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渡赤水：三萬紅軍與四十萬敵軍的生死較量

◎ 吳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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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渡赤水：三萬紅軍與四十萬敵軍的生死較量

◎ 吳義國

“橫斷山，路難行。敵重兵，壓黔境。戰(zhàn)士雙腳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痹谧窳x市的紅軍街，筆者看到激情廣場合唱團把《四渡赤水出奇兵》這首經(jīng)典紅歌唱得蕩氣回腸。“他們平均年齡62歲，堅持為游客免費表演了9年，”今年86歲的楊昌琴是最忠誠的“紅粉”，她說，“四渡赤水是遵義人最喜歡向游客介紹的，兵力對比是3萬比40萬，毛主席與蔣介石最直接的較量……都是最光彩最神奇的。”

與此同時，筆者想起了毛澤東的兩句話。一句是1960年5月二戰(zhàn)名將蒙哥馬利來華訪問，毛澤東在接見他時說“四渡赤水才是我一生的得意之筆!”另一句是毛澤東在1956年9月10日中共八大預(yù)備會議第二次全體會議上說的：“我是犯過錯誤的，比如打仗……長征時候的土城戰(zhàn)役是我指揮的，茅臺那次打仗也是我指揮的。”土城戰(zhàn)役、茅臺戰(zhàn)役都發(fā)生在四渡赤水期間。

既然是“最得意之作”，為什么又說“犯過錯誤”？這背后到底有著什么樣的故事？帶著這個問號，筆者尋訪戰(zhàn)爭紀念館和遺址遺跡，讓歷史的真相解開心中的謎團。

堅持為游客免費演唱紅歌10年的遵義市激情廣場合唱團在演唱

挺進赤水

遵義會議之后，重新回到軍事領(lǐng)導(dǎo)崗位的毛澤東面臨艱難困境：中央紅軍剛剛擺脫了桂系軍閥李宗仁、湘系軍閥何鍵的追擊，卻又遭遇川系軍閥劉湘、黔系軍閥王家烈的堵截，蔣介石的嫡系薛岳更像“黑白無常鬼”一樣，游蕩在中央紅軍左右。為擺脫困境，根據(jù)遵義會議決定，毛澤東等離開遵義，率領(lǐng)中央紅軍與紅四方面軍會合，開創(chuàng)川西或川西北根據(jù)地。

在四渡赤水紀念館，筆者清楚地看到遵義城及其周圍的地形地勢：遵義三面環(huán)水，東面是烏江、黔江，西邊是赤水，北面則是“滾滾東逝水”的長江，南面倒是有一個缺口，但無險可守。而且這里十分貧困，沒有足夠的糧食可以籌集。更為嚴重的是，蔣介石一心要將紅軍趕盡殺絕，調(diào)集了湘軍、川軍、滇軍、黔軍和自己的親信部隊共40萬人，對3萬紅軍實施合圍，企圖殲中央紅軍于長江以南、烏江以北的狹窄地區(qū)。

在這種險惡的環(huán)境下，中央紅軍稍不留神，就會踏入絕境。1935年1月19日，中央紅軍分三路從黔北松坎、桐梓、遵義向赤水縣方向挺進，揭開了四渡赤水的序幕。

1月20日，紅軍總司令、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以下簡稱“中革軍委”）主席朱德下達了《關(guān)于我軍廿一日行動部署》的命令，準備從土城和赤水縣方向渡過赤水河。從地理位置上分析，土城和赤水縣無疑是最佳的渡江點：赤水縣位于貴州的西北部，赤水河的中下游，東南與習(xí)水縣接壤，西北與四川省古藺、敘永、合江三縣交界。位于赤水縣的土城，是一個傍河而建的小鎮(zhèn)，地勢很低，是川鹽入黔的重要碼頭。赤水縣城往西北就是瀘州、宜賓。更為重要的是，當時川黔邊境只駐守著一支被紅軍擊退過的黔軍。

紅一軍團作為先頭部隊抵達土城時，黔軍王家烈的“雙槍兵”望風(fēng)而逃，中央紅軍輕松進入土城并打算繼續(xù)北上。蔣介石沒有料到黔軍如此不堪一擊，而中央紅軍也沒有想到，接下來他們面對的，不是計劃中的黔軍，而是善戰(zhàn)的川軍。并非等閑之輩的四川軍閥劉湘，既不想讓中央紅軍入川，也不想讓蔣介石的軍隊入川，于是主動出擊，打算將中央紅軍阻止在赤水河外。

1月27日，中央縱隊和紅三軍團進抵土城鎮(zhèn)以東地區(qū)，與尾隨而來的四川軍閥郭勛祺部兩個旅在土城的楓村壩、青杠坡一帶遭遇。兩軍激戰(zhàn)后，雙方損失慘重，進入對峙狀態(tài)。

正在這時，紅軍總政治部副秘書長錢壯飛帶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郭勛祺部不只是原來估計的2個旅4個團，而是8個多團一萬多人，且還有增援部隊源源不斷趕來。毛澤東等當機立斷，指揮中央紅軍主動撤出戰(zhàn)斗。1月29日晨，中央紅軍西渡赤水河，擺脫了敵軍的追擊，邁出了由被動轉(zhuǎn)為主動的第一步。

再渡赤水

2月初，中央紅軍進至敘永、古藺地區(qū)，尋機北渡長江。此時，張國燾卻借口嘉陵江“江闊水深，有重兵防守”，不僅不率紅四方面軍南下以吸引川敵，反而北攻陜南，致使川軍無后顧之憂，得以集中全力堵我北進。南面敵軍吳奇?zhèn)?、周渾元兩縱隊和黔軍王家烈部，則由南向北機動，尾追我軍；滇軍孫渡部4個旅，也向畢節(jié)、鎮(zhèn)雄等地急進。

中革軍委和毛澤東等準確判明形勢，認為“目前北渡長江計劃已不可能實現(xiàn)”，改向川、黔、滇三省邊境敵軍設(shè)防空虛的扎西地區(qū)前進。2月9日，毛澤東利用短暫時間，在扎西完成了部隊整編及精簡：整個部隊編成16個團，再加上一個干部團，“該輕裝就輕裝”，壓縮機關(guān)，丟掉輜重。

2月13日，國民黨軍事當局公開宣布：13日、14日將在扎西地區(qū)與紅軍“劇戰(zhàn)”，斷言紅軍“絕難越雷池一步”“可一鼓蕩平”。而我中革軍委早已于2月10日開始部署東進，命令各軍團“迅速脫離川敵與滇敵之側(cè)擊，決于明11日起轉(zhuǎn)移到雪山關(guān)及其以西地域，爭取渡河先機，并準備以薛岳兵團及黔敵為主要作戰(zhàn)目標”。

2月14日，當薛岳氣勢洶洶趕到扎西時，紅軍已神速東進，越過“雷池”，抵達古藺、營山、摩泥、黑尼哨等地。次日，中革軍委發(fā)布了《二渡赤水河的行動計劃》，劍指敵軍最薄弱的黔軍：“我野戰(zhàn)軍以東渡赤水河消滅黔敵王家烈軍為主要的作戰(zhàn)目標，決定由林灘經(jīng)太平渡至順江場地段渡過赤水，然后分向桐梓地域前進，準備消滅由桐梓來土城的黔敵，或直達桐梓進攻而消滅之?！?/p>

為了把黨中央的戰(zhàn)略意圖變?yōu)槿w紅軍指戰(zhàn)員的自覺行動，黨中央和中革軍委于2月16日發(fā)布了《告全體紅色指戰(zhàn)員書》，指出“打大勝仗消滅大量的敵人，繳他們的槍與子彈武裝我們自己，并武裝云貴川數(shù)千萬工農(nóng)勞苦群眾，是我們目前最中心的任務(wù)”。說明“紅軍必須經(jīng)常地轉(zhuǎn)移作戰(zhàn)地區(qū)……而唯一的目的是為了在有利條件下求得作戰(zhàn)的勝利”。

美國著名作家和記者哈里森?索爾茲伯里在評價這個文告時說：“雖然這是軍事委員會發(fā)布的命令，可讀起來純粹像是出于毛（澤東）的手……紅軍忽而前進，忽而后撤……蔣介石和他的指揮員們對此困惑不解。共產(chǎn)黨軍隊行蹤的情報往往過了近一個星期國民黨才收到。”國民黨高級將領(lǐng)也看出了紅軍長征在戰(zhàn)略上發(fā)生了“一大轉(zhuǎn)變”“摸不著其（紅軍）企圖之所在”。

2月18日和20日，紅一、紅三軍團在二郎灘、太平渡擊潰黔軍魏金庸、侯漢佑兩個團和四川反動民團后，中央紅軍全部渡過赤水河，重新來到了黔北地區(qū)。敵人企圖在滇東北地區(qū)把中央紅軍“一鼓蕩平”的計劃落空了。

重奪遵義

中央紅軍重入黔北，令蔣介石百思不得其解。此時，他才恍然大悟：毛澤東已經(jīng)回到了中共中央領(lǐng)導(dǎo)核心，重新?lián)撈鹬笓]紅軍的重任。他在與薛岳召開的軍事會議中，不止一次地提醒：“你們要當心，不要中了毛澤東的圈套?！?/p>

為了挽回敗局，蔣介石慌忙令川軍3個旅由扎西附近向東追擊，黔敵急忙抽調(diào)遵義及其附近的部隊向婁山關(guān)、桐梓增援，第一縱隊第五十九師、第九十三師由黔西、貴陽地區(qū)向遵義開進，企圖阻止并圍殲紅軍于婁山關(guān)或遵義以北地區(qū)。

蔣介石心急如焚，毛澤東卻舉重若輕，他決定趁追擊之敵大部尚未到達之際，迅速擊破黔軍的阻攔，占領(lǐng)婁山關(guān)及其以南地區(qū)，再取遵義，以爭取主動。

1935年2月24日，紅一軍團先頭團攻占桐梓，迫使桐梓之敵退守婁山關(guān)，紅三軍團也隨即向桐梓開進。在這里，紅軍抓獲了幾個俘虜，經(jīng)審訊得知婁山關(guān)只有黔軍的3個團把守，還有一個旅駐扎在離婁山關(guān)南面3公里處的黑神廟。于是，紅一軍團、紅三軍團向婁山關(guān)發(fā)起攻擊，并一舉攻占婁山關(guān)。

在中央紅軍重奪婁山關(guān)后的一天，毛澤東從桐梓出發(fā)，登上了婁山關(guān)頂。向遵義方向望去，他看到浩浩蕩蕩的紅軍隊伍正興高采烈地向遵義前進，而一批一批的俘虜則被押送著向桐梓方向走去。毛澤東為取得長征以來第一次大的勝利而感到欣慰，他豪情滿懷，文思潮涌，在“馬背上”哼成了一首慷慨激昂的傳世詞章《憶秦娥?婁山關(guān)》：雄關(guān)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2月28日，中央紅軍重奪遵義城。

此時，蔣介石急調(diào)吳奇?zhèn)タv隊的第五十九、九十三兩個師，從烏江南岸馳援遵義。為了痛殲吳敵，紅一、紅三軍團分兩路向懶板凳和鴨溪方向迎擊，在老鴉山、忠莊鋪一線與吳敵“爭鋒”。紅軍一度失去了老鴉山主峰的控制權(quán)，但關(guān)鍵時刻，紅一軍團第一師、第二師像尖刀一樣直插敵軍指揮部所在忠莊鋪，吳奇?zhèn)ケ黄壤仟N逃過烏江。

這一仗擊潰了國民黨中央軍8個團，斃傷敵軍2400多人，俘敵3000人，繳槍2000多支，充分體現(xiàn)了毛澤東“在運動中消滅敵人”的軍事思想和指揮藝術(shù)，是中央紅軍第五次反“圍剿”以來最揚眉吐氣的一次勝利。這一仗鼓舞了紅軍士氣，獲得了物資補充，打擊了敵人，特別是打擊了蔣介石嫡系部隊的囂張氣焰，使中央紅軍能夠短期休整。

與意氣風(fēng)發(fā)的毛澤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蔣介石的灰心喪氣：他率一群軍事家，以40萬的優(yōu)勢兵力和精良武器，居然不敵衣衫襤褸、裝備簡陋的3萬中央紅軍？連槍都沒打過幾次的毛澤東，為什么總是能準確地找到國民黨軍的“軟肋”，并將其成功肢解？

將計就計

中央紅軍主力再次跳出了國民黨軍的包圍圈，贏得了戰(zhàn)爭的主動權(quán)。但是蔣介石不甘失敗，于1935年3月2日由漢口飛往重慶坐鎮(zhèn)指揮。第二天，他發(fā)布電令：“本委員長已進駐重慶，凡我駐川黔各軍，概由本委員長統(tǒng)一指揮，如無本委員長命令，不得擅自進退，務(wù)期共同一致完成使命?！彼诿畲ā⒌?、黔、湘軍收緊包圍圈的同時，責(zé)令薛岳部的周渾元、吳奇?zhèn)擅敖ⅰ蔽搽S中央紅軍，以堡壘主義和重點進攻相結(jié)合的戰(zhàn)法，實行南北夾擊，企圖圍殲我軍于遵義、鴨溪狹小地區(qū)。

就在蔣介石調(diào)兵遣將時，3月4日，中革軍委特設(shè)前敵司令部與之針鋒相對：“委托朱德同志為前敵司令員，毛澤東同志為前敵政治委員”，掃除紅軍當前最大的敵人周渾元部。

對于蔣介石的陰謀，毛澤東早已洞察，有意在遵義地區(qū)徘徊誘敵以擺脫強敵：他命令各部隊集結(jié)鴨溪，突擊周部。首先部署以紅九軍團在桐梓、遵義地區(qū)吸引川軍向東，集中主力紅一、紅三、紅五軍團和軍委干部團，由遵義地區(qū)向西在遵義、仁懷地區(qū)之間運動，尋機殲滅周部。然而，周渾元始終不敢脫離占領(lǐng)的陣地，使我軍沒有得手。

中央紅軍主力在遵義地區(qū)持續(xù)一周時間的機動作戰(zhàn)，使蔣介石產(chǎn)生了錯覺：“紅軍徘徊于此絕地，乃系大方針未定的表現(xiàn)。這一段長江兩岸多系橫斷山脈，山勢陡峻，大部分無法機動，今后紅軍只有化整為零，在烏江以北打游擊了?！?月9日，蔣介石發(fā)布命令，命令吳奇?zhèn)ァ⒅軠喸?、孫渡、郭勛祺各縱隊，采取“分進合擊”的戰(zhàn)法，“務(wù)將該匪聚殲于遵義西南地區(qū)”。

1935年3月11日，川敵3個旅進占遵義，烏江南岸之敵第一縱隊也以一部兵力北渡烏江，向鴨溪、遵義推進。而此時，黔軍退避不戰(zhàn)，周渾元退至魯班場堅守不出，吳奇?zhèn)ピ邙喯安豢呻S意輕進”。當時，中央紅軍陷入重圍，東有郭勛祺縱隊，西有周渾元縱隊和黔軍，東南有吳奇?zhèn)タv隊和湘軍一部，西北有滇軍孫渡部。敵我雙方相持在遵義西南的大山之中，大有“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氣勢。

鏖戰(zhàn)魯班場

中革軍委和毛澤東果斷決定，揮師西南，集中兵力向敵人主動發(fā)起進攻，以打亂敵人的部署，爭取戰(zhàn)略主動，迅速脫出重圍，以尋求新的戰(zhàn)機。

3月14日，中央紅軍前敵司令部通知各軍團：“我野戰(zhàn)軍決心以全部力量于明十五號絕不動搖地堅決消滅魯班場之敵，以粉碎敵人新的圍攻，轉(zhuǎn)移整個局勢，各軍團應(yīng)立即完成一切作戰(zhàn)準備?！贝饲埃皵乘玖畈颗沙隽斯け筷牶托》株牭竭_茅臺渡口，奪取和控制赤水河上游渡河點，架設(shè)了兩座浮橋。

“1935年的茅臺魯班場，還只是一個只有100多戶人家的小集市?！弊窳x市委黨史研究室的劉暢介紹說。但如今坐落在這里的紅軍烈士公墓中，卻埋葬著146名紅軍烈士的遺骸，他們是1935年3月在魯班場戰(zhàn)役中犧牲的中央紅軍的一部分。

魯班場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3月5日拂曉，紅一軍團、紅三軍團、紅五軍團和軍委干部團，乘著濃濃的重霧，齊頭并進向魯班場發(fā)起了攻擊。盡管中央紅軍英勇善戰(zhàn)，但是吳奇?zhèn)ゲ扇”緫?zhàn)、堅壁清野等戰(zhàn)術(shù)死守陣地，還出動了飛機大炮狂轟濫炸，壓制紅軍進攻。大戰(zhàn)從早上一直打到晚上，雙方都有很大的損失。就在敵我雙方進入膠著狀態(tài)時，毛澤東從危機里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新的突破口：主動撤出戰(zhàn)斗，向仁懷以北的茅臺地區(qū)機動。

這場戰(zhàn)斗被毛澤東自稱為“四大敗仗”之一，但它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實現(xiàn)了它的戰(zhàn)略目標。軍事科學(xué)院研究員徐占權(quán)解讀說：“周渾元部始終沒有敢動，沒有敢追，也沒有阻止我們西渡赤水河，我們的目的達到了?！?/p>

3月16日，中央紅軍在茅臺及其附近西渡赤水河，向古藺、敘永方向前進，再入川南。

這是紅軍第三次渡過赤水河，并擺出北渡長江的姿態(tài)。

位于遵義市習(xí)水縣土城鎮(zhèn)的四渡赤水紀念館

妙計突圍

中央紅軍“虛張聲勢”，蔣介石卻信以為真。

對中央紅軍渡江北上深信不疑的蔣介石，并沒有吸取上次的教訓(xùn)，萬萬沒有想到中央紅軍還會第三次來到赤水河?xùn)|岸。他急忙調(diào)整部署，急令川、黔、湘三省軍閥部隊及吳奇?zhèn)?、周渾元等部向川南壓逼我軍，又調(diào)滇軍從畢節(jié)截擊，企圖再次對我形成合圍，逼迫紅軍與他在遵義地區(qū)決一死戰(zhàn)，聚殲我軍于長江南岸。

蔣介石拿出了家底，但是他想不到的是，他的決心卻在多年后成為了笑柄。50年后，美國作家和記者哈里森?索爾茲伯里在《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中寫道：“毛澤東對蔣介石故技重演，而蔣介石卻像巴甫洛夫訓(xùn)練出來習(xí)慣于條件反射的狗一樣，毛澤東要他怎樣，他就怎么樣?！?/p>

再嚴密的的包圍圈也有漏洞，更何況敵軍各派系素有矛盾，情報不暢，各自為戰(zhàn)。于是，毛澤東果斷地向蔣介石的“軟肋”下刀，從數(shù)十萬敵軍的縫隙里強行突破，直插烏江。

在國民黨軍重兵再次向川南集中的情況下，毛澤東等決定，趁敵不備折兵向東，在赤水河?xùn)|岸尋機殲敵。1935年3月20日，為迷惑國民黨軍，紅一軍團一個團大張旗鼓地向古藺前進，誘敵向西；中央紅軍主力則由鎮(zhèn)龍山以東地區(qū)，突然折向東北。于21日晚至22日分別經(jīng)二郎灘、九溪口、太平渡東渡赤水河，從敵重兵集團右翼分路向南急進，把敵軍全部甩在烏江以北。

三渡赤水僅僅4天，紅軍又駕輕就熟地突破了敵人的圍追堵截，從容地第四次渡過赤水河。

巧渡金沙江

3月27日，紅九軍團由馬鬃嶺地區(qū)向長干山方向佯攻，吸引國民黨軍，中央紅軍主力則繼續(xù)南進，于28日突破鴨溪至白臘坎間國民黨軍封鎖線，進至烏江北岸的沙土、安底等地。

烏江又名黔江，是貴州境內(nèi)最大的河流，谷深水急，自古有天險之稱。但是駐守烏江的卻是早被紅軍打怕了的黔軍，蔣介石的40萬大軍又被紅九軍團牽制在黔北、黔西。于是中央紅軍克服了惡劣的自然條件，一舉突破了敵人的火力封鎖，艱難地渡過了烏江。31日經(jīng)江口、大塘、梯子巖等處南渡烏江。

烏江天險重飛渡，兵臨貴陽壓昆明。到達烏江對岸后，中央紅軍暫時擺脫了敵人的追擊，明確了南下云南的計劃。然而，在毛澤東的心里，還有一個更大的目標。因為中央紅軍破譯了一些密碼，掌握了蔣介石的兵力部署和行動計劃。而且毛澤東手中還有一張王牌，也是一份破譯的密電：3月底，蔣介石將親臨貴陽督戰(zhàn)。

“活捉蔣介石！”1935年4月初，中央紅軍突然十分響亮地喊出了這個口號，造成要進攻貴陽的架勢。4月2日，中央紅軍以一部兵力佯攻息烽，主力進至狗場、扎佐地域，前鋒逼近貴陽。這時，國民黨軍在貴陽及其周圍地區(qū)只有第九十九師4個團。正在貴陽督戰(zhàn)的蔣介石十分驚恐，一面急令各縱隊火速增援貴陽，一面令守城部隊死守飛機場，準備隨時逃跑。令蔣介石雪上加霜的是，貴陽唯一的清鎮(zhèn)機場被一支黔軍叛軍襲擊，切斷了他乘飛機逃跑的通道。蔣介石立即慌了神，嚴令滇軍入黔“救駕”。

這一招早在毛澤東的預(yù)料之中。行軍中毛澤東在雨中展開地圖畫了一條大大的弧線：“只要將守金沙江的滇軍調(diào)出來，就是勝利?！眹来髮W(xué)教授徐焰說：“毛澤東只想使蔣介石調(diào)回更多的軍隊保衛(wèi)昆明，如同威逼貴陽一樣。他的目標是北渡金沙江。”

就在滇軍部隊晝夜兼程東調(diào)貴陽之際，紅軍卻繞過貴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西直插云南南部。滇軍大驚失色，一面向蔣求救，一面調(diào)云南北部守金沙江的軍隊南下增援。不料紅軍再次虛晃一槍，前鋒直抵昆明城。蔣介石不知是計，不得不又從金沙江附近撤回3個團保衛(wèi)昆明。

重兵防守的金沙江，突然變成了幾乎不設(shè)防的地帶！

1935年4月29日，中央軍委發(fā)出十萬火急的指示搶渡金沙江。1935年5月3日至5月9日，中央紅軍主力靠7只小船大搖大擺地渡過金沙江北上，將國民黨軍40萬追兵全部甩在金沙江南岸。

紅軍就此跳出了國民黨幾十萬大軍的包圍圈，度過了長征中最危險的階段，也度過了中國革命最危險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