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仆

□陳 鵬

奇仆

□陳 鵬

據(jù)裴铏的《傳奇》載，唐大歷年間，有個(gè)叫崔生的年輕人，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談吐儒雅，被人冠以“君子”美稱。崔父跟當(dāng)朝一品元?jiǎng)钻P(guān)系很好，聽說一品元?jiǎng)撞×?，就讓崔生攜厚禮前去看望。

一進(jìn)一品元?jiǎng)赘?，但見朱門廣廈奢華無比，絕代佳人卷簾相迎，崔生難免心旌動(dòng)搖。賓主交談期間，三位容貌絕世的歌姬端著金盤款款入內(nèi)，盤子里盛著用蜜水浸過的桃子。其中一位紅衣美女走上前來，用湯匙舀了一塊送進(jìn)崔生嘴里，然后沖崔生嫣然一笑。崔生頓時(shí)靈魂出竅，直到一品元?jiǎng)赘f話，他才回過神來。臨別時(shí)，紅衣美女對崔生伸出三根手指，又翻了三次手掌，最后指了指胸前的小圓鏡，輕聲說：“你可要記清楚。”說完轉(zhuǎn)身而去。

回到家，崔生便害了相思病，茶飯不思。奴仆磨勒見他有心事，便問他原因。崔生一五一十地說了，還說自己對紅衣美女的手語百思不得其解。磨勒笑道：“這有何難？一品元?jiǎng)准抑杏惺焊杓?，那姑娘豎起三個(gè)指頭，是說她住在第三院，翻了三次手掌，就是指十五那天。胸前小圓鏡代表月亮，十五皓月當(dāng)空，姑娘約你那天見面呢?！贝奚渤鐾?，請磨勒幫他，磨勒道：“一品元?jiǎng)准抑杏袗喝刂杓г洪T，我今晚先去殺了它。后天是十五，你準(zhǔn)備好深青色的絹帛，做身夜行衣，我?guī)闳??！贝奚老膊灰?，好酒好肉款待磨勒。酒足飯飽后，磨勒起身離去，頃刻返回，說惡犬已除。

十五那晚三更時(shí)分，磨勒將崔生背在背上，轉(zhuǎn)瞬之間已越過十幾重院落，來到紅衣美女院外。透過虛掩的窗戶，崔生看見了不施粉黛的紅衣美女，不禁激動(dòng)起來。磨勒四處查探后，得知護(hù)衛(wèi)已歇息，一把將崔生推入紅衣美女房中。紅衣美女一見崔生，歡喜異常，問崔生：“郎君果然聰明絕頂，只是不知怎么來的這里?！贝奚鐚?shí)相告后，紅衣美女請磨勒進(jìn)來，然后含淚對崔生說：“我家本是富戶，世代居住在朔方（唐代方鎮(zhèn)，今天的甘肅靈武），一品元?jiǎng)渍虅萜廴耍莆易鍪替?，我茍且偷生，就是想逃出牢籠。郎君的仆人有神術(shù)，何不請他救我出去？如我重獲自由，當(dāng)服侍郎君一生，雖死無悔?！?/p>

崔生悶悶不語，磨勒卻道：“這姑娘真心實(shí)意，主人不要惆悵，小事一樁?！闭f完，磨勒背起崔生和美女飛騰而出?；氐酱藜遥奚鷮⒓t衣美女藏在書房。

次日一早，一品元?jiǎng)准音[翻了天，一品元?jiǎng)左@駭之余，怕此事聲張出去會(huì)招來災(zāi)禍，便選擇了息事寧人。

兩年后，崔生和紅衣美女到曲江（今西安城區(qū)東南部）踏青時(shí)，被一品元?jiǎng)准业钠腿苏J(rèn)了出來。一品元?jiǎng)缀荏@訝，請崔生過府責(zé)問，崔生迫于威勢，全招了。一品元?jiǎng)着溃骸斑@個(gè)歌姬罪無可恕，不過既跟了你兩年多，送你也無妨。只是你那奴仆神勇非常，一旦為惡，危害甚大，我要除掉他。”很快，一隊(duì)裝備精良的軍士包圍了崔府。磨勒手持匕首，飛過高高的院墻，軍士張弓引箭，但都沒射中。磨勒頃刻飛遠(yuǎn)，不知所終。

一品元?jiǎng)茁犝f磨勒逃脫，既后悔又擔(dān)心，日夜令軍士嚴(yán)加防守，但過了一年也沒事。十幾年后，崔府有人看見磨勒在洛陽集市上賣藥，容貌未改，神武依舊。崔生得知后十分羞愧：一品元?jiǎng)滓λ麉s不愿意或不屑于報(bào)仇，身懷絕技卻寧肯靠賣藥為生，他才是真君子啊。

（原載《民間故事選刊》2015年第12期 河南李恒克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