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李芳桂、鄭張尚芳的上古音學理論概述

張彥群

(廣西師范大學，廣西 桂林 54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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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力、李芳桂、鄭張尚芳的上古音學理論概述

張彥群

(廣西師范大學，廣西 桂林 541006)

摘要：漢語上古音系是漢語語音史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古音系和近代音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對上古音研究貢獻比較突出的主要可以分為以下三家：王力、李芳桂和鄭張尚芳，本文主要從聲調(diào)、聲母和韻母三個方面對三家關于上古音的理論進行概括。

關鍵詞：王力；李芳桂；鄭張尚芳；上古音

一、王力的上古音學理論

王力(1900-1986)當代著名的語言學家, 上古音研究成果主要著作主要有《漢語史稿》、《漢語音韻學》、《漢語音韻》、《漢語語音史》、《詩經(jīng)韻讀》、《楚辭韻讀》等,另有《上古韻母系統(tǒng)研究》、《上古漢語人聲和陰聲的分野及其收音》、《古韻脂微質(zhì)物月五部的分野》、《先案古音擬測問題》等重要論文。下面從聲韻調(diào)三個方面進行論述（余下皆同）。

（一）聲調(diào)。

王力先生在聲調(diào)上持古無去聲說的觀點，這是對段玉裁學說的繼承和發(fā)展。王力和段玉裁都認為上古沒有去聲,但是段氏認為上古只有平上入三個調(diào)類,王力則主張上古有四個調(diào)類,他認為上古聲調(diào)不但有音高的分別,而且有音長的分別,他將上古聲調(diào)分為舒促兩類。即舒聲類：平聲（高長調(diào)）、上聲（低短調(diào)），促聲類：長入（高長調(diào)）短入（低短調(diào)）。王力先生將入聲分為了兩類的原因，他在《漢語語音史》中說：“假如上古入聲沒有兩類，后來就沒有分化的條件了”①在《漢語史稿》和《詩經(jīng)韻讀》等書中進一步解釋,中古陰聲韻的大部分去聲字在上古屬長入,小部分屬平、上聲;中古陽聲韻的去聲字在上古全部屬平、上聲。或者說中古的去聲字有兩個來源,即來自上古的長入和平、上聲。其中陽聲韻的去聲字全部來自上古的平、上聲,陰聲韻的去聲字大部分來自上古的長入,小部分來自上古的平、上聲。王力先生的“長入”主要是為了解釋一部分去聲字在上古與入聲字關系密切這一現(xiàn)象的。

（二）聲母。

王力的上古漢語聲母構擬前后略有不同，他在《漢語史稿》(1957—1958)與《漢語音韻》(1963)中分為32母，在《詩經(jīng)韻讀》(1980)、《楚辭韻讀》(1980)、《同源字典》(1982)、《漢語語音史》(1985)中改為六類33母，較32母增加了一個“俟”母，另外濁音的送氣符號取消了，其33母如下表：

半齒日[?]

在上古聲母系統(tǒng)上，王力先生是吸收了錢大昕的“古無輕唇音說”、“古無舌上音說”，章太炎的“娘母歸泥說”，曾運乾的“喻三歸匣說”。對于黃侃先生在照組的研究，王力先生采取了“取其分舍其合”的觀點。

（三）韻母。

王力先生的上古韻部構擬前后也是有差別的，他在《漢語史稿》、《漢語音韻》等書中分古韻為二十九部,后來在《音韻學初步》、《漢語語音史》等著作中增加了一個“冬”部(認為在戰(zhàn)國時期才出現(xiàn)),共為三十部。這三十部的具體內(nèi)容如下表：

陰聲韻　　入聲韻　　陽聲韻之[?]　　職[?k]　　蒸[??] 支[e]　　錫[ek]　　耕[e?] 魚[a]　　鐸[ak]　　陽[a?] 侯[?]　　屋[?]　　東[??] 宵[o]　　藥[ok] 幽[u]　　覺[uk]　　東[u?] 微[?i]　　物[?t]　　文[?n] 脂[ei]　　質(zhì)[et]　　真[en] 歌[ai]　　月[at]　　元[an] 緝[?p]　　侵[?m] 葉[ap]　　談[am]

王力先生在韻部的格局上繼承了戴震和黃侃的學說，采用陰陽入三聲分立的相配形式。另外他還在章太炎“隊”部的啟發(fā)下，從江有誥的“脂”部中分離一個“微”部。江氏“脂”部中的“脂、皆”兩韻的開口字王力仍視為“脂”部，江氏“脂”部中的“微、灰、咍”三韻中的字以及“脂、皆”韻的合口字，王力先生則改歸為“微”部。除此之外，他還繼承了江永的部分觀點，以“歌”部與“月、元”部相配。

二、李芳桂的上古音學理論

李方桂（1902——1987） 是國際語言學界公認的美洲印第安語、漢語、藏語、侗臺語之權威學者，著有《上古音研究》、《敦煌漢藏詞匯》等各種著作。有“非漢語語言學之父”之譽。他的上古音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上古音研究》一書中。

（一）聲調(diào)。

在上古聲調(diào)上李芳桂和董同龢的觀點有很多相似之處。首先承認上古漢語是分聲調(diào)的，他說“如果我們拿中古的調(diào)類去看《詩經(jīng)》的押韻,大體是平上去入通調(diào)類的字相押。這類的韻至少要占半數(shù)以上。其他混押的不及半數(shù)。這很可看出來《詩經(jīng)》的用韻大體是分聲調(diào)類的。”②其次他又強調(diào)韻尾與聲調(diào)有密切的關系，他說“祭部也有入聲韻跟陰聲韻兩類,不過陰聲韻都在去聲。這很顯然表示韻尾與聲調(diào)的關系,我們雖然承認上古是有聲調(diào)的,但是我們不能忘記聲調(diào)仍有從不同的韻尾輔音或復輔音產(chǎn)生的可能。”③為了進一步說明，他還在韻尾上以-x表上聲,-h表去聲,這與奧德里古所使用的符號是一致的。

（二）聲母。

李芳桂所擬的上古音聲母是在高本漢聲母基礎上形成的。首先他將高本漢的34個聲母中只出現(xiàn)在三等韻j介音前的15個聲母劃除，再加上舌尖閃音的喻四共20個（劃除的15個聲母他認為時候來分化出來的）。其次他把上古牙喉音聲母擬為兩組。因為他發(fā)現(xiàn)唇音和舌根音在中古大都出現(xiàn)在分開合的韻部中。他認為這種合口韻母是從圓唇牙喉音產(chǎn)生的。最后李芳桂又根據(jù)“透、徹”跟“泥、娘、來、日”互諧以及“曉”母和“疑”母互諧的情況，再結合苗語中的清鼻音現(xiàn)象，他又構擬了一整套清鼻音。因此李芳桂構擬的上古聲母系統(tǒng)總共是31母。如下表：

發(fā)音方法發(fā)音部位塞音　　鼻音　　通音清　　次濁　濁　清　　濁　　清　　濁唇音　p　ph　 b　 hm　 m舌尖音　t　th　 d　 hn　 n　hl　l，r舌尖塞擦音　　?　 ?h　 ?　s舌根音　k　kh　 g　 hng　 ng喉音　? h圓唇舌根音　kw　 khw　 gw　 hngw　 ngw圓唇喉音　?w hw

注：次濁的h為送氣符號，后面不是。

李芳桂去掉了莊、章二組，也去掉了邪母。增加了圓唇舌根音系列，用-w表示。又增加了清鼻音系列，用h-表示。另外在匣母、云母和群母上，李芳桂也把它們合在了一起，擬作g，用不同的介音來區(qū)別。他還把以母擬作r，來母擬作l。

（三）韻母。

李芳桂元音系統(tǒng)的構擬主要依據(jù)同韻字、諧聲字和它們在《切韻》中的表現(xiàn)。他定了一條原則：“通押的和構成諧聲系列的必須有同樣的元音，構擬出來的元音系統(tǒng)必須能說明《切韻》系統(tǒng)中的一切區(qū)別?！雹芨鶕?jù)這條原則李芳桂把上古漢語分作了四大類，擬了四個主要元音：高元音i、u，中元音?，低元音a如下表：

g、k　 ?　gw、kw　 ?w　 b、p　 m　 d、t　 n　 r u侯　東　○　○　○　○○　○○i佳　耕　○　○　○　○脂　真○?之　蒸　幽　中　緝　侵微　文○a魚　陽　宵　○　葉　談祭　元歌

對于上述四個元音不能說明的演變，李芳桂有假定了三個復合元音，分別是ia、i?、ua，但是他又認為他們分布的不夠整齊，需要進一步研究。他還把王力的支部和東部分別表示為了佳部和中部。

三、鄭張尚芳的上古音學理論

鄭張尚芳現(xiàn)代著名語言學家，主要從事漢語方言、古音、漢藏語言比較研究，他所建立的上古音體系，被海內(nèi)外漢藏語學界認同。他的上古音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上古音系》一書中。

（一）聲調(diào)。

鄭張尚芳的聲調(diào)說是源于奧德里古爾和蒲立本的“聲調(diào)源于輔音韻尾說”他根據(jù)梵漢對音、漢藏對音、朝鮮的漢語借詞以及漢語方言等證明了上古上聲來源于s尾。又根據(jù)漢語的去聲字和越語的問聲和跌聲的對應關系，推測漢語的上聲也應對應越語的銳聲和重聲，這兩聲均來源于?韻尾。總之，鄭張尚芳認為聲調(diào)是后起的，去聲來源于s尾，上聲來源于?尾。

（二）聲母。

鄭張尚芳所擬的聲母系統(tǒng)共用到了30個輔音，其中25個是基本聲母，兩個用作墊音（j、w），三個用作喉冠音（?、h、?）。具體與中古聲紐的對應關系如下表：

見k　　溪kh　　群g（匣）　　疑?　哭?h（溪）影q/?　曉q/qh　　云G/?（匣）幫p　　滂ph　　並b　　明m　撫mh（滂）端t　　透th　　定d　　泥n　灘nh（透）　以l/?　胎lh（透）心s　　清sh/?h　從z/?　　來r　　寵rh（透）

注：表中/后是該音位較晚的變體（漢代），h表示送氣，鼻流音后的h表示清送氣，括號中所標是鼻流音聲母從漢到中古并入的送氣塞音。

鄭張尚芳的聲母系統(tǒng)有四個特點：1、聲母沒有塞擦音。2、匣母包括小舌音?和舌根音g，另外影母、曉母也是小舌音。3、與李芳桂相對，他把“來”母擬作r，“以”母擬作l。4、把李芳桂變送氣塞音的清鼻音和變擦音的清鼻流音分開，前者鄭張尚芳擬為清鼻流音，后者擬為加h的音。

（三）韻母。

鄭張尚芳的韻母系統(tǒng)可依收尾部分分為三大類。第一類收喉-o、-g、-?，這類各部的元音分明，一部一元音。第二類收唇-w、-w?、-b、-m。第三類收舌-l/i、-d、-n。后面兩類很多都是包含著兩到三個不同的元音的韻母。高元音有i、?、u，低元音有e、a、o，分別形成同部中不同小部的韻母。他把30韻部下的不同韻母與《切韻》韻類對應分為58個韻類，加上塞韻尾就變成了81韻類。

鄭張尚芳的韻母系統(tǒng)勻稱沒有空格和古藏文中元音和韻尾的配置關系很像，呈現(xiàn)出古老語言的整齊性。

注解：

①王力.漢語語音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年.79頁.

②李方桂.上古音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年.32頁.

③李方桂.上古音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年.50頁.

④李芳桂著,葉蜚聲譯.上古漢語的音系[J]．當代語言學,1979（5）:23 頁.

參考文獻：

[1] 王力.漢語語音史[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年.

[2] 李方桂.上古音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年.

[3] 張尚芳.上古音系[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

中圖分類號：H1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6-0226-02

作者簡介：張彥群（1990-） 男，漢，河南駐馬店，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漢語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