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

蘇寧

我在江淮一帶發(fā)現(xiàn)，這里的女婿，呼妻兄妻弟為舅老爺，明明平輩，偏偏要升級為爺，可見江淮的女婿尤其虛心，懂得外交關(guān)系中禮儀之妙，嘴甜不費(fèi)銀兩，無非哄哄人而已，亦不是低氣，說不定若逢戰(zhàn)事，一聲“舅老爺”喊出，便可化干戈為玉帛，化敵方部隊(duì)為自己親兵。

再說這家宴中的座次，最上賓往往不是主人，因?yàn)樗麄円谠钋霸詈竺Γ瑹?、燉菜、倒酒，?dāng)然也不是這個家中的兒子或父親，端端正正坐在上首的，多是女婿大人。我們那兒呼女婿，是不能直呼為誰誰女婿的，而要呼他為姑爺，老丈人老丈母娘更是身先士卒人前人后親自領(lǐng)先呼他為姑爺，例如，今天這只雞是招待我姑爺?shù)?，張口閉口皆是姑爺如何。

那一串的侄男侄女呼這姑姑的女婿呢，也不是姑父，而是也呼為姑爺，依次排序?yàn)榇蠊脿?、二姑爺、三姑爺、老姑爺，要姑爺長姑爺短地叫著才顯得隆重。

列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父和爺是兩個級別的字，獨(dú)獨(dú)在這里和在一人身上，可見對這女婿的珍重愛戴。中國人自古就知道“兵和一處，將對一家”的重要，也無非指望他對人家雖然過著窮日子長大但也畢竟是嬌養(yǎng)著的女兒好那么一點(diǎn)罷了。

江淮一帶做了丈人丈母的人鮮少這么隆重地稱呼自己的女婿，倒是那小侄兒小侄女，呼這姑姑的丈夫是為姑爹的，父和爹同級，圖個小氣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