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房”交易稅收征管環(huán)節(jié)職務犯罪發(fā)案特點、成因及預防

徐 潔 嚴 濤

湖北省鄂州市人民檢察院，湖北 鄂州 436000

“二手房”交易稅收征管環(huán)節(jié)職務犯罪發(fā)案特點、成因及預防

徐 潔 嚴 濤

湖北省鄂州市人民檢察院，湖北 鄂州 436000

本文從一起案件中的犯罪主體、犯罪行為、作案手段、案件定性來看，揭示出二手房交易環(huán)節(jié)審核手段落后，制度執(zhí)行不到位，納稅意識淡薄等問題，提出要嚴查失職瀆職行為，優(yōu)化征稅系統(tǒng)，加強內部監(jiān)督管理機制建設，加強法制宣傳教育。

稅收征管；發(fā)案特點；成因；預防

在一般人認識里，稅款由計算機自動生成，很難偷逃，但在今年我市檢察機關查辦的二手房交易征稅職務犯罪案件中，李某某等人不僅更改了計稅價格，少計契稅，而且除契稅之外其它稅種都可以做到讓計算機不計取。該案的發(fā)生，暴露出二手房交易征稅管理中仍存在多個風險點，亟需加以研究解決。

一、案件特點

(一)從犯罪主體看，全部為地稅局和房產局工作人員，其中4人為地稅局工作人員，1人為房產局工作人員。我們通過了解其它地區(qū)查辦的此類案件來看，該類案件主要是房屋中介與稅務機關工作人員內外勾結，由房屋中介機構制作虛假的納稅申報資料，稅務機關工作人員明知是虛假而予以辦理的情況，但在本案中，制作虛假納稅資料的是稅務局內部工作人員，負責招攬客戶的也是稅務機關工作人員，負責打通房產局關系順利拿到房產證的還是稅務機關工作人員。與其它地區(qū)稅務機關工作人員與房屋中介內外結的作案形式相比，本案具有更大的風險性和危害性，原因是稅務機關工作人員更清楚納稅環(huán)節(jié)及辦證環(huán)節(jié)，更了解征稅管理中存在的漏洞，更方便織起與征稅人員、發(fā)證人員等與完稅發(fā)證相關環(huán)節(jié)關系網(wǎng)。本案中的嫌疑人周某，就是利用曾經與嫌疑人胡某在同一稅務分局工作，通過胡某找到在同一單位工作的嫌疑人李某，再由李某開出稅票，后李某共為周某開出稅票17份，應收稅款1，617，182.47元，實收稅款116，000.00元，實際少收稅款1，501，182.47元，少收稅款比例占應納稅款比例92.83%，但李某實際只收周某好處不到2萬元。李某之所以愿意冒風險給他們開票，除一方面收受好處，另一方面則是考慮到同事之情，領導之請，最主要的是李某認為都是稅務局工作人員，即使出了事，也不是他一個人責任，從眾的犯罪心理導致其犯罪肆無忌憚。

(二)從犯罪行為看，納稅人依法誠信納稅意識差，對犯罪起推波助瀾作用，導致職務犯罪行為瘋狂、猖獗。本案除立案查處5人之外，與案件相關聯(lián)員達100人之多。35戶房屋買賣雙方、中間人和房屋中介，都積極想辦法，試圖通過稅務機關工作人員的幫助，達到少交稅款又能拿到房產證的目的，只是由于二手房交易完稅都是由計算機自動計稅，納稅人和房屋中介并不熟悉其中的操作細節(jié)及交稅辦證過程中的漏洞，內幕只有稅務機關工作人員掌握，但正因為納稅人都希望通過稅務局內部關系達到少交稅款這一內在需求，導致嫌疑人周某、吳某打起了利用幫他人二手房完稅辦證從中獲利的主意，打著負責包完稅包辦房產證的旗號，招攬生意，周某、吳某提出給錢包稅辦證但不給稅票的前提下，納稅人、中間人甘愿冒著被騙的風險，將納稅款交給周某、吳某等人，后周某、吳某等只將其中少部分用于還稅辦證，其余款項要么私自占有，要么用于打發(fā)關系。如吳某經手收取6戶，納稅人共給出辦稅款項53.3萬元，實際完稅6.05萬元，其余部分都由中間人，嫌疑人占有，用于私人所得或用于送情打通關系。納稅人、中間人、房屋中介的積極參與，給嫌疑人提供很大的作案空間，不需要嫌疑人主動去找，甚至在嫌疑人主動提出不提供稅票明顯可能存在巨大風險的前提下，仍趨之若鶩，只為能少交一部分稅款，導致該案立案查處后，納稅人才知道自己用于交稅的款項大部分被中間人及稅務機關工作人員私自占有，而中間人、稅務機關工作人員，在巨大利益驅動下，以身試法，瘋狂作案。除目前已立案查處的5人犯罪之外，目前還有涉案的其它稅務機關工作人員問題在進一步查處中。

(三)從作案手段看，作案手法簡單、原始，犯罪成本低，效率高。本案中，35戶納稅申報資料，除納稅人姓名與真實姓名一致之外(目的要拿真實的房產證)，其余的資料如納稅人身份證、房產證、結婚證、唯一住房證明等，全部是由周某等人按照計算機程序設置的只需交納契稅(如“滿五唯一”)的條件，僅通過復印機復印、電腦P圖的手段就能全部制作出來，后再通過內部關系找到開票人員，將明知是虛假的納稅資料數(shù)據(jù)輸入納稅系統(tǒng)和“價格評估系統(tǒng)”，由計算機自動核定生成稅款。表面上都是按程序計稅，實際上將所有房屋都變造為只需交納少部分契稅的房屋，其它稅種如營業(yè)稅(增值稅)、個人所得稅等稅種自動核定為零。如本案的周某，只通過給打印社余某400元，余某通過電腦P圖、復印機復印，在三個小時之內就制作了十幾份二手房納稅資料，并達到少交稅款150多萬元的目的。嫌疑人制作虛假納稅資料成本之低，用時之短，效率之高，暴露出納稅申報資料審核中存在巨大漏洞。

(四)從案件定性看，法律關系復雜，定性爭議大，案件法律效果難以體現(xiàn)。一是納稅人、中間人將納稅款項交給嫌疑人，由嫌疑人包稅包證，納稅人明知其中一部分用于還稅，一部分用于送情，一部分作為給嫌疑人好處，但這三部分數(shù)額各為多少，納稅人、中間人并沒有明示，也不過問嫌疑人將錢拿去如何支配，納稅人、中間人有明顯的行賄行為，但行賄數(shù)額不確定，因此對納稅人、中間人是否認定行賄罪有爭議。二是中間人從中截留稅款，有詐騙的行為的存在，但其并不是完全捏造事實，因納稅人明知中間人會從中得一部分好處，只是不知好處到底有多大，因此能否認定為詐騙罪也爭論不休。三是能否將納稅人、中間人定為徇私舞弊不征少征稅款的共犯，因納稅人、中間人雖有少交稅款的目的，但其與稅務機關人員共同的故意不明顯，也沒有共同實施導致稅款少交的行為，對其是否認定為共犯也存在不同意見。納稅人、中間人在本案中，其行為推動了職務犯罪的發(fā)生，存在較大的社會害性，從法律規(guī)定層面上的欠缺，導致打擊不力。

二、原因分析

一是各系統(tǒng)之間缺少關聯(lián)，審核手段落后，嫌疑人僥幸心理不斷強化，犯罪不計后果。首先二手房征稅系統(tǒng)由兩部分組成，一是二手房交易價格評估系統(tǒng)，二是金山繳稅系統(tǒng)，但二者數(shù)據(jù)并沒關聯(lián)，本案中價格評估系統(tǒng)以葛店的住房核定出價格，而在金山繳稅系統(tǒng)中嫌疑人采取隱瞞房屋座落地的手段，導致最后開出的稅票，房屋座落地數(shù)據(jù)要么空白，要么為零，而房產局憑此稅票并不能從表面上看出是更改座落地形式開出的稅票，因此用A房的稅票能在房產局拿到B房的房產證；二是地稅局、房產局、民政局、公安局等部門之間的信息未聯(lián)通，導致制作虛假的身份證、結婚證、房產證等用于納稅申報而無法從形式上審核出來；三是地稅局為減輕內部審核責任，也只要求開票人員對納稅申報資料進行形式上的審核，不進行實質性的審查，這就導致嫌疑人李某在明知他人是用虛假納稅資料開票不審查，甚至大放綠燈，因為他認為即使以后查出問題，也可以以自己已按規(guī)定審查來搪塞，更可以以自己不知情完全被他人所騙來推卸責任，導致嫌疑人犯罪心理不斷強化，作案后不計后果。本案中李某，在不了解房屋真實情況下，明知是虛假納稅資料仍心存僥幸，事發(fā)后知道自己的行為造成稅款損失300多萬元才追悔莫及。

二是內部監(jiān)管不力，制度執(zhí)行不到位，權力之間缺少制衡，導致權力濫用。表現(xiàn)在：1、地稅局納稅服務局崗位職責雖明文規(guī)定納稅大廳中設有審核崗，但因納稅大廳人力不足，而要保障為納稅人提供高質量服務，做到即辦即結，在實際操作中，綜合服務崗工作人員，都是集受理、審核、輸入、掃描歸檔于一體，均沒有按內部監(jiān)督制約制度執(zhí)行，而將大廳負責人設置為唯一的日常監(jiān)管人員，但本案中大廳負責人劉某不僅不予監(jiān)督，甚至沆瀣一氣，主動要求李某為其關系戶少開稅票。2、納稅服務局內部雖定期對征稅情況進行內部檢查，但檢查只是對存檔的納稅申報資料進行形式上的審查，沒有進行對比復核性實質性檢查，很難發(fā)現(xiàn)問題，導致上級定期檢查作用發(fā)揮有限。3、納稅申報資料歸檔作為最后一道監(jiān)督關口，但對其工作重要性認識不足，管理不嚴，對是否歸檔、歸檔資料是否齊全，由綜合服務崗工作人員自愿，交多少歸檔多少，導致案發(fā)后，有些納稅申報資料無法找到，有些資料是從李某家中搜取。

三是社會管理手段不足，依法納稅意識沒有形成，稅務機關內部日常教育流于形式，價值觀扭曲。本案中，納稅人、中間人、房屋中介等都是稅法實施過程中的參與者，稅務機關對依法納稅雖進行了廣泛的宣傳，但其依法誠信納稅意識仍淡薄。而稅務機關一些工作人員，在拜金主義價值觀影響下，心理嚴重失衡，思想上存在嚴重的認識誤區(qū)，從思想上產生錯誤的認識，到錯誤的行為，結果從量變到質變，置國家法律不顧。

三、對策建議和防范措施

在目前尚不具備全市聯(lián)網(wǎng)的情況下，從本案中看，認為應從以下幾點來加強防范：

一是嚴查失職瀆職行為，降低犯罪黑數(shù)，削弱犯罪嫌疑人僥幸心理。找關系就能少交稅款，是推動本案發(fā)生發(fā)展的社會誘因，而達到少交稅款后沒有被及時查處，就是本案發(fā)生的助推劑。本案中的嫌疑人都明知其行為是違法的，但仍膽敢以身試法，其主要原因就是僥幸心理在作崇。如本案中的李某，認為自己只是一個開票的，即使出了事，不只是自己一個人的責任，而且上面還有人頂著，導致其犯罪心理不斷強化，從最開始的擔心害怕到最后的明目張膽。因此加大對犯罪的打擊力度，凈化納稅風氣，是預防犯罪的必然要求。

二是關聯(lián)征稅系統(tǒng)中的金山繳稅系統(tǒng)與價格評估系統(tǒng)中的數(shù)據(jù)，同時要針對問題不斷優(yōu)化征稅系統(tǒng)，將核心數(shù)據(jù)設置為必輸項目，不斷加大信息化建設力度。在目前只有房產局交稅大廳與市房產局信息聯(lián)通的情況下，地稅局與不動產登記中心之間要加強信息互通制度建設，使稅務機關可以全面查詢房產與征稅的有關信息，不動產登記中心可以查詢房產納稅信息，防止征稅人員有可操作空間謀取利益。同時地稅局在與不動產登記中心合作不僅在形式上要加強合作，更要將制度落到實處，防止如本案中地稅局與房產局簽訂了助稅協(xié)議，但房產局在實際發(fā)證中并不有采取任何措施將助稅協(xié)議落實到位，稅務機關也未對房產局助稅情況檢查督促落實，形成制度與操作兩張皮的情況。

三是加強稅務機關內部監(jiān)督管理機制建設，發(fā)揮制度管人的作用。一是明確綜合服務崗工作人員職責，建立受理、審核分開機制，平衡受理員與審核員之間的權責分配，分化受理員與審核員之間的利益輸送鏈條；二是嚴格審核符合減免稅條件的房產納稅資料，對減免稅資料上級要定期核查及時發(fā)現(xiàn)問題，減少犯罪黑數(shù)面；三是加強檔案管理，做好納稅臺帳，提升檔案管理中應有的監(jiān)督職能作用。

四是加強法制宣傳教育，規(guī)范納稅人行為，筑牢黨員干部拒腐防變的思想防線。加強形式多樣的稅法宣傳，同時對偷逃稅款的違法行為要加大打擊力度，形成依法誠信的納稅氛圍。加強對稅務機關工作人員廉政教育，稅務機關領導要以身作責，發(fā)現(xiàn)問題，嚴格處理，不包庇不護短。

[1]劉顯臣.國稅系統(tǒng)職務犯罪的成因、特點及預防對策[J].活力，2010.6.

D922.22

A

2095-4379-(2017)30-0123-02

徐潔，女，湖北省鄂州市人民檢察院，檢察官；嚴濤，男，湖北省鄂州市人民檢察院，檢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