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磚萬瓦

張雪華

公元1368年，洪武元年三月，劉伯溫奉朱元璋之命前往江南小鎮(zhèn)周莊向江南首富沈萬三借銀兩修城墻。

江南的三月就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才還是晴空萬里，忽然就下起大雨，在路上行走的劉伯溫和兩名隨從被淋成落湯雞，眼看著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劉伯溫苦笑著說：“別人都稱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你們看看，我連江南的天氣變化都沒觀察到?！?/p>

“先生一心為國分憂，急著趕路，當然不會去觀察天氣這種小事了?！币浑S從笑著回答。

“看來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下來，我們?nèi)ツ抢锒愣惆??！眲⒉疁刂钢覆贿h處的幾間草屋說道。

三人剛走近草屋，隨著一陣狗吠，一老漢從草屋里走了出來，三人說明來意，老漢爽快地把三人請進屋里。

老漢找到三張破椅子不好意思地說：“你們將就著坐吧，我去給你們燒點水喝。”

劉伯溫道了謝，便和老漢閑聊起來，才知道老漢是在這里燒窯的。說起燒窯，老漢嘆息道：“這幾年兵荒馬亂的，一年中沒幾家蓋房的，這窯一年也燒不了幾次?！?/p>

劉伯溫笑道：“新皇在應天府（今南京）登基，定能開創(chuàng)太平盛世。你的窯肯定能紅火起來。”

老漢笑答：“但愿如先生所說，新皇是個英明之主，能讓老百姓過上安定的好日子。”

當劉伯溫問起附近有無縣鎮(zhèn)時，老漢說：“離這兒不遠，有個叫陳墓的小鎮(zhèn)?！?/p>

“陳墓，怎么取這么奇怪的鎮(zhèn)名？”劉伯溫不解地問道。

“據(jù)說鎮(zhèn)上有座陳姓妃子的墓?！崩蠞h答。

雨停時天色已晚，趕路是來不及了，老漢笑道：“先生不嫌棄的話，就在這里住一晚吧?！?/p>

第二天，當劉伯溫起床準備趕路時，發(fā)現(xiàn)一名隨從發(fā)起高燒，劉伯溫讓兩名隨從留下，自己去那個叫陳墓的鎮(zhèn)上抓藥。

抓好藥后，劉伯溫見時間還早，便信步從鎮(zhèn)的街北往街南走去。當來到鎮(zhèn)南一座叫蓮池禪院的寺廟時，只見寺廟臨湖而建，離寺廟不遠處有一座墳冢，應該就是那位妃子的吧。劉伯溫看著那條穿鎮(zhèn)而過的河流，忍不住贊嘆：“真是塊風水寶地。”可縱觀整個小鎮(zhèn)，劉伯溫竟不禁冒出冷汗。原來這看似普通的繞水而建的小鎮(zhèn)，蓮池禪院正門正對著那座墳冢，背后是一條穿鎮(zhèn)而過的河流，看上去宛如一條含珠的巨龍，靜臥在小鎮(zhèn)。他掐指一算，這小鎮(zhèn)將來要出真龍。天下甫定，還要出龍，豈不又要大亂？不說百姓再受戰(zhàn)亂之苦，作為軍師，如果他不能妥善處置此事，將來也是罪不可赦?？磥碇荒芷茐倪@里的風水，防止再出真龍。劉伯溫急匆匆地回到老漢那里，忙寫奏折讓一隨從送回應天府。原來劉伯溫想出了防止出龍的方法：一是把蓮池禪院的門改成朝北開，使原本含珠的龍頭，變成轉(zhuǎn)頭回望自己的身體；二是在鎮(zhèn)上修建幾十座古橋，這樣從風水上來講就能把龍身鎖定，使它不能騰飛。

既然要出真龍，那一定也會出千軍萬馬啰。龍身可用石橋鎖定，但此地真的要會聚千軍萬馬的話，那還不是一樣要大亂。劉伯溫苦思冥想，頭疼得要死。

正在劉伯溫為此發(fā)愁，大傷腦筋時，老漢的孫子和幾個小伙伴玩的游戲引起了他的興趣，細問得知他們是在玩一種“撞城墻”游戲。小伙伴每人拿一磚頭，當他們用自己的磚頭豎排成一條磚墻后，其中一人站在五米外的地方用自己的磚頭撞翻那磚墻。

看著玩得興高采烈的孩子，劉伯溫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他找到老漢，說讓老漢燒制各種尺寸的青磚，而其中最大的長二尺二、寬二足、厚一尺七。老漢不解：“這么大的磚給誰用？”劉伯溫神秘一笑說：“此磚名為金磚，專供皇家御用。”原來他想把千軍萬馬轉(zhuǎn)化成千磚萬瓦。

“這小地方還能燒制皇家御用的磚頭？”見老漢不信，劉伯溫拿出百兩紋銀作為定金。老漢看著貌不驚人的中年書生，決定試試看。

半個月后，當劉伯溫從周莊沈萬三處借銀歸來，途經(jīng)陳墓時，見鎮(zhèn)上正在忙著建石橋，他特地停留下來指揮哪些地方要建橋，建什么樣的橋；同時再次找到老漢，又留下銀兩讓老漢發(fā)動親戚建窯燒磚瓦。

看著陳墓那欲騰空而起的真龍被鎮(zhèn)鎖住，千軍萬馬變成千磚萬瓦，此地不可能再出真龍，劉伯溫這才放心地回到應天府。

經(jīng)劉伯溫的部署，陳墓果然十分太平，沒出真龍，可卻留下“三十六座橋，七十二只窯”的傳說，給小鎮(zhèn)披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選自《金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