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吃喝那些事兒

河北滄州自古是金絲小棗的主產(chǎn)區(qū)。司馬遷《史記·蘇秦列傳》載蘇秦游說燕文侯，講燕國“北有棗栗之利，民雖不佃作而足于棗栗矣。此所謂天府者也。”滄州正處于燕南趙北。紀曉嵐在《槐西雜志》卷三中寫到：“崔莊多棗，動輒成林，俗謂之棗行。”故鄉(xiāng)棗多，因棗而憶及的故事卻不多，“余小時，聞有婦女?dāng)?shù)人，出挑菜，這樹下，有小兒坐樹梢，摘紅熟者擲地下。競拾取，小兒急呼曰：‘吾自喜周二姐嬌媚，摘此與食。爾輩黑鬼，何得奪也？眾恕詈，二姐惡其輕薄，亦怒詈，拾塊擊之，小兒躍過別枝，如飛鳥穿林去。”

他27歲時作《食棗雜詠》六首，借棗明理，講出一番番人生真諦。比如講做人須樸誠，切莫華而不實時說：“八月剝棗時，檐瓦曬紅皺。持此奉嘉賓，為物苦不厚。豈知備贄謁，兼可登籩豆。桂子不可食，馨香徒滿袖?！庇秩绮灰悦踩∪藭r說：“大棗不可食，小棗甘如蜜。種類略不殊，美惡焉能匹？所期適口腹，安問形與質(zhì)。采采慎所求，無為以貌失?！奔o大才子筆下，棗那鋒芒矗矗、風(fēng)骨毅然的君子之德，是針對“灌莽險阻”中叢生的棘——酸棗而談的。

一次，紀曉嵐伴駕南巡，途經(jīng)滄州，正值金秋棗熟。乾隆興致忽來，要下輦步行，摘果嘗鮮。還沒進棗林，不小心讓路邊溝沿兒的酸棗刺兒扎了手。哎喲一聲，眾侍衛(wèi)連忙上前，一頓刀劍，砍倒了酸棗樹。疼痛激發(fā)了乾隆的靈感，竟冒出一個難得的巧句：“棗棘伐薪，截斷分開為四束。”乾隆令紀曉嵐應(yīng)對。此公生性詼諧，才思敏捷，尤善對仗。他猛然想起此行目的地江南姑蘇，姑蘇城的西門乃名“閶門”，于是坦然答到“閶門起屋，補少移多作兩間”。拆字巧對，妙不可言。

紀曉嵐因為酷愛吃棗，不明原委的人，竟然據(jù)此附會，神乎其行，盛傳他是猴精轉(zhuǎn)世。如清代姚元之《竹葉亭雜記》卷五中說：“人又言公為猴精。蓋以公在家，幾案上必羅列秦栗梨棗之屬，隨手攫食，時不住口?！奔o曉嵐老來著書，對家鄉(xiāng)物產(chǎn)更不免情牽意掛，他講到有關(guān)棗藝時說：“棗未熟時最畏霧，霧邑之則瘠而皺，存皮與核矣。每霧初起，或于上風(fēng)積柴草焚之，煙濃而霧散，或排鳥銃迎擊，其散更速。”

紀曉嵐一生走遍大江南北，見多識廣，學(xué)問淵博。又由于長期擔(dān)任清廷高級官吏，出入皇室及顯貴之門，門生故吏遍及天下，故得以品嘗各種山珍海味，奇瓜異果，對飲食有獨特見解，并進行了可貴的探索。

紀曉嵐吃了許多新疆盛產(chǎn)的水果，認為葡萄當(dāng)以吐魯番所產(chǎn)的為最佳，指出北京人把綠色葡萄看成是最上乘的葡萄不妥，其實“綠色乃微熟，不能甚甘；漸熟則黃，再熟則紅，熟十分則紫，甘亦十分矣?！边@是有道理的。甜瓜（即哈密瓜）當(dāng)以哈密所產(chǎn)的為最好。紀曉嵐還和哈密王蘇來滿探討了種哈密瓜的訣竅和技術(shù)，他問哈密王：為什么在北京種哈密瓜，“一年形味并存，二年味已改，惟形粗近；三年則形味俱變盡”，是不是因為地氣不同的緣故？哈密王認為是哈密不下雨，溫泉甘醇之故，所以瓜味濃厚。紀曉嵐則認為哈密瓜種于內(nèi)地，形味雖然會有變化，主要是因為“養(yǎng)籽不得法”，即培養(yǎng)處理種子欠妥的緣故。

紀曉嵐還有一段西瓜情緣呢！經(jīng)學(xué)大師戴震中舉后，會試不第，被紀曉嵐聘為家庭教師。兩人朝夕相處，切磋學(xué)藝，交誼甚厚。盛暑時節(jié)，紀曉嵐給戴震送去兩個西瓜，二人吃瓜消暑，對句為戲。紀云：“吃西瓜籽往東放”，戴震正看《左傳》，信口答曰：“看左傳篇向右翻”。二人相視大笑。紀曉嵐有《詠西瓜》一詩：“種出東陵子母瓜，伊洲佳種莫相夸。涼爭冰雪甜如蜜，消得濕暾傾諸茶。”不但贊其味道甜美，還夸其消暑之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