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紅瑪瑙”考略

于瑞軍

近日在北京古玩市場淘得一對紅瑪瑙老珠子，直徑3公分（圖1），發(fā)至微信朋友圈中。廣西石友譚先生點贊并祝賀得寶。他說這是西紅瑪瑙，古代稱“瓊瑰”。見過南紅瑪瑙、戰(zhàn)國紅瑪瑙，但西紅瑪瑙還是第一次聽說。為此查閱了一部分古代文獻資料和我國當(dāng)代珠寶玉方面的理論書籍，雖然沒有找到關(guān)于西紅瑪瑙這個品種的命名出處和詳細介紹，但也有一些認(rèn)識心得，現(xiàn)與石界同仁交流。

一、古代瑪瑙器始現(xiàn)于西域且多為圓珠。

《山海經(jīng)·大荒西經(jīng)》稱“璇瑰瑤碧出于西王母之山”。清代訓(xùn)詁學(xué)家郝懿行注釋說：“古無璇字，有琁，與瓊同，赤玉也?！?但“瓊”是什么東西呢？民國地質(zhì)學(xué)家章鴻釗先生在《石雅》中說：“瓊者，今瑪瑙是也。瓊瑰者何？瑪瑙之似珠者是也?，旇Ф?，漢以前書不載，求其當(dāng)此者，惟瓊為近。其圜好者曰瓊瑰?！绷頁?jù)《左傳》之語：“聲伯夢涉洹，或與己瓊瑰食之?！蔽鲿x著名的學(xué)者杜預(yù)注此：“瓊，玉，瑰珠也?！蹦恰肮濉庇质鞘裁匆馑寄?？《說文解字》是這樣解釋的：“瑰，一曰圜好，亦稱璿珠”。這樣意思就很明白了，“瓊瑰”，就是瑪瑙珠子。

關(guān)于瑪瑙的來歷，古代文獻典籍中還有很多記載。魏文帝《馬腦勒賦序》云：馬腦出自西域，文理交錯，有似馬腦，故其方人因以名之。晉人郭璞《玄中記》記載“馬腦出大月氏國”，也就是今天的河西走廊至新疆伊犁一帶。

唐代的醫(yī)藥學(xué)家陳藏器的《本草拾遺》記載：“馬腦生西國玉石間，來中國者皆以為器，一稱馬腦珠，胡人謂馬口中吐出者”。《明史》記載：“正德六年，巴剌國遣使沙地白入貢，有瑪瑙珠?！鄙鲜鲞@些文獻資料都證明，古代人玩的瑪瑙大多來自西域，也就是我國的西部和中亞西亞，且為天然圓球狀。

二、古人認(rèn)為瑪瑙多為赤紅色。

《說文解字》中說：“瓊，赤玉也。”為什么把“瓊”注為“赤（紅）玉”？章鴻釗先生在《石雅》中釋曰：“蓋色尤多赤也。”《拾遺記》記載：“此物乃惡鬼之血所凝成。又云：丹邱之野多鬼血，化為丹石，即瑪瑙也?！标惒仄髟?jīng)亦有“赤爛紅色，有似馬腦”的言語?！陡窆乓摗分^“凡器物刀靶之類，紅多者為上”。古人曾有“瑪瑙無紅一世窮”的說法。《珍玩續(xù)考》謂瑪瑙“產(chǎn)大食等國者，色正紅而無瑕，是赤乃瑪瑙之正色”。 晚唐文人皮日休有詩為證：“昔云夏后氏，于此藏真經(jīng)，刻之以紫琳，秘之以丹瓊”。這說明在古代，瑪瑙的本色或者主流色調(diào)多為紅色。從我淘得的這兩顆“瓊瑰”看，西紅瑪瑙的確顏色純正熱烈、濃艷迷人，有點類似緬甸紅寶石鴿血紅的味道，讓人看了怦然心動。這種紅色，很有個性，以至于后來有一些農(nóng)作物和藥物以此命名，如蕃茄稱西紅柿、藏紅花稱西紅花。

三、西紅瑪瑙極為珍稀。

西紅瑪瑙在收藏界是一個很神秘的東西，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稱呼，并不是一個科學(xué)的命名。很多人只聞其名、未識其物。據(jù)古玩行的老人講，真正的西紅瑪瑙應(yīng)該是在春秋時期，戰(zhàn)國以前。從出土看，全部是皮殼有白色鈣蝕紋、指甲紋。器形主要是瑪瑙管；圓珠也有出土，但很少，都是天然形態(tài)的原珠，也許那個時候還不會打磨圓珠。戰(zhàn)國以前的瑪瑙全部有白色鈣沁，戰(zhàn)國后期出土的，基本就沒有了，那時，全紅或者白紅的西紅瑪瑙逐漸被有纏絲縞紋的紅瑪瑙代替（圖2），顏色亦越來越多，之后便有了“千種瑪瑙萬種玉”的說法，參見古南詔國（公元738-902年）遺址出土的手串（圖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