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年話猴畫：廣東省博物館藏猿猴題材繪畫賞析

任文嶺

【內(nèi)容提要】廣東省博物館富藏書畫，所藏猿猴題材繪畫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涉及到的畫家卻非常具有代表性。從清代中期的朱本、宋鐵簫等，到近代“海上畫派”“京津畫派”和“嶺南畫派”的程璋、王夢白、高奇峰等，所繪猿猴繪畫或引人沉思，或形態(tài)逼真，或詼諧有趣，頗值得一觀！

【關(guān)鍵詞】廣東省博物館 猿畫 猴畫

作為與人類親緣關(guān)系相近，行為舉止與人最為相似的靈長類動物，猿猴很早就受到人們的關(guān)注和喜愛。早在原始社會時期，中國就有一些氏族以猿猴為圖騰，《爾雅》《山海經(jīng)》等古籍中也有許多關(guān)于猿猴的記載，并把猴子列入十二生肖之一。在中國的文化傳統(tǒng)中，無論是在外來的佛教文化，還是在中國傳統(tǒng)的儒、道以及民俗文化，猿猴在不同的文化領(lǐng)域都有著自己獨特的位置?？梢哉f，從古老的神話傳說、書簡典籍、佛教經(jīng)典，到后來的詩詞歌賦、歷代繪畫、民間工藝，猿猴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可謂豐富而駁雜，是眾多含義單純的動物所無法比擬的。這其中，最為直觀的莫過于歷代繪畫所創(chuàng)造的形態(tài)各異、內(nèi)涵豐富的猿猴形象。從新疆庫車克孜爾石窟中的大量“猴王本生故事”壁畫，到宋代猴畫大師易元吉筆下生動傳神的猿猴繪畫，再到元代顏輝、清代沈銓以及近代張大千、高奇峰等畫家的作品，猿猴題材繪畫作品不斷涌現(xiàn)，不僅豐富了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表現(xiàn)題材與內(nèi)容，也給人們帶來了豐富多彩的審美愉悅和藝術(shù)享受。

廣東省博物館富藏書畫，所藏猿猴題材繪畫雖然數(shù)量不多，但涉及到的畫家卻非常具有代表性。從時間上講，既有清代中晚期的作品，也有近現(xiàn)代乃至當(dāng)代畫家的作品；從表現(xiàn)主題來說，既有突出“猿啼”深沉主題的作品，也有取“猿猴”吉祥寓意，展現(xiàn)猴趣、猴戲等饒有興趣的作品；從畫家所在的地域來看，不僅有江浙地區(qū)的畫家，也有在廣東成長起來的畫家。尤為難得的是，近代三大畫派“海上畫派”“京津畫派”和“嶺南畫派”的猿猴繪畫或多或少均有收藏，其中嶺南畫派創(chuàng)始人高奇峰，更是堪稱猿猴繪畫高手，其作品《松猿圖》絕對可以算是融合中西繪畫技法、獨步古今畫壇的猿猴繪畫杰作。

大致說來，綜合考慮時代和地域等因素，廣東省博物館所藏猿猴題材繪畫主要可以梳理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清中晚期猿猴畫

1.朱本《猿軸》

朱本（1761—1819年），字素人，號溉夫，自署竹西，江蘇揚州人。長期寓居北京，工山水、花鳥、人物，與其兄朱文新、泰州朱鶴年并稱“長安三朱”；又與朱鶴年、朱文新、朱齡、朱沆并稱“邗上五朱”。在清中晚期北京畫壇和揚州畫壇皆有一席之地。

朱本《猿軸》（見圖1），紙本設(shè)色，縱62.5厘米，橫36厘米。作者署款“朱本”二字，下鈐“素人”白文方印。畫心繪一猿踞于粗大的樹干之上，右爪撓后腦勺，眼神呆滯，仿佛遇到了什么困難。畫幅上詩堂處有石遺老人陳衍（1856—1937年）和程頌萬（1865—1932年）二人題詩，并有清末秀才吳濟時介紹作者和點評作品的題跋。陳衍題詩“遍地盡國殤，君子化猿鶴。如何空山中，惟君坐落寞”，程頌萬題詩“果盡巢空澗不流，老猿枯坐待尋秋。一番日月壺中剩，亂葉蕭蕭怯打頭”，文圖相對，一股蒼涼落寞之感油然而生，帶給人以無限的遐想與沉思。

2.宋鐵簫《臨羅聘戲猴圖軸》

宋鐵簫《臨羅聘戲猴圖軸》（見圖2），紙本設(shè)色，縱93.5厘米，橫36厘米。關(guān)于宋鐵簫其人，畫史與文獻均無記載，《臨羅聘戲猴圖軸》也無作者名款或印章。根據(jù)畫面左上方晚清廣東畫家鄧濤題跋“此兩峰道人舊圖，為宋藕塘令嗣鐵簫子臨之”可知，宋鐵簫為著名畫家宋光寶之子，“鐵簫子”應(yīng)為他的別號，這件作品是他臨摹著名畫家羅聘的作品。畫面繪一只猴子騎著狗表演，表情有些夸張的耍猴人在旁邊搖鼓指示，旁邊箱子中放著表演道具。雖然羅聘原作目前已散佚不見，但從宋鐵簫這件臨摹之作中，不難發(fā)現(xiàn)揚州畫派的風(fēng)格和特點。

3.姜牧《猴戲圖軸》

姜牧，生卒年不詳，字亦之，江蘇泰州人，師從當(dāng)?shù)禺嫾亦u康，工丹青，主要活動于清光緒年間。

姜牧《猴戲圖軸》（見圖3），絹本設(shè)色，縱69.2厘米，橫34.5厘米。該件作品繪于1894年，作者署款：“甲午嘉平畫呈郴門六兄仁大人法家教正，亦之弟姜牧。”鈐“姜牧之印”白文長方印。作品畫面繪一只猴子立于狗背，頭戴美猴王冠；另一只猴子騎羊，一身武將打扮。兩只猴子在耍猴人的指揮下進行打斗表演，一群老幼婦孺在旁觀看，猴子惟妙惟肖，生動活潑，頗有情趣。

二、嶺南畫派的猿猴畫

以“二高一陳”為代表的嶺南畫派，擅畫猿猴者可謂代有人才。不僅三個創(chuàng)始人都繪制過猿猴題材的作品，其傳人何漆園、周千秋、方楚雄等繪制的猿猴繪畫也功力不俗。尤其是高奇峰，一生繪制猿猴繪畫數(shù)量眾多，目前可見的至少有十幾件之多，僅廣東省博物館就藏有三件。

1.高劍父《秋樹老猿圖軸》

高劍父（1879—1951年），名崘，早年名麟，字爵庭，號劍父、鵲庭、老劍等，廣東番禺人。少時從居廉學(xué)畫，后赴日學(xué)習(xí)東西洋繪畫，并積極參與革命活動，曾主辦《時事畫報》等刊物。民國后退出政治，在廣州創(chuàng)辦春睡畫院，專門培養(yǎng)美術(shù)人才，主張“折衷中外，融匯古今”，為嶺南畫派主要創(chuàng)始人。

高劍父《秋樹老猿圖》（見圖4），紙本設(shè)色，縱113厘米，橫58厘米，作于1920年，為高劍父畫風(fēng)日趨成熟，逐漸形成定性時期的代表作品。作者題款：“冷泉亭上呼嫌少，巫峽舟中聽厭多。白發(fā)老人春夢短，月明孤館奈君何。庚申入秋第二日，倚裝作于滬瀆。劍父?！扁j“劍父不死”和“亂畫哀亂世也”白文長方印、“高侖之鉥”朱文方印及“高蹈獨往蕭然自得”白文方印。圖中所繪老猿刻畫精微，形神逼真，整幅畫面結(jié)構(gòu)巧妙，濃淡得宜，富有層次，頗有韻味，展現(xiàn)了其深厚的寫實功力。

2.高奇峰《猿月圖軸》《松猿圖軸》

高奇峰（1889—1933年），名嵡，廣東番禺人，高劍父弟。自幼隨劍父學(xué)畫，亦赴日本求學(xué)，并加入同盟會。民國初年與兄劍父赴上海創(chuàng)辦《真相畫報》及審美書館，后在廣州開館授徒，亦為嶺南畫派創(chuàng)始人之一，弟子有“天風(fēng)七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