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顧祖釗審美意象學

羅建麗

(江西師范大學 江西 南昌 330022)

試論顧祖釗審美意象學

羅建麗

(江西師范大學 江西 南昌 330022)

顧祖釗先生的審美意象論對藝術至境形態(tài)之一的意象之內(nèi)涵、分類做了論述，還分析了其與意境與典型的關系。對審美意象理論的發(fā)展是有很大啟示作用的，對于文學藝術的發(fā)展也具有很大的指導意義。

意象；意境；典型

顧祖釗，安徽師范大學中文系教授，兼任北京師范大學文藝學研究院，中國中外文藝理論學會常務理事，主要研究方向為古代文論。1992年7月，顧祖釗出版了《藝術至境論》，把意象、意境、典型作為藝術至境的三種基本形態(tài)，意象作為基本形態(tài)之一，關于它的論述對審美意象學的發(fā)展提供了重要啟示。

1 《藝術至境論》的產(chǎn)生語境

首先，鴉片戰(zhàn)爭以后，中國的文人志士深刻地認識到國家的落后，力圖改變現(xiàn)狀，洗去恥辱。于是，他們紛紛向西方學習先進技術、先進思想，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別林斯基，以及尼采、叔本華、弗洛伊德、蘇珊朗格。但也因此造成了嚴重的影響—中國文藝理論的發(fā)展始終以西方中心，使得中國文藝理論亦步亦趨，中國古典美學中的精華沒有得到挖掘，中西文藝理論的平等對話也不可能得到實現(xiàn)。早在20世紀30年代，宗白華先生就提出中國的藝術和美學理論有著獨立的精神意義，對世界美學有會有重要貢獻，這是很富有遠見的。顧祖釗先生在中西美學融合的視野下，把中國傳統(tǒng)美學中的意象、意境、典型作為藝術至境的三種基本形態(tài)，是對于中國文藝理論現(xiàn)狀的積極回應。

其次，自典型理論引入中國以后，發(fā)展到后面，儼然試圖一手遮天，盧卡奇說過：“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主要范疇和標準乃是典型?！边@是基本恰當?shù)?，但如果把典型作為所有文藝作品的最高典范和唯一標準，則是不科學的。有人以典型論為最高準則，也有人試圖以意境作為審美的尺度，認為典型和意象都是意境的一部分。因此，《藝術至境論》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為了澄清概念的混亂，使得概念的內(nèi)涵、適用范圍更加清晰。

最后，八十年代以后，西方現(xiàn)代派藝術引入中國，中國文藝作品的創(chuàng)作發(fā)生了新變化，正如王一川所說“敘事就不再是人物的性格，而是人物所具現(xiàn)的觀念”，在這樣的文學創(chuàng)作語境下，以典型、意境或意象某一單一的概念進行闡釋，理論的闡釋力都顯得不足。顧祖釗在清人葉燮《原詩》中關于詩歌藝術的最高境界的論述基礎上，把藝術作品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稱為藝術至境。

2 意象—藝術至境的形態(tài)之一

2.1 意象的內(nèi)涵

作為最早創(chuàng)立意象說的國家，顧祖釗將傳統(tǒng)意象論的發(fā)展劃分成三個階段：“表意之象”“內(nèi)心意象”“泛化意象”。漢代的王充在《論衡·亂龍》：“夫畫布為熊麋之象，名布為侯，禮貴意象，示義取名也。”[1]此處的意象指的是象征著身份地位的動物圖像?！兑住は缔o上》中提及的“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立象以盡意”象是為了表意，表達天下萬事萬物之義理。顧祖釗認為“表意之象”是符合意象本意的。真正在美學意義上提出意象概念的是劉勰,劉勰指出意象是在“陶鈞文思”的過程中產(chǎn)生的，是藝術構(gòu)思的結(jié)果，是人心營構(gòu)之象，相當于鄭板橋所說的“胸中之竹”。顧祖釗將之概括為“內(nèi)心之象”，以區(qū)別于物化形態(tài)的藝術形象。顧祖釗認為，隨著以抒情為主導的情景交融作品的產(chǎn)生，意象意義的發(fā)生了質(zhì)變，變得含義模糊。

為了恢復意象的本義，顧祖釗拓展了視域，對西方的意象理論的發(fā)展進行了分析。受到東方文學藝術影響的意象派，他們致力于意象的創(chuàng)造和詩句的錘煉，認同苦吟式的作詩，詩歌往往意境優(yōu)美、恬淡。顧祖釗認為意象派的詩歌追求的是意境，而非象征。接著對象征主義、蘇珊朗格和卡西爾的整體意象理論進行了考察，認為意象理論需要提升到更高的認識層次—至境意象。

康德美學的最高范疇便是“審美意象”，朱光潛先生說“我們綜合康德的意象，可以把審美意象界定為一種理性觀念最完滿的感性形象顯現(xiàn)”。[2]與中國的“表意之象”是不謀而合的。正如明代葉燮所指出的，“言征實則寡余味也”所以要示之以意象，通過意象，可以達到道的本真狀態(tài)，將意象提升到了認識論和本體論的高度，意象是為了表達“恍兮惚兮”的道。

因此，至境意象具有了以下特征：突破語言表達極限的特殊功能；能達到思想意蘊的極致；超越自身形象的極境；把人的審美情感升華到一個極為崇高、神秘的境界；把人的思維引入極致。不管面對西方現(xiàn)代藝術大師卡夫卡、艾略特、畢加索和布萊希特，還是中國意象范疇的詩，意象至境論都具有極大的理論闡釋力。

2.2 意象的分類

顧祖釗先生認為，按照意象的級位：可以把意象劃分為作為詞語層面、句法和修辭層面、手法層面、文體層面四個層次。意象的分類是針對“表意之象”的“整體意象”將意象分為象征意象和浪漫意象。象征意象強調(diào)從生活中尋找情感的“客觀聯(lián)系物”，而浪漫型意象側(cè)重主體自我情感的表達。另外，表現(xiàn)手法和美學風格上也是有差別的，象征意象基本手法是象征，風格冷靜，而浪漫意象偏重想象，風格熱情奔放。

2.3 意象與意境、典型的關系

藝術形象主要分為具象型和意象型，具象型可分為客觀寫實的和情景交融的，對應的藝術形象的高級分別是典型(再現(xiàn)型)和意境(表現(xiàn)型)，意象型分為表達理想的和表達意念的，對應的是至境意象(表現(xiàn)型)。意象和意境、典型形成了藝術至境的格局。三者是相互區(qū)別又相互聯(lián)系的。

區(qū)別在于：首先，本質(zhì)不同，意象主意，意境和典型主“形”；其次，思維方式不一樣，前者從抽象到具象，后兩者從具象到具象；最后，意象主要是為了表達真理，意境和典型是為了抒情。但三者都是心靈化的產(chǎn)物，都開拓著審美想象的空間，力求達到藝術的“真”，在這個意義上又是緊密聯(lián)系的。

綜上所述，顧祖釗的審美意象理論對于恢復意象的本義，理清意象與典型、意境概念的關系有著重要意義。在典型論、意境論偏于一端的理論語境下，對于兩者的分析和闡釋，有利于糾偏。

[1] 王充著、袁華忠等譯注:《論衡全譯》中冊，貴州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983頁.

[2] 朱光潛：西方美學史[M]，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第399頁.

[3] 顧祖釗:藝術至境論[M]，百花文藝出版社，1992.

[4] 葉燮：原詩[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5] 黑格爾：美學第2卷[M]，商務印書館，1981.

[6] 韋勒克、沃倫：文學理論[M]，三聯(lián)書店出版社，1984.

羅建麗(1992—)，女，漢族，江西崇義人，文學碩士，江西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文藝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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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11-001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