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

蔡也

【摘 要】紀錄片《幼兒園》拍攝了武漢一所寄宿制幼兒園的孩子們在幼兒園的14個月學習、休息、玩耍中的行為，但其并沒有只拍攝孩童們天真爛漫、積極向上的一面，而是將鏡頭更多地對準了比較消極和壓抑的一面：孩童間的爭吵和打架、欺騙和謊言、欲望和蠻橫……在孩童們被比喻為“小太陽”最溫暖天真的時期，他們的人生竟然與成人世界有著驚人的相似，這恰恰是發(fā)人深省并值得關注的地方。

【關鍵詞】俯身；紀錄片；幼兒園

中圖分類號：J95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5-0139-01

“或許是我們的孩子，或許就是我們自己……”

——《幼兒園》

這部109分鐘的紀錄片，在開頭的幾個片段展現剛入園的小朋友們第一次感受到與家人“離別”，并通過對小男孩尖銳的哭喊來表現沖突。通過對不同孩子面部表情的大特寫鏡頭，突出孩子們渴望回到家、回到父母身邊的情緒。在孩子們仿佛多米諾骨牌一個接一個地哭嚷起來時，背景音樂《茉莉花》響起，配合著畫面上孩子們黑亮亮的大眼珠含著晶瑩的淚光，勾起了我們心中的一絲憂傷。

《茉莉花》作為背景音樂也起到了承接的作用，為接下來孩子的黑白采訪轉場，避免了生硬轉場所帶來的僵化和尷尬，延續(xù)了觀眾的情感。這部影片大致出現了五次《茉莉花》的背景音樂，使得在看似單純天真、爛漫無忌的背后，總浮動著淡淡的憂傷和凄涼，甚至讓人感到羞愧、揪心。最后一次《茉莉花》的響起是在孩子們畢業(yè)的時候，配合著被特意處理過的膠片化的孩子們以前生活片段的閃現，勾起了觀眾對過去的回憶。

同樣，大特寫的拍攝手法之后也被反復運用到，比如老師帶孩子們去可口可樂廠看電影。有一個鏡頭對準了正在喝可樂的小男孩，男孩的眼睛在看電影，鏡頭慢慢對焦移到男孩手里的可樂罐上。這個鏡頭不禁讓我開始思考：幼兒園的孩子還這樣小，但他們第一節(jié)感受生活、體驗生活的課居然是喝碳酸飲料、喝可樂？

此外，導演還通過運用虛焦鏡頭，為觀眾呈現四季、加深對春夏秋冬的季節(jié)變換的感受。通過鏡頭的虛化，孩子們拋起落葉跑向雪地，看著孩子們奔跑的觀眾似乎可以感受到這個白雪皚皚寓意著純凈、單純卻又朦朧的世界，也許才是孩子們真的憧憬、渴望生活的世界，而孩子們現在生活的世界，是由我們一手打造的，可這是我們的初衷、是我們的本意嗎？同樣有一個情節(jié)，在籃球場外拍攝正在玩老鷹捉小雞的孩子們，導演為什么一定要隔著鐵絲網拍攝呢？我想可以理解為，這道鐵絲網就是孩子與成人的隔閡，成人總覺得孩子什么都不懂，總是如此看待孩子。緊接著孩子們的笑聲傳來、《茉莉花》的背景音樂也響起，一切都那么美好，鏡頭卻虛焦了，就好像這一切的美好都是幻境、是我們自己構造的。

這部紀錄片很少拍攝外景，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外景。整部片子通過孩子們生活中一個個碎片化的片段整合起來，但我們在觀看時并不會覺得枯燥乏味、解構散亂，我想主要是因為對孩子們談話的安排，通過插入黑白對話來對畫面進行一種補充，這是一種能夠使畫面語言更加充實、豐富的獨特的拍攝技巧。同時，黑白畫面的談話方式，恰恰是這部片子的結構。這部片子運用了兩條脈絡來記錄，其一是紀實的方式，客觀記錄了孩子們的生活；其二是對話的方式，以一種成人與孩子之間平等的姿態(tài)進行交流，使影片更加立體生動，避免了平鋪直敘的乏味。色彩總是最能直觀地觸發(fā)人的感性因素，這部紀錄片除了對黑白及彩色畫面的運用外，對不同表達內容也有著不同的畫面顏色的取舍。比如在對中日歷史提問時，孩子們對日本的評價呈現了兩極化，一個小男孩說“所有的日本人我都恨，不管是好人壞人，只要是打過我們的我就恨。”另一個說“日本鬼子是最壞的，而日本人并不全是鬼子，日本鬼子是日本人里最壞的人?！痹谶@一部分里，導演對畫面進行了黑白處理。黑色也許是孩子們潛意識中慢慢形成的一種看待政治、種族的觀點，以及我們一個民族從父輩開始在一代代人身上始終銘記的烙印。

再比如黑白和彩色畫面的轉接中，我們還能看到孩童們就好像成人一樣的變化。比如當被問到“你為什么這么高？”孩子的回答居然是“我是在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的幫助下，長這么高的?！闭б宦?，也許會覺得可笑，然而仔細想想卻讓人汗顏。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說著成人作報告的“官話”，總是讓人百感交集。再比如一個孩子談到交警收錢時說：“錢交給領導也分一點，領導沒錢怎么辦？”孩子的世界和成人世界到底有什么區(qū)別？在溫暖與純真的背后，欺騙、敷衍、謊言、欲望也都掩藏著。

孩子們的世界，我們真的不了解，也許當我們真正跨越了自己制造的隔閡，真正做到彎下腰仔細看看孩子們的時候，或許我們就是在看著自己、審視著自己的一言一行，或許我們就能重新認識我們自己、我們的孩子和我們生活的社會。

參考文獻：

[1]彭吉象.影視美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2]滿倩倩.淺論紀錄片《幼兒園》的敘事藝術[J].新聞世界，20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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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蔡妍.紀錄片《幼兒園》的創(chuàng)作分析[J].現代交際，20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