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寬松教育”留給日本的教訓

【日】　松野豐

日本于20世紀70年代初期超越原西德，成為世界GDP排名第二的國家。此后，日本經濟持續(xù)發(fā)展，躋身發(fā)達國家行列。毋庸置疑，注重勤奮努力和平等的日本教育制度做出了巨大貢獻。

每當談論起現(xiàn)在的日本教育問題，“填鴨式教育”與“寬松教育”之爭總會成為話題。從二戰(zhàn)結束后到20世紀80年代為止，日本教育可以說是“填鴨式”的。在當時的日本，擁有一定學習能力的學生首先考慮如何提高“考試技巧”，考上名牌大學。這使得當時的日本社會將大學考試與進入一流企業(yè)就職作為成功標準，令學生的日常生活變成“考試生活”，性格扭曲、患有精神疾病的學生數(shù)量增多。與此同時，伴隨考上大學的滿足感上升，大學生不學習、視大學生活為休閑消遣的現(xiàn)象比較普遍。

為此，日本于2000年前后引入“寬松教育”，試圖通過強制減少學習時間，增加學生獨立思考及養(yǎng)成豐富感性認知、創(chuàng)新思維的機會，鼓勵學生進行自主性學習，比如去農村進行挖紅薯的體驗、學習英語或漢語、通過揀垃圾來培養(yǎng)志愿者精神等。

但自2000年前后引入“寬松教育”后，日本常用來評判學生學習能力的PISA（經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國際學生評估項目）和TIMSS（國際數(shù)學和科學評估）兩項調查結果顯示，日本學生的排名明顯下降。“寬松教育”開始受到日本很多學生家長的批判。

最終在2010年初，日本重新審視“寬松教育”，增加中小學上課時間，并于2011年開始，正式實施“脫寬松教育”計劃。

批評“寬松教育”的聲音中最知名的案例是“圓周率=3教育”。意思是，日本老師教小學生圓周率時，過去一直是說“圓周率=3.14”，但引入“寬松教育”后，精確到小數(shù)點后兩位的時間也后延了，即不得不先教小學生“圓周率=3”。這樣的結果直接導致小學生幾何理解能力的降低。

回顧全過程，一國教育體制迎合時代而隨時變化是值得肯定的，但真正的關鍵在于是否有應變能力足夠強的老師。從這個意義上看，教育體制之爭只是問題的一部分。在日本“寬松教育”時代，能掌握培養(yǎng)學生豐富感性認知和創(chuàng)造力教育理念的教師為數(shù)甚少。

當前日本正在“脫寬松教育”的路上前進，嘗試吸取過去的經驗教訓，逐步增加學生的學習時間，同時嚴格考核教師的稱職程度和實際成績。比如，日本政府正圍繞教師資質問題聽取來自家長與學生的意見。此前，日本教師基本只要在大學畢業(yè)后通過考核，取得資格證，就可以維持到退休。而今，每10年進行一次教師資格考核的做法漸成主流。

教育制度左右著一個國家的未來。筆者認為，為有效應對今后的變革，學校老師完全沒必要像現(xiàn)在這樣成為資格職業(yè)，而是應像企業(yè)管理人員、社會活動家、藝術家以及體育運動員等社會群體那樣，教育事業(yè)需要更多“有豐富社會經歷者”參與其中。▲(作者是清華大學野村綜研中國研究中心理事、副主任。譯者陳洋為日本東洋大學社會學研究科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