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在心頭的花

趙曉波

李陽在順河街開了一家花店，生意不是很好，隔三岔五李陽都會忍痛往街角的垃圾桶扔一些快凋謝枯萎的花朵。

情人節(jié)過后，李陽的玫瑰花還沒有賣完，焉塌塌的，李陽只好拿去處理。在垃圾桶旁邊有一位穿著環(huán)衛(wèi)服正在清潔的男人，四十多歲，滿臉的滄桑。他看見李陽手中的玫瑰花，遲遲地說：“妹子，這些花你都不要了嗎？”李陽點頭。他說：“你能把它們都給我嗎？”反正這些花都是要扔的，李陽就順手給了他。

男人很高興，抱著花就地坐下來，小心地把花朵外層枯萎的花瓣去掉，把整理好的花用一張舊報紙包了起來放在三輪車上，然后歡快地哼著歌騎車走了。

第三天下午，男人出現(xiàn)在李陽的店里，他不好意思地問李陽，還有要丟的花嗎？李陽好奇地問他，這些快枯萎的花有什么用呢？男人憨憨地笑，不回答。看他有些尷尬的表情，李陽也不好再問，心想一定是給他老婆送吧，這人還挺浪漫。

后來隔三岔五，男人就來拿花，走時還順便幫李陽把店里的垃圾收走?；ǖ甑纳獠皇呛芎茫瑫r間久了，李陽就有些不甘。這些花雖說要扔掉，可畢竟都是錢啊，而別人卻像撿了寶似的。她心理不平衡，態(tài)度也就不那么好了。男人好像看出了什么，沉默了半天才下了很大決心地表示多少還是給點錢。李陽當(dāng)然高興，生怕他反悔，趕緊就說店里賣剩下的花都便宜給他，100元包月吧。男人想了想咬牙答應(yīng)了。

這樣的交易一直持續(xù)了半年。后來，男人就不來了。李陽想他一定是后悔了吧。李陽只好又自己跑去街角的垃圾桶扔那些花。

一天，李陽的店里來了位婦女，她開口就問：“妹子，是你一直給我男人的花嗎？”李陽心里咯噔一下，這女人長得五大三粗，莫不是來找她算賬，要退錢吧。李陽遲疑地點點頭，不知如何是好。誰知女人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把皺皺巴巴的零錢遞到李陽手上，說：“以后，你的花我來拿。”李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趕忙把那些賣剩的花給她。女人拿了花，臨出門回頭對李陽說：“謝謝你，妹子，我男人說你是個好人?！?/p>

李陽跟出去，看見女人正站在垃圾桶旁邊像她男人一樣整理那些花朵。女人看見李陽說：“你一定很想知道這些花有什么用吧，那跟我來吧?！?/p>

李陽隨女人去了一家敬老院，她看見女人把那些花一朵一朵插在每個房間的花瓶里，那些老人看見花都圍過來開心地笑了。女人告訴李陽，她男人是個志愿者，經(jīng)常來照顧老人們。他知道老人們喜歡花，可男人的收入不高，買不起花。后來有了李陽這里那些賣剩下的花，剝?nèi)タ炜菸幕ò?，養(yǎng)在花瓶里，還可以擺放兩三天，這樣老人們有花看，可開心了！

李陽問男人呢怎么不來，女人告訴李陽，男人在掃街的時候出車禍了，躺在病床心里一直記得要她來找李陽，繼續(xù)買花看望敬老院的老人們。

李陽聽了，眼眶濕濕的，她悄悄把錢塞進(jìn)女人的衣兜，拉著女人粗糙的手說：“大姐，以后我和你一起來送花，好嗎？”

選自《上海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