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友
靈長類研究專家會告訴人們,靈長類動物是我們“人類的近親”。的確,按照生物分類,靈長目動物是哺乳綱動物的一個目,而在這個目下,有人科、人屬、智人種,這個智人簡單說就是我們人類的祖先。
也恰是在做靈長類動物這個話題的時候,我們自然會想到有關靈長目動物以及人類的一些生物學方面的問題。平時,我們一般很少想這類問題。
從進化的角度看,我認為有兩點最為重要。一個是,我們成為高度智慧的人,我們締造著一個高度文明的世界。這也是我們與靈長目其他動物最大的分野。另一個是,我們跟所有靈長目其他動物不同,我們擁有光滑的皮膚而不是滿身毛發(fā)——我認為這是人類生理上配合文明發(fā)展的要件或者說基礎,所有的美和衛(wèi)生等文明特征都有賴于這又一偉大的進化。
英國動物學家、人類學家德斯蒙德·莫利斯(Desmond Morris)主要據(jù)此把人定義為“裸猿”,也就是無毛猿的意思,這是他著名的人類學著作——《裸猿》里的定義。這本書和《人類動物園》、《親密行為》共同成為《裸猿》三部曲。因為做這個靈長類專輯,想到了這本書。
作為一位動物學家,莫利斯在《裸猿》中從性、撫育、探索、搏斗、進食、安適等方面探討了人類的種種生物行為,不僅角度新穎,而且有著許多非常獨到的見解,這本書最經典最精彩的內容也都在這些章節(jié)里。例如對“裸猿”(也就是人類)兩性的吸引與抑制、對“裸猿”梳理行為不同于一般靈長類動物的特點等。在另一面,許多人通常認為是人類文化范疇的現(xiàn)象,如家庭、宗教、社會管理等,莫利斯從生物角度提出了見解,這是非常難得和有價值的。另外作者最后歸納的人與其他動物的“獵物、共生、競爭、寄生和捕食者”的五種關系概括,也對我們更好處理人與動物或者自然之間關系很有意義。
這本不斷再版的暢銷書曾一度短時間成為禁書,原因就是對于人的動物性的毫不回避的描述以及作者精彩的但在當時一些人看來是驚世駭俗的論斷,更多的是一些內容令一些人不愿意面對——文化的人類與動物性的“裸猿”的反差。
我的理解,通過探討人的動物性一面,莫利斯其實是在表達這樣一種思想:人類文明的發(fā)展日新月異,但是人類生物進化卻相對緩慢,現(xiàn)代高度文明的人類,還帶著幾百萬年前進化而來的種種特征。在文化方面,我們是高度智慧、高度文明的人類,但我們也不過是一種有著很多并不完美的靈長目動物特征的“裸猿”。人類必須正視這一切,才能讓人類文明健康發(fā)展。
《裸猿》這本書首版于1967年。我們簡單聯(lián)想一下,就知道上世紀60年代是一個很特殊的年代:二戰(zhàn)之后的和平時光帶來人口快速增長,一些生態(tài)問題引起關注——《寂靜的春天》這類書的大量出版,更為讓人憂慮的是人類掌握了核武器技術,也就是說理論上人類有能力毀滅地球。正是在這種背景下,作者表現(xiàn)了對地球和人類未來的憂慮甚至悲觀。像《裸猿》(人類不過是裸露的猿)、《人類動物園》(城市不過是人類把自己關起來的動物園)書名本身就表達了作者對人類因文明的發(fā)展而產生一些自我膨脹和危險行動的警告。
50年后的今天,我們其實應該樂觀看待人類的未來和地球的未來。比如,人們曾經認為人口無節(jié)制的膨脹會導致其他動物領地被人類占領,但是后來的事實表明人口的增長速度并不像上世紀60年代那樣快,而對于核武器的管控和對于自然的保護,人類表現(xiàn)得越來越理性和積極。
我想這恰恰是人類高度進化、高度文明的積極結果,人類有自審和自糾的態(tài)度和能力。其實整個人類進化的歷史,就是一個積極進化的歷程。人類的祖先曾經也和現(xiàn)在的靈長類一樣,是樹棲生存,但是大概在一兩千萬年前的時候,地球的森林出現(xiàn)了減少的波動,這時,是人類的祖先果斷走出森林,來到曠野。這一步是進化史決定性的一步。在新的環(huán)境下,食物的改變、食草動物的競爭、食肉動物的威脅,可以想象那個漫長階段人類祖先是多么艱難和危險。但是,人類學習了肉食動物合作捕獵,開始了馴養(yǎng)和種植……最為重要的是,人類通過智力進化改變自己的現(xiàn)實,彌補自己動物性方面的先天不足、制造和使用工具,等等,從而完成了從樹棲猿到曠野猿再到狩獵猿的進化,最后成為今天的人類。
每當想到包括“人類的近親”靈長類動物在內的依賴森林而生存的動物依然生活在森林之中,愈加感到人類進化的偉大和幸運。我們已經從一種動物進化到能夠影響所有動物的命運,甚至整個地球的命運。這意味著,保護森林以及其他動物棲息地,已經是人類必須承擔的責任。相信人類,有著積極向好的偉大基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