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旻 周青華(云南民族大學文學與傳播學院,云南 昆明 65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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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敘述
——讀瑪格麗特·杜拉斯《勞兒之劫》
劉旻 周青華
(云南民族大學文學與傳播學院,云南 昆明 650500)
摘要:在杜拉斯的眾多作品中,很少會出現(xiàn)確定性的結(jié)局。大多數(shù)開放性的結(jié)局,也是可左可右。在《勞兒之劫》中亦是如此,作者志在敘述一段情節(jié),一段故事,而并非一個結(jié)局。杜拉斯在掌控文字時更像是為我們截取了她所塑造的主人公漫長生活中的一段給我們看。本文中筆者就《勞兒之劫》來探討杜拉斯在作品中常用的歧義與含混。
關(guān)鍵詞:杜拉斯;劫持;歧義;雙面性。
瑪格麗特·杜拉斯的《勞兒之劫》,是后來上海譯文出版社再版的時候新改的名字。因為之前的名字有些太不盡人意。依杜拉斯本人的說法:“這本書應該叫做Enlevement (劫持、誘拐),之所以用Ravissement, 是想保留它的歧義。
她確實保留了它的歧義,而且保留的恰到好處。
故事開頭講述了一個年輕少女勞兒在舞會上眼看著未婚夫被一個僅見了一面的女人給吸引走了的故事。她受此打擊后遇見另一個男人并與之結(jié)婚,然后去其他城市生活,后又回到這個城市,并開始另一次愛戀。
而題目所保留的歧義,其實也是它從頭貫穿到尾的意義。小說開篇,我們從另一個女主角塔佳娜的口中得知,勞兒從很早以前,在少女時期就有點明顯心智不全的樣子——她似乎沒有什么悲哀,痛苦像找不到縫一樣流不進她的體內(nèi)。而這樣一個總是很漠然的姑娘,竟然會被一個男人吸引并想與之結(jié)婚,這難道不是勞兒的心被劫持走了么?再往后,在舞會上親眼看到未婚夫和另一個女人激碰出火花,勞兒痛苦到舞會退場后又病了很久,每天重復著同樣的話——“夏令時弄錯了,時間還早……”在這里作者輕而易舉地使讀者們感到,勞兒的靈魂也被劫走了,被那個未婚夫給帶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的境地。所以后來勞兒無靈魂般的游蕩在大街上,再至遇見她后來的丈夫若安·倍德福,這個被劫走愛和靈魂的女人讓一切的發(fā)生都顯得那么順理成章。
而十年后,勞兒和丈夫再回到沙塔拉時,遇見另一個男人——她中學時代好友塔佳娜的情人——雅克·霍德。這個男人讓她重新想起曾經(jīng)給予她致命傷害的未婚夫。十年前相同的情境以轉(zhuǎn)換角色的方式出現(xiàn)了,就像是有人進行了一次乾坤大挪移。換一種角度來看,勞兒對雅克·霍德的“劫持“和引誘,又頗有點復仇的感覺在里面。十年前她是那個看著另外兩個人離開的受害者,十年后,她成為挽起別人情人的胳膊離開的施獵者。在這里,這個歧義已經(jīng)轉(zhuǎn)換成了勞兒對雅克·霍德的劫持和誘拐。
反過來說,當時勞兒失戀之后遇到若安·倍德福時,倍德福對她“求婚時還沒有見第二面“,婚后應勞兒母親的要求兩人又搬到了U·橋鎮(zhèn),在這里倍德福對勞兒難道不是一種劫持和誘拐么?在后來勞兒要求雅克·霍德必須繼續(xù)下去他和塔佳娜之間的關(guān)系時難道不也是一種劫持和誘拐么?再到后來,勞兒和雅克一起回到T·濱城時,雅克對勞兒不是另一種的劫持和誘拐么?也就是說,這些都存在著雙面性和相互性。
需要注意到的一個場景就是,勞兒總是在黑麥田里看著窗戶中交纏的雅克和塔佳娜。在開頭時勞兒一直是看著她的未婚夫去和那個女人跳舞,一直看著,最后一直看到他們要離開舞廳。她把自己放在那綠植后面,把自己放在了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而十年后回到舊地,她作為了一個插入者“劫持”、誘拐了女伴的情人,但卻仍要求雅克和塔佳娜保持關(guān)系。而她——雅克也知道,并會在窗子前看向那片黑麥地——則繼續(xù)做一個旁觀者,病態(tài)的,安靜的,處在暗處觀看著這一切。就像十年前一樣。
著名精神分析學家拉康對這部作品給出很高的評價,認為其中對精神官能癥的描述等,杜拉斯“簡直不需要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一樣。在這里男性主義話語權(quán)占據(jù)了主導地位,明顯的一點就是——拉康的話讓人潛意識中認為,這些東西貌似是他最早發(fā)現(xiàn)的。如果你沒有看過他的書或者沒有跟他學過就不應該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一樣。當然身為一位不卑不亢的作家,杜拉斯雖然高興對她的肯定,但對這種以男性話語權(quán)為主導的表達并不領情。
作者在其他書中也提到過勞兒及書中的其他人,似乎有些互文,又似乎在敘述著不同的故事。前幾年紅極一時的女作家安妮寶貝的許多文字曾被人指出與瑪格麗特·杜拉斯過于相似,包括寫作手法。其中學習的痕跡是不言而喻的,包括人名的重復出現(xiàn),各個小說中出現(xiàn)的偶爾情節(jié)的似曾相識,以至于讓人思考是否某些短篇為連續(xù)成篇的。
至于勞兒這個人物角色,包括多人提到過的被認為是《勞兒之劫》的續(xù)篇的《愛》,以及其他幾部杜拉斯的作品中都曾出現(xiàn),將其對看,那個精細瘦小的女人形象,便逐漸浮現(xiàn)在我們眼前。而這個角色的安靜——更或者可以說,是冷漠,一方面帶出了杜拉斯對人生的厭世態(tài)度,另一方面,和作者塑造過的其他角色形成了隱形的統(tǒng)一。甚至于包括一九八七年作者頗受人歡迎的作品——《情人》。那部類似于自敘中的女主角,也擁有著同樣的冷漠和理智。甚至在床上,在性愛中,都能過分的恢復理智。換句話說,更像是精神分裂的明顯表現(xiàn)。
人們總是將讀者分為喜歡杜拉斯風格和不喜歡她風格的兩類人。不喜歡的人認為她艱澀難懂。喜歡她的人則覺得她的文學世界簡直不設防也沒有柵欄,就那么擺在那兒,你看到了,愛上了,并進入了,理解了。建議讀一本書的最好方式就是先不要看任何評論,任自己進入這沒有柵欄的院子,去欣賞,去感受,把自己放在這作品里面,做一個旁觀者,也做一個主角,來參照這作品在你心里產(chǎn)生的化學反應。待看完之后,留在你心底最深處、觸達你身體最柔軟的那個角落的那些東西,就是你真正享受到的這些文字留下的刻痕。
參考文獻:
[1]杜拉斯.勞兒之劫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
[2]杜拉斯.情人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5.
[3]杜拉斯.愛[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
中圖分類號:I16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2-0001-01
作者簡介:
1.劉旻,女,漢族,云南民族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yè)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外典籍對比研究。
2.周青華,女,漢族,云南民族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yè)研究生,研究方向:世界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