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特約記者 徐社東
裘文希:小女子的“霸業(yè)”
◎本刊特約記者 徐社東
在中國杭州西湖區(qū),有一所很小的學校,嘉綠苑中學。這里八年級有一個如雷貫耳的“學霸”,四班的裘文希。每年頒發(fā)獎學金的時候,她都能扛一輛贊助商的跑車回家,因為她不會騎(她閨密說的)。在班上她是班長,每當她大叫一聲某難題答案時,全班鴉雀無聲,那可是一片愛戴啊。可她維持紀律大喊“肅靜”時,同學各行其是,依然故我,當她根本不存在,她也無法刷存在感。性格柔弱、溫文爾雅的小女子此生能不能成就“霸業(yè)”?上古角力,中古角智,今天角的可是德啊,哈哈哈哈,霸氣不?
今年她已經長很高了,喜歡笑,不過才剛八年級一月齡。喜歡笑是不是缺陷?不被繁重的社會工作改奪的人,要么是圣人,要么就是不要好的有德之人。從初一入學起,她就來靜靜地聽我們文學社的課,參加文學社的活動。主導文學社的是高年級的社員,她似乎不存在,因為初一的小女生太柔弱了,也許她們古怪精靈,也許她們在班上像丫蛋一樣很“沖動”,激情四溢,但我們這里玩的是一些更高(此處省一個字)格的話語。她只能承受,只能服從,只能回家默默做。她寫的東西很多,發(fā)給我的也多,而且質量挺高。不過有時是她媽媽發(fā)給我的,我就懷疑,這是不是裘文希寫的?媽媽是孩子的經紀人啊,包打字,包修改,包郵寄,祖國的花朵不能接觸互聯(lián)網的啊,不能沉迷QQ啊,游戲啊,好的家庭教育似乎都是這樣。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媽媽在浙江大學航空航天系教光學,不知道她爸爸在家炒股,不知道她把壓歲錢投資給中國的上市公司,然后她爸爸給她分紅,保證寶貝女兒的本金不損失,即便她爸爸損失了80萬元。為了寫這篇文章,我找她聊天,猛挖他們家的“隱私”。誰說寫文章憑才氣,我回家找砍柴刀來削他!我說,裘文希,那你平生已經做過一次投資了啊。她茫然地說,投資什么???我見我們不在一個頻道,就說,你真的不會騎自行車?她旁邊有一個閨密大喊,哈哈,老師,我再爆一個裘文希的軟肋,她雖是“學霸”什么都強,但不會做坐位體前屈。這下輪到我不在一個頻道了,我說,什么坐位體前屈?她說,身體柔韌性的,一個體育動作。對待“學霸”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她的軟肋,然后我們勞苦大眾獲得平等感。否則,我們平庸之徒怎么活?當裘文希的語文老師陳奕虹用中央電視臺的標普,字正腔圓地說她的優(yōu)點時,我說,能不能說點裘文希不正點的?她又一次用標普說了一遍她的認真、刻苦和守時交作業(yè)。
好吧。剩下我孤苦伶仃的,只好正面和裘文希交鋒了。下一次文學社活動時,我說,今天我們研究裘文希。然后我說,裘文希,你有才嗎?你寫過多少東西?你最喜歡你寫的什么?我說,今天你們一起給我爆她的料,越多越好。她說的話讓我大跌眼鏡,她說,我寫過許多讀后感。但是,我很快就體諒她了,不過我想哭。做“學霸”苦啊,門門成績要拔尖,不做大量作業(yè)怎么行,每天無病呻吟想入非非怎么行?她哪有時間來玩“文學”???想當年藝術可是歐洲貴族的事啊,與貧困、奔波、謀生無關。我又問其他同學,你們寫的東西多嗎?有兩個說他們曾經寫過一些東西,在手機上。我問現在能看到嗎?他們說丟了。我妥協(xié)了,說,也許……你們……沒時間寫那么多,但要知道怎么寫,比如上次那個《遇見自己》,裘文希遇見的自己,是二十年后的一個雜志編輯。這不好玩啊,為什么遇到的不是一個控制外太空宇航員的光學師,那樣,你就可以找媽媽了解她的專業(yè)知識,然后把媽媽的知識基因嫁接到你身上,然后幻想許多太空生活,多刺激??!是不?不過……我有點強迫了,哈哈,你們還是愿意做平庸的自己我知道的。后面他們繼續(xù)爆料給我,說裘文希居然和一個男的聊QQ,以前小學的,不在我們學校。我吃驚死了,說,我們祖國的花朵居然不能聊QQ?他們說,不,是一個男的,她是“學霸”,居然還和一個男的說話!我有十副眼鏡也會跌完,難道一個“學霸”就可以只學習不長大?既然說開了,他們就繼續(xù)說,裘文希身邊有一個男生,好花癡哦。裘文希說,哈哈,老師沒什么,我以前幫助過他啊,是我的“扶貧對象”。
來日方長,是聰明的人自然能領會許多,我希望她是一道光,能發(fā)出貫穿宇宙的芒。不過從太陽照射過來的光,八分鐘才到達地球哦,請耐心等待。
(作者為杭州市十三中語文教師,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