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晗
常憶起唐宮牡丹的馥郁華美,一曲《霓裳羽衣》舞盡了開元全盛、天寶呈平;常憶起白蓮清雅不過水邊浣紗,沉魚滿塘計賺吳王天下。然而,這些都不及我手邊史書里你落雁的風(fēng)華,似開在我心中風(fēng)雪里的一樹倔強梅花。
無畏斜雨搖落,是那樹紅梅獨有的桀驁。
無情最是帝王家,丹青上一點黑痣的誣枉注定了你深宮冷落的凄惶,你的朱顏玉貌甚至難及昭陽的一只寒鴉。每每夢回故鄉(xiāng),你總能夢見老母倚門盼望,卻望不盡這森嚴(yán)的重重宮墻。你料定此生必是“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可在冰冷的深宮,你又能與誰清歌《何滿子》,攜手共垂淚呢?你怨那貪圖富貴的毛延壽,你恨那薄情寡義的君王。哀怨與愁思中,那樹梅花的悵惘融成了一點“宮花寂寞紅”。
無懼秋風(fēng)蕭索,是那樹梅花固守的倔強。
那日,來自遠方的他讓典雅漢宮傳出了草原的歌謠,他說愿求娶一位漢家的姑娘,與天朝永結(jié)秦晉之好。然而,漢皇怎舍得讓親女遠走未知的蠻疆?他又怎能想到,你勇敢地挺身而出,愿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擔(dān)起家國天下的重量?叩首殿前的你臉上并無不祥的黑痣,你毅然決然,縱使元帝此刻用江山也換不回你。
無悔玉門望鄉(xiāng),是那樹梅花堅韌的擔(dān)當(dāng)。
漢家此去三千里,邊城外的月即使遙遠,也比漢宮四角天上高懸的長門秋月溫暖得多。你見慣了“昨夜春寒賜錦袍”,見慣了“春色沉沉鎖建章”,大單于粗狂而樸實的笑臉比宣室內(nèi)尊貴孤高的天顏更顯親切。未央宮奏響了別離的樂章,旋律的鏗鏘勝過“魄若君之在旁”的悱惻悠長。出塞路上所謂“公主琵琶幽怨多”不過是憶起故鄉(xiāng)歸家的那條路途時,一種再難得見的憂傷。你拭去臉頰上那點胭脂淚,轉(zhuǎn)身踏上你的征途。無論漢家的輝煌還是匈奴的蠻荒,從此千年不悔,胡地是家邦。而你走后,似水柔情換得再無“爺娘妻子走相送”,再無“軍行萬里出龍庭”,雖是“遣妾一身安社稷”,卻換得漢室與匈奴數(shù)載平安、海清河晏。那樹梅花盛放在凜冽的北風(fēng)中,青冢紙上,留下一段名為昭君的歌謠。
低眉憶紅顏,如花的麗影永遠映在我的心間。那絕色“梅花”以她的柔婉、剛強,在史書里留下了自己獨有的馨香。
那樹名為昭君的梅花開在我的心上,令我心馳神往。
(指導(dǎo)老師:李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