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鵬華
記得剛參加工作那年,我被分到了一個偏遠派出所,這個所民警平均年齡達到了50歲,最年輕的除了我,就是39歲的楊所長了。別看楊所長歲數(shù)小,但是在所長的位置上已經(jīng)干了幾個年頭,在轄區(qū)是出了名的能人,就連當?shù)毓蚕到y(tǒng)也有“楊不倒”的雅號?!皸畈坏埂笔钦f他工作賣力,為件案子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
楊所長是個勤快人,每天五點準時起床鍛煉,白天依然精神抖擻,做事雷厲風行,有著使不完的勁兒。與之相對應的,就是所里的其他“大爺”們,已經(jīng)53歲的片警張叔就是其中的典型。說起張叔,曾經(jīng)也是戰(zhàn)績輝煌,破過殺人案,立過功、負過傷,也是當?shù)毓蚕到y(tǒng)的名人,但不知道為什么,張叔始終還干著片警。張叔的“慢”所里人都知道,比如張叔年輕時因為“慢”,差一點沒趕上入警考試;搞對象時因為赴約“慢”,女朋友一氣之下回了老家;如今子女因為他的“慢”,想陪他吃點飯都要提前預約。
面對這樣的警力配置,我從內(nèi)心為楊所長著急,但是看他卻始終信心滿滿。直到一次出警,讓我改變了這個看法。
那年六月的一天,萬里無云,幾萬人口的小鎮(zhèn),生活節(jié)奏是那樣的舒緩、安然。突然,派出所接到指揮中心指令,說轄區(qū)有一名重傷害“網(wǎng)逃”人員使用一臺不明號碼座機與河北的家人進行了通話,要求立即布控、抓人。
線索只有一臺不明號碼座機和河北區(qū)號,調(diào)查難度大。楊所長將全所民警分為三組,換上便衣,重點檢查有座機的公共電話亭、商店、飯店,楊所長、我和張叔分到了一組。
我們巡查的是當?shù)匾黄⌒蜕虡I(yè)區(qū),商鋪較多,我和楊所長精神緊張地快速行進,而“慢”張叔則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當我們已經(jīng)走過大半個街道時,回頭看突然發(fā)現(xiàn)張叔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書報亭旁,漫不經(jīng)心地翻起了雜志。我剛要喊他跟上,當即被楊所長制止。楊所長似乎讀懂了張叔的眼神,拽著我向報亭的后門走去,節(jié)奏比張叔還要“慢”。
我們停在了報亭后門。里面一個阿姨正向?qū)γ娴膹埵宥凳蹐蠹埧铮赃呌幸徊抗秒娫?,一個20多歲的強壯青年坐在椅子上,旁邊放著一個旅行包,最主要的是“臉生”。楊所長若無其事進入報亭,拿起公用電話,裝著按了幾下號碼后,輕輕地按下了重播鍵,電話上顯示出這名“網(wǎng)逃”家鄉(xiāng)的區(qū)號。就是他,沒錯!不動聲色的楊所長向著張叔使了個眼神后,張叔也“慢”悠悠地來到門前,會合后二人突然向猛虎一樣沖向嫌疑人,嫌疑人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按倒在地。原來犯罪嫌疑人本想著給家里打個電話就繼續(xù)流浪天涯,怎么也沒有想到警察來得這么快。
這次抓捕堪稱完美,讓我了解了楊所長的信心來源,那就是長期以來形成的無法用語言表達的默契;更知道了張叔的“慢”也不是容易練成的,更多的“慢”來自對工作的執(zhí)著,也正是因為對工作的熱愛而屢屢爽約自己的家人。
(作者系內(nèi)蒙古阿爾山森林公安局蘇河派出所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