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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畫像

      2016-11-25 23:30:55馬浩江蘇
      連云港文學 2016年11期
      關(guān)鍵詞:瓜子

      馬浩/江蘇

      自畫像

      馬浩/江蘇

      我覺得,我就是一株鄉(xiāng)間植物。

      閑來時,我常以“省吾身”填補閑暇的空虛,便會發(fā)現(xiàn),自己原是特沒生活情趣的那么一個人,朋友不多,又疏于打理,總覺得朋友之間關(guān)系太濃了,便少了幾分回環(huán),所謂交往,密了似乎變成了交網(wǎng),情誼當疏淡一點,為妙,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如同一個徜徉在微冷的春雨中,濕冷清涼,能讓人心沉靜。

      人生于世,總得有所癖好,我卻沒什么像樣的癖好,常言道,飯后一支煙,賽過活神仙,我卻做不來這活神仙;“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我亦不諳此道;至于怡情的小賭,更是不解其妙;“從來佳茗似佳人”,茶,對我來說,向來是可有可無,想起來就喝一陣子,想不起來,就喝白開水,吾鄉(xiāng)人稱喝白開水,叫喝茶,如此說來,茶倒是常喝,可,此茶非彼茶;零嘴于我,無疑是無足掛齒的,有它也過年,無它亦過節(jié);若說無一所好,怕也說服不了自己,勉強說,那就是與書過從甚密,還好寫作,讀寫之余,且樂于練練字。

      其實,若說自己不抽煙、不喝酒、不來牌……也非事實,至少曾一度盲目地喜好,大約是出于一種涉世的強烈好奇心。

      總覺得一個人之喜好,甚至于癖好,多半是受兒時環(huán)境的影響,就像在下,生于蘇北鄉(xiāng)村,雖說兒時沒有受過凍挨過餓,也就是僅僅能糊上口而已,零食就別奢望了,不敢想不等于不喜歡,哪有小孩子不喜歡吃零食的呢?只是條件不允許,吃零食的習慣從小沒有培養(yǎng)好,以至于老大對零食的不冷不熱。不像現(xiàn)在的孩子,喜歡吃什么零食,絕對地滿足,久而久之,漸成習慣,積習難改,怕是要甩一輩子。

      兒時的零嘴,大都是大自然的饋贈,少且得來不易。春天里,高大的榆樹就會結(jié)出榆錢,一嘟嘟一串串的,有人緣樹而上,坐在樹杈上,飽啖一番,饞得樹下人直流口水,大聲嚷著抗議著,于是,樹上人連枝帶葉把榆錢折了下來,噗的一聲落地,四周的孩童一圍而上,搶食榆錢,榆錢塞得滿嘴,得意地大嚼著,說笑著,綠色的汁液順著嘴角流出,快意非常。有時,會到河邊尋找一種名喚酸柳的野草來解饞,柳葉狀的葉片,翠翠的綠,葉片中間隱約著一小片黑痣,別致好看,連根拔起,拿在手里,把葉子摘下來往嘴里送,酸中帶甜,甜中帶酸,吃得人倒牙,亦不自知。而今想來,嘴里還會泉清水。

      初夏時,到桑田里找桑葚吃,紅桑葚、紫桑葚隱藏在碧綠的桑葉下,欲蓋彌彰,孩童們一頭鉆進桑田,從這頭進去,從那頭出來,嘴變得烏黑了,手里多了一大袋紫亮亮的桑葚。更多的時候,去土堰找端泡食,端泡有兩種,一種端泡接籽成嘟,猶如花椒,生時色青,熟后呈紫黑色,極甜,不知大人出于什么目的,說黑色成熟的端泡籽是長蟲爬過的,不能吃,我們卻不管那一套,盡管摘下來,坐在堰頭的樹蔭下美美地享用,另一種端泡籽,是長在泡里的,也許它才是真正的端泡,端泡的樣子像極了荷包,記不清是六棱還是四棱,判斷端泡籽是否成熟,要看端泡的表皮顏色,皮色發(fā)黃,即表明端泡已成熟了,采摘下來,撕開皮,端泡籽黃澄澄的,顆粒飽滿,充滿著質(zhì)感,散發(fā)著一股迷人的香甜氣息,放進嘴里輕嚼,沖口的香甜,無以言表。

      秋天,大豆收割完了,金黃色的豆葉,在豆田里隨風舞蹈著,大約是想逗弄著我們這群頑童,因為四野靜無他人,果真若此,豆葉怕是枉費心機了,我們哪里有心思去看它們的表演,一心想著找一種俗稱馬馬蛋的野瓜,顯然不能叫它野果,野果應該長在樹上,也就只有叫它野瓜了,叫它野瓜,卻也委屈了瓜的名號,說它是瓜,實在是太小了,滾圓,皮色由青轉(zhuǎn)黃時,便表示成熟可食了,馬馬蛋未成熟時,其味苦不堪言,只待皮黃之后,苦味方轉(zhuǎn)化為甜,那種甜,極淡,僅僅有點甜意而已。馬馬蛋腹內(nèi)全是籽,故吾鄉(xiāng)有句歇后語,馬馬蛋——除了皮都是種,來形容一個人的膽子大。到了冬天,我們會到樹林中,在疤瘌瘤虬的樹干上尋找蜜罐,不知是蜜蜂還是類似蜜蜂的什么昆蟲積攢下來的蜜,大概儲存著供它們越冬的,卻被我們不勞而獲了。

      其實,家長為了孩子們有零嘴吃,在田間地頭,也會種一些可充當零嘴吃的植物,比如甜梢,向日葵之類的。

      說到向日葵,自然會想到瓜子,通常情況下,人們所言的瓜子,指的就是葵花的籽,瓜子為國人所喜食,至于淵源,在此,我就不去引經(jīng)據(jù)典了,豐子愷先生有一文《嗑瓜子》,說國人有三種博士,其中一種就是嗑瓜子博士,嗑瓜子似乎不分階層,魯迅先生喜歡嗑瓜子,好友來訪,瓜子不可或缺,一邊嗑著瓜子,一邊閑話著,嗑完一盤便讓許廣平再端上一盤。閑聊,東北話叫嘮嗑,東北盛產(chǎn)瓜子,我私下猜度,嘮嗑一詞大概就是源于嗑瓜子聊天。

      現(xiàn)在,瓜子似乎已成為生活中的必需品,不可或缺,晚上沒事,看看電視打發(fā)無聊時光,尤其是秋冬季節(jié),晝短夜長,瓜子看在面前,邊看電視邊嗑著瓜子,嘴里不能閑著,有著瓜子嗑,小日子就過得愜意,不無聊。

      說實話,對炒瓜子,我也算是內(nèi)行了,尤其是炒原味瓜子,火候的把控,瓜子炒熟的程度,都能把握得恰到好處,可我卻不喜歡嗑瓜子,一嗑瓜子,舌尖就會上火,連帶兩嘴角生瘡,其實,應該算是口福淺,少吃一點,倒也沒事,我這里用吃,不用嗑,是對我而言的,為了怕嗑瓜子上火,我都用手剝。

      兒時,糖,是我的最愛,大凡帶甜的東西,無不喜歡,秋天玉米地秸稈,玉米秸稈砍下來,就到田地里去嘗黍秸,甜的就折下來,一次折下一大抱,有十幾棵之多,抱回家慢慢咂,有時,咂得人生口瘡,早晨起來,嘴都張不開了,卻還要吃。足見甜食的誘惑有多大。

      那時,常有貨郎走村串戶,貨郎搖著貨郎鼓,撲棱棱地響,孩子們聞聲而動,紛紛奪門而出,手中拿著破鞋頭、破繩頭,或者母親積攢下來的掉發(fā),以來換糖吃,若口袋里攢有幾分零花錢,就去打彩,打彩者,貨郎的一種銷售方式也。一木制轉(zhuǎn)盤上貼有字條,字條上標有物品,比如糖果、紅雞蛋、針頭線腦之類,對著轉(zhuǎn)盤設(shè)有一個可以發(fā)射射針的機關(guān),貨郎手轉(zhuǎn)轉(zhuǎn)盤,射者搬動機關(guān),射針射出,射到哪種物品,哪種物品就歸你了,有關(guān)打彩,貨郎還編有唱詞,“南京到北京,打彩不落空。”有時,幾個人拼湊幾分錢,玩打彩,打到糖,大家分食,糖都是硬糖,糖少人多,就咬碎了來分,咔嚓一口咬下去,硬糖便碎了,吐在手心里,每人取食一粒,心里美得很,有時,玩伴反目,一人讓另一人還他的糖,還要還一模一樣的,而今想來,都會暗自發(fā)笑。

      時光不覺在記憶中走遠了,而今,糖,對于我來說,已沒有半點地吸引力了,本來兒時就沒有培養(yǎng)起來吃零食的習慣,有時,買回來的零食,吃了一點,隨手放在一處,某一天,忽然想了起來,去尋找,早已過期了。

      我不抽煙,久矣。

      不過,我有個好笑的習慣——模擬抽煙,看書,或者構(gòu)思時,常擬手夾香煙,放在嘴角作抽煙狀,一吸一吐,很逼真,似乎能看到煙霧從口中徐徐吐出,還有一圈圈漂亮的煙圈,思想也會隨著煙霧飛向遙遠。

      事實的情況是,我是討厭人抽煙的,聞著濃烈的煙味,血就往頭上涌,暈車似的,有朋友來訪,我從來不備香煙,出于禮貌,我也不反對來客抽煙,據(jù)說有位教授,自己不抽煙,有客來訪,便明確亮出不許抽煙的觀點,我雖然做不到,心里還是持贊賞態(tài)度的。

      我亦說不大清楚,因何不抽煙的,也許是少年時父親的一次辣手,亦未可知。

      少年時,有著強烈的好奇心,也喜歡模仿,見大人們吞云吐霧,不知因何,就是覺得好玩,就想著模仿,沒有香煙咋辦呢?辦法總比困難多,到底是天真爛漫的少年,充滿著無限豐富的想象力,當目光落到瓜的秧藤時,想象力便在此發(fā)芽了,于是,便用南瓜、冬瓜之類的秧藤折成一節(jié)節(jié)的,香煙般長短,點上火,別說,真有那么一點意思,燃燒的藤秧,辣辣的味道,這不重要,關(guān)鍵的是,煙能抽到嘴里,然后再吐出來,那種感覺有種無言的美妙。

      這是我最早的吸煙史,其實,實不解抽煙的妙處,只覺得好玩有趣,話又說回來,抽煙也未必就有什么玄妙之處,煙盒上赫然明示著,吸煙有害健康。所謂飯后一支煙,也許是煙民形而上的精神意淫,否者,也就沒有那么煙民發(fā)狠要戒煙,能不能戒是一回事,有戒煙的意識,似乎能說明點什么。

      老舍先生有一文《何容先生戒煙》。何容先生那天睡了16個鐘頭,一支煙沒吸!醒來已是黃昏,他便獨自走出去。掌燈之后,他回來了,滿面紅光,含著笑,從口袋中掏出一包土產(chǎn)卷煙來。“你嘗嘗這個”,他客氣地讓我,“才一個銅板一支,有了這個,似乎就不必戒煙了,沒必要!”把煙接過來,我沒敢說什么,怕傷他的尊嚴。面對面的,把煙燃上,我們細細地欣賞。頭一口就驚人,冒的是黃煙,我以為他誤把爆竹買來了,聽一會兒,還好,并沒有爆炸,就放著膽子繼續(xù)地吸。吸了四五口,我看見蚊子都爭著向外邊飛,我很高興,既吸煙,又驅(qū)蚊,太可貴了!再吸幾口之后,墻上又發(fā)現(xiàn)了臭蟲,大概也要搬家,吸到半支,何容先生與我也跑出去了。他低聲地說:“看樣子,還得戒煙。”

      何容先生二次戒煙,有半天之久。當天下午,他買來了煙葉與煙斗,麻煩,他就戒了煙斗,而又吸起了香煙?!笆甲鳠熅碚?,其無后乎?”何先生說。何先生不知戒了多少次煙了,而指頭上始終是黃的。

      我父親也曾一度戒煙,也以失敗告終,不知他給自己找些的什么理由。父親的煙癮很深,而今想來,我少年時對香煙好奇,于父親吸煙有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

      過去,農(nóng)人多用煙袋吸煙,農(nóng)人總是隨身帶著的煙袋,大都別在腰間,忙里偷閑,從腰間拔出煙袋,煙鍋伸進煙包里裝滿煙,席地而坐,吧嗒吧嗒抽上一陣子。抽煙袋的時候,雙眼微瞇著,不看天,不看地,目空一切,在縷縷青煙中,人似乎成了神仙,抽完一袋煙,起身拍打拍打屁股,塵土風揚而去,人一下子又從仙境跌回了紅塵中,繼續(xù)干活。

      農(nóng)活永遠是干不完的,只要你想干,到處都是活,俗話說,活路活路,有活就有路,有路就能好好活。這就是活,這就是生活,

      父親曾在河灘拓一片上好的土地,留給煙草,春天,栽下煙草,澆水,施肥,小心侍弄著,煙草似乎懂得他的心思,長得格外賣命,夏天,便長有一人多高了,成了不折不扣的“煙樹”,桿青葉碧,扇葉般的一片一片的,厚厚的,濃綠欲滴,此時,便可從底下向上采摘葉片,用兩股麻繩編成一排,掛在屋墻上晾曬,曬干之后,收藏起來,備著可以抽到次年新葉子上市。

      過去,農(nóng)人的生活是隨著四季的更替,變化著生活的節(jié)奏,大雪封門的時候,或串門烤火抽煙閑聊,或去生產(chǎn)隊的牛屋院里,那里最聚人氣,大家咬著煙管,相互品嘗著葉子,比較著誰的葉子好抽。

      想到香煙,眼前就會呈現(xiàn)這樣一幅幅的場景。少年時,偷偷模仿著大人抽煙,會抽煙似乎就成了大人,有種莫名地自豪感。一天晚上,父親叫我過去,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我從未見過的笑容,我分明能感受到這笑容的恐怖,父親說,聽說你學會吸煙了,改天,給你裝個煙袋。臉上的笑容隨著話音,齊刷刷地落下,都隨著巴掌落到我的屁股上了。

      后來,讀汪曾祺的《多年父子成兄弟》,文章寫道,他父親抽煙時,也會給他一顆,還給他點上火,就覺得汪曾祺遇到這樣的父親,真是幸運。

      香煙的好奇剛發(fā)芽,就被父親給摧殘了,成年后,參加了工作,常有人遞煙過來,有時,也會接過來點上火,卻莫名地失去了吸它的沖動,一任煙在手中慢慢地燃,看著青煙在指尖飛升繚繞。

      香煙,我是不抽了,這并不妨礙我,想象著香煙冒著裊裊煙霧哪種美妙。

      煙酒往往會相提并論,俗話說,煙酒不分家。說到酒,那就有的寫了,我也曾寫一部有關(guān)古代文人雅士酒趣的書——《都將詩情付酩酊》。李白詩云,“古來圣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弊阋娺@杯中之物,其魅力該是多么的迷人,可我偏偏不諳此道,對酒的態(tài)度,可謂是敬而遠之。

      這么說來,我該是一個多么無趣的人,對煙不感冒,好歹還喜歡幻想著香煙煙霧裊裊的曼妙,對酒,聞聞酒味,便有暈頭轉(zhuǎn)向之感,常遭好友譏笑,寫文章的人,不會喝酒,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父親嗜酒如命,一天三喝,早晨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先到上一杯酒,然后荷鋤下田。讀汪曾祺女兒汪朗寫她父親飲酒的故事,覺得這老頭特可愛,汪朗小的時候,跪在板凳上,看汪曾祺喝酒,汪曾祺跟小汪朗說,要不要嘗一嘗,說著便用筷子蘸點酒,放在汪朗嘴里,一下子把汪朗辣哭了,汪曾祺樂得嘿嘿笑。

      如此場景,無端地讓我想到父親,大概父親都想拿酒來逗引孩子。我小的時候,雖然他憎恨我吸煙,對酒,他一直鼓勵我喝。

      我們村里有個酒廠,兒時,常到酒廠玩耍,覺得那地方很有意思,一個個大水泥池子,在池間窄壁上行走,刺激好玩,酒味似乎也很好聞。每年春節(jié),村里都會給村民發(fā)酒,酒領(lǐng)回來,晚上,父親興致很高,拿起三錢小酒盅,給我倒酒,讓我喝,看我能喝多少,據(jù)說,我一氣喝了十幾盅。

      這是我最光輝的喝酒紀錄。不知那時喝酒,我的臉紅沒紅,估計應該是滿面紅光的,因為現(xiàn)在我只要喝點酒,酒意馬上就會寫在臉上,酒稍稍喝高一點,脖子、耳根后都紅,連同手臂。

      都說,河里淹死會水的,醉酒者多是好酒人。我雖不好酒,卻也有著醉酒的經(jīng)歷,人生難得幾回醉,話說得豪邁,其實,醉酒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樂于這種受虐的感覺者,另當別論。

      那是,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中秋節(jié)前夕,單位聚餐,單位不大,人員不多,我是新人,敬領(lǐng)導、同事,打通關(guān),初生牛犢不怕虎,自覺還是有點酒量的,不覺酒便喝高了,不知怎么散場的,不知怎么騎上的自行車,怎樣從公路轉(zhuǎn)入土堰,當我醒來,月亮已掛東天,朗朗的月光,如一件乳白色的薄紗披在我身上,透過白白的薄紗,我發(fā)現(xiàn)自行車摔在堰邊,而我則躺在堰半坡。

      善飲者,人家飲酒,都是慢呷細品,酒味在舌尖繞上幾圈,化去酒的剛烈為清柔,酒方才慢慢落肚,我喝酒喜歡快,酒在口中停留的時間越短越好,講究快刀斬亂麻,在酒桌上,哪里會有快刀斬亂麻的事,世間之事,從來就沒有快刀斬亂麻,都要經(jīng)過時光慢慢沖洗,方能展現(xiàn)生之況味。所以,我每逢酒場,除非不喝,喝酒即醉,醉后又進入不了飄飄仙境,吐酒的苦楚倒是感受不少。注定,此生不能做酒的知音了。

      我有一鄰,是位小學校長,他真是位飲者,早起去學校,途徑小賣部,打上三兩酒,不用酒肴,幾口喝干,在柜臺上捏一粒粗鹽,用手捂上嘴,生怕酒氣跑了。

      酒場多了,慢慢地,我對酒有了更深層的理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深淺,與酒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活躍酒桌氣氛的方法,也非拼酒一途,年輕時喝酒,樂意把誰誰拼倒而后快,更多的時候,是兩敗俱傷。

      而今,我雖不是滴酒不沾,基本上是不怎么喝酒了,喝酒亦隨心所欲,不問別人如何看了,若說不喝酒就是無趣,做個無趣之人又何妨?

      喝茶,似乎是件雅事。喝茶,需要有點清閑時光,我對茶,實在是無知的,雖然也知道諸如碧螺春、白茶、紅茶、猴魁等等之類的名稱,若讓我品,說說是何種茶,我一準會瞎蒙,要么,就干脆回答,不知。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吾鄉(xiāng)人把白開水,也稱之為茶,有親友來訪,主人忙著倒碗白開水,遞給客人,趕緊喝口茶,解解渴,喝水為了解渴,不是閑聊的道具,我始終以為茶就是好友閑談時的道具,所以,我每次喝茶,都覺得對不起茶。

      穿開襠褲的時,村頭路邊都有個茶鋪,涼棚下,擺上八仙桌、幾條長木凳,桌上,茶壺一把,白瓷碗一摞,行路人口渴,坐在桌邊,自己動手,咕咚咕咚,就是一碗,喝完后,從腰中掏出幾個分幣,放在桌上,繼續(xù)趕路。

      我們村東就有一家茶鋪,在渡口,離我家很近,我?guī)缀趺刻於家讲桎亪蟮?,開茶鋪的,是位老艄公,茶水是免費喝的,過船渡也不收錢,每年的夏秋農(nóng)閑之際,都會到渡口四周村莊要“道口糧”,無論有沒有過渡,我都會爬進船艙里玩耍,有人渡河就跟著渡河,趴在船沿,用手撩動水面,拍打著水中自己的影子,顧自咯咯傻笑,口渴了,便跑到茶鋪討水喝,或一個人跑進屋里,拿起大水瓢舀涼水喝。

      在我的記憶里,茶水就是為了解渴的,這種老土的想法,一直都在我心底根深蒂固,雖然自知這種思想的局限。

      好友好久不見,見面往往會到茶社或者咖啡館小坐,要上一壺茶,端起茶杯,慢慢呷著,漫無邊際地閑扯著,茶喝完了,話越扯越長,如茶越泡越淡,未見時,似乎一腔的話要說,見了面,似乎一切話都是多余,端起茶,相視而笑,雖不知笑為何意,仿佛都能明白笑意為何。起身走人,話與茶,一起都冷了都淡了,似乎又從此刻起,仿佛又將變得濃烈起來。

      有一位朋友好品茗,曾邀我到他家去飲茶,原來喝茶還有諸多形式,且如此繁瑣,茶杯酒盅般大小,用鑷子捏著,茶在杯中泛一下,倒掉,聞茶杯,未喝茶之前,先識茶性,這好比花旦出場前要先調(diào)一嗓子,未見其人,先聽其聲,然后,慢慢咂品,我實在感覺不到,如此飲茶的妙處,倒給我一種拿腔捏調(diào)之感,似乎形式大于內(nèi)容,也許我本來就是無趣之人。

      喝茶的第一任務,應該是解渴,這好比寫字,首先要便于讀者認讀,這方是道,方是事物的本,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jié),人們往往本末倒置。

      魯迅先生有寫茶的一文,尚好的茶葉泡在玻璃杯里,慢慢品,覺得茶味不錯,當他寫作時,口渴了,拉過來猛喝一氣,茶的好處便被忽略了。

      喝茶,其實,就是喝的心情。我雖不懂茶,對喝茶也不講究,想起來就喝,想不起來,便以白開水當茶,沒有什么不好。不過,清閑時,我喜歡看茶在玻璃杯里慢慢舒展(據(jù)說用玻璃杯泡茶就是外行)想象著,茶的前世今生,想著茶與水的關(guān)系,若茶不遇到水,茶只是干癟枯燥的死寂的葉片,遇到水,在水的滋養(yǎng)中,慢慢地恢復自己的本真。

      有時,人也是這樣的,心扉不會輕易為誰打開。

      幸好,我還有一點嗜好,那就是喜歡讀書、寫作,于讀書與寫作的空隙,拿起毛筆練練字,讓毛筆、墨、紙,因我發(fā)生一點關(guān)系。

      對于讀書,我極其推崇五柳先生的觀點,讀書不求甚解,只可意會。無論讀書、寫作,抑或練字,無都不是與自己交談,是心靈的內(nèi)視,在外人看來,似乎是不可理喻的。

      字還不認識我時,我好像就喜歡字了,對小人書愛不釋手,常一個人趴在石磨上,拖著清水鼻涕,頭歪著看,真可謂讀書不求甚解,只可意會了,居然也能看出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記得看岳飛傳,有好多冊,一冊一冊翻看,用母親的話說,看畫冊比飯還親。那時,父親在村里劇團里教人排劇,他有個日記本子,有字有畫,他一回家,我就會搶過來翻看,雖不明就里,卻有種言不出地喜歡,而今想來,畫的是人物如何出場。

      上學時,癡迷讀課外讀物,胃口又好,不挑食,不知節(jié)制,以致上課時也讀,老師在講臺上講課,我就在下面低頭看課外書,還自作聰明地用課本遮掩著,老師走到跟前了也沒發(fā)覺,遇到嚴厲地老師,書就被沒收了,遇到和善點地老師(多是副課老師),用手點點課桌,笑瞇瞇走了,讓我的心好一陣子狂跳。

      后來,我覺得讀書,讀什么書,似乎都有冥冥中的天意,這看起來有些唯心論,實則不然,世間的事,你無法把它弄得更明白,或者說,你越想弄明白,你就越弄不明白,只有憑著感知去意會。比方說吧,人走路看上去是一樣的。抬起落下,周而復始,可你能從腳步聲中,辨別出你熟悉的人,而且能準確無誤地說出來那人是誰,再如,通過筆跡,你能看出你熟悉人的字。你能說得明白其中的道理嗎?

      恐怕是說不出來的,能說出來的道理,那不算道理。腳步聲暗藏著一個人的生命密碼,就像一個人寫字,筆畫之間,蘊含一個人的氣息,所以,人們才能憑借著足音地清濁、筆跡地舒緩,準確無誤地作出判斷。

      讀書,表面看上去,是面對著一個個方塊字,或者一個個符號,實則是跟作者傾心對話,字是死的,讀者的眼睛把字面激活了,一條神秘的通道被打通了,所以,千年之后,人們依舊能夠看到那片蒼蒼蒹葭,以及水邊永葆青春的佳人,能夠聽得到寒山寺清脆激越的鐘聲……

      讀書,總有自己的偏好,俗話說,文無第一。你喜歡的文,或許就是你心中的第一,但文字總有好差之分,這個分水嶺,在我看來,就是文字中能否注入你的靈魂,或者說注入你的氣息。這話說得似乎很玄,其實,是很樸實的一句話,樸實得就像一個人的舉手投足,就像一個提筆寫下的字跡。

      文字注入自己的氣息,說得容易,做起來豈止登蜀道,或許因此,寫作才充滿無窮的魅力,才更讓作者勤加修煉自己。

      也許我也說不出深奧的道理,我會讓文字帶著我的體溫。

      其實,我真想做個有趣的人,并且讓這種趣味傳遞到我的文字中,可我又覺得凡事,都不能刻意而為,無論何事,一旦刻意,就會傷害本真。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做好自己,就像是一株植物,自在地立于鄉(xiāng)間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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