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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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章國梅——寫在章國梅作品討論會上
白敬一
我是從2013年第2期《楚都文學(xué)》上知道章國梅的。她的短篇小說《田姿的生活》,作為推薦作品標示在封面上。讀過之后感覺寫得不錯,問《楚都文學(xué)》編輯謝大祥,大祥說這是我們荊州區(qū)的重點作者,在婦幼醫(yī)院工作。我立即聯(lián)想到池莉、畢淑敏,醫(yī)務(wù)工作者中出女作家。
后來又陸續(xù)讀了章國梅的短篇小說《大頭紅薯》、《齊大海事件》、《魚的記憶》,以及刊登在《長江叢刊》的長篇小說《履冰者》。她的作品總是能讓我一氣呵成讀下去,一部二十萬字的《履冰者》,我連續(xù)兩天時間就讀完了。章國梅的寫作語言我很喜歡。她的文筆有女性特有的細膩,敘述起來如行云流水,好似中國畫里的工筆重彩。重視語言的表達,是作家的共識。有人說過,語言看似作家的外衣,實則是心靈流淌的汩汩泉水,是判斷一個作家層次高低的重要標準。
章國梅四十不惑的年紀,從她的作品中可以獲知她洞察世事的成熟。她出身農(nóng)村,投身醫(yī)療戰(zhàn)線,所抒寫的就是她最熟悉的生活、最熟悉的人。寫他們的人生追求,寫他們的七情六欲,寫他們的生存艱辛,寫得是那樣的入情入理、入木三分。章國梅走的不是那種小女人文章的路子,她稟有那種以文章兼濟天下的巾幗情懷。
小說《田姿的生活》、《履冰者》,取材于人們既常見卻不知究里的醫(yī)院生活?;蛟S一般人只看到了蘭丁格爾的光環(huán)、白衣天使的神圣,章國梅給我們拉開了一道道窗簾,讓我們從多維角度窺見到身著白大褂的人群鮮為人知的艱難、悲苦乃至陰暗面。章國梅在作品中寫了眾多的在醫(yī)療戰(zhàn)線上流汗、流血甚至付出生命的鮮活人物形象,其中有一個人物黃磊,像一顆輝耀夜空的星星閃閃發(fā)光。在物欲橫流的煩囂塵世中,這個黃磊有事業(yè)心、有血性、自尊、自強、不諂媚、不為五斗米折腰,而且重情重義,是個普通人中見巍峨的好男兒。章國梅在作品里令人信服地完全按照人物的宿命讓他走下去,直至走到讀者的心中。應(yīng)當說當今社會像黃磊這樣的人是不乏存在的,或許就在我們的眼前、身邊,只是我們比較忽略,而章國梅比較敏銳,她發(fā)掘并塑造出這樣一個遠非平常意義上的好人。要知道像黃磊這種正氣充盈的人物,正是我們構(gòu)建文明、和諧社會不可或缺的基石。盡管《履冰者》這部小說在結(jié)構(gòu)上稍嫌松散些;人物安排上稍嫌龐雜些,但是瑕不掩瑜,就憑黃磊這個人物,這部作品就是相當成功的。
賈平凹曾說:“一個文人,一生中又能說出幾句使人不忘的話語呢?”我補一句,一個作家,一生中又能寫出幾個使人不忘的人物呢?
令人記憶猶新的是,兩個多月前在荊州市作協(xié)舉辦的筆會上,章國梅的那一哭!她為什么哭?她哭的是什么?章國梅的哭既不是小婦人的自怨自艾淚滿腮;也不是雅士的感時花濺淚。大詩人艾青在詩中寫道:“為什么我的眼里常會有淚水,因為我對土地愛得深沉!”同樣,章國梅因為對文學(xué)愛得深沉,她哭的是執(zhí)愛的文學(xué)寫作。她哭的是逝去的時光太快,寫出的作品不多;她哭的是靈感撲捉之飄忽,峰途攀登之遙迢;她哭的是貿(mào)然出現(xiàn)的身心俱疲、下筆的時順時不順;她哭的是業(yè)余寫作丟棄的不舍、堅守的不易……座中的賈建國是個細心的人,他觀察筆會上的幾位女同胞,無一例外的伴隨著章國梅清淚欲滴,賈建國還為鄒君君仰天噙淚的反常舉動拍了照。男人們何嘗不是一樣的呢?只是他們把淚滴在心里!
章國梅算是幸運的,她還有個可以哭的地方,這里是作家們的娘屋,這里有父兄般的尊長黃主席、周主席以及各位文學(xué)同道,章國梅完全能夠得到充分的理解和同情。在中國文壇上任性游走的賈平凹,反倒不如我們的章國梅。賈平凹有時也想哭一場,但是他找不到地方,他必須躲在無人處。賈平凹獨自游龍門時,在驚濤裂岸的黃河邊,他“淚流滿面,跪倒在沙石起伏的石灘上?!辟Z平凹也有不可與常人言的憋屈,也難免遭遇心力交瘁的奔襲。他說自己是個“起步很低、進度很慢的作家?!?;他也常常受外界爭議的困擾;他曾說,天下最勞心者,是文人;他也有諸多的磕磕絆絆……哭過之后,從黃河灘上爬起來的賈平凹說:“從此他再不消沉,再不疲軟,再不膽怯,新生了他生活和藝術(shù)的昭昭宏業(yè)。”
看來哭也不失為一種宣泄和釋放內(nèi)心郁結(jié)的方式。我相信章國梅跟賈平凹的感受也是一樣的,否則也不會有今天的章國梅作品討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