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下新哨兵
2016-12-15 05:41:32東方慕蓉
東方劍 2016年10期
◆ 東方慕蓉
霓虹燈下新哨兵
◆ 東方慕蓉
霓虹燈下故事多。一部《霓虹燈下的哨兵》講述了“南京路上好八連”身居鬧市一塵不染，始終保持艱苦奮斗、戒驕戒躁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為人民服務本色的故事。其實，和“南京路上好八連”齊名的，還有一支同樣紀律嚴明、同樣全心全意為市民和中外游客服務的隊伍，它就是有著“南京路上好警署”之稱的上海市公安局黃浦分局南京東路派出所。
南京東路派出所先后8次榮立集體二等功，被公安部評為“全國優(yōu)秀公安基層單位”，被中組部授予“全國創(chuàng)先爭優(yōu)先進基層黨組織”和“全國先進基層黨組織”稱號，被國務院授予“南京路上好警署”稱號，被中共中央、國務院授予“上海世博會先進集體”稱號。
南京路上的霓虹燈日新日美，南京東路派出所的民警們這些霓虹燈下的新哨兵身上，是不是也有日新日美的故事呢？
走開，這里不再是“冒險家的樂園”
猶太富商哈同曾耗費60萬兩白銀用400萬塊鐵藜木把這里鋪成遠東最漂亮的街道；先施、永安、新新、大新四大公司締造的商業(yè)傳奇曾經讓這里成為引領摩登生活的風向標；懷抱長槍并排席地而臥、將這里當成露天軍營的解放軍戰(zhàn)士曾讓早起的市民由衷贊嘆人民軍隊紀律的嚴明；在實體商業(yè)受到互聯(lián)網商業(yè)巨大沖擊的今天，這里依然人頭攢動，尤其當夜幕降臨，璀璨的霓虹燈勾勒出的光影世界分外美麗……沒錯，這里就是著名的“中華商業(yè)第一街”南京路步行街。
不到南京路，就等于沒來過上海。如今，上海已經成為越來越多中外游客最主要的旅游目的地，而南京路則幾乎是上海旅游的必到景點。十里南京路，每天都有相當于內地一個中等城市的人口在流動。這么多人在流動，該是多大的商機啊，商家自然眉開眼笑。和商家一樣眉開眼笑的，還有一些人，一些視南京路為“冒險家的樂園”、想靠這條馬路發(fā)橫財的人。不過，他們未曾料到，處處商機的南京路，同樣處處“危機”。“危機”的源頭，就是南京東路派出所便衣反扒隊。
南京東路派出所便衣反扒隊由3名民警、20名特種保安組成，胡建堅任隊長。胡建堅是“老南京路”了，從1985年開始就在南京路上反扒，30多年來抓到的扒手超過2000人。這2000多個扒手中，什么樣的奇葩都有，而且都很有當時的時代特點。
1980年代，來上海出差的外地人就像現(xiàn)在出國旅游的人一樣，總會肩負家人、朋友或者同事的重托，購物單列了密密麻麻一長串。那個時候銀行卡還沒開始使用，所以皮夾子也都鼓鼓囊囊。有一次，正是這樣一個肥美誘人的獵物被3個家伙盯上了，從外灘一直盯到人民廣場。進了市百一店后，3個家伙瞅準時機，一個人割包，一個人拿袋子接包里漏出的鈔票，一個人望風兼擋住旁人的視線。直到胡建堅他們圍上去動手抓這3個家伙的時候，一直木知木覺的被害人才醒過來。他臉上那種混合著驚喜、憂懼和后怕的神情讓胡建堅記了很多年。
1990年代，來了一撥東北的賊。胡隊長他們抓到第一個，要關的時候這家伙哧啦一聲拉開了上衣，赤裸的胸前赫然露出個拇指粗的管子。這家伙指著管子說他沒辦法吃飯，是靠從這個管子灌流食進去的?？磥硎菦]辦法關了。誰知后面如法炮制的還有，到了第二個、第三個，胡建堅他們警覺了，先把這些家伙帶到醫(yī)院去檢查，再和他們籍貫地公安機關聯(lián)系，才知道這些管子里的傷口其實是長好的，插上去根本就是為了逃避打擊，打掉了三四十個之后，“插管子朋友”再也不來冒這個險了。
到了2000年代，賊已經進化得相當高級。以前只顧自己“打獵”，不大注意自己是不是也是別人的“獵物”。而這個時候，他們有了強烈的反偵查意識，所以對便衣隊員來說，跟蹤得更講究技術，既不能離得太遠，太遠看不到他的動作，不知道他下手了沒有，也不知道他朝誰下手了；又要和他保持距離，防止被他發(fā)現(xiàn)。還有，萬一你被賊發(fā)現(xiàn)了，一個陌生面孔的便衣隊員必須得馬上補上去。賊之間合作也很緊密，偷的東西一轉眼就到了同伙手里，抓的時候晚上幾秒鐘，贓物就轉移了，賊沒贓，硬似鋼，贓物不在他手上再說啥也沒用。所以反扒講究的是戰(zhàn)機，得看準了。
2005年左右，南京路出現(xiàn)了一些“殺豬朋友”，這些“殺豬朋友”基本上是夏季的夜間出來，“殺”的是睡在南京路邊或者在肯德基、麥當勞店里過夜的人。大家有所不知，夜間睡在馬路邊的，除了流浪漢，還有一些準備第二天一早乘火車、感覺住賓館不合算的游客，或者酒吧里喝完酒醉倒在地的酒鬼，或者相擁相依舍不得分開的小情侶。傳統(tǒng)的偵查手段很難對付“殺豬朋友”，夜深人靜，即使南京路這樣熱鬧的馬路上也人煙稀少，他們去“殺豬”，你如何不被他們發(fā)現(xiàn)而能靠上去？幸好這個時候有了監(jiān)控探頭，那邊，派出所綜合指揮室里的24塊大屏幕監(jiān)控著南京路周邊的角角落落，這邊，便衣隊員隱蔽在暗處，只要那邊一發(fā)指令，這邊馬上出擊，人與機器互動，“殺豬朋友”不僅跑不掉，連犯罪證據也給他固定得扎扎實實的。但是這種案子沒那么容易一下子都打清爽，直到南京路上的監(jiān)控探頭越來越密集，反扒力量越來越強，人和機器的互動越來越默契的2012年、2013年間，“殺豬”案件才被壓了下去。
還有一類奇葩的街面案件，大家在新聞里可能看到過，就是嫌疑人假裝要買黃金或者手表等貴重物品、趁營業(yè)員疏忽大意拿了就跑的案件。2013年平安夜在永安百貨發(fā)生的一起在黃金柜臺搶奪金手鏈的案件，那個腦子被槍打過的家伙不過三四天就落網了。這里給大家講另外一個案件，發(fā)生在2014年元旦這天，是一家大百貨公司的浪琴手表專柜，有顧客要看某款手表，營業(yè)員拿出來，顧客看了看，又指著另外一款讓營業(yè)員拿，前面看過的那只表順手放在柜臺上。這個時候和顧客站得很近的一個女子拿起了那只表，裝模作樣看了看，然后突然跑掉了。一瞬間營業(yè)員和顧客都愣住了，營業(yè)員以為女子是和顧客一起的，顧客以為女子是和營業(yè)員一起的，然后被她鉆了空子。案子胡建堅他們接手后，從監(jiān)控錄像做起，拼接了商場、街面和地鐵車站的監(jiān)控之后，逐漸刻畫出了女子的行為軌跡。但讓人氣餒的是，女子進地鐵站后并不買票，也沒用交通卡，而是貼著前面一個進站的人過了閘機。當時可是元旦小長假啊，人民廣場有3條地鐵換乘，當日整個軌交網絡的客流接近1000萬，女子乘了哪條地鐵、乘到哪里出去，簡直比大海撈針還大海撈針。要計算他們此刻的心理陰影面積，真不知道得多少臺高性能計算機。沒有辦法，胡建堅他們一個車站一個車站看，一個出口一個出口看，看了差不多一個月，終于在2號線世紀公園站看到這女子的身影，她在出車站。接下來是乘公交車還是乘出租車，或者步行，都得繼續(xù)查。就在這時，上海時裝公司又發(fā)了一個未遂的盜竊案。一女子趁著收銀員去衛(wèi)生間的間歇坐進收銀臺，用鑰匙鼓搗放營業(yè)款的抽屜，結果被回來的收銀員撞了個正著。雖然是未遂，胡建堅也不敢馬虎，趕緊到時裝公司看錄像。一看，他樂了，這不就是一個月來他們日思夜想的那位“女神”嗎？這下，他們直接去世紀公園地鐵站周圍查找“女神”的下落，最后還是通過拼接地鐵站、街面和公交車上的錄像，拼接出了她的去向。一波三折，等他們沖過去，人已經辭職走了，結果是上網追逃將這“女神”抓到手的。
在南京路上，除了扒竊，游客可能對小廣告和各種拉客行為也是感覺不勝其擾、不勝其煩。小廣告和拉客行為的本身，不歸公安機關管，但如果發(fā)的是制假售假的廣告，如果拉客進去是為了斬客，那性質就截然不同了。南京東路派出所的領導注意到這些行為的“灰度”，于是在便衣反扒隊之外，又成立了一支街面便衣力量，依舊是3個民警，帶十幾個社保隊員，專門打擊這類違法犯罪。
拉客吊模的對象大多是外籍男子，程式很套路，先由衣著暴露、儀態(tài)風塵、略懂外語的年輕女子上前搭訕，搭上之后便引誘對方到酒吧、KTV或者茶室去消閑，然后再采取詐騙、敲詐、強迫消費等手段迫使對方以明顯高于市場的價格進行消費。2014年11月，就有這樣一個團伙，在南京路邊上一條小馬路弄了個黑店，三番五次敲詐外籍男子。街面便衣隊發(fā)覺后，把線索上報給分局治安支隊，兩家聯(lián)合辦案，在黑店周邊蹲點守候。到了11月8日這天下午4點多，他們發(fā)現(xiàn)有四女一男將兩名外籍男子帶了進去，估摸時間差不多便沖進去，果然不出所料，雙方正在對峙當中。兩個金發(fā)碧眼的外籍男子攤攤手聳聳肩，他們實在看不懂，這么小一家店，怎么一杯茶要人民幣2000元，一碟點心要1000元？而前面還儀態(tài)萬方的可人女子瞬間變成了母夜叉，邊上還站著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文身惡漢……
還有一個是通過人機互動抓現(xiàn)行的拉客吊模案子，就發(fā)生在這個猴年春節(jié)。那一天，九江路貴州路口一名外籍男子被一妖形怪狀的女子纏住，而且外籍男子已經上鉤，就在女子興沖沖帶著外籍男子去消費時，派出所的綜合指揮室已經通過電臺通知便衣力量上去，迅速將女子帶到派出所。
南京路上無小事。南京東路派出所乃至黃浦分局上下都深知這一點，除了分局的特種機動隊和沖鋒車，派出所的移動指揮平臺也已經屯警街面，三輛車分處南京東路貴州路路口、南京東路福建中路路口和南京東路金華路路口，形成犄角之勢，現(xiàn)場接受市民游客的報警和求助，并按照“一、三、五分鐘到場”的要求處置突發(fā)事件。
警力有限民力無窮，這句話聽上去很老套，卻是公安工作常用常新的法寶。來到南京東路所擔任所長后，王益就開始思考，沿線各大商場、樓宇的安保力量在點上，很多突發(fā)情況他們第一時間掌握，怎么把這支群眾性的安保力量用好，大家一道做好安全防范工作？在他的倡導下，派出所、街道、步行街的管理方等相關方面達成一個共識，共同建設“一呼百應”工程。這個工程是將南京路沿線各大商場、商務樓安保部的對講機和所里的專用對講機調到同一個頻道，為的是一有突發(fā)事件或者案件，馬上通過電臺呼叫，提高響應速度。派出所還為沿線單位配備鋼叉、防爆毯和滅火器等器材，請分局的專職教官對商場的保安進行培訓?？傊粋€目標，讓十里南京路固若金湯，請“冒險家”們走開。
將派出所打造成像南京路上的百年老店一樣的金字招牌
王開照相，茂昌眼鏡，亨達利鐘表，泰康食品……說起南京路上的百年老店，南來北往的人們莫不稱道于它們上乘的質量和優(yōu)質的服務，那么每天24小時“開門迎客”的南京東路派出所接待大廳，是不是也感染和具備了這些和它比肩而立的百年老店的氣質呢？我們首先看一封寄自首爾的感謝信：
非常感謝上海警方幫我們找到了丟失的行李，特別是南京東路派出所的仲寬銘警官，給予我們熱情及時的幫助。這是我們一家在上海非常難忘的經歷。感謝上海警方，感謝南京東路派出所的GREAT JOB。
寫感謝信的是一對帶著孩子來上海旅游的韓國夫婦。那天，他們一早退掉了酒店的房間，本打算一家三口到南京路玩，玩好了直接去機場，結果下出租車的時候忘了拿放在后備箱里的兩個行李箱。一家人急得滿頭大汗，嘰里呱啦思密達的韓語沒人聽得懂，孩子稍微懂點英文，這樣在路人的指點和幫助下，他們來到南京東路派出所求助。聽完小孩子磕磕絆絆的韓式英文，治安窗口警長仲寬銘很快明白怎么回事了，他馬上調閱監(jiān)控錄像，馬上打電話給出租車公司和駕駛員，很快韓國游客的兩個大行李箱送到了派出所。
善小暖人心。一個城市給游客留下的印象，更多的是這個城市里的人給游客留下的印象。有同事曾講過他在法國巴黎的一個經歷。他和朋友拖著行李準備去酒店，突然下起了大雨，這時，一輛出租汽車停在他們身邊。他們不會說法語，就把酒店的名片給駕駛員看，駕駛員跳下車，冒著大雨賣力地幫他們把行李箱搬進后備箱，然后開他們過去。可是沒想到轉了一個彎酒店就到了。他們嘀咕著難怪駕駛員這么賣力，原來是要斬他們一刀。可誰知等他們付錢時，駕駛員卻連連擺手，他說的法語他們聽不懂，反正是不收錢。這大大地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也讓他們大為感慨，對巴黎甚至對法國的印象就此形成。同樣，為韓國游客找到行李箱這件事情很小，過程也很簡單，但我們可以想象，對于中國，對于上海，這三位韓國客人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在這個意義上，除卻胡歌這樣的大明星被官方聘為上海的城市形象大使，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是這座城市的形象大使。在南京東路派出所民警心中，南京路是上海的名片，同理，派出所的每一個民警也是上海警方和上海城市的名片。
可能很多人都對每月20日南京路步行街的便民服務活動都有印象。這個便民服務活動是早在1984年就由南京東路派出所的青年民警發(fā)起的，一開始僅僅是戶籍咨詢；后來，有理發(fā)、修雨傘和套鞋手藝的民警自告奮勇擺起攤頭；再后來，他們感染到南京路沿線單位，南京東路街道、駐扎在附近的部隊，還有很多商場，也把攤頭和派出所擺在一起。如今，每逢20日，有修雨傘套鞋的，有剃須理發(fā)的，有測量血壓的，有測量身高體重的，也有熨燙衣服的，追捧的市民游客越來越多，已經成為南京東路上一個響當當的品牌。
不過，這些便民服務只不過是南京東路派出所服務精神的一個簡單外化。作為公安機關聯(lián)系群眾的窗口，它的本質就是立足公安職能提供各種服務，辦戶口是服務，接受求助是服務，接警處警是服務，調解糾紛也是服務。人民警察的核心價值觀中有兩個關鍵字是“為民”，香港警隊的精神首先是服務為本，可見，為民和服務，是警察的天職。在南京東路派出所，你會發(fā)現(xiàn)，為民和服務意識已經滲透到民警的血液當中，成為他們的習慣，甚至習慣到了不以為然、不自知的程度。比如，在采訪為三位韓國客人找到行李箱的故事時，當事民警仲寬銘想了半天然后抱歉地笑笑說印象不深，他說他在南京東路派出所快20年里，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報警求助實在是太多了，具體的情節(jié)實在記不得，但有一點他記得很牢，就是剛進派出所時韓麗華大姐告訴他：特事特辦急人急，幫困幫難不圖名。
韓麗華是1990年代南京東路派出所的戶籍窗口民警，更是聞名全國公安的服務明星。降低柜臺是她的首創(chuàng)，在窗口擺放老花眼鏡和水筆也是她的首創(chuàng)。她承諾材料齊全的堅持一次辦結，政策范圍內材料不齊的，保證第二次辦結。對行動不方便的群眾她細心記下對方的電話、BP機或者通訊地址，事情辦好了主動聯(lián)系他們，盡量不讓他們多跑路、跑冤枉路。韓麗華評到過全國特級優(yōu)秀人民警察，曾應邀去北京參加國慶50周年大閱兵。她的精神影響過南京東路派出所幾代窗口民警，比如薛文儀，比如潘弘，比如袁雁，他們對韓麗華的服務項目進行繼承和發(fā)揚：創(chuàng)設中英文叫號系統(tǒng)，方便了聽不懂中文的外籍人士；“小書簽”工作法，在開具戶籍證明時，在戶口本內夾一個小書簽，方便同一信息的再次查詢；對年老體弱的群眾，他們從窗口走出來，走到百姓的車旁，進行講解和辦理；他們還和社區(qū)民警一起，前往養(yǎng)老院和連門也出不了的老人家，只為給這些特殊群體提供更好的服務……
周到貼心的服務讓南京東路派出所的接待大廳在市民游客心目中和南京路上那些百年老店一樣值得信賴。遠的不說，7月20日晚上發(fā)生的一件事情就很有代表性。一位腿腳不便的老人辦完事想回遠在浦江鎮(zhèn)的家，可是老人拄著拐杖從九江路的福州路口直到走到西藏中路的汕頭路口，還是沒有打到車。不是沒有出租車，而是出租車駕駛員都忙著網上搶單，根本沒人理會老人，也不愿意做老人這單生意。老人發(fā)火了，到了西藏中路口，看到一部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車，他吸取前面的教訓，不打招呼索性直接拉門上車，不料正在手機上忙著搶單的駕駛員出言不遜，惹惱了老人，老人拎起手杖就朝著出租車的門梆梆梆敲去，敲得車門漆皮脫落。駕駛員不干了，沖下來指著老人的鼻子開罵，還開價300元，不賠不能走。兩個人吵到南京東路派出所，治安窗口民警王德榮接待了他們。
耐心聽了兩個人的陳述，再仔細查看了監(jiān)控錄像之后，王德榮有了主意。從感情上，老人腿腳不便，也不會使用打車軟件，拄著拐杖走了那么遠都打不到出租車，心里有火，值得同情。但從道理上講，用手杖敲打人家車門也確實不妥。把這個道理給老人講清楚后，他對老人說，于情，我站在你這邊，于理，我得依法辦事。對于駕駛員堅持要的300元，在王德榮的調解下，老人最終拿出200元。寫完調解書之后，當日的值班長李豐陪著老人出了派出所，走到馬路上幫他攔了一輛出租車，并細心地叮囑駕駛員老人要去哪里，務請他一定送到。那邊王德榮繼續(xù)對出租車的駕駛員進行教育：雖然你的錢賠到了，但作為一名服務行業(yè)的工作人員，我不支持你這種做法，他是老人，腿腳不便，他手里的拐杖你難道沒看見嗎？放棄一個網上的單子做老人這單生意也不吃什么大虧，人哪，不能只盯著錢看……王德榮說這些話的時候，手里拿著200元賠款的駕駛員，始終紅著臉、低著頭。
就像南京路上那些百年老店的金字招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深入人心一樣，南京東路派出所這塊金字招牌，靠的是一點一滴的善意和善行的積累，靠的是一代又一代民警的接力拼搏。關山初渡路正長，每一位在崗位上的民警都明白，對這塊“金字招牌”，要像愛護眼睛一樣愛護它、維護它、保持它、光耀它。
炫目的霓虹燈影之外，那些奔走在小弄堂里為平安日夜忙碌的身影
大家可能有所不知，炫目的霓虹燈影之外，光鮮亮麗的“大馬路”之外，南京東路派出所管轄的地域里還有很多有上百年歷史的老式里弄。這些房子年代久遠，原本住一戶人家的地方，現(xiàn)在住了不知道多少戶人家，木樓梯走上去吱吱作響，電線拉得蜘蛛網似的，而且還經常為了我家關門聲音太響、你家多占了公共空間而拳腳相加，跟《七十二家房客》里演的一模一樣。
管的是老房子老地區(qū)，但工作方法不能老，不能一成不變。對于這個，南京東路派出所第二責任區(qū)警長殷騁深有體會。他責任區(qū)里的北京西路364弄146支弄某號是一幢回字形的大雜院，曾是上海灘八大望族之一張石銘的藏寶閣，現(xiàn)在住著75戶人家，有上海人，也有外地人，磕磕碰碰的事常有，所以殷騁對這里格外上心。有個姓李的小青年，長得人高馬大，脾氣也暴躁，因為故意傷害被判緩刑，去年回到社區(qū)進行矯正。殷騁知道，尤其是這樣的人，從監(jiān)獄人變成社會人，會有種種適應上的困難，甚至可能產生被社會排斥和淘汰的感覺，更容易引發(fā)矛盾。果不其然，不久事情就出來了，起因是樓上人家有個五六歲的孩子，喜歡蹦蹦跳跳，而且不管白天晚上。地板本來就薄，聲音傳導下去，嚴重影響到小李的正常生活，他上去跟這戶人家理論，孩子媽媽答應看好孩子。但不出兩天又故態(tài)復萌。這回，小李急了，他一陣疾風一樣跑上去，腳步聲砸得樓梯嗵嗵嗵直響，一進門，就捏住孩子的領口，作勢要把孩子扔到樓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孩子媽媽大叫著沖過去奪孩子。
殷騁知道情況后，馬上和同事上門勸解。勸是暫時勸開了，但根子上的問題怎么解決？殷騁左思右想，要是地板再厚一點就好了……可是地板怎么才能再厚一點呢？對，鋪個墊子，增加了厚度，也增加了彈性，孩子還不容易摔傷。于是，他和同事再次上門，提出這個方案供樓上這戶人家參考，這戶人家很快同意了，并承諾管好孩子，盡量不讓孩子在夜間吵鬧。這還不算，他又找到小李的父母，請他們一起勸說小李要吸取前面事情的教訓，遇事一定要冷靜，重蹈覆轍是傻得不要不要的事。就這樣，一個矛盾及時化解了。
殷騁的同事、社區(qū)民警孫紅偉的故事則體現(xiàn)出的是一個警察的高度敏感性和責任心。前兩年夏天，孫紅偉突然發(fā)現(xiàn)原本生活已經步入正軌的一個陳姓吸販毒人員突然有了異常，白天在家呼呼大睡，晚上則燈火通明，家里還不斷有陌生人進進出出。孫紅偉還發(fā)現(xiàn)，這個期間弄堂口經常會停一輛從未見過的紅色北京現(xiàn)代。他先查這輛車，查出來車主是個年輕的職業(yè)女性，接著查她的個人情況，發(fā)現(xiàn)她有個正在讀小學的孩子，沒有任何前科劣跡，但是離婚了。一個有著穩(wěn)定工作、有著正在讀書的孩子的女人，按說應該朝九晚五，晚上還得盯著孩子的作業(yè)，怎么會頻繁地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要那么晚才離開？慎重起見，他又到女人所住小區(qū)了解，小區(qū)門衛(wèi)確認這個人、這輛車確實是這個小區(qū)的，而且確實最近一段時間常常很晚回來。如此一來，姓陳的這個家伙很可能是故態(tài)復萌，在容留他人吸毒。接下來，孫紅偉開始摸這些家伙的活動規(guī)律，同時收集違法犯罪的證據。一周之后，孫紅偉和同事敲開了陳家的大門……
牛莊居委社區(qū)民警黃國權，老娘舅的味道十足，他的法寶是一套屢試不爽的“一聽二記三看四說”工作法。他善于聽，在處理鄰里糾紛時，居民說什么，他從不打斷，而是對他們的一言一語都仔細揣摩，然后抓住其中的關鍵點提問。他信奉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民情筆記本不離身，不管是報警類，還是求助類，抑或是咨詢類，他都一一記下來，再按照輕重緩急一一處理、一一答復，哪怕有些暫時處理不了，居民也感覺到這個黃警官對自己的問題很重視，心里的怨氣便消去了大半。他下社區(qū)，不是走走看看就算了，他注意觀察，特別是一些需要重點關注的人員，他們的衣著、戴的首飾或者手表、拿的手機有沒有什么異常的變化，他們說話的語氣、神情有沒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這些都是能夠透露秘密的細節(jié)，這些細節(jié)一定要觀察到。他口才好，跟你講事實擺道理，繪聲繪色，路子清爽，無論是居委干部，還是小區(qū)保安，都喜歡和他交流，也都能從與他的交流中受益。這些方法試下來，他對社區(qū)的人、事、物的基本情況做到了底數清、情況明。令人高興的是，2015年牛莊居委實現(xiàn)了零發(fā)案。在實有人口4000余人、且多是舊式里弄、需要關注的重點人員又多的牛莊居委，這幾乎算得上是奇跡。
在光鮮亮麗的霓虹燈照不到的地方，在彎彎曲曲的弄堂深處，像殷騁、孫紅偉、黃國權這樣的社區(qū)民警還很多，他們活躍在城市最末端的毛細血管中，用敬業(yè)和勤勉為千家萬戶的平安日夜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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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讀到一個段子，說某月某日是世界警察日，公安部也曾確認過。但就是這么一個高大上的節(jié)日不知為什么知名度卻極低。有人分析原因，只要是節(jié)日，商家一定是要推波助瀾的，節(jié)日只是個幌子，刺激消費賺到真金白銀才是真章，甚至只要有需要，沒有節(jié)日也能硬生生地造出個節(jié)日來，這個大家都懂的，不用我多說。但是唯獨警察日沒有辦法，原因很簡單，越是過節(jié)警察越是事情多，那商家的東西賣給誰呀？沒有商家給你推波助瀾，一個節(jié)日想火起來，做夢去吧。呵呵，不管世界警察日是真是假，但道理是這個道理。
再說南京東路派出所。用腳后跟想大家都想得出，這個派出所，越到節(jié)假日肯定是越忙，民警待在單位的時間比待在家里的時間要長得多，他們和同事相處的時間也要比和家人相處的時間長得多，當然和同事過的節(jié)日也比和家人多得多。警察的職業(yè)特點使然，南京東路的地域特點使然，所里民警都能接受，工作也都賣力，這讓所長王益和教導員施屹昂很感動。
王益來南京東路所做所長快兩年了。他說到派出所報到的第一天，就給了他兩個沒想到，一個是令行禁止，幾點幾分開會就幾點幾分開會，所里有線廣播一通知，除了接警的、坐窗口的，齊刷刷都到了。這就是一個老先進所民警的素質，也就是南京東路所一直能打勝仗的根本保證；第二是會場里一片白頭發(fā)。來之前他是知道所里老民警多，但那只是概念，真正看到一片白頭發(fā)，心里還是蠻震動的。這些在家里已經是爺爺奶奶輩的民警，在崗一天，奉獻一天，根本沒有船到碼頭車到站那種我反正不求什么了、你領導又能拿我怎么樣的懈怠。還有，南京東路派出所地處中心城區(qū)最核心的地段，按說耳濡目染，民警的商品意識應該是很濃厚的。而對于普通市民來說，最大宗的商品就是房子，在房價無比夸張地一路高歌猛進時，王益發(fā)現(xiàn)所里民警關心這個的人很少，動這個腦筋的人也很少，大家大多住在小平方的房子里，而且心都很平，同事在一起時，談論交流和相互請教的多是工作，這讓他很感動。
感動之余，他和教導員商量，常年的連續(xù)征戰(zhàn)，整個隊伍都已經很疲累了，民警優(yōu)秀是民警的素質，領導把這支隊伍交給我們，我們就要帶好、關心好、愛護好。不如就把派出所變成一個大的家，讓民警在快節(jié)奏高強度的工作中體會到家的溫暖。
在南京東路派出所，有兩個大大的“家”字，一個在二樓的榮譽室，一個在三樓的廉政教育室。仔細看，兩個“家”字是用民警的笑臉拼成的，每個民警的笑臉都在，是所有民警共同組成了這個“家”。
是家，得先讓民警吃飽吃好。所里的食堂，所領導花了很多心思，一天三頓正餐加一頓點心，哪一頓都不馬虎。轄區(qū)有不少有名的餐飲企業(yè)，所領導通過街道把這些餐飲企業(yè)的大廚請到所里，讓他們手把手教廚師燒菜。早飯和午后的點心，來不及做，就從餐飲企業(yè)買回半成品，省事又可口。生日的民警，當天還可吃到“霸王餐”，免費的兩大葷兩小葷，外加一碗長壽面。
是家，休息的問題也得解決好。市中心寸土寸金，所里螺螄殼里做道場，擠出空間，保證每兩個民警有一張床，墊被公用，自己的被子值班備勤的時候拿出來，確保辛苦了一整天之后能睡個好覺。
是家，就得是港灣，是民警心中永遠的岸。有人病了，所領導想辦法聯(lián)系醫(yī)院、聯(lián)系專家，他們相信，這個時候人最脆弱，最需要關心；家里有婚喪嫁娶或者孩子中考高考的，所領導一定上門，他們相信，自己的到來，會給民警帶來鼓勵或者安慰；有人哪怕取得一點一滴成績，所領導都會提出表揚，他們相信，好民警是表揚出來的……所以，在這個大家庭里，民警吃得了苦、受得了委屈。
老民警華仁令，去年大年夜晚飯時間，110打進來說雅居樂大廈4樓突然停電，涉及到某知名餐飲場所，客人在吵；物業(yè)緊急排查，說沒有兩三個小時電是沒法修好的。沒電了年夜飯當然沒法繼續(xù)了，客人不答應。這位老民警趕過去處理，既要協(xié)調退錢的事，又要協(xié)調把食客分流到附近的幾個餐飲場所，等忙完人家年夜飯的事已經快9點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年夜飯還沒吃。肚子咕咕直叫，胃也一陣一陣抽搐，所里食堂師傅正在準備凌晨收崗后全所民警的夜宵，他沒有二話，自己泡了碗方便面，就當是年夜飯?？鄽w苦，他沒有半句怨言。
還有一位民警，在跟一個蘋果手機失竊的系列案件。其中有失主打來電話說根據手機的定位功能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已經進了蘋果手機的翻新工廠，而與蘋果公司法務部交涉的過程中，法務部要求接受報案的公安機關出具相關證明。這位民警很賣力，一趟一趟把相關材料從內網刻盤拷貝到外網，又按照對方的要求不厭其煩進行補充，但到后來在12345熱線回訪時，這位失主居然說不滿意。委屈歸委屈，這位民警依舊沒有放松案子的偵查。
南京東路派出所民警的平均年齡46歲，55周歲以上的民警占到了三分之一，但這些老民警根本不把自己當成快要退休的人看，59歲的堅持值班，58歲的堅持值大夜班。前面提到的反扒隊長胡建堅和他的隊友湯逸明，兩個人一個59歲，一個58歲，還天天泡在南京路。消防專職民警施衛(wèi)星，55歲了，不僅消防業(yè)務精通，就連消防條線的網辦系統(tǒng)操作，小青年也要請教他。他眼睛一直盯著廣東路的美容美發(fā)用品批發(fā)一條街、寧波路的建材市場一條街和北京路的五金電線化工一條街，盯這些店鋪住沒住人，做沒做飯，電線有沒有穿管，當日營業(yè)結束后總電源有沒有關閉，等等。但相比起來，老式里弄更讓他操心。大家在前面已經了解到，南京東路派出所轄區(qū)的老式里弄多有上百年的歷史，而且都是木結構，加上住的人多，電表幾乎占滿了一面墻，電線也是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作為惠民工程，區(qū)里統(tǒng)一組織安裝簡易噴淋設施和消防報警器，但有些住戶就是不肯裝。施衛(wèi)星上門了解原因，這些住戶一是認為沒必要，幾十年住到現(xiàn)在了，哪里有什么火災；二是墻上要打洞，要排管道，弄得亂七八糟的。于是施衛(wèi)星對癥下藥，做了些展板放進弄堂里，拿別人的教訓給大家看。施工的時候，他叮囑施工人員，排管道的位置要選好，做到既美觀又不妨礙住戶的生活，還有，打洞的時候用個兜把灰兜起來，不要飛得到處都是。結果，他們轄區(qū)消防設施安裝工作后來進行得相當順利。后來一戶人家衛(wèi)生間的紙簍里不小心丟了沒熄掉的香煙屁股引燃了紙簍，噴淋設施“聞訊”啟動將火滅掉，居民們更是信服。
有老民警在前面帶的好頭，年輕人也不示弱。前面提到的巧妙處理75家房客中樓下樓上矛盾的責任區(qū)警長殷騁，被評為黃浦分局2015年度“十佳”優(yōu)秀青年民警，社區(qū)民警孫紅偉被評為全市第四屆“十佳”優(yōu)秀社區(qū)民警，巡邏民警張捷閩被評為黃浦分局2015年度“十佳”優(yōu)秀巡邏民警。
一個集體是由很多人組成的，這些人的優(yōu)秀也就構成了這個集體的優(yōu)秀，進而個體的優(yōu)秀和整體的優(yōu)秀相互作用，使得優(yōu)秀成為一種氛圍。看看南京東路派出所和它的這些民警，信然。
派出所獲得“南京路上好警署”這個榮譽，至今已快20年了。這20年里，所領導換了一茬又一茬，民警進來出去也一茬又一茬，但那種身為南京東路派出所民警的榮譽感，已經沉淀下來，成為南京東路派出所的精神財富，也成為全所民警有戰(zhàn)斗力、能打勝仗的思想保證。也正因此，所長王益和教導員施屹昂正在籌劃，要把每年的11月26日，也就是國務院授予他們崇高榮譽的這一天，定為南京東路派出所的榮譽日。
這真心是個不錯的想法。當榮譽成為紀念日，當紀念日根植心中，相信南京東路派出所一定會創(chuàng)造出更加輝煌的平安奇跡，為這條創(chuàng)造過無數奇跡的馬路添彩，也為這座創(chuàng)造過無數奇跡的城市添彩。
發(fā)稿編輯/張 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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