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藝術研究院藏單弦牌子曲抄本研究初探（上）

高 蘋

（中國藝術研究院曲藝研究所，北京 100029）

單弦牌子曲是在岔曲的基礎上，融合了眾多曲牌說唱故事。相傳，由清光緒年間一位八旗票友司瑞軒所創(chuàng)。清末民初，單弦發(fā)展到了全盛時期，涌現了眾多名家和流派。作為八角鼓藝術的一種演唱形式，單弦牌子曲由一人操三弦自彈自唱，廣泛流行于北京﹑天津及華北﹑東北等部分地區(qū)。北京曲劇的形成奠定了基礎。因此，對于探究清末以來的北方曲種音樂發(fā)展規(guī)律﹑曲藝曲種與戲曲劇種之間的共生關系等，單弦牌子曲都具有研究個案的典型性。而單弦牌子曲形成﹑發(fā)展與衍變的研究，又無法回避自清末以來民間流傳的大量曲本的梳理與辨析。本文試圖對中國藝術研究院所藏的大量而珍貴的單弦牌子曲抄本文獻進行初步的梳理，以期引起學界對這批文獻的關注。

一、單弦牌子曲抄本研究綜述

在二十世紀初的新文化運動文藝思潮影響下，“民間文學”“白話文學”“民間文藝”“俗文學”“平民文學”“通俗文學”等新領域開始受學者的關注，這一時期有趙景深﹑傅惜華等一批民間文學﹑俗文學領域的領軍人物加入到研究的行列，在研究方法上延續(xù)了乾嘉學者注重目錄﹑版本的?？奔翱甲C的學風，同時也融合了西方的學術理念。這一時期，單弦牌子曲抄本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1.新史料的發(fā)現與整理，如清蒙古車王府曲本的購藏；2.目錄的編撰，如劉復﹑李家瑞《中國俗曲總目稿》（1932）；3.曲種歷史淵源﹑曲牌﹑結構﹑內容題材的考證，有李家瑞《北平俗曲略》(1933)﹑趙景深《大鼓研究》（1937）﹑王虹《“牌子曲”研究》《“牌子曲”研究補正》《閑話“雜牌子曲”》（1941）﹑李嘯倉《岔曲牌子曲的編法》《牌子曲的發(fā)生與發(fā)展》（1951）；4.表演形式及曲本的調查研究，如張次溪《人民首都的天橋》（1935）﹑金受申《北京通》（1938）﹑周貽白《說“單弦”》（1946）﹑《“八角鼓”與“單弦”》（1946）。這一時期新史料的發(fā)現與整理為后人研究提供了廣闊空間，研究成果雖然質量高，卻數量少。我們現在關于曲種淵源考證的說法，很多都沿用這一時期研究結論。

新史料的發(fā)展與收藏。20世紀初，從蒙古車王府流出的舊抄曲本（包括了戲曲﹑曲藝曲本）被北京孔德學校購藏。這批曲本主要來自:“一是從梨園舊抄本, 戲班臺本或藝人嗦唱的底本﹑秘本過錄;一是從當時售賣﹑租賃戲曲唱本的書肆或長設攤點抄買。”該抄本現分藏于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首都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等處。90年代，由首都圖書館編的《清蒙古車王府藏曲本》，包含了車王府曲本的很大一部分。其中，單弦牌子曲抄本《十二景》《十三太保》《小禿鬧洞房》《打夯歌》《打灶分家》《打面缸》《回頭岸》《收沙悟凈》《伍子胥過江》《李三娘挑水》《別古寄信》《青石山》共計54首，為曲種發(fā)展史實證。

劉復﹑李家瑞的《中國俗曲總目稿》是目錄編撰方面的一本重要專著。該書該書收錄了國立北平圖書館所﹑車王府曲本﹑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故宮博物院及劉氏個人所藏“俗曲”，共計六千多種。其中，著錄了31首的標題為“牌子曲”“單弦”曲目名稱?！犊偰扛濉钒凑涨謹稻幾宽樞颍⒃敿氉⒚髁饲克鶎兕悇e﹑館藏地﹑版本﹑本數﹑頁數，且“每曲抄錄開首二行, 以見內容之一斑”，方便后繼研究者提供了快速檢索曲目。

李家瑞《北平俗曲略》對單弦牌子曲曲種史進行了考證，文末還附有的抄本的唱詞和工尺譜實例，非常珍貴。作者認為，“單弦牌子曲里各種曲牌的名稱，大半是沿元人小令而來”，小令在明代以后成為俗曲，因此“要研究北平俗曲的曲牌，這牌子曲是一個大本營”。趙景深在專著《大鼓研究》中的《牌子曲》一文中，考證了曲牌的來源，如源于北曲﹑南曲或南北曲等。對于題材，他總結“牌子曲大部分是以相罵為題材的，例如《老媽開謗》《兩老媽對謗》《煙酒謗勸》《婆媳頂嘴》《打皂分家》《倒探親》《小禿鬧洞房》《棒打無情郎》等等無幾例外，此外題目象是沒有相罵，而內容卻寫大打出手的也極多?！?對【羅江怨】曲牌的經常使用，作者認為“我想是為了這曲子與故事的情節(jié)最為配合的緣故。羅江怨是七言三句為一遍，在第三句地五字上重疊一二次，大部分表示性急的樣子。他們每逢急得說，是常有這種情形的”。

劉光民的《古代說唱辨體析篇》是20世紀80年代出版的一部介紹古代說唱文學體裁的著作。本書按照體裁產生或盛行的時代先后為序編次，分別從歷史淵源﹑體制特點﹑代表作品等幾個方面，介紹了從戰(zhàn)國到清代的說唱文學體裁，共計18種。其中，選取了兩篇有代表性的單弦牌子曲重要作品進行深入的文學分析，附有詳細的注釋。作者認為：“在藝人中一向有單弦為光緒時藝人隨緣樂（本名司瑞軒）創(chuàng)始的說法，實際上以岔曲頭尾插入雜牌子演唱的體制和自彈自唱的表演方式在他之前就已經出現了，他不過是使單弦脫離八角鼓進行單場演出的第一人?！弊髡呖甲C了曲種源流，選文分析深入且?guī)в凶⑨?，有助于研究者和愛好者深入了解單弦唱詞，為曲藝文學的研究提供了很好的視角。

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20世紀90年代編的《中國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藏中國音樂音響目錄》（錄音磁帶部分），收錄了“曲藝音樂”“戲曲音樂”等十二大類的所藏磁帶錄音曲目近3萬首?！兑繇懩夸洝吩敿氉⒚髁吮硌菡擤p曲名，體裁類別﹑節(jié)目來源﹑所藏號以及盒（盤）式帶等資料屬性。其中，單弦牌子曲部分，收錄了五十六年代該所錄制和鋼絲復制曲目一百多首。其中包括第一屆全國曲藝會演錄音（1958年）第一屆全國音樂周民間﹑古典音樂實況錄音（1958年），曲藝優(yōu)秀節(jié)目匯報演出（1960-1961年）的錄音，以及曹寶祿﹑榮劍塵﹑程樹棠﹑張劍平﹑劉進臣﹑德潤田﹑白明秀﹑李子洲﹑宋長玲﹑馬增芬﹑馬增惠﹑石慧儒﹑闕澤良﹑譚鳳元﹑趙玉明等老一輩藝術家的演唱。

二、中國藝術研究院藏單弦牌子曲抄本介紹

（一）傅惜華藏書

傅惜華(1907—1970)，是我國著名的古典文獻和俗文學研究專家及藏書家。北京人，滿洲富察氏之后裔。他原名傅寶壟，又名傅寶泉，筆名仲涵﹑寒山﹑寒廬﹑曲莽(音庵)，號碧渠館主等。1924年畢業(yè)于北京蒙藏專門學校；1926年任北京畫報社編輯；1931年在余叔巖﹑梅蘭芳﹑齊如山等組織的北平國劇學會任編纂部主任，主編了《國劇畫報》《戲劇叢刊》，他還組織發(fā)起了中國音樂研究會﹑昆曲研究會等。20世紀40年代，先后在北京大學﹑中國大學國文系任教。新中國成立后，任中國戲曲研究院研究員兼圖書館館長。

傅惜華先生碧渠館的藏書多達數萬冊，這主要來源于20世紀30﹑40年代他在東安市場﹑隆福寺﹑琉璃廠等北平著名的舊書市場買來的?！拔母铩逼陂g，為了讓自己的藏書更好地保存下來，他將自己全部藏書將捐獻歸“公”給其當時工作的中國戲曲研究院。目前，中國藝術研究院藏的傅氏藏書中的單弦牌子曲曲本有合集﹑也有單冊。

1.合集

《牌子曲選（一）》，由18冊小本裝訂成一函他套。不著撰人，共53首牌子曲。其中有2本封面印“百本張”﹑1本印“別埜堂”的印章。此函套中有1首《闔家歡樂》1首《餑餑名》字跡潦草﹑或殘缺部分。

《牌子曲選（二）》，由9冊小本裝訂成一函，不著撰人，每本鈐有“別埜堂與眾不同”的印章，共計31首單弦牌子曲。在此函套中，有2首《斗空鐘》，封面標題處標有“福建調”，該首存疑。

《牌子曲選（三）》，小本裝訂成一函，不著撰人，每本鈐有“別埜堂”印章，共計49首。其中有4首存疑。

《牌子曲選（四）》，16冊裝訂成一函，不著撰人，大部分封面鈐有“百本張”“別埜堂堂”的印章，共計31首。其中有1首《龍鳳配》﹑1首《老媽開謗》﹑1首《水斗》曲本殘缺不全；1首《王婆罵雞》﹑1首《繡老媽爾》為蓮花落。

《牌子曲五種》，兩冊裝訂成一函，不著撰人，共計10首，多為腰截兒。

《揀選八角鼓》，清賈永恩，封面題“丙子榴月記賈永恩寶臣記揀選八角鼓卷一”，抄錄字跡工整。兩冊一函，共計8首牌子曲，1首棗核兒“無題”，1首腰截兒“無題”，另有多首時調小曲。

2.單冊

《長岔連鎮(zhèn)圖曲本》，不著撰人，民國抄本，一函一冊。題為“長岔”，實為牌子曲。

《杏兒上墳》，不著撰人，民國百舍齋紅格抄本，有“如山”印章，原為齊如山藏本。1函一冊。

《煙酒謗勸（牌子曲）》，不著撰人，民國百舍齋紅格抄本，共計2首，另有1首《灶王朝天》。

《棠棣之花》，焦窗居士撰，民國抄本，一冊一函。

《單弦牌子曲五種》，不著撰人，民國百舍齋紅格抄本，一函五冊，共計5首，有“如山”印章。

《琵琶洞》，志峻峰撰，民國抄本，紙張有“北京國劇學會”字樣。

《牌子曲鈔》，不著撰人，紅格鈔本，一函一冊，共計10首。

《北京牌子曲集》不著撰人，紅格抄本，一函一冊，共計9首。

《北京牌子曲選》，不著撰人，紅格抄本，一函一冊，共計5首。

《牌子曲四種》，志峻峰撰，清秘閣抄本，一函4冊。

（二）杜穎陶的藏書

杜穎陶，天津人。主要從事戲曲史研究，研究成果有《曲海總目提要補編》《記玉霜移所藏鈔本戲曲》《二黃來源考》等。解放后，曾中國戲曲音樂院研究所研究員﹑圖書室主任。中國藝術研究院藏杜穎陶捐贈的牌子曲有：合集2個，共24首；單冊29首，收于《北京曲集》中。

1.合集

《雜牌子集錦》，封面題“清智峻峯抄本”，共計21首。

《雜牌子曲詞》，封面寫“清光緒廿十四年”，敬德堂抄本，共計3首牌子曲，其他為時調小曲。

2.單冊

單冊有29本，收于《北京曲集》第八集中，書目如下：

1.《水漫金山寺》，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曲頭：情憐難割斷。見北京曲集八集207冊；

2.《包公罷職》，不著撰人，清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78冊；

3.《打棗兒》，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05冊；

4.《百寶箱》，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10冊；

5.《百寶箱》，不著撰人，清宣統(tǒng)元年（1909） 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74冊；

6.《合鉢》，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16冊；

7.《杏兒上墳》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11冊；

8.《武松打虎》，不著撰人，清抄本，一冊。曲頭：見北京曲集八集178冊；

9.《金生色》，不著撰人，清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96冊；

10.《念秧》，不著撰人，清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97冊；

11.《姑娘算命》，不著撰人，清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73冊；

12.《珍珠衫》，不著撰人，清磨性道人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72冊；

13.《煙酒謗勸》，不著撰人，清滿翠峰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77冊；

14.《連鎮(zhèn)圖》，不著撰人，清滿翠峰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77冊；

15.《紙牌訴功》，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13冊；

16.《渭水河》，不著撰人，民國七年（1918）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03冊；

17.《當行自嘆》，不著撰人，清癡道人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95冊；

18.《群英會》，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04冊；

19.《跳神》，不著撰人，清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71冊；

20.《闔家歡樂》，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15冊；

21.《樓攬?zhí)┱埦帧?，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14冊；

22.《廣姑子嘆監(jiān)》，不著撰人，清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00冊；

23.《戰(zhàn)宛城》，不著撰人，清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70冊；

24.《鴻鸞禧》，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12冊；

25.《縱妻》，不著撰人，清宣統(tǒng)三年（1911）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75冊；

26.《蟠桃會》，不著撰人，清智俊峰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198冊；

27.《斷橋》，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08冊；

28.《斷橋》，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09冊；

29.《竇公罵女》，不著撰人，清百本張抄本，一冊。見北京曲集八集206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