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霾下的互聯(lián)網(wǎng)+課堂

于靖園

霧霾之下，北京市150萬中小學生中有92.7%在家學習。為了達到“停課不停學”，網(wǎng)絡實時直播課程，微信授課、慕課等各種形式的網(wǎng)絡教學開始應急啟用

12月7日傍晚，北京豐臺博雅雙語幼兒園的園長洪淑莉看到園區(qū)外面霧蒙蒙的一片，空氣中是火柴燃燒的味道。她嘆了一口氣，這比她兒時記憶中，北京冬天因為燒炭而起的霧霾要更為嚴重?！疤貏e嗆，不戴口罩完全受不了。”一個小時后，她收到了幼兒園所屬機構領導傳來的通知：12月8日至10日12時，幼兒園停課。

在此之前，北京市應急辦于當日18時首次啟動空氣重污染紅色預警。

霧霾停課：幼兒園家長最揪心

與孩子有關——這是《北京市空氣重污染應急預案》中的規(guī)定動作。

北京市教委要求各區(qū)教委按照《北京市教育委員會空氣重污染應急預案》及本區(qū)分預案，嚴格執(zhí)行紅色預警應急響應措施，并下發(fā)通知，8日至10日12時，全市中小學、幼兒園、少年宮及校外教育機構停課，以減少霧霾對學生健康的影響。

收到通知后的五分鐘，洪淑莉就輪流告知各個教師、并且要求每名教師對各個班級的學生們第二天到園進行統(tǒng)計。當晚11點，所有老師統(tǒng)計完第二天到園的學生數(shù)目，41人。洪淑莉隨即安排好在園老師們第二天的值班。

12月8日上午，北京市教委下發(fā)了《關于進一步做好空氣重污染應對有關工作的通知》，要求全市各中小學、幼兒園要安排班主任與每一位學生家長或監(jiān)護人聯(lián)系，確認孩子有人監(jiān)管。而對于全市寄宿制中小學、幼兒園，通知則要求妥善安排好學生在校的自習和生活，不得組織戶外活動。

通知特別提出，北京各高校也要指導學生安排好在校的學習和生活，停止戶外體育活動、社團活動、社會實踐活動，減少戶外活動。

當天，豐臺博雅雙語幼兒園400名學生只來了50名學生，在園的活動從日常上下午各一小時的戶外活動，全部變成室內(nèi)活動，具體的活動，一天的日程，全部做成PPT發(fā)到家長群中，讓他們知曉孩子們一天在做什么。

針對霧霾天，洪淑莉表示，他們會增加孩子們的飲水量，會為孩子們普及防護霧霾的知識，會在他們飲食中多增加清淡的食品。

12月9日，豐臺博雅雙語幼兒園到園的學生統(tǒng)計為108名，12月10日，這個數(shù)字增加到150名。“一是家長們需要工作，上班，沒辦法帶孩子，一是幼兒園的措施好，安全，愿意來?！焙槭缋?qū)Α缎】怠酚浾哒f道，在半個月前，第一次霧霾橙色預警的時候，豐臺博雅雙語幼兒園的12個班級每個班就已經(jīng)配備好了空氣凈化器和加濕器。

即便這樣，教師與家長的溝通群還是每天都響個不停。因為，來自家長的擔心、憂慮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法停歇。毫無疑問，霧霾的紅色預警加重了這種擔憂。

作為5歲孩子天天的母親，魏言在12月7日晚上7點半，收到了自己女兒所上的幼兒園——北京明天幼稚集團第一幼兒園家長老師交流群發(fā)來的通知。通知表明由于霧霾紅色預警，第二天起停課一天，但是在晚上10點的時候，魏言接到了群里的第二次通知，老師表示要停課三天。

“確實應該停課，霧霾天氣本來就不應該出門，而且幼兒園普遍沒有空氣凈化器和新風系統(tǒng)，我當然愿意孩子留在有空氣凈化器的家里?！睂τ谕Ｕn，魏言表示非常贊同。但是，同時，這也讓她陷入矛盾的兩難境況：家里沒有老人，只能由自己或者孩子父親其中一人放棄上班在家?guī)Ш⒆?。這倒不是最大的問題，在魏言看來，如果霧霾的停課成為了常態(tài)，勢必會影響孩子的學習、到戶外鍛煉身體的健康成長機會，并且還會打亂本來正常的作息時間。

“我們孩子的呼吸道系統(tǒng)比較敏感，霧霾嚴重就會咳嗽，前一段時間還得了支氣管炎?！痹愀獾沫h(huán)境變化讓魏言為之操透了心。天天同班的小伙伴們也集體生病，并且癥狀都差不多，基本都是上呼吸道感染?！凹议L們經(jīng)常一起交流，孩子們久咳不愈，又心疼又束手無策?！蔽貉哉f，看到11月底霧霾期間女兒邊咳嗽邊流著鼻涕，她幾乎有了帶著孩子移居云南的沖動。

被催熱的在線學習

霧霾不僅是家長的擔憂，更是學校的擔憂。除了盡心照顧因特殊情況不能留在家里的孩子們，不少幼兒園也希望為在家里的孩子們盡責。北京明天幼稚集團第一幼兒園在霧霾停課的幾天內(nèi)開設了空中課堂，每個老師都把網(wǎng)址告訴給家長，并請家長在家和孩子們一起進行網(wǎng)絡學習?！氨热缋蠋焸儠v故事，教唱歌和跳舞。他們特意編排了舞蹈《茉莉花》，讓孩子們可以在家跟著學習。”魏言說道。

幼兒園不放棄遠程教學，小學則更是如此。北京市教委的通知中也明確表明：“停課期間，中小學、幼兒園應按照‘停課不停學’的原則，通過網(wǎng)絡、通訊等途徑與家長和學生保持聯(lián)系，提出合理的學習建議?！?/p>

為響應北京市教委“停課不停學”的要求，已有部分學校利用在線教育平臺為停課在家的學生同步授課。由于在家自學學生數(shù)量增加，網(wǎng)絡課堂成為學生們自主學習的首選。在霧霾的天氣里，北京數(shù)字學校啟動應急預案，持續(xù)為學生提供在線學習服務。

根據(jù)統(tǒng)計，12月8日零點至12點，北京數(shù)字學校電視和網(wǎng)絡的訪問總量達到54萬次，近8萬中小學生到北京數(shù)字學校學習，參加各類活動。當天，北京市教委近年來推出的在線教育公共服務新模式“名師在線”再次發(fā)揮作用，千余位一線名師通過網(wǎng)絡答疑解惑，助力學生停課不停學。來自百度搜索的數(shù)據(jù)也顯示，北京霧霾天期間在線課程搜索量明顯上升。

其實在霧霾紅色預警的一周以前， 11月30日，北京部分檢測站點PM2.5接近1000微克/立方米極值的時候，北京實驗二小就啟動了“停課不停學”的預案。

在北京市人代會上，作為北京市人大代表的北京實驗二小校長李烈道出了霧霾天中小學校長的心聲。她說，每次霧霾預警，孩子們不能出教室不能進行體育活動。到了冬天，各種傳染疾病高發(fā)期，避免孩子患病的最有效辦法是開窗通風，但霧霾天不能通風?！吧现n的時候看著孩子一個個戴著防毒的口罩，一個個小豬嘴在這種渾濁的室內(nèi)空氣里呼吸，非常擔心可能比霧霾還厲害?！?/p>

李烈建議重霧霾天孩子們可以分流，家里有人照看的就回家，無人照看的來到學校，起碼可以減少教室人員密度，減少空氣污濁程度。

12月1日，北京實驗二小調(diào)整了上課方式，學生可自主選擇“在校學習”或“在家學習”，期間學校要求教師加強和每位學生的互動、指導和反饋，班主任及學科老師分流進行輔導和組織教學。之后，從各年級各班反饋的信息和照片來看，無論是在家學習，還是在校學習，一切都井然有序。而在6天之后的霧霾紅色預警發(fā)出后，“停課不停學”則成了北京中小學的關鍵詞。因為空氣重度污染而停課，既要保證學生的身體健康還要兼顧學生學習的連續(xù)性，這對學校教育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zhàn)，北京各個學校想了不少辦法。

清華大學附屬小學的云端智慧課程在這個關鍵時刻脫穎而出，成為了該校學生停課期間最便捷的網(wǎng)絡課堂。12月7日當晚10點，清華附小教師領導層的會議決定推出“云端課堂”，并在第二天，12月8日的早上，為各個學生發(fā)放其屬于自己的賬號。本來是為學生的寒假假期準備的云端智慧課堂，由于霧霾停課的突發(fā)事件，被清華附小進行了提前上線。

“我們與中文在線合作，他為我們開發(fā)了一個叫書香清華附小的云端智慧課堂?！鼻迦A附小數(shù)智化學校中心負責人陳軍對《小康》記者表示，云端智慧課堂是一個互動在線的學習系統(tǒng)。在這個系統(tǒng)里，每個學生都擁有一個賬號，讓他可以在家里登錄賬號，進行學習?！斑@個平臺上面的電子書籍約有5萬冊，學校校長帶領老師們開發(fā)這個書單，書單里有必讀的書，也有選讀的書，不僅可以讀，也可以聽?！?/p>

除此之外，云端智慧課堂還囊括了老師們上傳的關于某一課時知識教學難點、重點的微視頻，還有上課時的課件、配套的鞏固練習等等?！懊總€學生都可以在家里面用多種方式登錄這個平臺，比如電腦、手機、iPad。每個班級都有一個微信群，學生、老師、家長都可以在上面進行溝通交流。”陳軍說道。

學生的家長對這個課堂的上線表示非常滿意，這種新穎的方式調(diào)動了學生們的多種感官，同時又擁有針對性的指導。它不僅滿足了“停課不停學”的需要，成為了應對“霧霾”的理想平臺，也拉邁了學生和學校的時空距離。霧霾停課的這幾天，所有老師都堅持在自己的崗位上，隨時與學生在線進行課程輔導。

“停課不停學”的改變

至于霧霾的防護知識，在11月底的第一次嚴重霧霾來臨之時，清華附小就給學生們播放了電視臺關于如何防護霧霾的直播，并且請了清華大學環(huán)境系的專家，親自為學生們講解霧霾的危害，如何在霧霾天中保護自己等等。

“現(xiàn)在學校都有視頻對話等現(xiàn)代化教學設備，完全可以建成自己的數(shù)字化學校，建立一個流程化、標準化、專業(yè)化的長效機制，這樣只要有了突發(fā)事件，就能非常高效地使用現(xiàn)代化手段，不會慌亂。”北京市海淀區(qū)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中學校長對媒體說道。

毫無疑問，中學的課程相對于小學來說，要更加緊張。為了不耽誤學生們的課程，北京市各個中學都采取了應急的現(xiàn)代化手段，以求達到“零影響”。

“人大附中老師正在認真學習與工作中。霧霾來襲，學生停課不停學，學校全面部署，教師全力以赴，網(wǎng)上授課，在線答疑，師生互動，真情無限，向可愛的老師們致敬！”12月8日下午，中國人民大學附屬中學的校長翟小寧在其朋友圈發(fā)布了一張照片，照片中幾十名老師聚集在一個課室里，人手一臺電腦，神情嚴肅認真地為他們的學生們進行授課，答疑解惑。

據(jù)了解，北京大學附屬中學以及首都師范大學附屬中學的老師們在霧霾期間也已經(jīng)在百度傳課開課，跟進課程“霧霾天氣一起學高一數(shù)學”。該課程是針對高一數(shù)學的每日預習直播課，即使學生錯過了直播時間，也可以對已播課程進行回放。此類直播課為免費公開課程，不僅北大附中和首師大附中的學生可以學習該課程，其他學生也可以來免費收聽，共享優(yōu)質(zhì)教學資源。

這是第一次，但并不意味著是最后一次。

12月18日早上7點，北京市空氣重污染應急指揮部再次發(fā)布空氣重污染紅色預警指令，自12月19日7時至12月22日24時啟動空氣重污染紅色預警措施。當日早上8點前，北京市教委網(wǎng)站發(fā)出了《北京市教育委員會關于啟動空氣重污染紅色預警指令的通知》，請各單位、各部門按照《北京市教育委員會空氣重污染應急預案》及本區(qū)、本單位分預案，嚴格執(zhí)行紅色預警應急響應措施，中小學、幼兒園、少年宮、直屬學校、中等職業(yè)學校及校外教育機構停課，高等院校停止體育活動、社團活動、社會實踐活動等。

北京再次發(fā)布空氣重污染紅色預警。這次紅色警報的時長達到空前的4天，比上次的2天多出將近一倍。面對連續(xù)下發(fā)的“通知”，學校只能多手準備，才能應對不時之需。

“建議學校加強對在線教育的認識和應用，在線教育的使用最初可能會對老師的教學技能、教學方法等造成一些挑戰(zhàn)，老師應該提高這方面技能的掌握。學校也不要把在線教育當成必須是非面對面的教育、教學，在日常課堂面對面的時候就可以引入一些網(wǎng)絡技術手段，這樣老師才能逐漸習慣這種新的教學手段和方式?！被ヂ?lián)網(wǎng)教育研究院創(chuàng)始人兼首席研究員呂森林表示。

但也有家長對線上教育的方式頗有微辭，盡管云課堂已成為一種新的教學方式，但是各區(qū)縣所用軟件并不成熟，有的之前并沒有準備好，因此家長和學生不得不把時間浪費在登錄、下載、上傳等一系列繁瑣復雜的動作上，老師的工作量也隨之增大，8小時工作變成了全天候在線解答。換言之，網(wǎng)絡教學的機會來了，但卻還沒有成熟的產(chǎn)品。

當然，沒有人會期盼下一次霧霾天的到來。12月10日，恢復正常上課的那天晚上，北京晴空萬里。懵懂可愛的天天指著天上的一顆星星非常激動地叫喊，而在旁邊的魏言則感慨萬千：“希望以后教孩子唱小星星的時候，能真的看到滿天星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