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思齊
(湖北中醫(yī)藥大學,湖北 武漢 430065
武漢理工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0)
對外直接投資的逆向溢出路徑演進研究
——基于知識到技術的轉換理論
汪思齊
(湖北中醫(yī)藥大學,湖北武漢430065
武漢理工大學,湖北武漢430070)
根據(jù)對外直接投資中知識流動的進程和創(chuàng)新主體的變化,對外直接投資知識場可細分為:知識溢出場、知識吸收場和知識轉換場。知識將通過各子知識場中不同的影響因素及作用機制完成從知識溢出向技術溢出的演進。母國必須加強各子知識場中的渠道和知識人才建設,促使對外直接投資的知識溢出向技術溢出轉化,從而使得對外直接投資逆向溢出效應能更好地帶動母國生產率提升。
對外直接投資;知識溢出;技術溢出;知識場
自內生增長理論產生以來,知識創(chuàng)新與溢出就被認為對區(qū)域經濟增長有著極其顯著的影響。國際知識的傳導渠道主要以國際貿易與國際直接投資為主要媒介。在國際直接投資渠道下的知識溢出效應研究中,涉及外商直接投資(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F(xiàn)DI)的知識溢出較為豐富和全面,學者們普遍認為FDI可能通過示范效應(Findlay,1978)、競爭效應(Kokko,1994)、聯(lián)系效應(Wang和BlomstrE?m,1992)和人員培訓流動效應(Pack和Saggi,1997)等途徑對東道國產生正向知識溢出效應。近年來,對外直接投資(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的母國逆向溢出效應研究開始興起。對此,學者們從地區(qū)差異、行業(yè)差異、影響因素、吸收能力以及對全要素生產率的貢獻率等各方面進行了深入的探討。Kogut and Chang(1991)最先通過研究日本企業(yè)在美國的直接投資提出了逆向技術溢出的觀點[1]。隨后Teece(1992)[2]、Jaffe et al.(1993)[3]、Siotis(1999)[4]、Pottelsberghe and Lichtenberg(2001)[5]、Braconier and Ekholm(2001)[6]、Driffield and James(2003)[7]、Branstetter(2006)[8]等的研究認為OFDI具有逆向技術溢出效應。Driffield等(2009)把OFDI區(qū)分為對高勞動力成本、高R&D密集的東道國投資(技術尋求型)和對低勞動力成本、低R&D密集的東道國投資(效率尋求型),結果發(fā)現(xiàn)這兩類對外投資均能促進生產率的增長。[9]然而Gwanghoon Lee(2006)[10]的研究則表明OFDI逆向溢出效應不明顯。隨后,Bitzer和Kerekes(2008)的研究表明,平均而言OFDI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為負,但國與國之間差異明顯。其中加拿大、德國、丹麥、西班牙、芬蘭、韓國等國的對外投資給母國全要素生產率帶來了顯著的負面影響,而法國、日本、波蘭、瑞典、捷克、英國卻獲得了OFDI的逆向技術溢出效應。[11]Herzer(2010)對33個發(fā)展中國家對外投資的研究也證實了OFDI逆向溢出效應具有國別差異。[12]中國OFDI逆向溢出效應的實證研究結論也尚有爭議:趙偉等(2006)認為我國對外投資尤其是對R&D要素豐裕國家和地區(qū)的投資具有較為明顯的逆向技術溢出效應。[13]王英和劉思峰(2008)[14]、白潔(2009)[15]采用國際R&D溢出回歸框架實證指出以OFDI為傳導機制的國際R&D溢出并未促進我國技術進步。李梅和柳士昌(2012)的研究表明對外直接投資在中國省份的逆向技術溢出存在明顯的區(qū)域差異,積極的逆向溢出效應發(fā)生在經濟發(fā)達地區(qū),存在基于地區(qū)的R&D強度、人力資本等吸收能力的門檻特征。[16]
目前有關OFDI逆向溢出效應的研究主要著眼于對逆向技術溢出效應的檢驗,對于逆向溢出效應中技術析出過程尚無太多研究。本文借鑒物理學中“場”的概念,試圖分析對外直接投資的逆向溢出效應中從知識溢出向技術溢出路徑演進的過程及其在不同“場”中的影響因素及機制,并提出促使知識溢出向技術溢出轉化的對策。
1、知識場的界定與構建
隨著知識經濟的崛起,Nonaka(1995)等眾多學者借鑒物理學中“場”的概念構建了“知識場”,并對它進行定義和探討,認為知識場是知識被轉移、分享、利用、創(chuàng)造時所處的情境,它提供了知識創(chuàng)造、轉化與創(chuàng)新的操作平臺[17]。王國紅(2010)認為知識場是知識溢出、轉移、擴散與創(chuàng)造的各要素及要素間相互作用關系共同構成的知識空間,場中充滿著知識流和知識能。[18]知識的吸收與傳遞是通過知識場進行的,知識場能夠驅動知識的集聚和擴散。
在此基礎之上,本文根據(jù)對外直接投資中知識流動的進程和創(chuàng)新主體的變化,將對外直接投資中知識流動所產生的知識場劃分為知識溢出場、知識吸收場和知識轉換場三類子知識場,子知識場與子知識場之間相互聯(lián)系、相互作用,最終完成知識溢出向技術溢出的演進。
圖1 知識溢出場中知識溢出的影響因素模型
2、對外直接投資與知識溢出
Forni和Paba(2002)指出加強知識交流能引致更大的創(chuàng)新,知識流動逐漸成為創(chuàng)新主體相互作用的基本方式。[19]知識流動一般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有意識的知識轉移;另一種是無意識的知識溢出。而對外直接投資產生的知識流動主要依靠知識溢出的方式。本文借鑒Jeffrey和Bing-ShengTeng(2003)[20]的知識轉移影響因素理論框架,把在對外直接投資知識溢出場中的主體要素概括為知識源、知識受體、溢出的知識和溢出情景四個方面,如圖1所示。
(1)知識源因素。知識源與知識受體間知識位勢的差距是知識轉移和溢出發(fā)生的必要條件:知識總是從知識位勢高處向知識位勢低處轉移和溢出。知識源通常掌握著較前沿、較深入的知識,即知識位勢高,而知識受體通常掌握的是較粗淺或相對落后的知識,即知識位勢低。在技術尋求型OFDI中處于知識位勢高的勢必是投資東道國,而知識位勢低的是投資母國。這是由于技術尋求型OFDI的投資母國在選擇東道國時,會選擇靠近最為先進的人力、智力、技術、信息等資源。因此具有先進技術的東道國即為溢出場中的知識源。
一是知識源的知識存量。知識溢出的過程即是知識源的知識存量向知識受體傳遞并使得知識受體的知識存量增加的過程。東道國擁有的先進知識和技術存量越多,則投資母國從知識源的“知識技術池”中所能獲得的溢出的機會則越大??紤]到“知識遺忘”和“知識更新”同時存在,我們看作知識源的知識存量不變。但當知識源有大量的人才涌入時,知識源的知識存量會隨之增加,這將導致知識位勢差擴大,知識溢出速度加快。
二是知識源的轉移意愿。知識源是否會積極主動地參與知識的傳授、擴散過程,這會影響知識轉移的速度。王毅和吳貴生(2001)認為,知識源轉移意愿的強弱直接關系到轉移的知識的數(shù)量和質量。[21]Simonin(1999)指出知識轉移會造成知識受體的知識水平提高,知識源的優(yōu)勢和領先地位就相應的減弱,因此知識源往往有保護知識的意愿,而保護動機將削弱轉移知識的意愿。[22]在國際直接投資活動中,東道國對于自身掌握的先進知識非但沒有轉移意愿,甚至會采取知識保護措施。因此東道國對這些知識保護的程度越高,母國能從投資中獲得知識溢出的難度就越大。
三是知識源的知識表達能力。知識轉移最直接、最重要的形式是采用技術合作和非正式互動。知識源的知識表達能力越強,知識流動的速度越快。鑒于東道國知識轉移意愿極小,因此母國所能獲得對知識片段進行系統(tǒng)化整理后的知識的可能性極小。
四是知識源的知識傳遞能力。良好的知識傳遞能力能使東道國的知識溢出效率提高、效果更好。這主要依賴母國投資者在進入東道國時,通過主動的溝通、詢問,建立起與東道國的良好人際交往關系,促進知識溢出效應加深。
(2)知識受體因素。在技術尋求型OFDI中,母國在知識溢出場中勢必成為知識受體。知識受體因素主要有知識受體的吸收能力、知識的獲取動機、知識受體的競爭壓力。
一是知識受體的吸收能力。Cohen和Levinthal(1990)在研究組織學習和創(chuàng)新時指出,吸收能力是組織評估、消化和應用新知識的能力。[23]母國投資者并不是簡單地將來自東道國的先進知識直接收取,而必須對其進行理解和學習,在群體、組織的范圍內共享和內化。這樣知識才實現(xiàn)真正的獲取,技術尋求型的OFDI才有意義。
二是知識的獲取動機。知識受體對知識的獲取動機決定了其是否會積極主動地進行知識的獲取和吸收,這對知識溢出的效果有重要影響。母國進行對外直接投資的動因有多種,技術尋求型OFDI其投資動機就是為了獲取東道國的先進知識和技術,因此這種類型的對外直接投資的知識溢出效應會強于其他類型的對外直接投資。由于東道國的惰性和對先進知識的保護等原因,知識溢出的過程不一定會自然而然地發(fā)生,但強烈的知識獲取動機會極大激發(fā)出學習欲望,從而推動母國投資者積極、主動地尋找一切機會與東道國先進知識接觸,學習新知識,這樣便能很好地促成隱性知識溢出。
三是知識受體的競爭壓力。當母國眾多技術尋求型投資企業(yè)進入東道國內時,這些企業(yè)都會選擇集聚在高技術產業(yè)區(qū)域內。由于地理上的接近性,集群內投資企業(yè)勢必都會爭奪高技術資源,承受競爭壓力。特別是母國同行業(yè)投資企業(yè)間的競爭壓力尤其強烈,這將迫使投資企業(yè)不斷改進產品及服務,學習新知識、新技術,嘗試創(chuàng)新。率先創(chuàng)新的投資企業(yè)還會產生自身知識溢出,這會成為其他投資企業(yè)獲取知識資源的另一條途徑。
(3)知識溢出情景因素。知識溢出情景因素主要是集群集聚程度、經濟距離和投資進程。
一是集群集聚程度。集聚程度能夠通過影響知識源的數(shù)量,間接地促進知識溢出。技術尋求型OFDI中對東道國投資地的選擇主要集中在發(fā)達國家高技術產業(yè)集群內。這主要是由于高技術產業(yè)集群內技術集聚程度很高。集聚程度越高,投資企業(yè)所能連接的具有高技術的企業(yè)(或機構)就越多,能從集群成員那里接受到的先進知識也就越多,集群中知識的流動會更為暢通,從而提高知識溢出的質量和效果。
二是經濟距離。包含物理距離和社會距離兩個方面。一方面,當知識源和知識受體相隔甚遠,交通、通信等費用會增加知識溢出的成本和難度。投資企業(yè)在東道國獲得知識溢出后還需將知識傳回母國國內,若母國與東道國之間距離較近,則能降低知識溢出的成本和壁壘。另一方面,母國與東道國之間關系越親密,越容易建立起和諧、互信的關系,當東道國出于信任放寬了對知識的保護和壟斷時,對外直接投資所產生的知識溢出的效果會大大提高。
三是投資進程。隨著投資進程的不斷深入,母國所獲得的知識溢出會逐漸增多。當投資企業(yè)剛進入東道國時,知識源與知識受體交流和接觸處于初始階段且知識溢出存在滯后效應,此時東道國企業(yè)產生的知識溢出極少。隨著更多的投資企業(yè)進入到東道國,同時各投資企業(yè)在東道國的子公司越來越多,知識源與知識受體的交流和接觸次數(shù)越來越多,雙方開始從陌生轉向熟悉,此時在磨合中東道國的知識溢出效應開始逐漸顯現(xiàn)。
(4)溢出的知識因素。Polanyi(1966)根據(jù)知識能否清晰地表述和有效的轉移,將知識分為兩大類: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并將隱性知識定義為“是存在于個人頭腦中的、存在于某個特定環(huán)境下的、難以正規(guī)化、難以溝通的知識,是知識創(chuàng)新的關鍵部分”。[24]溢出的知識因素中既有顯性知識又有隱性知識。在對外直接投資過程中顯性知識較為容易獲得,但其中高技術含量、具有企業(yè)知識資本核心價值的先進知識涉及很少。這部分先進知識對企業(yè)技術能力提升起主要作用,被認為是最有價值的戰(zhàn)略性資源,也是決定企業(yè)技術創(chuàng)新能力高低的根本原因。[25]它超出了知識源的傳播意愿界限,屬于隱性知識。但由于隱性知識對技術能力的影響深度大于顯性知識,因此它雖不易形成知識溢出,但投資企業(yè)也試圖通過各種途徑獲得隱性知識的溢出效應。
Polanyi(1966)認為知識本體在顯性知識與隱性知識兩種狀態(tài)之間可以相互轉化。[24]日本學者Nonaka和Takeuchi(1995)提出的SECI模型詳細闡述了知識轉化的螺旋狀上升過程:個人隱性知識經由個人顯性知識轉化為組織顯性知識,并最終通過實踐嵌入整個組織的行為中,成為組織隱性知識的過程。[17]通過技術尋求型OFDI,母國投資企業(yè)試圖利用知識人才,實現(xiàn)“東道國組織隱性知識—個人隱性知識—個人顯性知識—母國組織顯性知識—母國組織隱性知識”的轉化過程。
3、對外直接投資與知識轉換
通過技術尋求型OFDI,由于知識源東道國溢出的知識涉及范圍很廣,母國投資企業(yè)需從中分離提取出具有企業(yè)知識資本核心價值的高新技術知識進行學習、模仿,完成知識向技術的轉換,并在此基礎上加以創(chuàng)新實現(xiàn)自身技術突破,才能真正實現(xiàn)逆向技術溢出效應。從知識溢出到逆向技術溢出的過程需要經由母國知識吸收場和知識轉換場完成知識過濾,其轉換路徑如圖2所示。
圖2 知識吸收轉換場中知識到技術的轉換路徑
(1)知識吸收場。知識吸收場是建立在母國投資企業(yè)的吸收能力基礎之上的一種“學習場”(苗長虹等,2007)[26],能夠解釋以追趕技術前沿為特征的空間知識學習現(xiàn)象。企業(yè)的吸收能力是對溢出的知識進行識別、消化和利用的能力,這直接決定知識的吸收效果。在衡量吸收能力時,人力資本被眾多學者認為是吸收能力的主要決定因素,顯著影響對外投資的逆向溢出效應。其原因在于對知識的識別、消化和利用都必須依賴于人才的知識基礎、技術水平、學習的努力程度等。在技術尋求型OFDI中,母國投資企業(yè)將高層次人才輸送到東道國最為先進的高技術產業(yè)集群中。通過在東道國投資建廠進行R&D要素吸納,或是采取跨國戰(zhàn)略聯(lián)盟、跨國并購等方式,通過人才的流動效應充分獲取東道國先進的技術知識資源。依據(jù)知識類型和知識主體劃分,我們將從東道國溢出的知識細分為東道國組織顯性知識、個人顯性知識、東道國組織隱性知識和個人隱性知識,并借鑒Nonaka的SECI模型[27]來解釋母國投資企業(yè)知識吸收和轉換的過程。
一是顯性知識的吸收:結合化。通過對東道國溢出的零散的顯性知識進行梳理,母國在消化知識的同時對知識進行系統(tǒng)性歸納。東道國組織層面的顯性知識主要通過專利、出版物、文檔等輸出到母國,個人層面的顯性知識通過報告、研討、傳授等輸出到母國。在這個過程中,東道國溢出的顯性知識本身沒有變化,只是通過知識人才在東道國和母國之間的流動,將從東道國得到的顯性知識在母國組織內部進行系統(tǒng)化的整理、編輯、綜合、分解,依據(jù)母國自身知識基礎和文化,在母國組織內部形成一個新的知識體系,使得母國組織內部成員更容易進行學習和交流,最終消化成為母國組織顯性知識。
二是東道國組織隱性知識的吸收:外部化。相較于顯性知識,隱性知識不易形成知識溢出。特別是東道國組織擁有的隱性知識,在組織實踐中具有高度的情境依賴性。母國企業(yè)要想獲得東道國組織隱性的溢出知識,必須實現(xiàn)對隱性知識的外部化過程。獲得東道國擁有者對這類知識清晰表達的最好方式通常是直接交互活動,將個體的意念表達出來,這樣就打破了東道國知識擁有者對知識的保護和限制,并能將隱性知識轉換為共同的術語和可以被明確表達的概念。因此,母國對東道國組織隱性知識的吸收,主要依賴于建立一個外部化的情景環(huán)境,使情境中知識人才的個體意會知識通過參與者間的對話被共享和明確表達,并被傳送到每個知識人才個體,通過自我消化,進一步成為母國組織顯性知識。
三是個人隱性知識的吸收:社會化。對東道國個人的隱性知識的吸收是交流經驗和分享知識的過程,主要依靠母國知識人才通過自身的觀察、模仿和親身實踐等形式來進行傳遞。這種隱性知識通常具有經驗性和空間特殊性,很難正規(guī)化傳遞。由于其知識來源于東道國的科學家、先進知識分子、高技術工程師等知識人才,因而這種社會化過程只有兩種習得模式:一是通過東道國知識人才的非正式經驗分享;二是東道國傳授者和母國學習者在共同工作、實踐的過程中,母國知識人才通過不斷地觀察、揣摩、模仿后總結經驗。這就要求母國知識人才與東道國知識分享者、傳授者共同工作時能獲得他們充分的信任,促使隱性知識有更多機會進行交換及分享,然后對經驗進行總結、編輯和記錄,從而使其轉化成自身的顯性知識。
在知識吸收場中,母國的研發(fā)投入、知識人才的數(shù)量、知識人才技能、組織知識記憶能力等因素會影響知識的吸收效果。母國吸收的知識都來自于東道國的先進知識,絕大部分知識將進入轉換場進行知識向技術轉換的過程。但由于知識溢出具有時滯性,則有一部分知識將隨著行業(yè)的發(fā)展或技術的更新成為落后的工藝和技能,母國企業(yè)通常采取自然遺忘的策略,最終使企業(yè)失去對這類知識的記憶。
(2)知識轉換場。知識轉換場的構建是為了將母國吸收后的顯性知識轉換成技術并最終成為技術產品輸出。通過知識轉化場作用,對外直接投資的知識溢出效應才會真正實現(xiàn)技術溢出的效果。
母國知識人才將對吸收后的顯性知識資源進行識別,并在母國組織內實現(xiàn)Nonaka的SECI模型中內部化:在知識從母國投資子公司傳遞回母公司的過程中,組織內的知識人才通過學習和消化,結合“干中學”等形式實現(xiàn)顯性知識到隱性知識的轉化,最終成為組織內所有員工的思維模式及專有技術知識,納入到組織的價值資產中去。在此基礎上,依照Smith(2000)基于“產業(yè)—技術—學科”產業(yè)知識基礎的界定[28],分離出非技術知識(思維模式)和能夠共享特定科學與技術參數(shù)的知識(專有技術知識)。這部分具有科學與技術參數(shù)的知識即成為后續(xù)知識創(chuàng)造并最終轉化為技術溢出效應的知識基礎。不同的知識基礎類型會對知識的組合及編碼產生不同的影響。本文利用Asheim和Gertler(2005)關于知識基礎的分類(即解析型知識基礎和綜合型知識基礎)[29],從知識屬性上揭示知識向技術轉換的模式。
根據(jù)Asheim和Gertler(2005)的研究,解析型知識基礎在科學知識很重要的經濟活動中比較重要,包括科學知識和原理知識,一般是通過科學研究產生新知識而進行創(chuàng)新。[29]在這種創(chuàng)新模式下,只有科學組織(即高等學校和科研機構)才能更好地完成知識向技術轉換。因此,母國投資企業(yè)必須依賴“產學研合作”模式,將從東道國溢出且被吸收后的解析型知識輸送到高校和科研機構。利用科學組織內知識人才的作用,完成知識創(chuàng)造到技術創(chuàng)新的轉換。閻維潔和齊晶晶(2009)指出科學組織內轉換的動力主要來自新的科學發(fā)現(xiàn)和已有科學知識的新應用,最終形成“基礎研究過程中的副產品”和“科學知識的新應用”這兩種形式的技術輸出。[30]綜合型知識基礎引導的創(chuàng)新通常被漸進的產品和過程開發(fā)驅動,其構成知識主要涉及技術參數(shù),包括技術知識和技能知識,一般是通過既有知識的應用或重新組合而進行創(chuàng)新。這種創(chuàng)新模式只需依靠企業(yè)自身就能完成知識向技術轉換。母國投資企業(yè)的研發(fā)人員將從東道國溢出且被吸收后的綜合型知識組合并應用于產品或生產過程,利用知識創(chuàng)造的成果解決生產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或產品本身所存在的缺陷,最終形成“設計新產品”、“技術創(chuàng)新中的副產品”和“新的生產過程”這三種形式的技術輸出。
圖3 對外直接投資知識場中的知識—技術溢出效應演進
在“場”理論中,場內各渠道間、場與場間的溝通特別重要。這種溝通包含了場中各創(chuàng)新主體之間以及其各自內部溝通的內容、方式等。在對外直接投資形成的知識場中,東道國的知識會依次流入知識溢出場、知識吸收場和知識轉換場,最終以母國先進技術形態(tài)流出,實現(xiàn)技術溢出效應。圖3描述了對外直接投資知識場中知識溢出效應向技術溢出效應演進路徑,圖中的小圓點表示各場的創(chuàng)新主體,實線表示組織間聯(lián)系。
如果視知識溢出與技術溢出為磁鐵的兩極,那么知識人才、資金、信息等不同的溝通渠道就像是磁力場中一條條的磁力線,而這些渠道的總和及相互影響就是磁鐵兩極所產生的整體知識場。把不同創(chuàng)新主體視為一個個磁鐵,那么圖3中三個代表創(chuàng)新主體的小圓點周圍的區(qū)域即為代表這個要素所產生的子知識場,它意味著每一個主體在創(chuàng)新體系中所能形成影響的范圍及程度。在對外直接投資的知識場中,子知識場與子知識場之間會相互發(fā)生作用:隨著對外直接投資在東道國的逐漸深入,各子知識場的創(chuàng)新主體間存在交流和聯(lián)系日益多元化、復雜化,彼此渠道的不斷擴大、增多,場與場、渠道與渠道之間相互的影響越來越密切,場與場重疊的部分也會越來越多。這將使得知識場越來越堅實,從而使知識水平、科技能力和技術能力在此平臺上不斷提高。
知識溢出場是知識流動的開端。由于東道國高技術產業(yè)集群是知識溢出的知識源,因此在知識溢出場中,創(chuàng)新主體應為東道國組織:依靠東道國組織的知識人才(既包括東道國科學組織的人才也包括高技術企業(yè)的人才)完成知識創(chuàng)造及知識傳遞,此時逆向溢出效應主要表現(xiàn)為知識溢出效應。在知識完成從東道國企業(yè)向母國投資子公司溢出后,知識就進入到知識吸收場,此時創(chuàng)新主體則為母國投資企業(yè):母國投資企業(yè)的子公司知識人才對知識進行識別、消化和利用,將來自東道國的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進行組合、歸納、編碼,從而進行知識再創(chuàng)造,將知識傳化成母國子公司自身知識。最后知識由母國在東道國的子公司向在母國的母公司轉移,知識進入到知識轉化場,創(chuàng)新主體即為母國組織:母國組織的知識人才(包括母國科學組織人才和投資企業(yè)人才)對知識中技術知識的分離和轉化,最終在知識轉換場實現(xiàn)技術創(chuàng)新,并以高新技術形式流出。從圖3中可以看到,知識吸收場作為子知識場的中間場,其創(chuàng)新主體作用于三個場。說明母國企業(yè)知識人才在對外直接投資逆向溢出效應中的重要作用,這也解釋了眾多學者在進行國際直接投資溢出效應測算時,將人力資本作為重要解釋變量的原因。
1、加強知識場間各溝通渠道建設,促使知識溢出場與知識轉換場盡可能靠近,重疊部分增加
在R&D研究中,基礎研究主要是代表原理知識的新知識,它為應用研究和試驗發(fā)展提供理論基礎。應用研究把基礎研究獲得的理論知識轉化為實用技術;而試驗發(fā)展則把應用研究的成果經濟化、實用化從而進入生產?;谌愌芯康奶匦?,通常由科學組織知識人才進行基礎研究,而企業(yè)組織人才則著重進行應用研究與試驗發(fā)展?;A研究有利于培養(yǎng)科技人員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和探索精神,更有助于提升對東道國先進知識的吸收效果。但由于知識從東道國到母國的流動依次經過三個子知識場,對東道國先進知識的吸收主要依靠母國企業(yè)組織知識人才,而這些人員的吸收能力遠不如母國科學組織知識人才。只有當場與場之間重疊部分極大時,依靠產學研合作等溝通渠道形式,母國科學組織知識人才才能夠進入到知識吸收場,參與對東道國先進知識的吸收,從而最大限度地獲得知識基礎。此外,良好的溝通渠道還將使得科學組織申請的專利不再游離于企業(yè)之外,從而有效減少科學組織科研成果流失、促使更多專利成果轉化產出。知識場中溝通渠道的建設需要母國組織間不斷加深合作程度,加強專利聯(lián)合申請和技術轉讓的數(shù)量。
2、加強知識場中知識人才素質建設
對外直接投資知識場中逆向溢出效應主要依靠知識人才進行傳遞。各子知識場中知識人才的相互交流與流動直接影響知識溢出、知識吸收和知識轉換三個過程。不同子知識場的創(chuàng)新主體對知識人才的素質皆有較高要求:知識溢出場中溢出知識的多少,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具有的頂尖技術知識的東道國知識人才的數(shù)量。東道國知識人才知識水平越高、數(shù)量越龐大,就越有可能產生知識溢出。知識吸收場中吸收的知識的多少,則取決于母國知識人才的知識儲備與知識水平:若母國組織整體知識人才知識水平與東道國相差太遠,則很難進行知識的識別和消化,更加無法進行知識轉換。知識轉換場中母國組織知識人才不僅要理解知識還需對知識進行創(chuàng)造和技術轉換,這就要求知識人才具有極高素質。因此,母國企業(yè)要時刻保持知識人才的流動性和知識結構的多樣性。通過加強國際研發(fā)合作,使得居住在海外的留學人員和海外移民也能為母國的研發(fā)和企業(yè)的創(chuàng)新活動做出貢獻。
投資母國試圖通過技術尋求型OFDI的逆向溢出效應最終實現(xiàn)國內生產率增長,則必須完成OFDI的知識溢出效應向技術溢出效應轉化。投資母國即使獲得了從東道國的逆向知識溢出,但若無法加強知識場中各渠道和知識人才的建設,那么由技術尋求型OFDI所帶動的母國生產率提升效果將始終無法顯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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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瓊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