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味道

劉亞艷

年初，張三和李四都去了城里打工，年底完工后，一起坐車回來了。

張三推開家門，老婆正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在穿衣鏡前試一件新買回來的衣服。

老婆，我回來了！張三呲著滿口被煙熏得咋也刷不凈的黃牙，嘻嘻笑著。

死鬼，回來咋不事先來個信兒，嚇我一跳。老婆瞪著眼珠子，對著張三的后腦海就是一巴掌。張三縮著脖子，一邊嘿嘿傻笑一邊嘟囔，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德行，屁驚喜，拿來！老婆伸出手。

啥？

你說啥？錢。

噢，好，馬上。張三趕緊解開上衣，從里面摸出三沓錢。

就這些？

啊，就這些。張三伸了一下脖子，咽了一口唾沫。在老婆接錢的檔口，張三趁機(jī)在老婆臉“叭”地一下來一口，說，想死我了！說著，就要去抱老婆，老婆厭惡地用胳膊使勁一掄，洗澡了嗎？臟了吧唧的，離我遠(yuǎn)點(diǎn)！張三一個趔斜沒站住，咕咚，跌坐在地上。

老婆一臉的不悅，氣囊囊地說，人家王五前天回來，拿回五萬八，都是大老爺們，一樣出去一年，咋差那么多呢？你是不是在外面和哪個騷老娘們瞎胡扯了？

張三苦著臉，爬起來，摸著摔疼的屁股說，老婆，就我這熊樣，想扯，誰看得上?。〗衲?，工地上的活不是不咋好嘛。

那你不會換個地兒干嗎！死人？老婆一邊往衣柜里放錢，一邊虎著臉訓(xùn)斥著。

換啥呀，你不知道，在一個地方干上了，就不好換了；再說，還壓了一些工資，走了，那錢不就瞎了嘛。

老婆“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衣柜門，震得張三一哆嗦。老婆手指著張三，你說，孩子一年念書連吃帶住，再加上一些亂七八遭的花銷，就得兩萬多，還有家里人情來往買種買化肥啥的得多少錢，就這點(diǎn)錢夠干啥的？照這樣下去，有朝一日，我和孩子還不得都喝西北風(fēng)去，找你這樣的熊老爺們，真是倒了大霉了！呸！

老婆正罵得來勁，手機(jī)響了，是麻友打來的，三缺一。老婆忙套上一件衣服就往外走，走到院子里，回頭對張三喊了一句，鍋里還有點(diǎn)剩飯，餓了你就自己熱熱吃吧?？粗掀诺谋秤?，憋了半天氣的張三，心里的火一下燃起來了，媽的，你個敗家老娘們，我看就是欠揍了，說著，追了出去……

李四推開家門，老婆正在廚房做粘豆包，忙得滿頭是汗。

老婆，我回來了！李四放下包，走進(jìn)廚房。

呀！回來了，咋不事先說一聲，老婆不知所措的樣子，兩只手在圍裙上擦著。

給你一個驚喜嗎！嘻嘻……

傻樣！老婆嗔怪地用手指戳了一下李四的腦門。李四吸吸鼻子，喲，豆包，太好了！

知道你最愛吃這個，就想提前做出來先凍上，等你回來吃，正好，吃熱乎的。哦，對了，昨個兒王五家殺豬，我還稱了十斤肉，一會兒酸菜燉豬肉，都是你愛吃的。老婆一邊說著，一邊拿豬肉酸菜，有點(diǎn)手忙腳亂的樣子，都不知道干啥好了。李四拿過一條手巾，擦了擦老婆臉上的汗水，說，不急，我在車上吃了點(diǎn)東西，還不餓。

老婆手腳麻利地“刷刷”切肉，切酸菜，恨不得立馬做好，讓李四吃上香噴噴熱乎乎的飯菜。李四也不閑著，貓著腰幫老婆往灶膛里添火，跳動的火苗把李四的臉頰映得紅彤彤的。李四突然想起什么，趕緊解開上衣，拿出三沓錢遞給老婆。

給，收起來吧。

呀，這么多！老婆一臉的欣喜。趕緊把手又在圍裙上擦了擦，接過錢，看了看李四，瞧你，都瘦了，咋不買點(diǎn)好吃的貼補(bǔ)貼補(bǔ)自己呢？錢賺多賺少沒啥，身體要緊呢！

嗯嗯，知道知道，工地伙食挺好，能吃飽。李四嘿嘿地笑著，手撫摸著胸脯，感覺那里熱乎乎的。

老婆在李四臉上“叭”地來一下，滿面紅暈，看李四發(fā)愣的樣兒，抿嘴一笑，轉(zhuǎn)身去衣柜里放錢去了。

李四摸摸被老婆親過的臉，咧著大嘴傻笑著，一臉的燦爛！

第二天，張三和李四都出門了。

一個牽著老婆的手樂呵呵地去岳父家；一個和老婆一前一后，低著頭，鐵青著臉，氣呼呼直奔民政所……