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琴聲哄媽媽入睡的最美孝心少年

冰潔

媽媽因為癌細胞擴散疼痛難忍，難以入睡，為了減輕媽媽的痛苦，11歲的許卓婧每天晚上都站在媽媽床頭為媽媽拉琴，時間一長，媽媽對女兒的琴聲產(chǎn)生了依賴心理，只有枕著女兒的琴聲才能迷迷糊糊睡一會兒。為了給媽媽最后的慰藉，征得爸爸同意，許卓婧跟老師請了半年長假，每天晚上守著媽媽，用琴聲哄媽媽入睡，女兒的琴聲成了流淌在媽媽心里最動聽的搖籃曲。

和媽媽相守的日子，許卓婧的琴聲變得更加質(zhì)樸感人，先后斬獲全國少兒小提琴獨奏展演比賽金獎，第三屆中國“小金鐘獎”少兒小提琴比賽銀獎。

2014年10月，許卓婧被評為“中國十佳最美孝心少年”。

用琴聲迎接媽媽出院

媽媽郭凈說：“許卓婧對音樂的興趣幾乎是與生俱來的?！?/p>

2006年，4歲的小卓婧已經(jīng)上幼兒園了。一個周末的下午，郭凈帶小卓婧去少年宮玩，有一位小提琴手正在拉《梁?！?，她像被磁鐵吸住了似的，站在門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回家的路上，小卓婧牽著媽媽的手，仰著頭說：“媽媽，小提琴的聲音真好聽呀，手在琴上就像跳舞一樣，我也想學小提琴！”

郭凈知道學小提琴是一件很費錢的事，家里的條件并不算太好，她本人是一名自由職業(yè)者，因為身體不好，生完孩子后就一直在家?guī)Ш⒆?，丈夫許濤從事計算機培訓工作，工資也不高。但為了不埋沒孩子的天賦，夫妻倆商量后，決定即使省吃儉用也要給卓婧報了一個小提琴興趣班。

2008年暑假，憑著過人的領悟力和天賦，學琴一年多的小卓婧就在天津市華夏未來舉辦的西洋樂器比賽中獲得幼兒組第二名，緊接著，她又在天津市音樂學院舉辦的天津市小提琴展演比賽中獲得金獎。

可是命運總是愛捉弄人。2008年7月，郭凈被查出得了乳腺癌，住進天津市腫瘤醫(yī)院，準備接受腫瘤切除手術。那段時間，剛上小學的小卓婧不知道媽媽生了什么病，只知道媽媽住院了，爸爸每天都很忙，家里的親戚也來了好多，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幼小的卓婧心中滿是害怕和不安，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她什么都不會做，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許濤心疼地看著一臉擔心的女兒，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安慰道：“卓婧，不害怕，好好練小提琴，等媽媽回來拉給媽媽聽，媽媽最喜歡聽你拉琴了?！倍碌脑S卓婧用力點點頭。

2008年11月底，郭凈的手術還算順利，醫(yī)生說以后還是有復發(fā)的可能，需要定期做復查。

這一天，一聽說媽媽要出院回家，小卓婧早早就準備起來，清晨起床，她把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吃完早飯，她擺好了小提琴，搬來一個小凳子坐在門口，耳朵貼在大門上，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一直等到中午時分，終于聽見樓道里響起了那熟悉的腳步聲。開心的小卓婧拉開大門，轉(zhuǎn)身沖到桌子前，迅速拿起小提琴拉起《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悠揚的琴聲在樓道中久久回蕩，郭凈駐足良久，眼淚奪眶而出止不住掉下來，這是女兒送給自己最好的禮物。

媽媽回家，小卓婧特別開心，每天都粘著媽媽，似乎要把前段時間沒能撒的嬌都補回來。

女兒的孝心給了媽媽最大的動力

2011年8月，郭凈病情加重，再次住進了天津市腫瘤醫(yī)院。

剛開始，小卓婧并不懂媽媽患癌意味著什么，只是從爸爸的嘆氣聲中察覺出媽媽病得很重。2011年12月的一天，媽媽同病房的宋阿姨因乳腺癌病逝了，小卓婧傷心地哭了好幾天，她明白那位疼愛她的阿姨再也回不來了，而媽媽得的也是那種病。

郭凈化療后需要用價格昂貴的特效藥維持治療，為了給愛人籌錢治病，許濤工作比以前更辛苦了，出差的次數(shù)也更多了。由于單位離家很遠，所以常常不得不把家交給許卓婧。為了讓父親放心工作、媽媽安心休養(yǎng)，10歲的許卓婧很快學會了疊被、收拾屋子、買菜做飯等家務活，還會按時給媽媽端水喂藥。

就在夫婦倆痛苦萬分時，卓婧喜滋滋地告訴爸媽：她被邀請去江蘇常州參加有中國音樂“小金鐘獎”之稱的全國少兒小提琴比賽了。

2013年8月21日，許卓婧到江蘇常州參加全國少兒小提琴比賽。此時，郭凈剛化療結(jié)束第四天，她跟許濤說要去常州，看女兒比賽。許濤一聽就急了：“不行，你開什么國際玩笑啊！你現(xiàn)在身體這么差，好好養(yǎng)病才是你該做的，想看比賽，你在電視上也能看到啊?！惫鶅艉軋猿郑骸拔乙欢ㄒガF(xiàn)場，你不給我買票，我就自己買票過去！”拗不過妻子，許濤給郭凈買了去常州的票。

下了高鐵，許卓婧接到身體虛弱的媽媽，她很激動，從自己開始參加各種比賽開始，幾乎所有重要的比賽，媽媽從來都沒有缺席過，這次媽媽能過來給自己加油，卓婧很開心。比賽的時候，卓婧在臺上搜尋著媽媽的位置，看到媽媽的微笑，卓婧感到溫暖。琴聲沉郁悠揚，媽媽看著臺上穿著白裙子的卓婧，小天使一般可愛。卓婧看到媽媽慈祥溫柔的目光，只是她不知道，媽媽的身體已經(jīng)非常虛弱了。下午媽媽在等待晚上比賽的時候，一個人躺在賓館的床上，給遠在重慶的許濤打電話，電話里，郭凈說自己感覺呼吸困難，堅持不了很長時間，等卓婧比賽結(jié)束就得回天津醫(yī)院。

在第三屆中國“小金鐘獎”少兒小提琴比賽中，許卓婧獲得了少兒B組銀獎。比賽一結(jié)束，卓婧立即陪著媽媽坐當晚的高鐵回天津。等到醫(yī)院復查的時候，醫(yī)生說郭凈胸腔腹水很嚴重，拍片檢查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到右肺，左肺的三分之一也都被腹水蓋住，癌細胞也已經(jīng)開始逐漸往全身轉(zhuǎn)移了。郭凈身高155厘米，因為生病，已經(jīng)從134斤瘦到了80斤。病床上瘦弱的郭凈讓許濤和卓婧很心疼，他們一直對郭凈說要堅持，還有那句：“只要你在，這就是家。”

2014年2月15號，郭凈的癌細胞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轉(zhuǎn)移，醫(yī)生說，上次復發(fā)的時候，根據(jù)當時的病情診斷，最多不會超過1年?？墒枪鶅粲采郎駹帄Z自己的生命，哪怕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在這場爭奪中殘缺不全，她挺過了一年多，現(xiàn)在她可能再也沒法繼續(xù)堅持下去了。醫(yī)生說，目前所有的治療手段都起不到任何效果了，放化療只會徒增郭凈的痛苦，為了讓郭凈感覺舒適一些，醫(yī)生建議郭凈在家保守治療。

拉一首搖籃曲哄媽媽入睡

就這樣，2014年2月15日，許濤帶著郭凈從醫(yī)院回到家。一進門，小卓婧就心疼地摟著媽媽，說：“媽媽，我向老師請了長假，你今后想什么時候聽我拉琴，我就拉給你聽。”原來，卓婧為了能多陪陪媽媽，和許濤商量后向?qū)W校請了長假。

回家的當天，晚上9點，郭凈被刀絞一樣的陣陣劇痛折騰翻來覆去睡不著，蜷縮在床上痛苦地呻吟著。睡在隔壁的小卓婧，聽見從媽媽房間傳來低沉的喘息聲音，悄悄下了床，取出了小提琴，小卓婧把對媽媽的愛都凝聚在琴弦上傳給媽媽。卓婧給媽媽拉了一段《梁?！罚旎[之音在琴弦上靜靜流淌…… 這首曲子是如此優(yōu)美，沒有氣吞山河，沒有激越云天，挾著月光的柔情，直達郭凈心靈最柔軟的地方。

聽著女兒的琴聲，郭凈漸漸地忘卻了痛苦，伴隨著優(yōu)美浪漫的旋律慢慢進入了夢鄉(xiāng)。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郭凈病一發(fā)作，無論白天還是夜晚，小卓婧就會拉起小提琴來。時間久了，郭凈對女兒的琴聲產(chǎn)生了依賴心理，只有枕著女兒的琴聲才能迷迷糊糊睡一會兒。可是，郭凈的情況越來越糟糕，疼痛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時間越來越長。小卓婧拉琴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經(jīng)常會拉到深夜。為了分擔許濤的壓力，卓婧還主動擔起看護媽媽的重任，每隔半個小時就要幫媽媽按摩、翻身，每晚頂多睡4個小時，又不敢睡得太熟，一有響動便會驚醒。

2014年6月25日夜里，郭凈的病痛再次像潮水一樣襲來，小卓婧一如既往地拉起琴來，還是那首最熟悉的曲子，一遍、兩遍、三遍、四遍…… 可是今天小提琴的魔力似乎消失了，兩個小時過去了，郭凈還是無法入睡，她疼得縮成一團，直打哆嗦。郭凈定定神，集中精力，她要好好看看女兒拉小提琴的樣子，她要記住女兒沉浸在音樂中的表情，那么純潔，那么可愛，她希望自己永遠不忘，哪怕去了遙遠的天堂，一閉上眼就想起小卓婧搖頭晃腦拉著小提琴在音樂中舞蹈的模樣。

看著小卓婧掛著黑眼圈，郭凈心疼極了，她悄悄閉上眼，手緊緊地揪著被角，咬著嘴唇，強忍著疼痛，一動也不動地躺著。小卓婧見媽媽睡著了，這才停下來，卻發(fā)現(xiàn)手臂早已麻木了。她停頓了一會兒，見媽媽沒有翻身，這才悄悄地退出房間，要知道媽媽現(xiàn)在能睡一會兒都是奢侈的。

然而，郭凈的病情卻不容樂觀。2014年8月31日深夜，睡不著的郭凈感覺今天精神略有好轉(zhuǎn)，對老公說：“快到中秋節(jié)了，記得多買些蛋黃餡的月餅，那是卓婧最愛吃的?！惫鶅暨€跟許濤聊起了很多以后卓婧成長過程中可能遇到的事情，一想到許濤和女兒的性格都有一些倔強，又忍不住叮囑許濤：“老公，以后我不在身邊，你既當?shù)之攱?，太不容易了，記住對待女兒態(tài)度一定要溫和一點，一定要記住。”許濤一一答應著，鼻子有些泛酸，他知道妻子對女兒的愛、對這個家的牽掛和深深眷戀。

9月1日上午10點左右，郭凈的病情突然惡化，呼吸短促，并出現(xiàn)心力衰竭。許濤立即給急救中心打電話，讓他們到自己的家里來急救。上午12點40分，氣若游絲的郭凈對著雙眼噙淚的女兒說：“卓婧，別難過，媽媽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滿足了……媽媽還想聽你拉一首《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毙∽挎浩疵攸c頭，在卓婧憂傷的琴聲中，郭凈永遠地合上了眼睛。

郭凈的去世給了這個家?guī)缀踔旅拇驌簦S濤和卓婧不知道昏昏然多久，才熬過那幾天。一天晚上，許濤跟卓婧促膝長談，他希望女兒能堅強，聽從媽媽的遺愿，好好練琴，聽爸爸的話，好好照顧自己。卓婧很堅定，小小年齡，眼睛里已貯滿了與年齡不符的堅強與懂事。她說她會好好練琴，答應媽媽要到舞臺上奏出最美妙的音樂，她不會食言。卓婧還對爸爸說，她跟媽媽聊天的時候，問媽媽為什么跟爸爸在一起，媽媽說因為爸爸不離不棄。卓婧說：“謝謝爸爸，媽媽也讓我跟你說一聲謝謝?！痹S濤埋下頭，悲傷襲來。

收拾好心情，許濤帶著女兒重新面對生活，面對每一個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