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晶(青島即墨天際專 修藝術(shù)學校,山東 青島 26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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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態(tài)由來畫不成
張晶
(青島即墨天際專 修藝術(shù)學校,山東 青島 266000)
摘要:本文從繪畫人物意態(tài)神態(tài)入手,結(jié)合歷史上毛延壽給王嬙作畫的故事引申出當時歷史人物對繪畫技法及人物動態(tài)捕捉的理解,繪畫中最難以表現(xiàn)的是人物的精神氣質(zhì),精氣神和動態(tài)的把握是需要高超的技法和藝術(shù)修養(yǎng)的,說毛延壽屈死,也不為過。
關(guān)鍵詞:繪畫;毛延壽;意態(tài);畫不成
繪畫是一個很小的行當,尤其畫模特兒更是一個很狹小的專業(yè)活動,但是歷史上卻常常或直接或間接地與一些大事件聯(lián)系起來,甚至與宮廷扯上干系,毛延壽的故事就是一例。晉葛洪《西京雜記》載:“元帝后宮既多,不得常見,乃使畫工圖形,案圖召幸之。諸宮人皆賂畫工,多者十萬,小者亦不減五萬,獨王嬙不肯,遂不得見。匈奴入朝,求美人為閼氏,上案圖以昭君行。及去,召見,貌為后宮第一。善應(yīng)對,舉止嫻雅,帝悔之。而名籍已定,帝重信于外國,故不復(fù)更人。乃窮案其事,畫工皆棄市。籍其家,資皆巨萬。畫工有杜陵毛延壽,為人形,丑好老少必得其真。安陵陳敞,新豐劉白、龔寬,并工為牛馬飛鳥眾勢,人形好丑不逮延壽……同日棄市,京師畫工于是差希?!焙笕艘源俗隽撕芏辔恼?,演繹出很多故事。宋代王安石有詩《明妃曲》云:“明妃初出漢宮時,淚濕春風鬢角垂。低徊顧影無顏色,尚得君王不自持。歸來卻怪丹青手,入眼平生幾曾有?意態(tài)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
正史提到王嬙的故事,最早應(yīng)該是《后漢書·南匈奴傳》,但并未記錄毛延壽等畫工之事。《西京雜記》畢竟是雜記,晉代思想活躍,各種離奇古怪、仙道鬼神的故事也很多。記述西漢之事,真假難辨,所以后人對毛延壽索賄喪命一說多有存疑,我們也不妨作為故事聽之。但不管怎樣,這位毛延壽大師可是名垂青史了。透過這個故事我們可以還原出很多歷史場景。首先,漢代的繪畫已經(jīng)很發(fā)達,分工已經(jīng)很細。就專業(yè)而言,人物、牛馬、飛鳥。就群體而言,上面提到的毛延壽、陳敞、劉白等應(yīng)為京師大腕了。顯然,毛延壽是當時公認最好的人物畫畫家。正因為如此,他才有資格成為宮廷畫師。雖然稱謂還是畫工,但能夠進出后宮而且直接與嬪妃見面、寫真,地位是非同一般的了。在清代,《紅樓夢》中寫元妃省親時,自己的父親都不得見面,只能在帳外答話。郎世寧能獲準為慈禧太后畫像,也說明這位洋大腕受青睞的程度。
話再說回來。王安石以極大的同情在《明妃曲》中描述了王昭君的凄凄切切和漢元帝的懊惱悔恨,并因此也留下了千古名句“意態(tài)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痹娭酗@然有為毛延壽鳴不平和反詰漢元帝之意:人的意趣和神態(tài)本來就畫不出來的,駕幸嬪妃這樣的好事,“官僚主義”到“海選”畫像來定人,這就未免太荒唐了。到頭來出了差錯反倒遷怒于一介畫工,甚至還要了他的性命,太冤了。王安石在這里沒有肯定或者否定毛延壽做了手腳,而是委婉地表示了皇上器量太小了,甚至太沒文化、太不懂藝術(shù)規(guī)律了。值得注意的是,在這里道出了對有關(guān)繪畫創(chuàng)作理論的一個見解——意態(tài)由來畫不成。不過仔細思考,意態(tài)由來“畫不成”還是“畫得成”,還是并不那么絕對的。誠然,就這個事件的本身,王安石的話是對的。全憑一幅畫像去看人,縱是“神筆”也不過是一個瞬間的靜態(tài)凝固,不可能有動態(tài)的、全景的、全面的效果。至于遇上末流畫工甚至是有意丑化以訛詐錢財?shù)娜钡轮?,那就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但就藝術(shù)實踐的角度觀之,此話又未免失之偏頗。至少,在王昭君出現(xiàn)以前的那些皇上駕幸的妃子的意態(tài)肯定是“畫成”了的,否則皇上不會選上她們。只是見了王昭君后意外發(fā)現(xiàn)美貌,給她打了一個最高分而已。這也不過是一個“印象分”,說不定還有“失去了的東西更覺可貴”的心理因素。另一方面,從更深層的意義言之,這句話實質(zhì)上就是否定了繪畫尤其是肖像畫的功能和意義。事實上優(yōu)秀的肖像畫都應(yīng)該是形神兼?zhèn)涞模@“意態(tài)”就是“神”的重要組成部分。古今中外很多人物畫所描繪的對象的意態(tài)都是“畫成”了的。敦煌彩塑中不少菩薩的意態(tài)刻畫得楚楚動人,《蒙娜麗莎》的意態(tài)顯然也是“畫成”了的,就是這個微笑,不知引發(fā)了歷史上多少人的遐想。當然,作為感情交往,還是親歷親為更可靠。因為它需要有語言、動作等等交流。更何況欣賞“意態(tài)”本身就是很主觀、很個性化的活動,各有所好、眾口難調(diào),非親自觀察體味不可。俗話說,情人眼里出西施。有了感情,怎么樣都是美的了。這里的“意態(tài)”已經(jīng)超越“人形好丑”了。
歷史上議論、演繹王嬙的故事不少。上述王安石《明妃曲》的后一半:“一去心知更不歸,可憐著盡漢宮衣。寄聲欲問塞南事,只有年年鴻雁飛。家人萬里傳消息,好在氈城莫相憶。君不見咫尺長門閉阿嬌,人生失意無南北。”古人大多塑造為一個受害者的形象。共和國時期誕生了曹禺的《王昭君》,王嬙已然一位自覺為民族團結(jié)做貢獻的先進女性了。當然,畢竟是一兩千年前的故事,后人再創(chuàng)造的自然都是各自所需要的“王昭君”了。
王安石不能算說錯了,因為他還提到了一個常常被人忽略的問題,就是女人之美的層次。
女人之美分三層,下美在貌,中美在心,上美在態(tài),也就是王安石說的“意態(tài)”。何謂“態(tài)”?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態(tài)”就是味道,就是魅惑,就是修煉成精、源于自然的那么一股女人味兒——它是很難畫來的!
以鏡為鏡,可以觀女人之貌。女人漂亮與否,一照鏡子便知,明明貌丑卻自我感覺良好的女人,在鏡子面前也知道,那純粹是自己哄著自己玩。
以女人為鏡,可以觀女人之心。 女人應(yīng)該善良,什么叫善良不好說,什么叫不善良卻是可以界定的,一般說太愛算計的女人、尤其在不利己的前提下還算計的女人,大抵與善良無緣。
以男人為鏡,可以觀女人之態(tài)。 女人的美麗與魅力,女人說了不算,男人說了才算,尤其是閱盡人間春色的老男人說了才算,連皇帝老兒都被王昭君的美麗驚得老后悔了,看來昭君之美,確實美在“態(tài)”上。
貌美可描摹,心善可對比,唯有這態(tài),卻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言傳尚且不能,何況畫出來呢?
王安石這個案翻得有沒有道理,看來“意態(tài)”難畫,毛延壽是死得屈?
中圖分類號:G633.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2-0245-01
作者簡介:張晶(1989-),女,漢族,山東省青島,教師,研究生,青島即墨天際專修藝術(shù)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