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壩子散記

姚達能

“干壩子”這三個字，實在毫無詩意和美感，無論我閉上眼睛怎樣聯(lián)想，腦海里也不會出現(xiàn)風景迷人的畫面。就像你看到“黃臉婆”這三個字，腦海里面出現(xiàn)的絕不可能是美女。

可是朋友的一番話，卻把我的心帶到了干壩子。

朋友說，干壩子的美，絕對會令你驚嘆！不信，你就去看看。

“驚嘆”這個詞，的確是充滿誘惑。所以，我決定去看看。

清明剛過，酥雨綿綿連著下了好幾天，山川被浸染成一片墨綠，天朗氣清，鳥唱蛙鳴，野外踏青的興致猛然濃烈起來。于是約上三兩好友，向心馳神往的干壩子出發(fā)。

一路歡聲笑語，翻山越嶺，不知不覺，便到了向往已久的干壩子。

當干壩子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終于相信，朋友并沒有騙我。干壩子的美，清新脫俗，纖塵不染。那爛漫的野花，碧綠的草場，清澈的小溪，令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山坡上開滿或粉紅或雪白的杜鵑花，更是成了干壩子一道獨特的風景。

坐在松軟的草坪上，聞著野花淡淡的芳香，習習的微風像情人溫柔的手輕輕拂過臉龐，心底里升起的，是那一份久違的愜意。

干壩子其實并不干，綠的草，藍的天。空曠的草場中間有一條溪流穿過，還不到雨季，溪里的水不多，可是并不影響小蝌蚪悠閑地游來游去，朋友的孩子早已按捺不住，光著小腳跳進溪里抓蝌蚪去了?？粗煺鏌o邪的孩子在溪里玩耍，站在溪邊的一群大人，似乎又回到了童年。

走在草場中間，看牛羊時而追逐嬉戲，時而安靜吃草，時而伏臥濃蔭……天地一片寧靜，塵世的煩擾隨風而去，心里也不由得歡快起來。

杜鵑花開得正艷，賞花的人絡繹不絕，穿梭于林間，在草叢間踩出一條條蜿蜒曲折的小路。幾個漂亮的女孩在花間自拍，人比花媚，花比人嬌，這千嬌百媚的人和花，不知又會成為多少人鏡頭里的回憶。

我和同行的小陶，像兩只飛舞在花叢中的蝴蝶，徜徉在杜鵑花的海洋里，流連忘返。直到山下的朋友一聲聲催促，才依依不舍地走下山來。

山下的朋友們早已備好午餐涼品，我們一起在草地上盡情享用。爽朗的笑聲，飄散在風里。

午餐過后，我躺在草地上，猶如茫茫草海中蜷縮的一只野兔，投入大自然的懷抱，盡享曠野的溫馨，放飛思緒，情飄千里。

收拾好殘羹，朋友說要帶大家去看看中越邊境的298號界碑，大家一呼而應，趁著雅興驅(qū)車前往。車行不久，到了干壩子邊沿一個名叫楠木坪的小村，公路戛然而止。大家只好下車步行。前面的路很窄，都是高高低低的石頭鋪成，隨行的三個孩子卻蹦蹦跳跳地跑著，空曠的山谷不時回蕩著他們天真浪漫的笑聲。大約走了十分鐘，便看到了298號界碑。

界碑矗立在一道滿是石頭的山梁上，像一名忠誠的哨兵，注視著中越兩國邊境的山山水水。站在界碑旁，腳下是陡峭的山谷，極目遠眺，依稀可見對面越南散布在山坡上的村落，偶聞雞鳴狗吠，摻和著身邊此起彼伏的蟬鳴，為這個夏天的午后平添了許多情趣。

日漸偏西，我們又回到了干壩子。

晚餐就安排在干壩子的“花海農(nóng)莊”，我們來到時，主人剛好把金黃的烤雞擺上桌，一陣清香撲鼻而來，饞得幾個孩子直流口水，不等大人吩咐，孩子們各自拿了一塊雞肉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看到孩子動手，大人也不甘落后，或站或坐，邊吃烤雞邊喝啤酒，盡享這份難得的美好時光。

花海農(nóng)莊的老板娘就是本地人，算不上漂亮，卻極有風韻，一顰一笑，柔情萬種。因為沒有別的客人，我便叫老板娘過來喝啤酒，她爽快地答應了，和大家連著干了三杯，然后告訴我們說，干壩子后面就是著名的大黑山，當年的戰(zhàn)火留下的碉堡和戰(zhàn)壕保存完好，如果有興趣，不妨去看看。老板娘的話激起我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可是天色已晚，無法成行，只能留待下次了。

晚風送來陣陣涼意，我們踏上歸途。車里飄蕩著梁靜茹令人心醉的歌聲：

寧靜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點點

心里頭有些思念

思念著你的臉

我可以假裝看不見

也可以偷偷的想念

直到讓我摸到你那溫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