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萬物有靈觀念下的植物崇拜

劉園園

【摘要】：萬物有靈論影響下產(chǎn)生的自然崇拜對人類社會的發(fā)展有著重大影響，其中植物崇拜在各個地區(qū)都有表現(xiàn)，而中國自古以來就有對于槐樹的崇拜，這是多種因素影響而成的。在新鄉(xiāng)地區(qū)，槐樹崇拜尤其突出，調(diào)查此現(xiàn)象的現(xiàn)狀情況對于研究區(qū)域民俗文化有重大的意義。

【關(guān)鍵詞】：萬物有靈；植物崇拜；槐樹崇拜；

在遠古時期，人類對大自然的了解極其有限。人類一方面努力擺脫大自然的壓迫和束縛，另一方面卻由于自身力量及生產(chǎn)力水平的限制不得不依靠大自然的恩賜。這種兩難的境地使早期人類對大自然產(chǎn)生一種敬畏和恐懼。然而變幻莫測的自然又激發(fā)了原始人類探索求知的欲望，他們把一切自然力人格化。于是，“萬物有靈”觀念就在人的自身體驗和意識中產(chǎn)生了。既然一切自然力都有“靈”，而且其力量大于人，人們就希望通過祭祀等巫術(shù)來取得自然界的同情和賞賜，產(chǎn)生了對大自然的種種崇拜。

民間認為，樹像人一樣有靈魂有情感，樹有樹神，有保護神的作用，古木具有驅(qū)邪鎮(zhèn)鬼的功能。在中國，樹木崇拜普遍存在于古代諸歷史時期的各民族、各地區(qū)，甚至在近現(xiàn)代的中國都能尋找到其蹤跡。但這些樹木崇拜因地區(qū)、民族的不同而風格迥異。僅以崇拜對象為例，有榕樹、橡樹、桃樹、柳樹、榆樹、楊樹、松樹等。

據(jù)《淮南子·時則訓》記載，我國古代四時郊祭，每個月份都有不同的季節(jié)樹作為祭祀的圖騰樹：正月為楊樹；二月為杏樹；三月為李樹；四月為桃樹；五月為榆樹；六月為樟樹；七月為株樹；八月為拓樹；九月為槐樹；十月為檀樹；十一月為棗樹；十二月為棟樹。

我國歷代都有樹木崇拜的習俗。古時，漢族先民祭五谷神時，在祭壇左右各栽一株彩樹、左為柏樹，右為竹子，意為“百（柏）祥富足（竹）”。漢武帝時，就建有崇拜竹子的“竹王祠”，《晏子春秋》中講到對槐樹的崇拜云：“景公有所愛槐，令吏謹之。植木懸之，下令曰：犯槐者刑，傷之者死?！?/p>

而對于槐樹的崇拜在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主要有這幾方面。

第一，槐樹有著“通靈”的神秘色彩。

在中國古代槐樹就被人們視為神樹而極力崇拜之，由此出現(xiàn)了許多有關(guān)槐樹的神話傳說?！洞呵锝愓f題辭》載：“槐木者，虛星之精?！薄稘h書五行志》記載：“昭帝建始四年，山陰社中大槐樹，吏人伐斷，其夜復自立如故?！笨梢?，槐樹神奇異常。

自西周始，樹木就成為社的標志?！渡袝ひ萜吩唬骸疤缥ㄋ桑瑬|社唯柏，南社唯梓，西社唯栗，北社唯槐”，足見當時各種樹木已成為區(qū)別社壇方位和大小的重要標志。《太公金匱》載：“武王問太公曰：‘天下神來甚眾，恐有試者，何以待之？太公請樹槐于王門內(nèi)，有益者入，無益者距之?！敝不本褪亲層幸娴纳缟裼袟⒅?，并可拒無益之神于門外。自古以來，中國人常在先輩墓地上植樹，以表達先人精神永存、靈魂不死，并冀求先人之靈能像其墳上樹木留蔭一樣庇護后代，樹木成了祖先崇拜的物質(zhì)符號。

第二，槐樹象征著“位高權(quán)重者”。

槐樹在中國古代是三公宰輔之位的象征?！吨芏Y秋官朝士》記載：“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長眾庶在其后?！敝艽鷮m廷外種有三棵槐樹，三公朝見天子時，站在槐樹下面。三公是指太師、太傅、太保，是周代三種最高官職的合稱。由此槐樹便與古代宮職有了聯(lián)系，槐位、槐鼎、槐府常被借用來指三公之位或三公之府。槐樹尤其是三槐更成為飛黃騰迖的一個象征。北宋時期流傳著一個廣為傳知的“手植三槐”故事?！端问贰肪恚骸巴醯?，字子明，父祐，尚書兵部侍郎，……手植三槐于庭，曰：吾之后世，必有為三公者，此其所以志也?！焙髞砥渥油醯┕蛔髁斯唷拇?，歷代人都喜在院中植槐，以祈望子孫發(fā)達?；睒渚统闪溯份穼W子心目中科第吉兆的象征。宋代后，民間“王”姓乃至他姓，有初生小兒寄名于槐的習俗，比如南宋名宦董槐，字庭植。嘉道間，小兒初生，輒寄名于樹，故乳名槐者居多?！薄盎薄?、“魁”相近，百姓企祈子裔得魁星神君之佑而登科入仕。

第三，槐樹是“祥瑞之兆”。

古人種槐樹除了取商之外，還在于討吉祥。民間流傳“門前一棵槐，財源滾滾來”、“門前一棵槐，不是招寶就是進財”的民謠，有祈望生財致富之意。又說“院中一顆槐，幸福自然來”，將槐樹視作吉祥幸福的象征。古人還將槐樹視為瑞槐，視槐枝連理為吉祥的象征，并作有《孔林端槐歌》以贊美。

第四，槐樹的實用功能。

槐樹的可燃功能與陰樹身份?；睒淠静妮^硬重，耐燒，熱值較高，自古就是優(yōu)質(zhì)燃料。

槐樹的食用功能與文人修養(yǎng)?；睒涞氖秤霉δ苤饕w現(xiàn)在槐葉上。除了槐葉淘汁而食外，民間還有炒食槐芽的習俗。

槐樹的藥用價值?；睒涞乃幱脙r值自古就已被發(fā)現(xiàn)，在現(xiàn)代中藥學中仍然顯得突出。《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卷2記載了“槐實”的藥用功能：“槐實味苦，寒，無毒。治五內(nèi)邪氣熱，止涎唾，補絕傷、五痔、火瘡、婦人乳瘕，子臟急痛，生平澤?！爆F(xiàn)代中藥學就認為槐角有較強的“清降泄熱之力”。

槐樹用作行樹道及其政治寓意。除了燃料、食用、藥用功能外，槐樹的花、葉和果實還能用作染色的原料?；睒涞哪静囊矎V泛用于生活與生產(chǎn)中，槐樹材質(zhì)堅韌，可用作造車、建筑之材。由于槐樹高大挺拔、枝葉繁茂，因此，古往今來，槐樹還肩負著使用范圍更廣的一種功能———行道樹。

新鄉(xiāng)市城里十字往南走100米左右，在勞動路中間有一顆老槐樹。這顆槐樹樹齡200余年。大槐樹所在地就是原來的南大街石獅巷，石獅巷口蹲著一個石獅子，故名石獅巷。老槐樹的來歷很多人都說不清了，只知道過去是在一個學堂的院子里，后來學堂沒了，發(fā)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用樹底下那些老太太的話說就是老槐爺顯靈了，后來修了一座小廟，香火一般，和現(xiàn)在沒法比，知名度也不高，真正讓老槐樹走到大家視野里的還是九幾年修路時發(fā)生的事，當時也算轟動一時。當時政府準備修路，可是路拓寬了，沖著老槐樹了，修路的打算直接把樹推了，當時老槐樹可不是被保護的古樹，一點也沒被重視的。然而許多老人反對，認為這是神樹可以保佑他們不準推倒槐樹。后來沖突加劇，加之又傳說樹神顯靈讓修路的人無法推倒這顆樹，于是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以政府名義保護，老百姓繼續(xù)供奉，路還是讓著老槐樹。自從這樣后，老槐樹在新鄉(xiāng)知名度更高了，被附近人稱為龜背神樹，香火也越來越旺了。這些事件當中有些許迷信思想，但也反映出當?shù)厝罕妼τ诖蠡睒涞倪@一種民俗信仰與崇拜。

在當?shù)?，樹身周圍布滿祈福消災的紅色布條以示吉祥，樹下有若干香爐，香煙裊裊從不間斷。據(jù)調(diào)查，每逢初一十五都有人來祭拜，而從路過的人來看都對這棵大槐樹有或多或少的崇拜尊敬的心理。周圍的住戶更是經(jīng)常性的來燒香禮拜，態(tài)度極其虔誠。根據(jù)自古以來中國對于槐樹的崇拜來看，新鄉(xiāng)當?shù)剡@顆大槐樹在當?shù)厝诵哪恐幸簿哂兄槿?、升學、消災解厄的功用。同時，由于山西大槐樹移民說法的廣泛傳播，部分群眾相信他們本身也是從山西洪洞大槐樹下移民而來，因此，這顆大槐樹就多了一層祭祖的意味。

在當?shù)?，對于這棵大槐樹的崇拜，雖然具有個別迷信思想在其中，但也保護了這里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加強了當?shù)厝嗣竦膱F結(jié)凝聚力。這也可以引起普通民眾對于區(qū)域民俗文化的重視，進而促進地方第三產(chǎn)業(yè)發(fā)展，拉動人文經(jīng)濟的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