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賄選及其治理

張謹+任鳳嬌

2016年11月2日，加拿大媒體爆料，該國安大略省女省長卡特琳·韋恩因涉嫌違反安大略省選舉法，面臨違法指控。當選安省執(zhí)政黨黨魁的韋恩曾在參與復選競選時，指派相關人員向選民秘密購買選票并向一截癱選民承諾，他若不向反對黨投票，那么即可獲得一份工作。加拿大選舉監(jiān)督部門很快開展調(diào)查并宣布韋恩在競選過程中違反選舉法。韋恩雖然不是加拿大總督，但她在該國的地位卻舉足輕重。為此，韋恩的賄選丑聞尤其令人關注。與韋恩相關的人員也因介入賄選而被捕。并且韋恩的同伙索巴拉犯有兩樁賄選案也被指控犯罪。

世界上幾乎沒有哪個國家不存在賄選的問題。賄選在全世界十分普遍，尤以美國為甚。無論是通過重新計票還是增加支持黨派候選人的票數(shù)，各種人為的因素很多。各種舞弊行為都將影響選票數(shù)量，改變選舉結(jié)果。各國法律對構成賄選的定義也各有不同。

西方源遠流長的賄選史

世界上最著名的直接購買選票的事件發(fā)生在18世紀的英國，許多富有的貴族花大錢贏得選舉。1768年臭名昭著的“敗家子選舉”更是成為一場鬧劇，三個伯爵為贏得議會席位而每人花逾10萬英鎊購買選票。近現(xiàn)代有許多不發(fā)達國家都有賄選現(xiàn)象，不乏得逞者?，F(xiàn)在美國和英國等國家實行的政治制度，顯著特點就是選舉需要大量的金錢支持，并且通過賄金合法化，以此贏得大選。

英國的發(fā)展軌跡實際上就是一部賄選的歷史。英國最初商務民主選舉普遍實行賄選制。所謂的普遍賄選制就是候選人可以直接用金錢向選民購買選票。被買通的選民一定得將選票投給出錢的候選人。普遍賄選制也給予選民相互購買選舉權的權利。在殖民地，英國則采取屠殺制和奴隸制相結(jié)合，例如他們在新大陸就是不斷屠殺印第安原住民獲得土地再買來黑奴進行耕種。從1688年開始，英國本土開始實行有限的賄選制。所謂的有限賄選制就是指并非所有人都有進行賄選的權利，僅擁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用金錢賄賂選民。這個過程持續(xù)了兩百多年。到了1918年底英國婦女獲得選舉權后，英國官員開始用金錢收買婦女的選舉權，無形中，有限賄選制進一步擴大。1781年法軍在約克城戰(zhàn)役擊敗英軍后，北美的英國人獨立了。在這之后美國也開始實行有限賄選制，在1920年美國婦女獲得投票權，1924年印第安人獲得投票權，1965年黑人獲得投票權后，美國也開始實行普遍的賄選制。從那時起，美國各地大大小小的選舉無一不靠金錢驅(qū)動。

瑞士在1971年所有婦女獲得投票權后也開始實行普遍賄選制。法國從中世紀就是世界強國，期間也沒怎么衰落。法國也實行過普遍賄選制。1944年，法國政府給予被占領國一半人口的婦女投票權并認可賄選制。德國婦女1919年獲得選舉權，賄選制在該國也甚囂塵上。同年，荷蘭婦女獲得選舉權后也步入賄選制，二戰(zhàn)后該國繼續(xù)實行賄選制。美國與英國一樣，獨立后各地的選舉均紛紛采取有限賄選制。阿根廷和美國類似，在1983年開始實行賄選制。日本明治維新把地方的權力集中到日本王權手中，國家獲得大力的發(fā)展，迅速成為世界強國。日本戰(zhàn)敗后跟隨歐美也實行賄選制。1993年韓國非軍政府領導人首次當選，韓國普遍賄選制才開始真正實施。

然而，在今天世界各國選舉中，賄選不僅是丑聞，而且違法。賄選一旦得逞，即可能造成動亂或民主腐敗。狹義選舉中，少量舞弊可能改變結(jié)果。即使結(jié)果不受影響，也可能產(chǎn)生嚴重危害。若不加以懲罰，這就會降低選民對民主的信任。

標新立異的賄選手法

美國國家標準與技術研究院認為，賄選在今天屬于最高程度的違法行為。當然，下列行為也屬于間接賄選：

有意改變選民的結(jié)構比例。即在大選前就改變當?shù)睾戏ㄟx民的比例。其合法性由司法轄區(qū)的不同而有所不同，這種故意操縱違反了民主原則。很多時候，候選人可能人為地控制選民的構成，以便產(chǎn)生預期的結(jié)果。其一是在選舉前遷入大量選民，例如臨時指派給他們土地或提供廉價住宿等大量好處。許多國家為防止這種情況發(fā)生，規(guī)定選民至少在選區(qū)內(nèi)居住超過一定時間（如6個月）才能獲得投票資格。然而，這些法律也可剝奪沒有固定住址者，以操縱選民比例，例如無家可歸者、旅行者、學生（離家的全職學生）和一些臨時工。

故意將大量選民遷入選區(qū)居住。若符合公共房屋資格者投其他黨派，那么當權者就可能把他們集中到一個地區(qū)，從而減少另一地區(qū)選票的比例。英國威斯敏斯特城就有一個典型的案例。該地候選人在選舉前利用自身權力大量遷入選民。

利用移民法操縱選舉。例如，馬來西亞曾有候選人給予來自鄰國菲律賓和印度尼西亞的移民人口公民身份和投票權，以使競選的政黨在沙巴州“占據(jù)人口優(yōu)勢”。這雖然不是用金錢收買，卻比金錢更管用。美國斯坦福大學貝亞特里斯教授認為，不管哪一種賄選方式，都是另一種專制行為。在美國歷史上，選民以特定的方式投票或不投票會受到金錢或其他因素的縱容，已成潛規(guī)則。在某些轄區(qū)，提供或給予其他獎勵被稱為“選舉處理”。選舉處理在某些轄區(qū)是合法的，如印第安人所在的塞內(nèi)卡族。若選民不愿意被收買，那么當事人可能散布虛假或誤導性的信息，恫嚇選民，以影響選舉結(jié)果。

預防賄選的普遍做法

近年來，西方社會不斷修改與選舉相關的法律。1729年，英國首次制定《賄選法》，現(xiàn)已修改多次。2002年，美國布什總統(tǒng)簽署《幫助美國投票法》旨在預防選舉舞弊。除法律措施外，西方主要采取兩種策略：1）聯(lián)合有效的反對方進行威懾和監(jiān)管；2）培養(yǎng)打擊腐敗的意識和制定有效的法規(guī)。這兩個預防策略均涉及保密性和開放性。投票保密以防止各種恐嚇和賄選行為，提倡開放透明的選舉過程，這既可防止惡意干擾又能增強公眾監(jiān)管意識。

在全世界所有國家預防賄選舞弊方面，瑞典做得最好。該國的文化價值觀整體傾于積極正面，這就使其選舉中舞弊發(fā)生率極低。培養(yǎng)正面的道德觀對選舉算是一種有效的預防策略。但也有缺點，隨著對選舉的信任度不斷提高，人們對舞弊的洞察力越來越低，這使其他的打擊監(jiān)管措施實施起來非常困難。而且不記名投票意味著選民僅知道自己的投票情況。通常來說，不記名投票可確保選舉的自由和公正，可有效防止選民被恐嚇和報復。也有人認為，不記名投票同樣會導致選舉舞弊，而且也不利于調(diào)動選民的投票積極性。無記名投票已在古希臘實行過，19世紀后才逐漸被大眾接受。不記名投票早在1856年2月7日，即前英國殖民地澳大利亞的安斯馬尼亞州就已開始實施。如今，這種做法已為大多數(shù)國家采用。在此之前，選民常常受候選人的恐嚇或賄賂，因為他們自稱知道選民的投票情況。

選舉的公正性，其透明度最為重要。大多數(shù)預防選舉舞弊的方法都需要讓選舉過程完全透明呈現(xiàn)給選民，從最初的候選人提名到最終統(tǒng)計都完全公開透明。而保證選舉過程的真實關鍵點卻是嚴格的監(jiān)管鏈。

每個投票區(qū)的結(jié)果都必須公示，這是為了防止有人在總數(shù)上做手腳，也是向選民證明他們在選舉辦公室見證的結(jié)果正是納入總數(shù)的唯一途徑。從端到端的可審計投票系統(tǒng)可提供憑條給選民以核查他們的投票是否屬于正確計數(shù)。人們也可在審計機上核對公示結(jié)果。選票可公開以便選民核對。但投票憑條不會提供投票方式，因為這會導致強迫投票和勒索。美國大選體系擁有多種投票系統(tǒng)，還借用光學掃描技術。在很多情況下，觀察員能幫助打擊舞弊行為，給選舉公平性提供保障。國際觀察員（分為雙向和多向）可能被邀請去觀察選舉（比如歐安組織選舉觀察團、歐盟選舉觀察團、獨立國家聯(lián)合觀察代表團以及非政府組織的國際觀察團如CIS-EMO、歐洲選舉監(jiān)督組織網(wǎng)絡等等），國家邀請外國觀察員屬正常。許多國家的立法機構還創(chuàng)辦了國內(nèi)監(jiān)管機構。國內(nèi)選舉觀察員可來自任一黨派或非黨派。不同國家的立法機構可采取國際或國內(nèi)的各種形式及不同程度的觀察方法。

選舉觀察在各種國際法中都有明文規(guī)定。例如，歐安組織1990年在哥本哈根簽署文件，其中第8段提及：“無論來自國內(nèi)或國外，觀察員的存在都有助于國家的選舉進程。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nèi)，他們將為國家選舉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并承諾不干預選舉過程”。觀察員對于特定的舞弊行為存在監(jiān)管漏洞，如向特定選民施壓或是操縱投票機軟件，應直接提出質(zhì)疑。在法制嚴明和高效監(jiān)管制度的國家可依法對涉嫌賄選的人提起訴訟。但世界法律的威懾力在今天仍顯不足。這是由于賄選得逞的回報率非常高，一旦得手，即可操控整個國家。因此，很難阻止不法者鋌而走險。

目前德國有意修改相關法律，因為很多訴訟都被新選出的聯(lián)邦議會過分拖延。美國賓夕法尼亞州有位議員比爾斯汀森利用缺席投票進行舞弊，旨在贏得更多選票，其結(jié)果被認定違法。菲律賓前總統(tǒng)格洛麗亞·馬卡帕加爾·阿羅約在2007年曾賄賂選舉官員，企圖篡改選舉結(jié)果旨在獲得其黨派在馬京達瑙省的參議員席位，在2011年菲律賓大選中她因妨礙選舉而受刑事指控被逮捕。

電子投票機的公正性

2016年11月27日，美國本次大選，三大搖擺州之一的威斯康星州宣布將重新計票，另兩個搖擺州也有重新計票的傾向。重新計票其目的是要搞清楚本屆大選是否準確無誤，背后是否有舞弊行為，如賄選或造假。據(jù)美國媒體民意調(diào)查顯示，希拉里原本一直遙遙領先，可為什么偏偏在這三個以電子計票的搖擺州落敗，其結(jié)果如此令人意外，背后是否有賄選或其他舞弊行為呢？

電子投票機在西方廣為采用。一般而言，投票機在使用前都要進行有效測試，就是使用一組單獨結(jié)果與總計結(jié)果相比較，檢測相關數(shù)據(jù)是否完全一致。在選舉前或在選舉期間，投票機都可隨時測試。測試的方式是采用稱為VVPAT的方法，即選民可驗證，審查并追蹤自己投票的正確性，這種方法還可給使用這套投票系統(tǒng)的選民提供反饋信息。VVPAT是專門為電子投票機設計的一個獨立的驗證系統(tǒng)，允許選民核實自己的投票情況，還可檢測出選舉舞弊或機器出現(xiàn)故障的情況。

當然，該州選民一般采用電子投票機投票，也可測試自己在電子投票機上的投票是否正確，還能監(jiān)督潛在的舞弊行為或機器故障。美國本次大選后，威斯康星州宣布重新計票。2016年12月13日，該州重新計票結(jié)束，候任總統(tǒng)特朗普被再次確認為獲勝者，全州范圍內(nèi)的重新計票未能提供表明存在違規(guī)行為或誤算選票的確鑿證據(jù)。該結(jié)果的出爐也結(jié)束了選民對美國大選結(jié)果不確定性的擔憂，也證明希拉里已徹底失去“翻盤”的可能性。即將卸任，疑心重重的奧巴馬總統(tǒng)一直認為，俄羅斯黑客暗中操縱了美國大選，但卻拿不出證據(jù)，也不得不就此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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