗不分時間、地點，想跳就跳。新北川中學的課間操，都直接使用了沙朗舞。

在5.12大地震中，很多會跳羌族沙朗舞和對羌族沙朗有深入研究的人都在地震中去世，很多老百姓失去家園，流離失所，無心歌舞。

2003年，北川成立“北川羌族自治縣”，把每年的農(nóng)歷十月初一定為羌歷節(jié)，并在這一天進行羌族沙朗的游行和比賽并頒獎，以保證沙朗舞的傳承。2016年首屆羌族沙朗節(jié)上的萬人沙朗舞，將這種熱烈的情緒推至高潮。

禹祭：歷朝萬代的頂禮膜拜

上古時期，皇帝之后出現(xiàn)三位德才兼?zhèn)涞牟柯渎?lián)盟首領(lǐng)——堯，舜，禹三人中，大禹誕生于今北川禹里鎮(zhèn)石紐山地區(qū)，在羌族聚居地，至今還保留著有關(guān)大禹的歷史遺跡與民間傳說。

祭禹之典，發(fā)端于夏王啟，公元前2059年左右，大禹之子夏王啟，祭會稽大禹陵，啟這一祭禹方式，首創(chuàng)祭禹祀典的先例，是國家祭典的雛形。此后，歷代都有帝王或他們派遣的大臣到紹興祭禹。宋建隆元年（公元960年），宋太祖頒詔保護禹陵，開始將祭禹正式列為國家常典。明清兩朝的祭禹儀式和制度最為完備，典禮也最為隆重。明代，遣使特祭成為制度。清代，康熙帝、乾隆帝又親臨紹興祭禹。民國時改為特祭，每年9月19日舉行，一年一祭。

2014年7月，中國水利學會水利史研究會正式宣布：同意北川禹穴村、石紐村，與浙江紹興大禹陵同為大禹祭祀地。并于每年農(nóng)歷六月初六在禹里鎮(zhèn)舉行禹祭大典。

這日上午，在深沉悠遠的羊皮鼓點聲中，北川羌族民間藝術(shù)團醉人的沙朗、青片的龍燈、白什的板凳龍和馬馬燈、馬槽嗩吶、墩上十二花燈隊、禹里的火槍和鍋莊等魅力無窮的民俗文化展演次第登場。

隨后，在羌族釋比的組織下，參與游行的羌族同胞抬著豬、羊、雞和新鮮水果等祭品，從禹王廣場出發(fā)，沿災后重建面貌全新的老街、石泉街、禹里大橋、半邊街、擂禹路緩緩前行，向主祭祀點的石紐村禹王廟行進。

在鞭炮聲中，祭祀活動正式開始。敬獻祭品、誦讀祭文后，各個展演隊伍在不同區(qū)域表演。當?shù)厍甲迕癖娂娂娫诖笥硭芟袂斑凳?、敬香?/p>

現(xiàn)年63歲的王官全，于2012年被評定為北川大禹祭祀習俗的四川省級非遺傳承人。在祭禹大典上，他頭戴猴頭帽，手執(zhí)釋比法器，是祭祀大禹的主祭之一?！皬奈矣浭麻_始，每一年的今天，老百姓都要自發(fā)組織起來，祭祀大禹，有的在禹穴溝，有的在禹王廟，有的在廣蓮寺的禹王廟，哪里近，就在哪里祭祀，總之是一種紀念?！蓖豕偃f，大禹是我們的保護神，老百姓紀念他，主要是祈求來年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

羌年、沙朗、祭禹，古羌民族在衍生出當今中國的廣大民族之外，還存留了太多讓人們動容的古老傳說。所以，當現(xiàn)代化的地區(qū)開始忘卻原始時，不妨身往北川，這里或許有自己祖先的記憶。

北川年味集結(jié)令！

為了讓全國各地的游客在北川享受到最具羌味的“團圓年”“生態(tài)年”“民俗年”，北川每到春節(jié)前夕就會開始籌備各種游覽項目。

大年初一，北川新縣城將舉行“百龍舞北川”民俗文化巡游，從上午9點半到下午4點，來自北川各地獨具羌族特色的龍燈將在禹王橋、巴拿恰、新生廣場一帶進行全天候的巡游；

大年初二到初四，禹風龍獅及羌鼓展演、“風從羌山來”民俗展演、文藝匯演及游園活動、“卡拉ok”免費唱、“羌城之夜”篝火晚會等民俗文化活動將同時在禹王橋頭、新生廣場和禹王廣場進行；

大年初五，羌區(qū)沙朗展演、羌魂沙朗展演和火龍展演將在新生廣場和禹王廣場上演；

元宵節(jié)，還將在禹王廣場進行元宵篝火晚會及火龍展演。

另外，北川各鄉(xiāng)鎮(zhèn)也早已年味濃濃。桂溪鎮(zhèn)的慶新年大型文藝晚會，壩底鄉(xiāng)的“高山蔬菜杯”農(nóng)民運動會，禹里鎮(zhèn)、開坪鄉(xiāng)、陳家壩鄉(xiāng)的“情暖鄉(xiāng)村”惠民演出，片口鄉(xiāng)的民俗文化節(jié)，永安鎮(zhèn)的羌民族文化活動等等，提前掀起了一輪又一輪的過年熱潮。

各個鄉(xiāng)村的農(nóng)家樂，也早已殺好了年豬、養(yǎng)肥了土雞，掃榻以待。

小寨子溝、猿王洞等景區(qū)也都預備好了各自的“節(jié)目”：滑雪、看冰瀑、吃烤全羊，羌山臘味更是必不可少。

羌鄉(xiāng)大地張燈結(jié)彩，交通、電力、水務、燃氣等各個服務部門都已“嚴陣以待”，一切跡象表明：雞年春節(jié)，每一個蒞臨北川的游客，都將在北川“嗨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