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氣概的偉大遠征

張偉佳

長征的勝利，靠的是紅軍將士壓倒一切敵人而不被任何敵人所壓倒、征服一切困難而不被任何困難所征服的英雄氣概和革命精神。

——習近平

20世紀30年代舉世震驚的萬里長征，歷時之長、規(guī)模之大、行程之遠、自然環(huán)境之惡劣、敵我力量之懸殊，在人類戰(zhàn)爭史上都是絕無僅有的，可以說，它創(chuàng)造了人類社會軍事史上的一個偉大奇跡。這一奇跡，是廣大紅軍指戰(zhàn)員在黨的正確領導下，憑著高超的智謀、無畏的勇氣、頑強的作風，戰(zhàn)勝了數(shù)十萬的強大敵人，克服了嚴峻的環(huán)境考驗，在腥風血雨中闖出的一條救亡圖存之路，譜寫出的一曲氣貫長虹的英雄壯歌。

由于“左”傾領導者的錯誤指揮，在第五次反“圍剿”中，紅軍戰(zhàn)斗連連失利，先后失去了廣昌和廣昌以南的高虎腦、萬年亭等地。眼看根據(jù)地面積越來越小，中央在7月派出北上抗日先遣隊后不久，又于8月派紅六軍團從湘贛、湘鄂贛根據(jù)地向西突圍，先期轉移，并要他們到黔東聯(lián)系夏曦、賀龍、關向應帶領的紅三軍。10月，中央紅軍在失去寧都、興國之后，也撤出中央蘇區(qū)，實行戰(zhàn)略轉移。

紅六軍團的領導由中央代表任弼時、軍團長蕭克、政治委員王震和參謀長李達等組成。軍團下轄第十七、第十八師，共9700余人。10月4日，軍團部到達甕安猴場后，遵照中革軍委的指示，改變原向西、向北的進軍路線，改向東，朝著石阡、江口方向挺進。

此時，蔣介石已調集湘軍李覺、桂軍廖磊和黔軍王天錫等部，進駐鎮(zhèn)遠、黃平、施秉、石阡等縣，對紅六軍團進行圍、追、堵、截，妄圖將其擠壓在烏江以南的狹長地帶加以殲滅。烏江自古為天險，對岸又還有萬式炯、侯之擔的4個團把守，數(shù)千紅軍要想北渡烏江幾乎沒有可能。另外，中革軍委也電令紅六軍團不得北過烏江，只能往東向江口方向運動。而這一切都是在國民黨軍的預料之中。

這也就意味著，紅六軍團實際上就是在往國民黨軍的包圍圈中鉆！

當時，中革軍委對湘、桂、黔軍的布置并不清楚，還接二連三電令紅六軍團向東。紅六軍團也對敵情不甚了解，毫無戒備地向東推進。第十七師前部進至石阡縣甘溪時，還十分從容地布置宿營。當發(fā)現(xiàn)敵情后又未及時向軍團部報告，軍團部未下達命令作戰(zhàn)斗準備。此時，桂軍廖磊部突然發(fā)起進攻，紅軍毫無準備，很快被敵截為數(shù)段。面對后有追兵、前有阻敵的情況，各部隊倉促應戰(zhàn)，向北轉移。由于紅軍人生地不熟，向北進入了十分危險的地段。此間地形復雜，山高坡陡，溝深崖絕，加上國民黨軍的反動宣傳，當?shù)匕傩諏t軍一無所知，甚至輕信敵人的話，見紅軍來就躲避。

紅軍在甘溪一役損失1000人以上，進入大山，糧食、彈藥都十分短缺，加之水土不服，又誤食桐油，自然減員也十分嚴重。在這種情況下，紅六軍團領導曾向中革軍委請示，擬拋棄輜重，分兩路突圍。中革軍委復電，不同意分兵，軍團領導只好帶著部隊左沖右突。往北有烏江天險，往西有黔軍把守，往南有桂軍阻擊，往東又有湘軍截攔，軍團領導只好決定再走甘溪，向南突圍。

為掩護軍團主力向南突圍，紅十八師的龍云師長和田海清團長率第五十二團斷后，先在板橋阻擊追敵，后南撤追趕主力。他們未到達龍?zhí)粒l(fā)現(xiàn)南撤之路被敵截斷，只好果斷繞十二里山梁往西去川巖壩，后向北去困牛山，希望拋掉敵人后再向南追趕主力。

困牛山的戰(zhàn)斗，是最為悲壯、最為慘烈的。

困牛山，因形如一頭疲倦困臥之牛而得名。其東南有十二里山梁，西北有老君山，西南有譚家灣大山，北面是萬丈深淵的黑灘河。紅五十二團為掩護軍團主力，在南撤道路被切斷之后，就主動登上十二里山梁，以吸引龍?zhí)练较虻臄耻?，再向西直奔川巖壩。與駐敵交火后，再走困牛山山梁，主動暴露自己，吸引敵人。

此時，紅五十二團800多人已嚴重減員，余下的絕大多數(shù)戰(zhàn)士又因進食桐油食品，拉肚子十分嚴重。該地屬敵軍占領區(qū)，百姓也不敢做飯給紅軍吃，多數(shù)戰(zhàn)士瀉、餓、困交加，槍拿不動，路走不動。由于嚴格的群眾紀律，就是看見地里的紅苕、蘿卜，紅軍戰(zhàn)士也不敢拔。不少紅軍是邊走邊拉，一路臭氣熏天。盡管這樣，紅軍對敵軍和民團的重重包圍也毫不畏懼，團結戰(zhàn)斗，邊打邊退，牢牢拖住敵人。

16日這天是重陽節(jié)，早上有毛毛雨，中午放晴，有點陽光。紅軍隊伍越戰(zhàn)越勇，紅軍在十二里山梁，硬是同敵人打了近10個小時，單在鼎罐堡就打了近2個小時。到下午三四點鐘，紅軍來到困牛山的尾部高處——大坪，團長田海清犧牲，全團戰(zhàn)士放聲痛哭。敵人聽到哭聲，知道紅軍指揮員陣亡，于是督著民團和裹脅當?shù)厝罕姅?shù)百人向紅軍壓過來。紅軍原先由下往上退，現(xiàn)在是由上往下退，僅有的地勢之利蕩然無存。聽見身后嘩嘩的水聲，紅軍知道背后就是河流或者懸崖。在一里多路的戰(zhàn)線上，100多名紅軍看到壓下來的人群，既有穿制服的國民黨正規(guī)軍，也有未穿軍裝的民團，還有被敵人裹脅的赤手空拳的百姓，他們?yōu)殡y了，把有限的子彈射向穿制服者，那是一響一個，而更多的沒有穿制服的人又步步逼近……

既不想當俘虜，又不想傷百姓……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跳”，接著就是砸扔槍支的聲音，又是一個接一個的“跳”的聲音……更感人的是，在這70多米高的懸崖邊還有許多雜樹草叢，不躍起來往外跳是下不了崖的，于是許多戰(zhàn)士是向上向外而跳——難怪知情老人都回憶說紅軍是“飛下崖的”！百余紅軍戰(zhàn)士就這樣消失在嘩嘩湍流的河水之間了……

困牛山戰(zhàn)斗，紅五十二團以多數(shù)犧牲的代價，拖住了敵人，為軍團主力的轉移贏得了時間。特別是百余紅軍，寧死不做俘虜，寧死不誤傷百姓，最后砸壞槍支，集體飛身跳下70多米高的山崖，留下紅軍史上舉世無雙、驚天動地的英雄壯舉！

1935年1月，蔣介石集中40萬兵力向遵義逼近，中央紅軍3萬余人，向赤水急進，準備在此區(qū)域集結過江。27日，朱德致電各軍團、中央縱隊，部署“我三、五軍團及干部團應以迅速干脆的手段，消滅楓村壩、青杠坡之敵”。

戰(zhàn)斗打響后，彭德懷、董振堂分別率紅三、紅五軍團向川軍郭勛祺、潘左兩旅的結合部發(fā)起攻擊，經(jīng)過多次沖鋒，付出了不少傷亡。后來，紅軍才發(fā)現(xiàn)原來的情報有誤，敵軍不是4個團6000人，而是6個旅8個團共萬余人。

危急時刻，陳賡率干部團增援趕到。此時，敵人已經(jīng)占領了制高點。陳賡首先命令韋國清打了幾炮，遂指揮全團發(fā)起沖鋒。在戰(zhàn)斗中，韓振紀帶三營部分學員在右翼強攻，向山上猛打猛沖，與敵人拼刺刀。陳賡令特科營用重機槍掩護，把敵人壓回其指揮部附近。接著，干部團又發(fā)動了幾次進攻，一直打到黃昏，仍未奏效。

2月25日，中央決定攻占婁山關，再取遵義。干部團趕到遵義附近時，紅三軍團已經(jīng)把敵人的主力趕到烏江邊，而遵義城外山上還有敵人的團指揮所及1個營。黃昏，陳賡率干部團進至遵義城西南。這里的地形十分復雜，兩面是山溝，中間是一個突出的山包，敵人在山包上，居高臨下，如果硬沖猛打，傷亡就會很大，于是陳賡命令部隊利用山溝隱蔽運動，迅速占領有利地形，經(jīng)過數(shù)次沖鋒，把已被敵人占領的陣地奪了回來。

剛進入陣地，韓振紀派出的偵察員發(fā)現(xiàn)敵人又在組織新反擊，這批敵人的裝備好，有重機槍四五挺，還有兩門山炮。韓振紀立即報告陳賡，陳賡命令部隊頂著打，不讓敵人有一點突破。敵人在炮火轟炸、機槍掃射掩護下，向干部團陣地猛攻。陳賡沉著指揮，干部團的同志們頑強阻擊，敵人上來一個就打倒一個。韓振紀始終在陳賡身邊協(xié)助指揮作戰(zhàn)。接著，陳賡改變戰(zhàn)術，命令部隊用交叉火力掩護，從正面、左側、右側全面發(fā)起沖鋒，同時派主力部隊乘機快速搶占制高點，很快打垮了這股敵人，并全部俘虜了敵人團指揮所的人員。

遵義地區(qū)作戰(zhàn)，歷時5天，中央紅軍擊潰、殲滅敵2個師又8個團，俘敵3000余人，敵殘部向八里水、鴨溪方向撤退。這是遵義會議后打得最漂亮的一次勝仗，干部團在戰(zhàn)斗中的突出表現(xiàn)，受到了軍委表彰。

在兩年時間里，紅軍血戰(zhàn)湘江，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鏖戰(zhàn)獨樹鎮(zhèn)，勇克包座，轉戰(zhàn)烏蒙山，擊退上百萬窮兇極惡的追兵阻敵，征服空氣稀薄的冰山雪嶺，穿越渺無人煙的沼澤草地，縱橫十余省，長驅二萬五千里，以非凡的智慧和大無畏的英雄氣概，戰(zhàn)勝千難萬險，付出巨大犧牲，勝利完成震撼世界、彪炳史冊的長征，實現(xiàn)了中國共產(chǎn)黨和中國革命事業(yè)從挫折走向勝利的偉大轉折，開啟了中國共產(chǎn)黨為實現(xiàn)民族獨立、人民解放而斗爭的新的偉大進軍。 責任編輯 /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