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
看到一條新聞,說到當年搖滾界的老炮何勇,涉嫌持刀傷人,已經拘押月余。靜下來,不免神傷,這畢竟是我少年時喜歡的歌手,盡管,除了那首說不出歌詞的《垃圾場》之外,我還真說不出他其他的歌曲曲目,但是,我還是知道這是一種社會的痛。如何對待精神疾患的常態(tài)生活,我不是專業(yè)人士,也沒有作過翔實的調查,說不了太多,但是,我知道,這個城市像何勇一樣的人,并不少見。我知道,所有心理壓抑、抑郁的人,不僅僅在職場存在,也生活在那些看來并不長于思考的普通大眾中。
1
我少年到青年,嗜好詩歌和一切同文藝相關的事兒。之后,我進入媒體,進入寫作范疇。對于暴躁的人,對于失去正常理智、失去靈魂的人格體會較深。
心理犯罪和心理變態(tài),也是整個社會不容忽視的環(huán)節(jié)。這些有自身基因的原因,染色體的原因,還與個人生存成長背景的壓迫和靈魂囚禁相關聯(lián)。非常抱歉的是,在各類刑事犯罪的偵破審理過程中,能夠從精神界面鏈接人類執(zhí)法者思維的人,好像還不多。
和藝術家、詩人、文學家不同,還有一類獨自在這個社會下孤獨生活的人。一旦一個家庭有這樣的患者出現,會經年累月地被經濟、精神雙重折磨。
2
這是一位老人。
這位老人的年齡在70歲到80歲之間,如果不是太注意,看不出她的具體年齡,我們都叫她崔姥姥。
崔姥姥,面容看上去并不令人生畏,只是這位老人衣衫襤褸,花白的頭發(fā)在風中飄舞,讓人感到凄涼和孤獨。
住家附近的人并不歧視她,給她傷害最大的,竟是自己家的人。在這家人的眼里,崔姥姥就是一個累贅。她的孫子大我3歲,可是,當崔姥姥從我們面前走過時,她孫子從未理會過她的眼神和偶爾發(fā)出的呼喚。
有時,不懂事的小孩子會在大人約束之外,喊一聲:“老瘋子,老瘋子?!?/p>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瘋的,現在想起來,也沒有任何可尋的蹤跡。畢竟,在一個人的靈魂深處,住著兩個對立的人,一個叫統(tǒng)一,一個叫分裂。
你很難判斷,什么樣的可能,是分裂的開始,或者是統(tǒng)一的契合。
可是,我每次走過“老瘋子”的面前時,我都小心地繞開,我不會喊一句那樣的話,因為,我的父親告訴我,如果那個人是你的奶奶,你還會這樣喊嗎?
盡管我很疑惑,特別想問:為什么他們家的人,連她的孫子都那樣對她不理不睬?可是,我還是忍住了。畢竟,我年齡尚小。而我的父親說,這一家人,出了這樣一位精神疾病患者,也不是太容易面對。
我常??吹接行├先俗哌^她面前時,都會悲憫地看上一眼。有的老人會說,人活到這份上,太難了,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家人也是難啊。
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位精神障礙患者。
3
第二位是我的同學,這位同學家境殷實,青春期出了情感問題,少年才俊小鮮肉一樣的人,居然轉瞬變成精神恍惚者。
他不鬧,也不暴力狂躁。每天上學的路上,他都一個人走。當然,你打招呼的時候,他會注視你,眼神友好和平,但是,絕對不會和你攀談。
我們所有的同學都有一個不成文的約定,那就是,只要是他在,一定以他為中心,所有的掌聲,都為他準備著。
時間荏苒,好些年過去了,他老去了,老得不再是青春少年,不再一個人快速地獨行。但是,我相信,這些年,他并沒有經受太多的折磨,因為他的家人、同學、鄰居待他很好,好得就像他從來不是一個病人一樣。
這樣看來,什么樣的環(huán)境造就什么樣的病人,同樣的狀態(tài),生存質量卻可以完全不同。
4
前些年,我去一家精神康復醫(yī)院采訪,問到現在的精神障礙患者狀況,一位從事醫(yī)療工作多年的業(yè)內人士憂心忡忡地說,現在的情況是,因為生活和社會的變革快,心理壓力和心理疾病深深地困擾著不同年齡、不同境遇的人,而且,有偏低齡化的趨勢。可是,對于這些疾患的預防和治療,現在的社會關注程度還遠遠沒有達到應有的水準。
聽了這話,我良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