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中山 雄風(fēng)浩蕩
——戰(zhàn)國中山國遺址出土的田獵、軍事器具

□劉衛(wèi)華Liu Wei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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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中山 雄風(fēng)浩蕩
——戰(zhàn)國中山國遺址出土的田獵、軍事器具

On Hunting and Military Instruments Unearthed from Zhongshan Warring StatesHistoric Site

□劉衛(wèi)華
Liu Weihua

Zhongshan State in Warring States was a country of legendary. It had continued to participate in the nations strife since its establishment to demise. Zhongshan State was small, but with heroic warriors and sophisticated weapons and equipment, so they were able to seek temporary glory in the Warring States era. The hunting and military heritages unearthed from Zhongshan State historic site highlight us the important reasons of this country being able to survive and grow relentlessly in the turbulent Warring States era, and uncover the many mysteries of the legendary kingdom.

戰(zhàn)國中山國是一個極富傳奇色彩的國家，這個國家先后與晉國、魏國、齊國、燕國、趙國等大國持續(xù)征戰(zhàn)，國運歷經(jīng)風(fēng)雨，幾次亡國，又一次又一次奇跡般地復(fù)興，并屢克勁敵，躋身強國之列（圖1）。在戰(zhàn)國那樣群雄爭霸的年代，中山國雖小，卻能在列強的夾縫間頑強生存、開疆?dāng)U土，甚至稱王稱霸，其原因何在呢？

在河北省平山縣戰(zhàn)國中山國遺址出土了大量田獵用具和軍事器具，向后人展示了中山國的昔日雄風(fēng)，也讓我們更多了解到這個國家能夠創(chuàng)造傳奇歷史的諸多秘密。

一．中山國的傳奇國史

周王朝建立后，實行分封制，分封了大量諸侯國，如眾星捧月般拱衛(wèi)周王室，鞏固了統(tǒng)治。但到了西周后期，周王室勢力衰微，各諸侯國的勢力逐漸強大，以致春秋戰(zhàn)國時期群雄爭霸。經(jīng)過激烈的爭霸戰(zhàn)爭，到戰(zhàn)國時期，“戰(zhàn)國七雄”是公認的強國，為擁有兵車超一萬輛的“萬乘之國①”另外還有五個兵車超過一千輛的“千乘之國②”，其中就有中山國。但在這十二個強國中，只有中山國的統(tǒng)治者并非周王室宗親，也沒有受過王室分封，而是由游牧民族建立的國家，它的歷史飽歷風(fēng)雨、幾經(jīng)曲折，一度被稱為“神秘王國?！?/p>

關(guān)于中山國的起源，一直以來流傳著多種說法，根據(jù)歷史文獻和考古資料，當(dāng)前得到較廣泛認同的是：中山國由白狄族鮮虞部發(fā)展而來?！秶Z·鄭語》記，（周幽王八年，公元前774年）鄭桓公問西周史伯何處才能得以安居，史伯回答的一段話中提到，“當(dāng)成周者，南有荊蠻、申、呂、應(yīng)、鄧、陳、蔡、隨、唐；北有衛(wèi)、燕、狄、鮮虞、潞、洛、泉、徐、蒲……是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則皆蠻、夷、戎、狄之人也”③。杜預(yù)在《春秋左氏經(jīng)傳集解》中注：“鮮虞，白狄別種?！雹苓@是“鮮虞”之名首見于典籍記載。春秋前期白狄居住在陜北一帶，過著逐水草而居住的游牧生活，還沒有建立自己的國家。當(dāng)時白狄游移于晉國和秦國之間，時而倒向晉，時而倒向秦。后來，因受到秦國的擠壓、又受到晉國和戎政策的誘惑，由鮮虞、肥、鼓、厹繇幾個部落組成的鮮虞部落聯(lián)盟，逐漸由陜西北部、山西一帶向中原地區(qū)遷移，并介入中原各國間的紛爭。

春秋時期，白狄與晉國的關(guān)系比較密切，“重耳奔狄”的故事廣為流傳。驪姬為晉獻公生下兒子奚齊后，不斷挑撥晉獻公疏遠并加害太子申生和重耳、夷吾幾兄弟。晉獻公二十二年（公元前655年），公子重耳為避害，逃奔白狄，流亡白狄達12年之久。后重耳離開白狄，出奔衛(wèi)國，之后，又到齊、曹、宋、鄭、楚、秦等國。周襄王十六年（公元前636年），秦穆公送重耳回晉國，立為晉君，是為晉文公。重耳在狄國曾娶狄女季隗，生公子樂，居于白狄，晉文公繼位后遂與白狄結(jié)盟。晉文公去逝后，其子晉襄公繼位，白狄圖謀將公子樂送回晉國爭奪君位，《春秋》記：“（公元前627）晉侯敗狄于箕。

缺獲白狄子?！雹莅椎业膱D謀被晉襄公挫敗，從此晉國與中山的關(guān)系開始交惡，進入摩擦期。

公元前550年，由鮮虞、肥、鼓、厹繇組成的鮮虞部落聯(lián)盟，東遷至今河北省中部太行山東麓平山一帶。后來晉國相繼滅掉了鼓、肥和厹繇，只有鮮虞部留存下來。公元前507年，鮮虞出兵晉國，大敗晉軍，鮮虞部仿照東周各諸侯國建立中山國。公元前506年，“晉荀寅求貨與蔡侯，弗得，言于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于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雹薏毯钋笾鷷x國出兵攻打楚國，晉國的荀寅向晉國權(quán)臣范獻子進言阻止晉國討伐楚國，在他陳述的理由中，提到“中山”，這是“中山”之名首見于典籍，這一時期對于中山國史書中兼稱“鮮虞”、“中山”。

春秋末年至戰(zhàn)國初年，中山國開始擴張領(lǐng)土。在與中原強大諸侯國的競爭中，鮮虞中山國的命運幾經(jīng)波折。公元前494年，中山與齊、魯、衛(wèi)共同伐晉，取得晉國的棘蒲（今河北趙縣境內(nèi)）。公元前491年，中山收留了因晉國內(nèi)亂逃奔而來的晉大夫荀寅。晉國為報此仇，于公元前489年派趙鞅帥師大破中山，這次進攻對鮮虞中山國的打擊極為沉重，此后20余年間史籍對中山國沒有只字記載。公元前459年至457年間，中山國又持續(xù)受到晉國的致命打擊，幾乎滅國。

公元前414年，中山武公率部重新崛起，在諸侯國勢力薄弱地帶建都，當(dāng)時稱顧，在今定州境內(nèi)。中山武公仿效華夏諸國建立起政治、軍事制度，與中原諸國相抗衡。武公之后，年幼的桓公不恤國政，而魏文侯派將軍樂羊猛攻中山，最終于公元前406年占領(lǐng)中山，中山桓公率余部退入太行山深處。逃避于大山之中的中山國桓公勵精圖治，經(jīng)過20余年，終于在公元前380年前后重新復(fù)興了中山國，定都靈壽古城（今河北平山縣三汲鄉(xiāng)附近）。此后，中山國逐漸國富兵強，不斷開疆拓土。公元前327年，中山國最有作為的國君王厝即位，中山國在他的治理下達到鼎盛。公元前323年，王厝與韓、趙、魏、燕國國君共同稱王，史稱“五國相王”。中山王厝去世后，中山國大臣弄權(quán)，政治腐敗，外交失當(dāng)，享樂成風(fēng)，《韓非子》中記載其“戰(zhàn)士怠于行陣”、“農(nóng)夫惰于田”⑦，以致國貧兵弱，內(nèi)外交困。而相鄰的趙國進行“胡服騎射”改革后，則加緊了對中山的進攻。公元前296年，趙國攻陷中山國都靈壽古城，消滅中山國。

圖1　戰(zhàn)國中山國地理位置示意圖

二．中山國的田獵用具

中山國是一個由游牧民族建立起來的國家，保留了大量游牧雄風(fēng)，剽悍勇猛，具有尚武喜獵的精神。戰(zhàn)國中山國遺址出土的文物中，就有許多具有游牧民族色彩，也有許多表現(xiàn)狩獵及弱肉強食題材的文物，明顯彰示了中山國的獵獵雄風(fēng)。其中，最為典型的是錯金銀虎噬鹿銅屏風(fēng)座。這件文物的整體造型是一只猛虎正在吞噬一只小鹿，老虎體態(tài)威猛，小鹿正在虎口中無力地掙扎。鮮明表現(xiàn)出大自然中強者凌弱的場面，也表現(xiàn)出中山國尚武的威猛之風(fēng)。

在中山國遺址還分別出土了一件狩獵紋銅鑒和一件狩獵紋銅蓋豆，兩件文物上的紋飾生動刻畫了中山國的狩獵場面。狩獵紋銅鑒出土于平山縣穆家莊，口外徑46.5厘米，鑒的內(nèi)壁裝飾有線刻的備宴圖和狩獵圖。狩獵圖（圖2）中，有的獵人正在徒步射獵，還有的獵人頭戴羽飾正站在獵車上張弓射獵，表現(xiàn)了罕見的戰(zhàn)國時期的車狩場面。狩獵紋銅蓋豆（圖3），通高19.6厘米，平山縣穆家莊出土。蓋豆的捉手、頂面、蓋面、器腹、柄座上凸鑄有七組圖案，共計90個人物、63只野獸、26只鳥和6條魚，紋飾繁密，形象鮮活。豆蓋上是兩組狩獵宴樂（圖4），圖中的二層樓臺上有飲酒的貴族，樓下有演奏鐘磬的樂伎，樓外有射雁的獵手，有的大雁在空中飛翔，有的已中箭正掙扎跌落。豆的腹部是兩幅狩獵圖，獵人們有的手持刀劍奮力刺獸，有的操著長矛拼力追逐，有的喬裝成動物正在格斗，畫面中還有正在倉惶奔逃的兔子、野豬等，眾多的人物、動物動感十足，場面生動，氣氛熱烈。

圖2　狩獵紋銅鑒紋飾局部

雙提鏈耳三足銅盆（圖6） 高10.1、徑36.4厘米，中山成公墓出土。共出土兩件，形制基本相同，為取暖或烤肉用具。盆的兩側(cè)有雙提鏈，既可懸掛又可平置。盆為圓形，平底，有三蹄形足。盆壁兩側(cè)有鋪首銜環(huán)，各聯(lián)結(jié)兩條七節(jié)銅鏈，每兩鏈頂部由璜形龍首銜環(huán)提梁連結(jié)在一起。璜形龍首提梁上裝飾云雷紋，三個蹄形足上部裝飾獸面云紋，盆底裝飾兩周同心圓紋飾，同心圓中心為有十字形紋。這種盆便于攜帶、適于游獵，在河北省的戰(zhàn)國時期考古發(fā)掘中是首次發(fā)現(xiàn)。

有柄銅箕（圖7） 通長36.6、寬21.9厘米，中山成公墓出土。銅箕的前端敞口，另三面為斜立壁，平底，底面布滿菱形或三角形鏤孔，可以篩下木炭和碎渣?；嫌邪死庑伍L柄，柄中有銎，可以安插木柄。

五齒炭耙（圖7） 長33.2、寬7厘米 中山成公墓出土。耙為五齒，耙背上裝飾鏤空云紋，中部鑄有一螭形獸，正在向上攀爬。耙的長柄為圓管狀，前細后粗的出土?xí)r柄端銎內(nèi)殘存已朽的木柄屑。

金銀狗項圈（圖8） 兩件，均長38.26厘米，中山王厝墓出土。中山國當(dāng)時有著名的獵犬——北犬，在王厝墓雜殉坑出土了兩具狗骨架（圖9），狗的脖子上都戴著精致的金銀項圈，項圈系將長方形金片、銀片分別卷成扁管狀，外面正中作出一條凹溝，內(nèi)面中間有合縫，四角作細孔用以聯(lián)綴。項圈外面中間部位綴有一個銅環(huán)，用來結(jié)帶。國王給愛犬佩戴金銀項圈，既表現(xiàn)出對獵犬的無比喜愛，也證明了獵犬在當(dāng)時的受寵地位。

圓形獵帳柱頂帽（圖10） 高29.2、直徑39.5、銎外徑16厘米，中山王厝墓出土。柱頂帽整體呈蘑菇狀，鼓頂，頂面有三個等距的三角形孔。帽壁周圈等距分布十五個半圓環(huán)，環(huán)中各套一“凸”字形環(huán)，環(huán)上有鴨首狀吊環(huán)。用柱頂帽，圓形獵帳的架設(shè)十分簡單，即將柱帽安裝在高柱之上，用十五條一端綰成環(huán)形扣的繩索套入鴨首狀吊環(huán)，然后呈輻射狀拉向周圍固定即可。中心柱帽與車和獵狗一同出土，應(yīng)為狩獵時設(shè)帳所用。鉞上裝飾卐形紋和三角形紋，孔和刃之間豎刻銘文兩行16字：“天子建邦，中山侯。作茲軍鉞，以敬（警）氒（厥）眾?！保▓D13）意為中山侯受命于周天子，其威嚴不可侵犯。與銅鉞一起出土的還有銅帽和錯銀銅。銅鉞古樸端莊，氣勢威嚴，銘文記錄了中山國崛起自稱為侯的事實，對研究中山國史極為重要。

圖3　狩獵宴樂圖銅蓋豆

圖4　狩獵紋銅蓋豆紋飾局部

銀球彈（圖14） 徑4.7厘米，中山王厝墓出土。銀制，實心球形，表層經(jīng)火焚燒已氧化，推測是國王狩獵時所用的具有一定殺傷力的投擲武器。銀球彈系從原始社會的石球發(fā)展而來，因銀較為貴重，應(yīng)是國王行獵作樂時所用，也反映了中山王的奢侈。

流星石球（圖15） 直徑5.9厘米，中山王厝墓出土。圓球形，用灰地紅條斑石制成，中間貫穿系孔，系孔兩端較粗，中段較細，將繩子系在穿孔上可以擲向較遠的攻擊目標。穿孔上有橫向磨痕，是使用時繩子在孔中轉(zhuǎn)動留下的痕跡，是游牧民族保留下來的原始狩獵方式的體現(xiàn)。

木皮鐵杖（圖16），中山國的武器?！秴问洗呵铩べF卒篇》記載中山人吾丘鳩“衣鐵甲，操鐵杖以戰(zhàn)，而所擊無不碎，所沖無不陷”⑧。中山勇士吾丘鳩，手持鐵

五指形活動銅窗架（圖11） 高13、寬20.1厘米，中山成公墓出土，是皮制帳篷上的窗架。窗架上部的五個方筒形銎，呈五指張開狀，銎的兩側(cè)附有機軸，機軸可以轉(zhuǎn)動，從而使窗架可以自由開合，便于帳內(nèi)通風(fēng)。這是目前我國發(fā)現(xiàn)的最早的折疊扇式帳篷窗架，出土?xí)r各銎內(nèi)還保存有殘朽的木頭。

三．中山國的獨特軍備用器具

戰(zhàn)國中山國不但喜獵，而且善戰(zhàn)。中山國自立國之始就是在列強的夾縫中開疆?dāng)U土的，并不斷與周圍的國家發(fā)生沖突，可謂戰(zhàn)事連綿，但令人稱奇的是，這個小國卻愈戰(zhàn)愈勇，勢力不斷壯大，國土不斷擴張。中山國之所以能夠在群雄間縱橫捭合，與這個國家強大的軍備有密切關(guān)系，這從中山國遺址中出土的眾多兵器裝備上可見一斑。

中山侯銅鉞（圖12） 長29.4、寬25.5厘米，中山王厝墓出土。鉞是古代兵器，也是象征王權(quán)的禮器。這件銅鉞形體扁方，刃呈圓弧形，中部有一圓孔。兩肩等寬，各有一長方形穿；長方形直內(nèi)。杖，橫掃敵軍，所向披靡。在中山王墓中，還真的出土了一件書中記載的這種木皮鐵杖，杖為八棱形，鐵芯，外包木皮，密纏絲線。杖的鐵芯已經(jīng)嚴重銹蝕了，但是基本形還被保留，原長約159、徑約2.1厘米。杖兩端裝飾的杖和杖帽都是青銅制的，上面的錯金銀紋飾熠熠生輝，華美的裝飾反映出國王對這件武器的喜愛，在當(dāng)時這是非常具有殺傷力的長擊武器。

圖5　銅圓壺銘文拓本局部

圖6　雙提鏈耳三足銅盆

圖7　有柄銅箕、五齒碳耙

圖8　金銀狗項圈

蟠虺糾結(jié)紋銅劍（圖19） 長30.7厘米，平山縣訪駕莊戰(zhàn)國初期墓出土。劍身細長，窄格，無劍首。中脊兩側(cè)各有一凹槽。劍柄略呈長方形，中空，通體鑄成鏤空蟠虺糾結(jié)紋。莖與劍身一體鑄成，柄部兩側(cè)小孔內(nèi)原嵌有綠松石。劍的銅質(zhì)精良，工藝細膩。

圖10　圓形獵帳柱頂帽

弩機（圖20） 中山國出土的弩機的木槨已朽，骨制的箭槽已殘，只有銅制的機件尚存?！敦饶埂芬粫?，劉來成對其結(jié)構(gòu)有精細的描述：“前后兩鍵連接著鉤心、牙、望山和懸刀，前鍵較粗，貫穿鉤心的前端，將其固定在槨上，使其可在一定的位置上下轉(zhuǎn)動。鉤心于雙牙之間可撥動雙牙下降；后鍵將雙牙及懸刀貫穿一起固定于木槨上，可使之在一定的位置上下轉(zhuǎn)動。左側(cè)一牙后部連有望山，拉弓弦時向后搬動望山使牙上升，將弦掛住。懸刀上端在牙和鉤心之間，上部有槽口將鉤心固定，使牙不會隨意便上下移動，如向后扳動懸刀，可使鉤心帶動雙牙下降使弦將箭射出。”⑨

圖11　五指形活動窗架

圖12　中山侯銅鉞

箭鏃中山國墓葬中出土的箭鏃種類多樣，有三棱銅鏃（圖21、22）、菱形銅鏃、圓頭銅鏃等，每種又可根據(jù)鏃頭或鋌的長短、粗細等分出多種樣式。如三棱銅鏃中，有的鏃頭較長、前鋒有三角形凹槽，可敷毒藥；有的鏃頭短粗，刃薄而鋒利；有的鏃體細長而鋒利；有的鏃體細小而銳利；有的后鋒帶有倒刺，極具殺傷力；有的圓鋌較長，可以增加向前的沖擊力。據(jù)《周禮·夏官·司弓矢》記載，古代根據(jù)射程、速度、殺傷力、功用及用法，將箭矢分為八種，“凡矢，枉矢、絜矢，利火射，用諸守城、車戰(zhàn)；殺矢、鍭矢，用諸近射、田獵；矰矢、 矢，用諸弋射；恒矢、痺矢，用諸散射?！敝猩絿鐾恋亩喾N樣式的箭鏃，印證了書中的記載，不同箭鏃用于戰(zhàn)爭或田獵中不同用途的需要。

圖13　中山侯銅鉞銘文拓本局部

圖14　銀球彈

圖15　流星石球

圖16　木皮鐵杖示意圖

矢箙中山國墓葬中還出土了多種樣式裝箭的袋子——矢箙，共有五種樣式（圖23），整體形狀和配件的安置各有不同，材質(zhì)為革制或木制。其中1號矢箙保存較好，為革制，其表面涂有黑漆及朱紅彩，上半部裝飾兩條橫帶，下部裝有銅卡環(huán)和兩個包銀銅泡飾。

圖17 錯銀銅戈紋飾線描圖

三銀獸面銅環(huán)飾（圖24）直徑5.2厘米，中山王厝墓出土。寬邊銅環(huán)上有三個等距離的短柱，短柱上各托一只銀制獸面。獸面的眉、鼻部和嘴部又分別構(gòu)成一個小獸面。背部環(huán)面上有系帶痕，推測該飾件為三向系帶，是一個中心環(huán)飾。

圖18　金戈

圖19　蟠虺糾結(jié)紋銅劍

圖20　銅弩機

夔龍紋鑲金銀泡飾（圖25）直徑5.3厘米，重86克，中山王厝墓出土。中山王厝墓共出土各類泡飾24件，有銀質(zhì)鑲金的，有銅質(zhì)包金、銅質(zhì)包金鑲銀、銅質(zhì)素面的，有的出土?xí)r背面尚存朽革，應(yīng)是革甲上的飾物。這件銀質(zhì)鑲金泡飾形狀保存完好，整體為圓形，表面凸出，上面裝飾兩只纏繞扭結(jié)的夔龍，中心鑲鑄一朵柿蒂形金花。金花的花瓣上清晰裝飾有針刺細脈和點狀紋飾。背面為四個短柱體承托一方形環(huán)，鑄有銘文一周，為“十三祀（年），厶（私）庫，嗇夫煮正，工孟鮮”12字，表明其制作于王厝十三年，由監(jiān)工、工匠分別為煮正和孟鮮，系中山國官營手工作坊的產(chǎn)品。

圖21　銅箭鏃

包金鑲銀銅泡飾（圖26）徑分別為5.8、5.2厘米，中山王厝墓出土。整體呈環(huán)狀，外圈鼓棱，包有金片，中心鑲嵌一朵用銀片捶打成的梅花，精巧秀麗。一件背面環(huán)溝處鑄有銘文：“十三祀（年），厶（私）庫，嗇夫煮正，工陲面?！币患趁姝h(huán)溝處鑄有銘文：“十二祀，私庫，嗇夫煮正，工?！本侵猩絿贍I手工作坊的產(chǎn)品。

圖22　銅箭鏃

圓形軍帳中山王厝還出土了一組大帳構(gòu)件，復(fù)原后是一座圓形軍帳。軍帳構(gòu)件主要有帳桿接扣（圖27）、椽桿帽和掛鉤三種，均為青銅質(zhì)。接扣構(gòu)件共有20套計40件，每套均為子扣和母扣相配合，子母扣配合嚴密，并配有銷栓，可以緊密固定，結(jié)構(gòu)十分精巧。接扣構(gòu)件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搭建帳篷底圈所用，銅構(gòu)件子母扣的結(jié)構(gòu)可以將木桿一根接一根地連成一個圓形底圈，用以固定篷面底部；第二種接扣與第一種相配，只是徑較細，用于搭建帳壁上圈構(gòu)架，將木桿連接成與底圈直徑相同的環(huán)形帳架，這種構(gòu)件四角都有斜殺，便于捆綁以固定帳頂椽桿。椽桿帽是帳頂椽桿頂端的帽，兩側(cè)各有一圓形銷釘孔，可以用來固定椽桿。椽桿帽的一面還有一個向外的彎鉤，用來固定帳頂棚布。掛鉤呈“卜”字形，鑲于椽桿背槽內(nèi)，設(shè)帳時掛鉤正位于上圈帳架之上，可用繩索將之與上部圈形帳架固定在一起，以增加帳頂?shù)姆€(wěn)定性和牢固性。大帳頂部為輪狀圓形架構(gòu)，椽桿外端固定于帳篷上圈，結(jié)構(gòu)類似現(xiàn)在的蒙古包。原軍帳高約3、底圈直徑約5.56、帳門高約2.8米，高大寬敞，氣魄宏偉。（圖28）

圖23　矢箙樣式

圖24　三銀獸面銅環(huán)飾

圖25　包金鑲銀銅泡飾

圖26　夔龍紋鑲金銀泡飾

圖27　圓形軍帳銅桿接扣

圖28　圓形軍帳帳頂復(fù)原

四．結(jié)語

戰(zhàn)國中山國是在列強夾縫中不屈不撓成長起來的國家，自立國至滅亡不斷地參加列國紛爭，特別善于利用大國之間的矛盾，趁機在列強的夾縫中開疆拓土，其國家命運的許多重大事件都與戰(zhàn)國的歷史脈絡(luò)相暗合，其國家的向背隱然決定著諸多大國的命運，是戰(zhàn)國時代的一個傳奇國家。清代王先謙感慨“戰(zhàn)國所以盛衰，中山若隱為之樞轄”。⑩

中山傳奇所憑借的不僅是其堅忍不拔的頑強精神和靈活多變的外交戰(zhàn)略，還因為它秉承了游牧民族喜獵善戰(zhàn)的威猛雄風(fēng)，并擁有獨特而實用的田獵用具和兵器。中山國遺址出土的田獵和軍事文物，向我們彰顯出這個國家之所以能夠在動蕩的戰(zhàn)國時代不屈不撓地生存并發(fā)展的重要原因之所在，為我們揭開了這個傳奇國度的眾多謎底。戰(zhàn)國時代，勇猛精神和軍事實力是一個國家立國的重要方面，中山國國家雖小，但英勇善戰(zhàn)，武備精良，所以能在戰(zhàn)國時代逞一時雄風(fēng)、成就自己的傳奇！

①②（西漢）劉向《戰(zhàn)國策》。

③（春秋）左丘明《國語·鄭語·史伯為桓公論興衰》。

④（西晉）杜預(yù)《春秋左氏經(jīng)傳集解·昭公十二年》。

⑤（春秋）左丘明《春秋左傳·魯僖公三十三年》。

⑥（春秋）左丘明《春秋左傳·魯定公四年》。

⑦（戰(zhàn)國）韓非子《韓非子 外儲說左上》。

⑧（戰(zhàn)國）呂不韋《呂氏春秋·貴卒篇》。

⑨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厝墓——戰(zhàn)國中山國國王之墓》（上），文物出版社1996年2月第一版 305頁。

⑩（清）王先謙《鮮虞中山國國事表疆域圖說》。

主要參考資料：

1.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厝墓—戰(zhàn)國中山國國王之墓》（上、下），文物出版社1996年2月第一版。

2.河北省文物研究所《戰(zhàn)國中山國靈壽城—1975-1993年考古發(fā)掘報告》，文物出版社，2005年11月第一版。

3.何艷杰《中山國社會生活研究》，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9年12月第一版。

（責(zé)任編輯：劉昱）

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